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想着昨日黎晰有些辛苦, 景文昊一下朝便匆匆往址苒殿趕, 到了之後才知道人不在殿中, 去了禦花園中摘花。景文昊今日也是心情好的很, 幹脆去了禦花園找黎晰, 想着陪着黎晰逛逛禦花園也是不錯的。
所以當他找到黎晰見着人濕漉漉的,剛從蓮花池中爬出來的狼狽模樣的時候, 心中的火頭便立馬蹿了上來。
“參加皇上。”陳妃跟他母親見着景文昊的時候再沒有了頭先嚣張的氣焰, 慌忙跪下行禮。
景文昊快步走了過去,掃了陳妃一眼, 道:“朕平日裏果然是對你太仁慈了。陳氏對皇後大不敬,送去宗人府, 按規矩處置。陳妃不知規矩, 褫奪貴妃封號, 降為嫔,禁足三月。”
說完也沒空聽着兩人辯駁, 先将濕透了的黎晰抱在懷中, 往址苒殿走,走前吩咐了幾句,讓人帶着黎夫人收拾一下,送回黎府去。
這幾日總歸是春天, 天氣雖熱了些,水總是冰的, 黎晰幾乎濕透了, 被景文昊摟在懷中, 瑟縮發抖。
景文昊也是心疼的不行了,一邊抱着人加快了步子,一邊安慰黎晰,說道:“乖,馬上就到了。”
黎晰其實本就沒什麽事兒,只是有些冷罷了,見着景文昊這般着急的模樣,又不忍心傷了他的積極性,便打了個噴嚏,任由他抱着回了殿中。
“讓人馬上準備熱水還有幹淨的衣裳,送到淨房來。”景文昊剛走到殿門口,便大吼道,“找人去太醫院,把柳太醫給朕找來。”
景文昊将黎晰抱進內殿中,剝掉了黎晰身上的濕衣服,将人用被子裹起來。
黎晰頭上還滴着水,不過濕衣服脫掉後,身子倒是舒服了不少,縮在被子裏看景文昊。
景文昊倒了杯熱茶,沒有遞給黎晰,而是直接送到了他嘴邊。“喝口熱茶,冷不冷?馬上就能泡熱水了。”
黎晰喝了一口茶,覺着身上舒服了不少,看着景文昊那副緊張的模樣,忍俊不禁,道:“皇上,我沒事的。”
“瞎說,這兩日在那冷水池子裏泡着能沒事?”景文昊壓根兒聽不進去,只覺着黎晰實在太慘,自己竟然沒能保護好他。
正巧宮女過來說熱水已經準備好了,景文昊就着被子,把黎晰抱到了淨房。
兩人坐于浴桶內,景文昊解了黎晰的頭發,仔細幫他洗了一遍。中途黎晰覺着癢癢,打了個噴嚏,景文昊便皺了眉頭,道:“一定是感染風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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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晰身上還留着昨夜的那些個痕跡,就這麽被景文昊自習清洗的時候,不好意思的很。可是任由黎晰怎麽說他要自己來,景文昊都不肯,邊洗還邊問着他,身上可還有哪些地方不舒服,說着待會兒太醫過來了,要好好給黎晰看看。好不容易洗完了,景文昊用大毛巾将人擦幹,幫人穿上衣服,自己換好衣服之後,才又抱着人回到床上。
景文昊将黎晰小心安置在床上,用被子把人緊緊裹住,黎晰連只手都伸不出來,只能無奈地看着過度緊張的景文昊,然後安慰自己,皇上這是為了自己好。
“皇上,柳太醫到了。”芝玲進來通傳。
“微臣參見皇上,皇後。”柳太醫今日眼皮一直跳,他就覺着這哪個宮裏可能要出事兒,萬萬沒想到是皇後殿中。
“快給皇後診脈,他方才泡了涼水,怕是感染了風寒。”景文昊真是緊張的不行,他就怕黎晰生病。
柳太醫知道景文昊緊張黎晰,便不拘那麽多虛禮,趕緊過去診脈了。
柳太醫一手搭上黎晰的手,然後表情就開始變化,先是明顯松了口氣,因為黎晰脈象沉穩,并未感染風寒,然後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一般,緊緊皺起了眉頭。
“皇後能否換只手。”柳太醫心中疑惑,提了個要求。
黎晰不知何事,只能伸出另一只手,柳太醫摸了脈之後,神色更加奇怪了。
“到底如何?皇後他可是身子有什麽事?”景文昊見着柳太醫半天都診不好這個脈,頓時慌了。
柳太醫收回手,跟景文昊說了句:“此事事關重大,臣請會診。”
景文昊聽到這話,幾乎快吓瘋了,厲聲道:“到底何事?半個月前你來診脈不都說皇後好好的嗎?怎麽如今要會診了?”
“回皇上,皇後身子确實沒有大礙,只是,只是。”柳太醫吞吞吐吐。
“只是什麽?”景文昊的臉已經黑了。
“只是好像有喜了。臣從未摸過男子的喜脈,所以不能确定,請會診。”
景文昊聽着這話,愣住了,有喜了?雖說上一世他們便有過孩子,這一世他也确實很想跟黎晰有孩子,但是真真聽到這話的時候,景文昊覺着自己還是暈了。
然而比起景文昊的滿心歡喜,黎晰卻是一臉震驚,有喜?大齊自建朝以來,男子産子的例子并不是沒有,不過是少之又少,因為能生子的那些個氏族,曾經遭到過一次大屠殺,能夠活下來的是少之又少。黎晰倒是從來不知道自己這一門竟是能生子的麽?到了近年來,男子所建立的權威越來越明顯的時候,連男妻這都已經很少了。願意雌伏在男子身下的人越來越少,願意娶個男子的則更少,仿佛所有人都覺得男子都應該建功立業。
“皇上,皇上。”柳太醫見着兩人都已經呆了,只好适時提醒。
“快,快去将太醫院的太醫們都給朕叫來。”景文昊被柳太醫喊的回過神來,拂了袖子,示意柳太醫先出去。
“黎晰,你,你怎麽樣?”景文昊看着黎晰,倒是有些手足無措了,“你,感覺怎麽樣?可有什麽怪異的感覺麽?”
黎晰搖搖頭,真要說有什麽異樣的話,那定時心中的異樣遠遠超過了身體了。他是男子,他還懷孕了,景文昊能接受麽?這天下間的人又能接受麽?會不會有人說他是怪物,會不會有人追溯到他們家以前的時候,他的家人又會不會又麻煩?
景文昊一時不知該如何抱着黎晰,小心翼翼将人摟在懷中,道:“怎麽了?不高興麽?我們能有孩子了,你不高興麽?”
黎晰看着景文昊,心中頓時湧上一陣酸楚之感,問道:“皇上,不覺得奇怪麽?男子生子的氏族早就在百年前被屠了,皇上不覺得男子懷疑是有違天理常倫的麽?”
景文昊笑了,他本以為黎晰是不喜這個孩子的,見着原來黎晰只是擔心這些,才放下心來,将人摟緊了一些,摸摸黎晰的腦袋,說道:“傻了麽?這是你跟我的孩子,我疼都來不及。百年前被屠掉的那些個氏族,總有漏網的。如若你真是那些人的後代,我倒是要去太廟上柱香了,祖宗庇佑,将你送到了我跟前。昨日,我都還在想,若是能跟你有個孩子便是最好,結果今日就實現了,我倒真是這世上最幸運的人了。”
黎晰聽着景文昊的安慰,心中才稍微平靜了一些。窩在被子裏,一手撫上了自己的肚子,黎晰想着,這裏頭是真的有個小生命了麽?
景文昊親自下令讓人去太醫院宣人,來人自然是快的,經歷過上一次的全體受罰,諸位太醫此刻可算是膽戰心驚。
芝玲進來通傳,說着:“皇上,太醫們都來了。”
景文昊趕緊宣了人進來,黎晰也已經坐起來,心中不免有些緊張,太醫還沒有開始診治,黎晰就自顧自伸了手出來。景文昊知道黎晰也是緊張了,默默坐到了他跟前,牽着他的那只手,手指在他掌心中畫着圈,試圖安撫他。
“好了,一個個過來吧。”景文昊發話,諸位太醫只好排了隊,一個個像上刑場一般,就怕黎晰有個三長兩短。
太醫們摸着黎晰的脈的時候,表情也是驚人的一致,都是突如其來的疑惑。一個接一個診完之後,太醫們又聚在一起,開了個小會,然後由柳太醫做代表,說了一句:“皇上,皇後的脈象确實是有喜了,大概月餘了。”
“皇後的身子怎麽樣?可有什麽異樣?現在适合有身子麽?”有了孩子,景文昊自然是高興的,不過他也怕黎晰身子不好,他總是記得上一次生産的時候,黎晰幾乎沒了一條命。
“回皇上,皇後的脈象沉穩,身子真是好的時候,現在若是有孕,想來是個好時候的。”柳太醫據理直說,“不過前些日子活血的那兩個藥膳是用不得了,還有蔬果飲食的也要注意些。馬上就入夏了,皇後今年怕是不能貪涼的,冰什麽的最好就不要用了。”
景文昊一聽到這兒,就想起黎晰連連要冰吃的模樣。黎晰聽到這個,也是想到了自己前兩日的行徑,默默低下了頭,像是做錯什麽的孩子一樣,景文昊不忍心,揉揉他的頭,道:“好了,還有些什麽,一并說了。”
“還有就是,初有孕,容易有反應,嗜酸,嗜睡都是正常的,皇後也不用太上心,盡量平常心一些。男子懷孕可能更辛苦些,臣也沒有處理過,還請皇後自己注意着些,有什麽異樣盡量告訴臣。”柳太醫說完這些才是舒了一口氣。
景文昊聽到這些,龍顏大悅,笑的嘴咧開了,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