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兒說瘋話呢?
謝見涯知道容公子三十有餘,任誰見了都看不出來這是個三十多的人,但這話明顯不是在嘲笑容公子,而是在笑他。
無非是笑他一個成年的男子還這樣天真,餘下的那一星半點的言外之意,他只當沒聽到,容安公子有什麽怪癖,她也真敢說。
這一行人入暮河城時半點沒有紮眼,容安公子風華絕世,謝見涯清潋明澈,華顏姿容無雙,便是容公子身邊的小厮也是有可圈可點的地方,卻架不住一行人低調,與張揚在外的秦姑娘過目就忘的容顏。
也是奇了,竟有人會被這等姿容迷得轉不過神來,畫着柳葉眉,身段婀娜,一颦一笑都是溫婉嬌弱的女子,她除了會裝模作樣,怎會這般強勢?
不禁想起了不知哪本野路子話本上的瞎編的話。
玉質天資美人骨,豪傑折腰,俠士忘義,亂國禍,盡付風月。
思緒轉回來之時,覺得自己甚是可笑,野間花前月下的詞調,說的都是那傾國色的佳人,只因風月無邊,禍亂天下,如妲己褒姒之流,只從姿容上,秦姑娘可真是比不得!
“依言與公子一道入暮河城,也算是結個善緣,公子平安無恙,就此分道揚镳。”
衛寰聽到這番毫不客氣的話,只道這姑娘可真是猖狂,明明漂亮姐姐還沒說什麽,剛想反駁,卻被公子攔住。
“多謝三位,既然已到暮河城,想必與三位總還有再見之日。”
見他三人都不作聲,容安公子也不在意,眯着并無神色的眼睛笑得光華奪目。
“容某靜待他日清源山上,三位大放異彩。”
秦姑娘客套完道別的話便欲離開,秉着禮儀聽完了,也不打算謝謝他的祝福,畢竟也不是什麽真心實意聽了讓人開心的好話。
栎城下了場雨,暮河城也沒落下,她們的小破院落門口圓滑的青石浸濕後更加滑腳,再加上天差不多黑了,三人慢悠悠走着倒也不礙事,只是前面的秦姑娘忽地頓了頓身子,冷不防就被撞上了。
謝見涯碰了碰自己的肩膀,還有些吃痛,原來比他強勢的姑娘長得沒他高,也就到他耳邊的位置,力氣不小,整天弱柳扶風,身嬌體弱的身子,也不全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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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說起來,風華山莊的墳地上是他與秦姑娘距離最近的時候了,卻也沒有任何肢體接觸,又因着秦姑娘質頑劣,搞得他至今一直覺得她應是一副鐵骨石身,這麽一撞才覺出來,原來也還是嬌軟的姑娘家。
“阿顏,你明天把紅的綠的劍套給我縫一個出來,我要背着清霜劍招搖過市。”
姑娘家說出的話還是半點都不嬌軟,他這點微末的思緒終究是自我沉醉下的妄想。
于今日到達暮河城前來參加試劍大會的人不在少數,多是些小有名氣或是衆所周知的派別家族,浪客們若不是早早來了,盼着有個歸處,便是要臨近最後一日,輕門戶血脈,重仁義丹心,博得衆人側目。
諸如秦姑娘之流的,便是輕門戶輕俠義,抱着金罐子上門乞讨,金罐子外還要鍍層黃鐵仿金,也可謂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啊!
再說尋影山林氏,也是今日到的,人家不必歇在暮河城的客棧裏,雖說偌大的門派不缺這點銀子,房間雖緊缺,又是天價,可林家家底雄厚,還真不一定在乎這點,只是沒這個必要。
林楚兩家既結為兒女親家,親家公親家母都到門口了,怎能叫他們住在外頭,只是林大小姐 不知怎地不肯上清源山,林孟生夫婦又寵着,便依了她的意思,就在暮河城的客棧落腳。
随行的弟子數十,個個着冰藍衣衫,發帶輕揚,引人側目,任誰都知道這是林氏子弟,果真是器宇軒昂,風姿卓絕啊!
只不過縮在破落院落裏的三人是沒見着的,孤燈下的華顏姑娘捏針的姿态不若仗劍時好看,到底也是比秦姑娘強得不止一星半點,劍套也不是什麽難縫的繡活,只是秦姑娘要的別致,想着怎麽醜怎麽來,說到底,醜到何種程度,華顏姑娘終是拿捏不好這個分寸。
秦姑娘背着劍準備出門時,紅紅綠綠的搭上秦姑娘的青衣,華顏猶猶豫豫道:“還是別了吧?”
“你放心,風華山莊遺孤的身份,到現在還是假的。”秦姑娘邊說着邊沖華顏姑娘抛了個媚眼。
謝見涯搖搖頭,良久無言,卻還是跟上了。
秦姑娘不該抱有這樣的幻想,她曾在話本子裏見過一句話,一失足成千古笑,枯骨纏繞流離身。
死而複生的無稽之談便罷了,十載怨恨,百鬼纏身。
千般流轉,徘徊夢萦,又如旁人的狼子野心,輾轉悔悟,因果報應。
至此時,都只是有了一個借口,黃泉久待不肯離的魂靈怨恨消逝得以安息,快要放她出生天了。
正待幾人閑逛之際,秦姑娘的帷帽被一位俏麗調皮的少女撞下,她連聲說着:“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沒有受傷啊?”
姑娘身着鵝黃交領襦裙,雙手背在身後,想必是方才太過興奮,背對秦姑娘一時不查才撞到的,看她一臉焦急,倒不是故意的。
只是不巧碰丢了秦姑娘奇醜無比的劍,劍套松口,隐隐露出了霜花紋路清霜劍就這麽裸露在地,秦姑娘趕忙将劍撿起來,像是怕被人看到,匆匆起身将要離去。
只不過街上來往的江湖人衆多,雖是短暫的片刻也足夠有心人看清楚了。
謝見涯為她捏了一把汗,作死啊!
碰瓷到了尋影山的大小姐身上,據說大小姐是個嬌蠻任性的主兒,你要是真的受了傷也就罷了,可瞧瞧這弱柳扶風的身姿,一看就是裝的啊!
可轉念又一想,倒也說不準這二位誰更嬌蠻些!
林大小姐方才見自己撞的這人非但不作聲還匆匆離去,不禁皺了眉頭,直覺以為這人定是有鬼!
華顏見林大小姐伸手要攔,連忙攙着秦姑娘作勢要走。
“姑娘,你沒事吧!我們快些走吧!”
林大小姐也不能強攔着,所幸不遠處林孟生夫婦眼瞧着這一切,忙上前道:“這位姑娘,既是小女沖撞在先,我看姑娘身子多有不适,在下正好帶了位神醫,不若為姑娘醫治一番?”
華顏警惕地看着林氏一家,拽着秦姑娘的袖子,“姑娘,大夫已在家中候着了。”
謝見涯也道:“是啊,姑娘,到底是女兒家,您身子不好也不能輕易相信他人啊!”說完還面露不善朝向林孟生。
林月疏不樂意了,“我爹爹好心,請你家姑娘看病,封長舟的醫術可比那些江湖野郎中好多了,嘿,你們還不識好人心?”
“月兒,不得無禮。”
林夫人縱容般呵斥女兒,又溫和道:“是啊,姑娘,相遇即是有緣,何況我家這野丫頭沒輕沒重的,偏力氣大得跟頭牛,別撞傷了姑娘。”
雖是數落的話,沒由來的多了親昵,秦姑娘只道廣而告之的親昵才是別有用意,反是不怎麽在意,倒是察覺到了身旁華顏思緒的變化。
原來這世上是有這樣的雙親的,溫和肅穆,慈愛嚴厲,嚴父慈母,雖然她不羨慕,但還是有點好奇,林大小姐被精心呵護長大怎麽會長成這樣一副性子?
“勞夫人費心了,不礙事,我這是娘胎裏的毛病,與令千金無關。”
謝見涯提着口氣怎麽也松不下來,總覺得秦姑娘表裏不一,她好似并非偶然撞上林家人的,可見她不做遲疑離開,又讓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想錯了。
“雖無關,但也她莽撞急躁,失了矜持,姑娘不必推辭,前面不遠處就是在下歇腳的客棧,不會耽誤姑娘良久。”
林孟生不愧是一派之主,不容置喙,秦姑娘看着林月疏一副“看吧,我爹娘就是這麽善良的人”,示以微笑,“恭敬不如從命。”
轉過身來暗自對謝見涯豎了大拇指,華顏姑娘無語看天,手放在秦姑娘的腰際,暗自用力,嘴上卻道:“姑娘,當心些”。
謝見涯自然也看到了她倆的小動作,頓時一陣泛酸,看着都疼,秦姑娘面不改色,他也是佩服。
秦姑娘孤獨終老
說是不遠處的客棧,果然也就百步的距離,大名鼎鼎的同福客棧,邊上緊挨着暮河城最大的酒樓,街巷臨河,正是一副欣榮。
客棧大堂裏的客人也不少,多數是能依照穿着辨別身份的江湖俠士,風骨天成,白衣凜然,眉間劍紋,此時能與尋影山之衆同宿一間客棧的,總不是是籍籍無名之輩。
到底林孟生是長輩,秦姑娘也不好走在他前頭,臨看到眼前情景的時候,暗自觀察他的神色,擰巴起來的眉心不是作假,可見是真生氣了。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