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思想教育
吃完咖喱雞肉飯, 葉加文帶着何田去做了一個水療放松身心,回來的路上,何田覺得渾身酥軟,沒一會兒就窩在副駕駛位上睡着了。
何田再睜開眼睛時,葉加文不在車上,副駕駛位被放到最低,他自己身上蓋着一塊毯子。何田茫然四顧, 發現車子停在路邊臨時停車位上,而葉加文正坐在小花園亭子裏抽煙。
有幾只流浪貓圍繞在他腳邊,他低着頭似乎在和它們說話, 夕陽餘晖仿佛揉碎了的金子一樣撒在身上。
何田下了車,舒展一下筋骨,朝葉加文走過去。
“醒了?看你睡得香,沒忍心叫醒你。”葉加文把沒抽兩口的煙掐了, 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讓何田坐下。
很長一段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和貓咪柔軟的叫聲。
“……田田,你看這些貓,同樣都會喵喵叫,可有的天生高貴, 還沒出生就被高價訂走了,一輩子注定錦衣玉食;有的呢,雖然品種普通,但是運氣好, 遇到好的主人,不用忍饑挨餓,被當做寶貝一樣寵着;像這些,”葉加文指指腳邊的流浪貓,“在外面流浪,其實也不錯,自己努力活着,落個自由自在;但還有一些,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有些貓被用各種殘忍的方法虐殺,想要痛痛快快的死都是奢望。”
何田靜靜地聽着,他能猜到葉加文想要表達什麽。。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人也是一樣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出身,性格,天賦,機遇,這些東西決定命運的走向,但又不在人的掌控之中。我理解你想要幫助一個朋友的熱情和使命感,但事實上,有些事情你即便竭盡全力也還是一無所獲,有些人就算你再努力去拉他,他還是一塊爛泥扶不上牆……”
何田小聲但執拗地出口打斷:“人是不一樣的……人可以通過努力改變自己或者別人的命運。”
葉加文無奈一笑,輕輕搖了搖頭:“或許可以。有的人能披荊斬棘在逆境中殺出一條血路,但也有人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葉加文捏着何田的下巴讓他面向自己,“這裏面最重要的問題,是那個人自己的選擇和努力的程度,不是你一個外人能左右的。我可研究過你們社工的課程,‘助人自助’是吧?更重要的是‘自助’對不對?小到辛躍,你能在別人欺負他的時候幫他一次,但你能攔着他自己犯賤沉迷在一段沒有希望的感情裏嗎?大到丁小祥,你能幫他還錢幫他找工作,但你能一輩子跟着他防止他自甘堕落嗎?有些人真的是自作孽,不值得……”
何田沒有再聽後面的話,他垂下眼睑,不想跟葉加文對視,沉思了好一會兒,終于擡起頭來,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浮動着清澈而堅定的光亮:“辛躍會被別人欺負,固然有他自己的問題,但更是因為偏見,因為他跟別人不一樣,他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丁小祥雖然犯過錯,但也應該有重新開始的機會,我總覺得他現在是身不由己的,我不想就這麽放棄了。”
“你說不值得,你了解他們嗎?辛躍很會照顧人,他不計回報為我,為別的朋友做了很多事情。丁小祥,我第一次去社工中心時在路上中暑了,是他給我送藥;我在酒吧被人下藥那天,也是他第一個過來問我怎麽樣了;他母親欠了高利貸,還對他非打即罵,但他還是不離不棄……”何田緊緊握了一下葉加文的手,最後一抹夕陽餘晖在他還帶點嬰兒肥的臉上染了一層粉紅色,“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很幼稚,但我還是認為,每個人都不同,但每個人都會發光,每個人都值得溫柔相待。”
“……”葉加文看着這樣的何田,心想思想教育工作真不好做啊,明明是我在教育孩子,怎麽變成孩子給我講大道理了?而且,竟然,還特麽無法反駁啊!
葉加文臉上閃現過一絲微妙的挫敗感,他忽然又想起自己上大學的時候,好像也熱血上頭去參加過愛國游行,在國外的時候,也沒少義憤填膺抗議反華言論,還為此寫過不少文章,當過幾天鍵盤俠。大概……年少的時候大家都是這樣吧?所謂的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
葉加文并不完全贊同何田的普世博愛價值觀,但他對何田的感情讓他愛屋及烏了,他清了清嗓子,無奈地做出了讓步。他握着何田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情真意切地問:“我知道之前,你對我有些不信任,我想問你,現在對我能不能完全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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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田點了點頭,到目前為止,他沒有任何理由不信任葉加文。
“那你也要相信,我說這些,都是出于為你好想要保護你的目的。今天聊了這麽多,我們不妨各退一步,我不反對你繼續幫助丁小祥,你可以繼續打聽他的下落,甚至我也可以請以前的朋友一起幫忙。但是你要答應我,保護好自己,不要再一個人去找他,有事情要跟我說,向我求助。”
何田主動靠進葉加文懷裏,軟軟地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和葉加文年齡,經歷差距都很大,在一些事情上觀念不同很正常,葉加文能這樣說,他已經很知足了。
葉加文摸了摸何田的頭,又用了點力氣,抓着他後腦的頭發讓他擡頭看着自己,很嚴肅地說:“但這是我的底線,酒吧第一次,門診第二次,事不過三,如果你還不聽話,我就不客氣了。”
何田露出一個驚恐的表情,緊張地問:“怎麽不客氣?你要對我做什麽?”
葉加文掐着何田的臉,獰笑道:“把你關在小黑屋裏,吊起來拿鞭子打,不給你飯吃,直到你求着我幹你。”
何田想象了一下那恐怖的場景,吓得哆嗦,臉一白又一紅,趕緊表忠心道:“葉叔叔,我會聽話。”
晚上,葉加文沒想着要何田,他覺得小孩身體上受了傷,心靈上受了驚吓,在精神層面,又跟他探讨了半天的道德哲學問題,應該是身心俱疲,承受不了他的肉體掠奪了。
但沒想到何田很主動,他只穿着一個寬大的白襯衫勾引葉加文,頭發吹得半幹不幹,鎖骨上還挂着瑩瑩閃閃的水珠,眼底彌漫着潮濕的霧氣,分開腿往葉加文身上一坐,像模像樣勾着葉加文的下巴,眯着眼睛說:“朕今天受驚了,需要你安慰我。”
葉加文嘆了口氣,這要是能忍住,那他老司機的駕照大概要被吊銷了,他翻身而起把何田壓在身下,咬着他的耳朵低喘道:“好好好,受精了是吧?那就再受一次吧。”
一夜嗯嗯啊啊,第二天何田醒來時不知今夕何夕,他轉頭看看葉加文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嗅了嗅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心想什麽時間在哪裏都無所謂,只要這個人在身邊就可以了。
葉加文似乎能在睡夢中感覺到何田的目光,他忽然睜開眼睛,與何田對視。
“……”何田舔了一下嘴唇,因為剛剛醒來,聲音帶着獨特的沙啞:“我昨天就想問你一個問題,萬一,我是說萬一,我真的感染了艾滋病之類的病毒,你會怎麽做呢?”
這類問題簡直就是個坑,不過難不倒他,葉加文戲谑地看着何田,都說戀愛中的人智商為負,他決定原諒問了一個蠢問題的傻寶貝。
他懶散地打了個哈欠,得意地撕開一個安全套,玩笑道:“我是幹什麽的?這個是幹什麽的?我對我司産品質量百分百的信任,所以即便你有問題,我也只有六個字‘不要慫,就是幹’。”
何田當然知道這是句玩笑話,世界上就沒有百分百的事情。但他還是笑了起來,打開身體容納了葉加文一大早就高昂起來的興致。
葉加文把自己完全埋在何田溫熱的身體裏,貼着他耳邊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他說:“如果真的是那樣,我會一直陪着你,你要是死了,我就去找個廟當和尚吧。”
何田在他由淺及深的律動中,閉上眼睛呻吟出聲,想象了一下他光着頭穿着僧袍敲木魚的模樣,竟然很快就達到了頂點。
完事以後,兩個人抱着聊天,葉加文捏着何田的鼻子搖了搖:“以後不要再問我這類蠢問題了,你以為我不會回答嗎?‘沒媽,你不會生,愛着,房産證寫你名字,喝酸奶舔不舔蓋豆腐腦吃鹹還是吃甜都随你,好看,寶貝怎麽可能胖……’”
何田:“……”他覺得一陣心塞,只好用唇舌把這個“賤人”的嘴堵上了。
……
時間一天天過去,滿城開滿木棉花。
校園裏,一片片紅雲般的木棉浮在半空,一場雨後,又鋪了滿地。
辛躍把完好的花朵撿回來,曬幹,做了幾個書簽。
Duse推出了早春櫻花特別版系列産品,據說所有相關産品都是淡粉色的,那個潤滑劑如果吃一下的話,能嘗出櫻花的味道。所配合的宣傳語是——
來“日”方“長”,不能帶她去日本,就送她一個櫻花味的“吻”。
何田走過滿地木棉花殘骸,接到來自小Q的電話,他說打聽到了丁小祥的消息,他很有可能在一個叫做“此間天堂”的會所裏。
作者有話要說: 田田:我和你媽掉水裏,先救誰?
葉叔叔嘆氣:不好意思,我沒媽
田田:生孩子難産保大保小?
葉叔叔驚奇:你能生嗎?
田田:——好像是不能
田田:我這件衣服好看嗎?
葉叔叔色眯眯:好看。不穿更好看。
田田:唉,我最近又胖了。
葉叔叔氣憤:不可能。我的寶貝怎麽會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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