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這一覺睡過去,再醒來,就變成真正的男人了
不等鐘宛惡人先告狀,馮管家先跳起來,指着鐘宛的手指哆嗦,口齒不清道:“他、他……聊我娘……還唱曲兒……要給我上墳,三個月了!!!那……那牆那麽高!那麽高!!”
少年郁赦:“……”
這是在說什麽?
馮管家終于把小主人請來了,一心要告狀,奈何他奔波了一天一夜,又是累又是氣,已經說不清楚話了,偏偏他又着急,天上一句地上一句,想到什麽說什麽,把郁赦說的一頭霧水。
少年郁迷惘的看着把自己從小照顧到大的老成持重的馮管家,沉默片刻,轉頭吩咐随從:“去請魏太醫來。”
“我沒瘋!!”馮管家氣的嗆了下,扶着椅子背指着鐘宛,“是他……他……他他他!”
郁赦點頭:“我知道,你總得得先看病。”
馮管家無法,拼勁全力瞪了鐘宛一眼,奄奄一息的被下人們扶下去了。
堂屋裏只剩下鐘宛和郁赦兩人了,兩人對視一眼,相顧無言。
“你父親做了這麽漂亮的‘好事’。”鐘宛微微眯着眼,“你把我買來,不怕我宰了你,為王爺報仇?”
郁赦靜了片刻,點頭:“想到過。”
“但還是把我弄來了,膽子真大。”鐘宛上下看了郁赦一眼,喃喃,“沒想到……年紀不太大,色心倒不小,拼着一條命也得玩個刺激……”
郁赦片刻後才明白鐘宛的意思,表情僵了下,“我不是想……那樣,而且……”
郁赦道:“而且我知道,你不會殺我。”
鐘宛深吸了一口氣,确實。
他對郁赦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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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對了。”鐘宛起身,揉了揉被人擰的生疼的肩膀,“冤有頭債有主……我……我他娘的……”
鐘宛一陣頭暈目眩,沒站穩,又跌跪了下來。
鐘宛摔了個實在,疼的直抽氣。
馮管家熬了一天一夜,可中間至少還打了個盹,鐘宛則是活生生一直熬到了現在,中間飯都沒吃過幾口,撐到現在,也有點站不住了。
少年郁赦想扶鐘宛,但想到鐘宛方才說的話,覺得自己不便碰他,只得吩咐下人把鐘宛攙了起來,送去了卧房。
不一會兒魏太醫來了,給兩人診了脈,給鐘宛留下了些外傷藥,給馮管家開了一副靜心安神的藥。
馮管家病恹恹的養着,暫時沒精力看管鐘宛了,郁赦只得自己盯着他。
卧房裏,鐘宛不勞旁人動手,掀起褲腳,露出一片擦傷的腿,取了藥膏往傷處塗。
郁赦坐在不遠處的書案前看書,目不斜視。
不多一會兒,郁赦聽到一片悉悉索索的聲音,本能的擡頭……
鐘宛已經把兩膝的傷口料理好了,他站在床下,背對着郁赦,将上衣脫了下來,又将裏面的中衣褪下,露出了少年瘦削的筋骨。
鐘宛皮膚很白,襯得傷處青青紫紫的,分外駭人。
鐘宛自己給自己上藥,一邊上一邊輕輕吹着,嘴裏好像還在念叨什麽。
郁赦下意識的屏息,原本以為鐘宛是在罵罵咧咧的咒自己,沒想到——
鐘宛一邊輕聲抽氣一邊小聲說:“不疼不疼不疼不疼……”
少年郁赦心裏莫名軟了一下。
他一時看住了,不想鐘宛正上好藥轉過身來,四目相接,郁赦飛速偏過了頭,看向窗外。
鐘宛:“……”
鐘宛心裏有點慌,虛張聲勢:“你、你想做什麽?!”
郁赦心裏也不多安穩,他重新低頭看書,一言不發。
鐘宛警惕的看着郁赦,披上衣服,躺了下來。
鐘宛困極了,但是不敢睡着。
郁赦方才看他的眼神似乎也不太對,鐘宛怕自己睡着了要被他做什麽。
一個時辰後,郁赦看完了一本書,批注都做好了,起身正要再取一本的時候,餘光掃到鐘宛,見他正瞪着一雙熬的通紅的眼,死撐着。
郁赦換了另一本書過來,沉聲道:“你睡吧。”
鐘宛梗着脖子:“我不困!”
郁赦掀開書,低聲道:“我不會做什麽。”
“是。”鐘宛點頭,“你只是‘看看’,不做別的。”
郁赦:“……”
郁赦剛才真的就只是下意識的看了過去,他想辯解,但又不知道說什麽,猶豫之間,耳朵微微紅了,他起身拿了兩片安息香,放進了桌上的小香爐裏。
馥郁的香味慢慢傳了出來,鐘宛原本要扛不住睡了,但一聞到安息香的味道,眼睛瞬間瞪的如銅鈴一般大。
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
鐘宛無助的想,擋不住的。
郁赦平時不聲不響,原來心機如此深沉,對風月上的事這麽懂,還知道先把自己迷暈。
鐘宛想到什麽說什麽,“你心好髒。”
郁赦:“……”
郁赦看向桌上的香爐,明白了,急道:“我點香是為了,我……”
少年郁赦拿着書的手微微發抖,想替自己分辨,又覺得這話說出來非常不體面,氣的耳朵更紅了。
鐘宛了無生趣的躺在床上,等着命運的審判,“是我小看你了。”
郁赦被憋的氣息不穩,盡力克制着,一字一頓:“我、不、想、碰、你。”
鐘宛一個字也不信。
鐘宛困眼朦胧的看着看了郁赦一眼,心存一絲僥幸,試圖跟郁赦打商量:“郁赦……我能問你個私房話嗎?”
郁赦心裏漏了一拍,低聲含糊道:“什、什麽私房話?”
鐘宛認真問道:“床上,你喜歡在上面還是下面?”
郁赦愣了下,“什麽……上面下面?”
鐘宛抿了下嘴唇,“那什麽……你要是喜歡在下面,其實不用點這個香的,我就當是全了你的心願了,你花了那麽多銀子把我弄來,我也不能讓你這錢打了水漂,咳……我今天雖然累極了也困極了,還帶着傷,但小事兒,我這年富力強的,現在還是能把你……”
“我不喜歡!”郁赦終于聽明白了,忍不住把手裏的書扔在書案上,“我什麽都不喜歡!!!”
鐘宛“呵”了一聲,心道信了你的鬼,他商量無果,躺了回去,繼續等待。
郁赦氣的撿起書,繼續看。
兩人又僵持了半個時辰。
鐘宛滿眼血絲,就是較着勁不睡。
郁赦被氣的胸口發悶,他覺得鐘宛再這麽熬着不行,捂着要氣炸了的肺,起身,又往自己香爐裏丢了幾片安息香。
少年郁赦耿直的很,覺得只要鐘宛睡醒再起來,發現什麽都沒發生,自己就清白了。
床上的鐘宛則欲哭無淚,他都要困死了,郁赦還燒香熏他!
“你這是什麽愛好啊……”鐘宛困的都要說胡話了,“我一會兒睡的跟死狗一樣,能有什麽意思……”
郁赦一頓,負氣一般,又抓了一把香。
鐘宛徹底沒脾氣了。
比自己還犟。
他這會兒骨頭都有點軟了,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睡過去了。
鐘宛看破了紅塵,覺得自己逃不過去了。
鐘宛蒼涼道:“郁赦,我這一覺睡過去,再醒來,就變成真正的男人了,對嗎?”
郁赦雙手發抖,想打人。
鐘宛到底還是不甘心,擡手狠咬了自己一口。
“你!”郁赦氣結,“你做什麽?!”
鐘宛困的說話聲音都小了,“我在等你……意圖不軌……”
郁赦急道:“我是讓你睡覺!”
鐘宛搖頭:“睡了就要遭你日了……”
“那你到底在等什麽?!”郁赦氣的口不擇言,“就你現在這精神,我真的要做什麽,不管醒着睡着,你擋得住嗎?!是不是一定要我對你做了什麽,你才能死心睡下?!”
鐘宛終于等來了一句準話,起身大聲道:“你看!果然還是想日我!”
……
“噗……”鐘宛想起前事,笑的嗆了下,把手裏的藥碗遞給嚴管家,“咳……不喝了。”
嚴平山欲言又止,端着藥碗,好一會兒道:“你前天晚上,是坐郁王府的車回來的?”
鐘宛愣了下,點頭:“是。”
嚴平山踟蹰着問:“見着郁小王爺了?”
郁家的別人,絕不會在大半夜明目張膽的當街劫人。
“見着了。”鐘宛倚在床頭,想到郁赦陰測測的那句“笑一聲,讓你哭一次”莫名覺得後背冷,咋舌道,“和少年時比……變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