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黎晰懷孕很快就成了這宮中一等一的大事兒, 從膳食上就能看出來了。
雖說在飯桌上被黎晰揶揄了, 景文昊還是親自安排了黎晰小廚房的值班任務。禦膳房最好的廚子一律調到了芷苒殿的小廚房候着, 分成四撥人值班, 每一波都是三個主廚, 兩個糕點師傅,一個煲湯的師傅。就是要保證黎晰一天十二個時辰, 什麽時候餓了, 嘴饞了都能吃到一口新鮮的。
太醫院更是忙壞了,男子懷孕由于到現在愈發少了, 很多東西他們都不清楚,偏生皇帝現在對皇後在意的很, 大家都看在眼裏。當初陳妃有孕的時候, 皇帝都不曾高興成這個樣子的, 今日得的賞賜雖然豐厚,卻頗有些燙手, 都怕一不小心傷到了那位主子。所以太醫們一回去什麽事兒都先放下了, 趕緊翻書,翻古書,千方百計想查到點兒男子懷孕的調養之道,以保住自己頭上這頂烏紗。
黎晰看着給自己送小食跟水果的宮女幾乎是一個時辰換一波, 全是些精致的我東西,自己走到哪兒這點心就跟到哪兒, 再看着自己身邊的宮女幾乎多了一倍。而自己殿中的石板地, 現在全被鋪上了厚厚的地毯, 殿中本來有尖尖角的書桌也被換成了圓桌,黎晰覺着景文昊真是太過了。
而黎晰風頭正盛,就意味着有人的日子不好過了。陳妃那天被降為嫔,本以為只是景文昊口頭上說的,結果當天就有人去了她宮中,将她的東西搬了出來,說她現在不是妃子,住在這殿中是越了體制,要将她遷到其他宮中,與其他嫔妾同住。陳妃幾乎是無法接受的,三年前入宮她便是太子側妃,景文昊寵她,那是在東宮都給了她一個院子的,景文昊封帝,自己更是直接成了最受寵妃子,怎麽就會如今降了她的位份還非要她搬出去了?
景文昊派去的宮人們也不顧陳妃的錯愕,只管把現在不合她品級的首飾衣裳都要收走。
陳妃忽然急了,走到一個宮女跟前,一把奪過她手上的那支鳳釵,道:“好大的膽子,這東珠鳳釵是皇上登基時賞給我的,你們也敢昧了。”
宮女倒是一點兒不慌張,道:“是皇上派奴婢們來收東西的,這鳳釵本就是皇後才該有的配置,不過如今皇後為男子,才讓娘娘得了去,如今收回去,納入國庫,正巧是物歸原主了。”
陳妃惱羞成怒,一巴掌扇在那宮女臉上,道:“賤婢,本宮就算是被貶做嫔了也比你高貴許多,哪裏輪得到你在此狂妄。”
那宮女是一直跟着景文昊的,以前陳妃得寵的時候便吃過她的虧,如今陳妃眼見着一天比一天失勢了,她心頭自是不憷的,只見她順着陳妃的那巴掌倒在地下,正巧打破旁邊的瓷器傷着了手,血立刻流出來了。只見她看着旁邊的掌事公公,道:“還請公公遵皇上旨意。”
那公公見着,立馬朝着外頭道:“陳嫔不從皇上旨意,行兇傷人,來人,強搬。”
那公公話剛剛喊完,這頭就進來了一群帶刀侍衛,一人将呆若木雞的陳妃押下,另一些強行把那些個東西給搬了出去。
陳妃本以為收了自己的東西便是最可怕的事兒了,哪曾想等真正到了她住的殿裏,她才覺得天都塌了。那是前朝皇帝的後宮,各色太妃住的地方,一個比冷宮好不了多少的地方。陳妃只覺得晴天霹靂,自己剛好被劈中了。
陳妃的境遇倒還算好的了,更慘的便是她的母親。陳夫人進了宗人府便被關進了最陰冷的地牢裏,景文昊當天也不審她,只是下了死命令讓她不好過,她的日子便當真十分艱難了。陳夫人好歹也是大家的小姐,從自己家中直接加入陳家,那是沒吃過一丁點兒苦頭的,如今被關在地牢不說,連口水都沒有,晚上地牢陰冷,卻只有一個草席,任憑她如何哭鬧,請求,看守都權當沒聽到。好不容易捱到了第二天,景文昊讓人提審她了,直接定了她個謀害皇後,皇子罪,說她是因為陳妃嫉妒皇後有孕,看不過将皇後推下水的。陳夫人哪裏肯招認,撒潑耍賴,要見皇帝,要見她的相公,可哪裏由得她了。審她的時候卷宗便已經寫好了,差的不過是個簽字畫押,她不肯畫,便幾個人按着她,強行按了手印。她的刑罰是在宗人府中關十年,這案子便算是結了。
謝宣升做大理寺卿之後是更加忙了,黎永真的堆了不少案子給他,再加上大祭司的案子,自從他當上狀元,便幾乎沒有時間休息的。這不,剛查到點兒線索,又得進宮跟景文昊彙報。
“參見皇上。”謝宣行了個禮給景文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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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文昊這幾日高興極了,心情愉悅,免了謝宣的禮。
“可是大祭司下毒那人查到了?”
“回皇上,确實查到了,不過始終晚了一步,我們去的時候,那女子已經死了。”謝宣回複道。
“死了?”景文昊皺眉,“什麽時候死的?死在何處?有什麽異樣?可能查到是誰做的?”
“那女子自大祭司出事那天便戴上了□□,隐匿在京郊的農舍中。臣也是昨日剛剛得了這一線索,立馬帶着人過去,結果只有一具屍體了。我們去的時候,那屍首還是熱的,應該死了不久。仵作驗過了,說是身上并無傷痕,看着嘴唇烏紫,仵作便說是中毒了,可是是何毒卻是怎麽也驗不出來了。”
“還有這等怪事。”景文昊若有所思,“行了,驗不出來毒就幹脆不驗了,這事兒幹脆全部推到逸王身上,反正他那謀逆的罪名也不差這一項了。倒是你,自己在意着些,上次朕與你說過的那個方向,你還是盯着。人若是不夠用,就找黎永多要些過去,反正他以後可能也沒那麽多時間管那些個暗衛了,權當朕送個人情給你了,讓你輕松一些。”
謝宣聽着景文昊這些話,心裏卻是冷笑兩聲,明明都是給他辦事兒了,自己還得感恩戴德,帝王果然都是傲慢的。關鍵是他知道景文昊這人一般不會輕易開口給自己些好處的,這好不容易開口了,看來是要從自己這兒要什麽了。正想着最近他又遇到什麽麻煩事兒的時候,景文昊已經笑眯眯看着他了。
“最近查案子挺忙的吧?”
“還好,為皇上鞠躬盡瘁,乃臣的本分。”謝宣違背了自己的良心,實際上他已經忙的像陀螺一般了,連放在家裏的李之源都沒時間安撫。謝宣突然想到這裏,覺得不妙,擡頭看向景文昊。
“聽說你傳朕旨意,停了李之源在禮部的員外郎職位?讓人跟在你身邊做了個書記員?”景文昊笑眯眯的,看起來平易近人極了,然而謝宣的背上卻浮起了一層冷汗。
“朕都聽說了,你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讓李之源離了家跟你住到了一起。你小子倒是好了,整天有人陪着。”景文昊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朕現在讓你幹的都是些極度危險的事兒,你這樣整日把人帶在身邊也不方便不是?朕想着吧,幹脆讓他進宮當差,反正都是書記員,給朕和皇後當,總比給你當強不是?至少這宮中護衛森嚴,不會讓他委屈去了。”
謝宣算是看明白了,皇帝這是在跟自己要人呢。說的好聽,為了保護李之源,實際上是怕皇後懷孕無聊了吧,這皇帝,果然是,吃不得一點虧的,如若這樣,他還不如把景文昊給的那些個暗衛都還給黎永。
景文昊見着謝宣面露難色,知道他是舍不得了,他倒也能理解,要是有人要他把黎晰分過去,他肯定直接把那人拖出去斬了。
“你放心,朕不會一直占着他的,每日巳時入宮,申時出宮,每月只來二十日,饷銀翻倍,你們兩的都是,朕保他萬全。”
景文昊都這樣說了,謝宣哪裏還能反駁的,只能默默嘆了口氣,得,讓人進宮吧。反正皇帝說的也對,自己現在做的這些個事兒,确實不太安全,時時刻刻把人綁着,反倒目标太大了。
那天晚上謝宣出宮的時候,帶出去兩道聖旨,一是收拾景逸的。景逸帶兵謀反,證據确鑿,除皇籍,滿門抄斬,除皇籍。梓君侯助纣為虐,同樣滿門抄斬,剩餘人等男的則發配邊疆,女的則為奴。家産如數充公。
第二道便是對李之源的封賞了,讓人第二天便走馬上任,入宮當差,皇帝還特地賜了李之源個小腰牌,方便他出入。
謝宣拿着那道旨意,回到府中,天色已經晚了,謝宣回房就見着那人已經睡熟了,躺在床上,臉紅撲撲的,一想到第二日他就不能跟在身邊了,顧不得其他,便走了過去,将人給折騰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