第8章 似是而非
小小的正方體吊墜飄在路冬鋅的面前,散發出一陣溫暖的白光,明明十分微弱,但卻緩解了路冬鋅身上的疲勞,讓差點合上雙眼的路冬鋅再度精神了起來。
那是徐修遠塞給他的項鏈。
路冬鋅垂下眼,他身上的那條一模一樣的項鏈安安靜靜地貼在他的身上,與眼前的吊墜天差地別,沒有半分動靜。
徐修遠動了手腳。
當樊立摁了門的開關時,徐修遠明明有時間,卻只是待在原地,沒有跟上來。
路冬鋅懷疑徐修遠早就猜到了這個房間的用處,是他親手把自己推入的這個險境。
眼前是溫馨柔和的白光,腦海中卻是那一雙揮之不去的漂亮瞳孔,充滿着數不盡的算計。
路冬鋅并不惱火,其實不管是哪個徐修遠,都擺明了不想讓他死。既然能看到這難得一見的火靈珠出世,就算利用他一把那又如何?
反正,這火靈珠總歸是要到他手中的。
想到這裏,路冬鋅反而放松了下來,他索性忽略了飄在半空中的吊墜,觀察着周圍的變化,尋思着解決的辦法。
畢竟,他并不知道那項鏈能護他幾分。
路冬鋅在所處的地方是陣眼中心,四周的求助和怨念源源不斷地朝他襲來,直接鑽入了他的腦海中,擾的他有些頭疼。
路冬鋅微微皺了皺眉頭,盡力忽略那煩人的讨饒,他睜大了眼睛,仔細地觀察着周圍的變化。
滿地的鮮紅在血液流淌盡最後一道痕跡時,突然散發出了一陣刺眼的光芒,路冬鋅微微眯起眼睛,下一刻一簇簇的紋路中,竟然真的竄起了火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何況這些小小的火苗,慢慢地彙集在一起,聚成了一大簇巨大的火苗。
此時所有的怨念更加強烈地凸顯在路冬鋅的腦海中,縱然他在怎麽強行忽略,卻依然再忍受不住,頭疼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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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冬鋅盡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但眼前的項鏈卻似乎只保護着他的身體,根本無法緩和他精神上的痛苦。
無數雜念在火的作用下愈來愈強,路冬鋅死死地咬着牙,明明深陷巨大的火勢中,卻沁出了些許冷汗。
那火苗在原地燃燒着,明明沒有載體,火勢卻神奇地越來越盛,一點一點地蓋過了倒在地上的一具具屍體和破碎的玻璃。
火勢經過之處,所有的東西全部消失殆盡。
路冬鋅努力撐着雙眼,然而那火苗在周圍繞了一大圈,掃蕩清了所有東西之後,便朝着他的方向靠近。
白光越來越弱,漆黑的瞳孔中倒影出那一簇巨大的火苗。
路冬鋅攥緊了雙手,然而縱然有着項鏈的保護,他卻依然沒有辦法移動半分,他根本連手指也無法擡起。
近了,更近了。
路冬鋅輕輕呼出一口氣,腦海中的那一股巨大的怨念突然十分強烈地散發了出來。
那火勢仿佛十分喜歡這股怨念似的,突然間愉悅地跳動了起來,直接圍在路冬鋅的周邊。
幸而那項鏈的白光暫時還抵擋得住火勢,只是随着怨念的散發,那白光被火勢壓得越來越弱,幾乎快貼近路冬鋅。
祭品。
他早知道他才是真正的祭品。
路冬鋅努力集中精神,試着将周遭的怨念收進到自己身上的項鏈中。
火勢越來越近,路冬鋅深吸了一口氣,試着利用精神力解開身上的鐵鏈。
就在此時,房間裏突然響起了一陣巨大的響聲,原本幾乎快要貼近路冬鋅的火苗瞬間盡數全滅,甚至于連地上的鮮血都慢慢褪了下去。
路冬鋅擡起頭,詫異地發現剛才的那個出口點不知何時塌了下來,徐修遠突然出現在了這個房間裏。
那一雙漂亮的瞳孔此時俱是深紫,路冬鋅心中一驚,在火苗貼近自己的時候都絲毫沒有半分慌亂的他,此時竟然罕見地失去了冷靜。
危險!
當他對上那一雙只剩下本能的雙眸時,心底深處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害怕的情緒,他下意識地想要逃離,只是火苗雖然已經滅了,但他的身體卻依然沒有辦法移動。
路冬鋅咬着牙,心中的慌亂竟然讓他忘了解開束縛着他的鐵鏈。
徐修遠的嘴角有一絲血的痕跡,他眨了眨眼睛,迅速地走到了路冬鋅的面前,張口咬向路冬鋅的脖頸。
只是不知為何,就差那麽幾公分時,徐修遠突然停了下來。
路冬鋅感受得到那溫熱的呼吸在他的脖側,差一點,就差一點便咬了下去。
路冬鋅想要動,但他動不了。
徐修遠就在他的旁邊,距離他只有幾厘米遠,似乎還想要他這個已經到口的獵物,但卻遲遲沒有下口。
這時候,徐修遠突然伸出了舌頭,舔了一下路冬鋅脖側中不知何時被劃出的那一道傷痕。
瘙癢的感覺讓路冬鋅心頭一震,一種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
柔軟的觸感貼在了脖側上,堅硬的牙齒磕磕碰碰着,路冬鋅仿佛能夠感受得到徐修遠想要一口咬下去的焦急感,他只能連續不斷的舔着那個地方。
嘶——
路冬鋅倒吸了一口涼氣,瘙癢帶着一絲疼痛,他明顯感受到血液重新流了出來。
似乎等待了許久,終于取得成果的獵人一般,徐修遠興奮地吮吸了一口溢出來的一點點鮮血。
路冬鋅終于忍不住,一字一頓地說道:“徐修遠。”
終于能夠發出聲音,路冬鋅反倒是詫異了一下,他試着動了動手,果然發現手指頭已經能動。
只是鐵鏈依然束縛着他,此時的他根本沒有辦法逃離。
徐修遠擡起頭,深紫色的瞳孔中滿是疑惑,仿佛根本聽不懂路冬鋅在說什麽。
不同于忘了記憶,雙眸俱是黑色,卻十分溫柔的徐修遠,更不同于一黑一紫,記得過去卻滿眼盡是算計的徐修遠,面前的這個人,眼中只有最為純粹的欲望。
想要把他拆骨入腹的欲望。
路冬鋅克制着心中的恐懼,冷着臉再度問道:“你是誰。”
那人仿若聽不見路冬鋅的話一般,反而揪住還飄在半空中的項鏈,一臉疑惑地聞了聞上面的氣息,随即轉過頭,深紫色的瞳孔中依然滿是殺意。然後下一刻,他卻一把抱住路冬鋅,似乎在品嘗着山珍海味一般,慢慢地舔着路冬鋅脖頸上的傷口。
路冬鋅幹咳了一聲,臉上的神情頗為微妙,他隐隐明白了徐修遠把項鏈放在他身上的原因,不是為了祭出靈珠,而是為了防住他自己。
他突然發現自己一直以最大的惡意揣測着徐修遠,大抵是察覺到了這個人的危險□□,路冬鋅無奈地了口氣。
稍微放下心來的他很快便察覺到了徐修遠身上十分濃重的血腥味,與剛才滿地流淌的鮮血不同,他能清楚地分辨出這是新鮮的血液。
路冬鋅睜大了眼睛,盯着自己身上的那人。
徐修遠殺了人,不止一個人。
身處這樣的時代,殺人并不是什麽新鮮事,但不知為何,路冬鋅卻覺得十分異常。
他垂下眼,徐修遠正一點一點地舔着他身上的所有傷處,而每過一處,徐修遠非得稍稍吮吸一口上面的鮮血。
奇怪的是,當過了那處之後,上面的傷痕便完全愈合,只是留下了難以言喻的痕跡。
路冬鋅看着自己手上的青紫色痕跡,完全可以想象出脖頸處是什麽樣的跡象,他的心情更加複雜了。
路冬鋅搖了搖頭,終于發現了哪裏不對。
咬人。
這不是人類的舉動,是喪屍。
現在的徐修遠不像是一個人,更像是一具只會依靠着自己本能的喪屍,但卻又與路冬鋅見過的所有喪屍完全不同。
一時間,路冬鋅也有些摸不清頭腦了。
路冬鋅扯了扯礙事的鐵鏈,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想把塔扯斷,但應付差點祭出的火靈珠以及面對徐修遠高度集中了精神力,讓路冬鋅再沒多餘的力氣解決眼前的殘局。
路冬鋅知道徐修遠不會殺他,索性放棄了掙紮。
然而不過幾秒,徐修遠突然擡起頭,笑意盈盈地說道:“哦?這麽快就放棄了?”
“嗯,又見面了。”路冬鋅十分淡定地回道,“既然你醒過來了,幫我解開吧,”
對于徐修遠時不時的變化,路冬鋅顯然适應得十分迅速。
果不其然,正對上的是那雙一黑一紫的瞳孔,他挑了挑眉:“如果我說,不呢?”
“你離開,我自己解決。”若不是徐修遠的突然出現,路冬鋅覺得自己似乎大致明白了怎麽解開身上的這條鐵鏈,只要給他一點時間,他完全有把握能夠自己解決。
徐修遠當然沒有離開,他把手伸到了路冬鋅脖頸處的那道痕跡上,輕輕地摩挲了一陣。
路冬鋅只覺得一陣瘙癢,他剛準備開口,就聽見徐修遠頗為不爽地說道:“啧,居然被他搶了先機。”
還沒意識到徐修遠這句話的含義時,路冬鋅便看到那一雙漂亮的瞳孔慢慢地靠近了自己,下一刻那柔軟的觸感覆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