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策馬回行宮的路上,景文昊一言不發,黎晰知道景文昊惱了,瑟縮坐在他胸前,将頭狠狠埋進去,雙手又抓了他的衣襟,不敢多說話。
到了行宮,景文昊先行下馬,待自己站好之後,才将黎晰接了下來。正當黎晰滿腦子盤算着要如何跟景文昊道歉,他的日子才會好過些的時候,他的整個人已經騰空了。景文昊就這麽當着所有人的面,将他抱了起來。黎晰本就不習慣在人前與景文昊親熱的,如今他也是沒有反抗的餘地,只能伸手環住了景文昊的身子,又将頭埋的更深,強行逼自己忽略了一路上宮人們的神情。
“安福全,讓人打些熱水,拿些傷藥進來。”景文昊抱着黎晰進院,對着守在一旁的安福全說道。
安福全見着景文昊抱着黎晰,又找人要傷藥,以為黎晰受了什麽嚴重的傷,多嘴問了句:“皇上,要宣太醫麽?”
景文昊不理他,抱着黎晰進了房間,将所有宮女都轟了出去,用腳蹬了一下将門關上了。
安福全聽到門咚的一聲,心中才知道,大概是皇後惹皇上生氣了,皇上可能要用特殊的方法消氣,趕緊讓人準備了些熱水和傷藥進去,附帶着,讓人多送了兩盒香膏。
所以當景文昊剝下黎晰的衣服,想幫他清理清理身體,順便上藥,卻看到了夾在藥裏送來的那兩盒香膏時,當真有些哭笑不得了。
方才摔下去時,神經高度緊張,又怕景文昊生氣,黎晰一直以為自己是沒有傷着的,因為他感覺不到痛。這會兒身上的衣服不見了,才發現好幾處都磕破了皮,特別是左手肘,整個上臂幾乎已經青了。
見着黎晰身上的傷,景文昊的臉色愈發不好看了,黎晰身上有幾處傷口是破了皮的,還有血跡,景文昊怕着見水會感染,只能小心擰了熱帕子來幫着黎晰擦身子。這兩日已經回春了,黎晰不喜地龍燒着時,屋子裏的那份幹燥,景文昊便沒讓人燒地龍,整間屋子裏只有一大一小,兩只熏籠。饒是現在是白天,被剝,光了衣服的黎晰還是有些冷,再加上景文昊那張冷若冰霜的臉,黎晰忍不住就打了個寒顫。
景文昊看了黎晰一眼,心裏還是生氣的很,可是看着黎晰小心翼翼唯恐他生氣的那個表情,卻是怎麽也發不出火來了。最後壓在胸中的那股憤怒,還是變成了他分外小心地将被子裹在了黎晰身上,又柔聲說道:“我讓人把熏籠燒大些。”
黎晰見着景文昊終于肯跟他說話了,這才膽子大了些,盡情展示了自己的委屈。方才本來擦着不痛的地方,現在景文昊的帕子剛碰上,黎晰就開始喊痛,景文昊看着雪白的肢體上的那些個傷口,自己的心都跟着顫了下。再加上黎晰那副欲哭的表情,景文昊算是服氣了,心想着黎晰真真是太磨人了。
黎晰叫嚷着痛,景文昊便只能将手中動作放的更慢一些,所以好好一個上藥的過程,竟整整持續了快一個時辰。等到景文昊重新将衣服給黎晰穿好,準備自己去清理一下,換身衣服的時候,手卻被人抓住了。
黎晰縮在被子裏,眼神畏畏縮縮,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敢看他,手卻是緊緊抓着景文昊不放。景文昊無法,只能坐在床上,問他:“怎麽了?”
黎晰心中忐忑,知道景文昊是為什麽生氣,可是自己這傷又不能馬上好了,一時間不知該怎麽哄景文昊,只能就那麽抓着他的手。他怕,他怕景文昊走了便不願意進這個門了,他怕景文昊會因為生氣而厭惡他。
大約是看出黎晰心中的憂慮,景文昊幹脆不走了,脫了靴子上床,隔了被子将人攬在懷中。
“可知錯了?”景文昊輕撫黎晰的背,試圖讓他放松些。
Advertisement
黎晰溫順地在景文昊懷中點了點頭,小聲說道:“知道了。”
“那便說說,錯哪兒了?”景文昊的語氣頗有些威嚴,就那麽飄在黎晰的頭頂。
“不該自己騎馬。”黎晰老老實實回答,心道自己今日若是跟景文昊共騎,便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景文昊哭笑不得,揉揉黎晰的頭發,道:“是不準你騎馬麽?”
黎晰想着自己認錯了,便不該得到這樣的待遇,微微擡頭,一臉無辜看向景文昊。
景文昊的心也是軟的沒有辦法了,在黎晰額頭印上一吻,方才說道:“我是氣你,不懂珍惜自己的身體。上次祭祀的時候是這樣,這次又是這樣。知道你心軟,見着那母鹿剛生了小鹿,舍不得殺它,但是你要記着,凡事都以自己為先才是。上次大祭司的事情,就說過你了。你不聽便是,這一次,竟是為了兩只鹿,弄了這一身傷。你以為受傷是好玩兒的麽?你把自己傷着了,誰來賠給我?”
黎晰聽着景文昊情意綿綿的責問,心中沒了方才的忐忑,反而放松下來了,膽子也大了許多,從被窩裏伸出手來,環上了景文昊的腰。
景文昊見着黎晰主動示好,心中了然,這人如今才是明白他的心事了,還是帶着些怒意說道:“這已經是兩回了,再有下一回,我是斷不會這般算數了。”
黎晰心情舒暢,知道景文昊這是吓唬他了,趕緊往景文昊懷中靠了一些,嬌裏嬌氣喊了聲:“皇上,疼。”
這樣的絕招一出,景文昊便再也裝不出什麽威嚴了,只能細聲詢問,再柔聲細語地哄着人睡了。
黎晰這一歇便到了半夜,一睜眼,只覺得肚子餓的很。好在景文昊早早吩咐着廚房的人守夜了,這才能讓這祖宗在察覺到餓的時候,能吃上一口熱飯。
“皇上,現在是什麽時辰了?”吃着燕窩粥,黎晰忽然想到什麽,便問了一句。
“剛過子時,怎麽了?”景文昊想到,黎晰大概是想問日子的。
“已經過子時了呀,沒什麽,就是又是另一日了。”黎晰并不欲聲張,自己生辰這種事,景文昊若是知道,他自然是高興的,但若是不知道也無大礙,反正,他們今日是要回宮中的。
景文昊看出了黎晰的小心思,卻也不說破,安安靜靜看着黎晰用完了膳食,又帶着人去睡了。
前一夜黎晰吃過夜宵後,怎麽也睡不着,景文昊怕他一個人躺着無聊了,幹脆起來陪他下棋,給他說故事。哄人哄到寅時,才将人哄睡了,沒多久,黎永的人又來了,說是京中事務已經處理妥當,讓景文昊可以回宮了。
景文昊想着黎晰一身的傷,沒舍得讓他折騰,而是讓人牽了馬車進院子,将黎晰連人帶被子給抱上了馬車。所以等黎晰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馬車上了,再掀開車簾往外看,已經快到宮中了。
“餓了麽?”景文昊見着黎晰醒來,從旁邊拿了個食盒放在了黎晰跟前。
黎晰揉揉眼睛,道:“不餓的,皇上,皇上怎麽不叫醒我?”
景文昊幫着黎晰理了理頭發,才道:“今兒個早上才睡的,怎麽舍得叫醒你。”
黎晰聽了這話,想到自己昨晚也實在是夠鬧騰的,便低下頭,默默拿着食盒裏的點心來吃。
馬車進了宮中,換上了步辇往芷苒殿去,黎晰這才察覺着好像不太對勁。這守城的侍衛竟比平時少了些,再往芷苒殿走去,卻發現芷苒殿中平白多了許多人出來。最關鍵的是越往芷苒殿走,黎晰越覺着今日的氛圍好像很不一樣,莫名,多了些喜慶。黎晰的直覺告訴他,景文昊可能是要納新的妃子了。
“皇上今日,可是有什麽事麽?”黎晰問這話的時候,委屈非常,就想着景文昊這幾日對自己這麽好一定是為了納新妃子,還故意挑在了自己生辰這天。
景文昊只是握了握黎晰的手,笑道:“今日不是皇後生辰麽?”
“皇上想納就納.....”黎晰自己想着景文昊要納新妃的場景,不自己說了出來,才又發現好像不對勁。黎晰忽然擡頭,不可思議看着景文昊,結結巴巴道:“皇上,皇上,如何知曉的。我,我都未曾與皇上說過的。”
景文昊捏了捏黎晰的手,才說:“你嫁與我這麽些年,我本就應該知道的,還要你說麽?”
黎晰想着自己剛才心中那些小九九,再看看景文昊這副大度的模樣,瞬間覺得自己真是小氣。
而等到黎晰回了芷苒殿中,才真是被驚到了。
芷苒殿本就是歷屆皇後住所,所種花草必是極為名貴的品種,可是到了黎晰這裏,景文昊由于登基的第一年不喜黎晰,多了人接着機會打壓他,各宮妃嫔,跑過來要花花草草的,不在少數。黎晰也懶得與她們計較,不過多久,這名花倒讓人挖空了,只留下些不知名的樹。
而出宮不過兩日,這芷苒殿便當真像換了個場景,滿院的花草,竟是些稀有的品種。最重要的是,不知景文昊是如何做到的,院中竟然種滿了各式的海棠樹,而竟然都還開着花。
黎晰緊緊抓住景文昊的手,不知作何反應,只一遍遍看着海棠花,又看着盈盈笑意的景文昊,念道:“皇上,皇上......”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就說說狗糧吃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