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黎晰剛到芷苒殿片刻,黎永就帶着幾本古書到了。
“皇上聖安,皇後金安。”黎永進殿顯示行了個禮。
“起來就是,一家人無須這麽多虛禮。”景文昊發話,黎永也不客氣,直接起身,走到了黎晰身邊,将幾本書擺在桌上。
“回去的匆忙,怕有什麽差池,幹脆将這幾本都給你帶來了,你且看看對不對。”黎永将書放在桌上。
那幾本書看來确實有些年頭了,封皮雖被好生修複過,卻還是不完整,裏面的墨跡更是微微有些消退了。
“哥哥拿的正是我要的。”黎晰拿起一本書,迅速翻了起來,“哥哥可差人去過大祭司府上了,府中人可有什麽消息?”
“去了,還未曾有消息。他夫人說這幾日快到祭祀,他幾乎未曾出門,日日在房中準備,連飯菜都是專人送過去的。”黎永回答,“你确定是這幾日下毒的麽?巫毒的潛伏性不是很強麽?會不會是有人早有準備?”
黎晰搖頭道:“我确定。哥哥今日跪在祭壇下的時候可曾聞到了濃烈的硭硝味道?”
“是有,你們的馬車到之前就有了,我以為是有人在祭祀用的火炭中做了文章,欲行不軌,專門查探了一番,發現并無不妥,才讓大祭司安心用的。怎麽?是硭硝的問題?”
“不是,那個味道像硭硝,實則卻并非硭硝,而是南疆的一種藥。此藥的作用就是迅速催發藏在人體內的巫毒,算是控制發病時間的一種方式。”黎晰翻了幾頁書,放到桌前。
“你們看看這裏。”
[須臾,催發者,無色,味濃,似芒硝。]
“須臾?”景文昊咂摸着這兩個字,心中了然。上一世聽到這兩個字,還是黎永,當時是他三弟起兵造反,黎永帶着大軍前往西南平反,結果中毒。當時也是千鈞一發,帶去的大臣無一知道是何毒,命懸一線之際,卻傳來了黎永漸漸康複的消息。黎永回來之後,也只說是位江湖上的神醫救了他,那人卻不肯跟他回來,當時就提到了這種藥,“須臾”。
“皇上知道這藥?”黎晰見着景文昊神色複雜,問道。
景文昊一笑,“不知道,直覺着名字有些怪異罷了。你且說說,這藥為何是在這幾日下的?”
黎晰點頭,繼續道:“回城的時候告訴皇上了,巫毒下毒時間一般都是較長的,沒有立竿見影的功效。若是要達到今日像大祭司這般發瘋的水準,不連續施毒三個月,是做不到的。這分量很不好掌控。而若是中毒三月之人,發毒之時,手臂上的黑線會随着經絡化成一大片。就大祭司中毒的情況來看,他服毒絕對不會超過三日,所以才會需要須臾引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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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哥哥也說了,特地檢查過炭火,并無差池。這須臾不應是參雜在炭火中的,而是大祭司用的蠟中。大祭司拜神時,須不斷點燃蠟燭,是那些被點燃的蠟裏參入了須臾。所以一定是有人在這幾日間給大祭司投毒,并且換了他的蠟燭。”
“這祭祀的蠟燭都是禮部監制的,要輕易模仿換掉并不容易。”景文昊皺了眉頭,“怎麽?現在連個禮部都有人能動手腳了麽?”
“若真是如此,皇上須得立即派人查探。”黎晰道,“能同時做到這兩件事的人,必定是大祭司身邊親近之人。”
“黎永,吳家村跟珍妃的案子,你跟謝宣查成什麽樣了?”景文昊想到這些就頭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偏生能用的上的人實在不夠。
“謝宣是個得力的人,珍妃昨日就翻供了,招供說是二皇子指使她構陷皇後的。吳家村的案子,那三人中有兩人的家人都在二皇子舊部名下的莊子裏找到了,昨夜已經被接了回來,兩人都願意出來指證是二皇子所為。現如今,唯有一人死守着不肯變通,謝宣還在找突破口,他說三日之內,定能結案。”黎永知道景文昊大約是着急了。
“皇上放心,臣手下的那些個暗線已經交給了謝宣不少,不日定能給皇上個答複。”
景文昊點頭,“幸好是個得力的,如此一來,盡量快些,讓他專心做好吳家村的案子,你這邊莫放松了,先查查究竟是誰最有可能接近大祭司。”
“臣遵旨。”黎永領旨,“對了,皇上,謝宣讓臣給皇上傳話,說明日開始,陶老那邊可以有動作了。”
“好,知道了。先下去吧。”
“等等,哥哥帶着這個方子,去太醫院抓了藥再走,大祭司今夜會醒,服藥之後病情可能會反複,哥哥要注意時間方能審出些東西。”趁着景文昊跟黎永談話的功夫,黎晰倒是自己寫了個方子出來,此時交給黎永正好。
黎永接過方子退下了,殿中又剩了景文昊跟黎晰兩人。
“累了麽?”就着站着的姿勢,景文昊給黎晰揉了揉肩。
黎晰搖頭,“不累的。”
“頭先吩咐下去了,今晚還是讓你吃鍋子。”景文昊将黎晰摟過來,“當真是委屈了。說好去獵場的。”
“無事的,皇上,獵場就在那兒,又不會跑了。再說,我又不會打獵的,連個箭都射不好,難不成上了獵場能用毒麽?毒死了的獵物也不能吃不是?”黎晰将身子靠在了景文昊的身上。早上紮的針只能管兩個時辰,方才出了那件事情,黎晰怕自己添亂,便顧不得許多,硬生生又将銀針往穴位裏多推了幾分,如此一來才能讓他堅持這麽些時候。不過此時針效已過,劇烈的疼痛襲來,讓他頗為有些吃不消的。
“怎麽了?”黎晰整個人幾乎是壓在了景文昊的身上,景文昊感受到了黎晰渾身都在顫抖。将人稍稍推開些一看,發現黎晰竟是滿頭冷汗。“黎晰,黎晰,怎麽了?”
景文昊兩手抱起黎晰到了床上,一邊喊着:“黎晰,黎晰。”
“無事的,皇上。”黎晰手背到後方,從胯骨兩側抽出了兩根銀針,然後長長舒了口氣,臉上露出了些輕松的神色。
“這是什麽東西?”景文昊黑了臉,雖不知這是什麽,但他清楚的感應到,方才讓黎晰這般痛苦的一定就是這兩根針。
“祭祀的時候,怕自己站不住,就封了自己的血脈。此時針效過了,疼痛加倍。”黎晰看着景文昊陰沉沉的臉,一點兒不害怕,知道他不過是心疼自己,說這話時竟還笑了。
“傻東西。”景文昊的心髒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擊中,讓他無法逃脫,“我怎麽就遇上了你這樣的傻子。昨夜你說不做不就好了麽?”
黎晰雖然疼着,這個時候卻是倔強的很,目不轉睛看着景文昊道:“自五年前入太子宮中,到現在,我等昨夜已經等了五年,為何不做?”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無疑像是暴擊一般,讓景文昊避無可避。沒有一絲抱怨,沒有一絲畏懼,他的黎晰就是這般心甘情願等了他五年。這五年他從未給過黎晰一個好眼色,那人卻仿佛什麽都不在乎一般。這就是他的黎晰。
“傻東西,這麽些年值得麽?”景文昊的手撫上黎晰的額頭。
“值得的。”黎晰笑笑,“不求君心似我心,唯願君能知我心。若是皇上,再這麽些年又如何?”
景文昊再也忍不住心中那一腔酸意,抱住了黎晰,狠狠汲取黎晰身上的味道。他總以為,自他重生之後,已經加倍努力對黎晰好了,這樣一來,總能彌補之前那些年自己犯下的錯。可如今看來,他欠黎晰的,莫說是這一世,就是下一世,也是還不清的。這兩世,黎晰給他的都是毫無保留的真心啊。
“傻東西,傻東西。”景文昊不住在黎晰耳邊呢喃,但是說來說去,都還是這幾個字。
黎晰也不反駁,由着景文昊緊緊擁着他,像是怕他溜走一般;由着景文昊吻着他,将所有溫柔都給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景文昊:皇後今日為何突然如此肉麻?難道是對朕的真心已經按捺不住,快要噴薄而出了麽?
黎晰:皇上,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套路你而已。
作者君,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