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尴尬
玲珑趴在他懷裏,抽噎不已。這是她第二次在他懷中,他的懷抱厚實而寬厚,衣襟上的熏香極其淺淡,只有蹭在他的衣襟上,才能嗅到。
玲珑一邊輕聲抽噎,她埋首在他懷裏,着實一個飽受驚吓的可憐模樣。
她的哭泣都很低,纖弱的肩膀輕輕抖動着。
元泓僵在那裏,懷中柔軟觸感,讓他進退不得。
“你回來了……”玲珑低低道,她嗓子還沒有好完全,說話的時候,嗓音還略有些沙啞。她手掌緊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過了好會,她終于擡頭起來,一雙翦水秋瞳滿是淚光,小巧的鼻翼動了動,淚光化作淚珠掉下來。
她哭聲很低,幾乎察覺不到。只有肩頭細細抖動着,向人昭示她的心緒。
元泓嘴唇動了動,他還是第一次與女子這般接觸。她是被他救回來的,但那時懷中人渾身上下狼狽不堪,他也從未有過什麽心思。
當然,現在也是沒有的。
懷中溫香軟玉,就算是鐵石心腸,也要被那雙眼眸裏的淚光化作繞指柔。
他遲疑了好會,伸手握住她的肩頭,卻不是把她往懷裏帶,而是稍稍用力,将她推開。
玲珑立刻順着他的力道,坐正了。只是臉上還挂着兩行淚。
她輕輕吸了下鼻子,眼前的男子扶她坐正了。玲珑看着地上的屍體,“這些人都是誰?”
元泓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屍體脖頸那裏被釵子刺破,旁邊一灘鮮血,已經毫無氣息了。
他今日原本要下山去找山腳那些農人買藥,對于采摘藥物,他并不在行,而那些農人們卻時不時有收獲。他時常去那些農人那裏,采購一些藥物回來。玲珑所用的一味藥已經快要用完,所以下山去買。
在路上,遇到了一夥人,看衣着是普通的農人,但是神情略有些慌張,體格健壯,目光閃爍不敢看人。
這裏并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進入的山林,除去他之外,鮮少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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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了疑心,尾随在後跟了過來,發現這群人果然是到他的住所之外。
“……”玲珑聽他沒有回答,她擡頭看去,只見着他雙目盯着地上的屍體,他手裏的那把環首刀上血跡斑斑。
“道長知道嗎?”玲珑開口。
年輕道士濃密而長的睫毛在聽到她的話語,輕輕的眨動了下,垂下的濃密眼睫把眼眸裏的殺意遮掩住。
他擡頭起來,“不認識。”說着,他直接将手裏的刀放在一邊,伸手提起地上的屍首拖了出去。
等到他再回來,已經是好一會之後了。
“那個老妪,是不是……”玲珑試探着開口。
“她死了。”他開口道,說完他看了一眼玲珑,她只有滿臉的了然,沒有多少的害怕。
“你不害怕?”
玲珑有些奇怪,“為何要害怕?”
“這裏不是有道長麽?”玲珑說着,她秀美的眉宇露出些許疑惑。
年輕男子遲疑了下,他看了一眼放在手邊的環首刀,刀從□□開始到現在還沒回鞘。刀身上的血已經幹掉了,貼在刀身上。殺氣到了現在還未消散。
“他們是我殺的。”
“可是道長是為了救我呀,那麽我就要更要謝謝你了。”玲珑說着動了動,覺得胸前黏糊糊的難受,低頭一看,見到自己胸前已經幹成了一片。
她那一釵子刺得又快又恨,一下下去直擊要害,□□的時候,脖頸裏的血也跟着噴了她一身。玲珑低頭一看自己這半身的血,當時她看到他人進來,整個就往他懷裏鑽,等到現在兩人分開,玲珑的腦子這下才清楚點。
難道之前自己是提着血淋淋的一身,鑽到他懷裏去了麽!
頓時,玲珑的臉色就有些精彩。她撒嬌賣癡這麽多年,其中訣竅,早就熟記于心。可是那麽多訣竅裏頭,可沒有一條是渾身血的。
元泓跟着她看過去,也見到她胸前的那一大塊。血在這個時候,已經幹了,布料粘了血,現在血跡幹了,整個一塊幹巴巴的貼在胸口,把那塊肌膚都磨的通紅。
玲珑見他也注意到自己的衣裳,臉蛋頓時就紅了,不是嬌羞,是氣的。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只見得他站起來,“我去打水。”
元泓沒有放過進來的人,包括那個引人進來的老妪,屍體全都被他拖了出去,丢到了山坡下,老妪那一夥人死了之後,這裏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之前還不覺得,現在見到她身上的血污,這才發覺到不對勁。
身上那麽一灘血,尤其還是個養傷的病人,不管如何都要清潔幹淨。
他燒了熱水,又翻找出之前為了她,向老妪索要的那些女子衣裳。
玲珑坐在那裏,見着他把一疊衣服放在自己面前,她看了一眼,見到上面擺放着中衣,中衣單薄,折疊在那,還能看出下面貼身所穿用的裲裆。
上頭的兩條帶子從中單下漏出來,總有那麽點遮掩的味道。
她看到那個,臉頰上冒出兩塊紅暈。她眼睛都看向了一邊,滿臉不好意思。
面前的男子似乎也覺得有些難堪,也沒有開口說話。
哪怕時風彪悍,男歡女愛不算什麽。可兩人真正算起來,什麽人都不是。拿着女子的小衣過來,哪怕事出緊急,也委實難堪的很。
玲珑偷眼瞅他,見着他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神情和之前不一樣了,沒了那層冰冷,眉宇間也鮮活了些。
她偷眼看過去,正好和他投來的視線撞上。
還沒等她反應,他就先轉過了頭。
“水我已經提來了,小娘子自便。”說着,他起身就往外走。不知是不是玲珑的錯覺,她總覺得他的背影裏有一股落荒而逃的味道。
就連腳步,都比平常要快了許多。
她看着他把門給合上,不由得好笑,過了好會,自己打算動手把身上擦擦,随便換了衣裳。結果才動了動,發現她的力氣早在之前那一擊裏全用的差不多了,手臂軟綿綿的。
她這下只能瞪着那桶水了。
過了好會,門口傳來敲門聲,而後外面的人推門而進,見到還是穿着血衣的玲珑愣了愣。
可是玲珑都快要哭出來了,“我手上沒力氣了。”
她手臂那兒雖然骨頭沒有斷,但還是傷着了。養了一段時日,養回來一點。但被她殺人全用完了。現在手臂軟綿綿的,再想動點,委實艱難。
她沒裝,也沒有必要裝。自己心裏有別樣的心思沒錯,可還沒到立刻拿本人來換的地步。
門外的人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身上的衣裳必須要換,沾染了血之類的衣物,很容易滋生蚊蟲。她原本就在養傷,若是蚊蟲多了,身體嬌弱,少不得要染病。
他遲疑了下,直接進來。
走到她床邊,又猶豫了會。他重新給她換了熱水,最後坐在床邊,“你身體不好,如果不能保持清潔的話,少不得要染病。”
玲珑哪裏聽不出他話語下的意思,所謂被人看了和性命相比,自然是性命重要。
她點頭,“有勞道長了。”
說完,她見着他伸手過來,不過兩眼卻是閉上了。閉上了眼,手指摸空了好會,終于摸到了她的衣帶,捏住衣帶的一段,就要往外抽,誰知捏錯了一頭,原本的活結,直接被他抽走成了兩個疙瘩打在一塊。
玲珑看着那雙修長優雅的手,在她的衣帶上一番鼓搗,卻好半會還沒解開。
“道長,要不然你就睜開眼吧。”玲珑憋笑道。
他手指把衣帶都纏在了一起,試了幾下,卻還沒有解開。明明都是一樣的形制,卻好像比男子的要難了千倍。
試了好幾下,他終于睜開眼,他垂下眼,只是看衣帶那塊地方。衣帶已經被他攪和成了一團糟,幾乎要成了一個死結。
要是和之前那樣閉上眼,恐怕到後面,只能剪開了。
玲珑看見他的面龐如常,正要感嘆不愧是出世高人,面對美人面不改色。不經意間,目光看到了他的耳朵。
他生的好看,耳朵也不例外。他頭發都束成發髻戴冠,雙耳沒有了頭發的遮掩,可以清楚見到耳朵上略有些紅色。
她在他身上看到的情緒不多,就算有也和薄霧似得,只是一閃,就是雁過無痕。似乎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他肌膚白皙,所以只要有個動靜,在表面上就能看的清楚。他面上如常,就連玲珑都快要被糊弄過去,可耳朵上到底是透露出他的幾分真實心緒。
衣帶被解開,但被解開的瞬間,他立刻就閉上眼。
閉上眼,哪怕再耳聰目明,還是很不方便。衣襟拉開,再如何注意,指尖還是不免觸碰到了她的肌膚。
玲珑見他雙目緊閉,不禁有些同情的嘆氣,“道長睜開眼吧。”
他雙目仍然閉着,手放了下來。眉頭颦起,似是不解。
“雙目閉上到底還是不方便,更何況道長為人高潔,又不是好色之輩。我聽說真正有道行的人,心并不在紅塵,不管各色人等,在修道之人眼裏都是一樣。不管美豔還是醜陋,都和鳥雀一般毫無區別。”
“今日道長是為了救我性命,又不是為了別的事,我怎麽能用那些世俗來要求道長。”
“我相信道長,還請睜眼吧。”
說完,玲珑見到那纖秀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下,越發誘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夠了!!
玲珑:來呀!!!快活呀!!!!
好像劇本拿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