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白倩倩“瘋了”這一事件絕對在牧哲的意料之外，不過卻也加速了事件的發展。
瘋了？呵呵,那麽我就再推你一把吧。
牧哲對着老九招了下手,“動手吧，利索點兒。”
老九點頭,從車裏拿出一把加了消音器的槍,揣在懷裏，不動聲色的往剛才過來的路上去了。
風雪依舊，老九的動作十分靈活，眨眼功夫就消失在白茫茫的世界中。
牧哲站在那裏,安靜的看了一會兒,然後微微嘆了口氣。
究竟為什麽嘆氣，其實連他自己都說不太清楚。
狠戾嗎？
當然,他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是什麽好人。
後悔嗎？
當然不。
轉身,對上一雙熟悉的黑眼睛，波瀾不驚。
牧哲熟練地微笑，“嗯？”
蕭霖跟他對視片刻，眨了下眼睛，低頭吃飯，十分平靜。
從上車的那一刻起，白倩倩的結局基本上就已經确定了。
不過會兒老九回來了，對着牧哲搖了搖頭。
“是麽？”牧哲點頭，示意知道了。
雖然早有準備，但是還是略感失望呢。
空間，果然是可遇不可求的麽？
大家很快吃完了飯，收拾整齊之後準備上路，可是白倩倩依舊沒有回來。
“等一下！”趙世鈞焦急喊道，“倩倩還沒回來。”
牧哲坐在車裏，微笑，十分的風度翩翩，“再見。”
趙世鈞一愣，随即明白過來，他們這是被丢下了！
“你，你們不能這樣！”趙世鈞急的臉都紅了，抓住車門，歇斯裏地的喊道，“你們明明收了大米的！”
牧哲表情不變，“無妄之災的補償，有問題麽？”
而且，他貌似也從沒答應過會繼續帶着他們吧？被稱為哲爺的人從來就不會因為一時的心軟和虛無缥缈的同情将自己重新置于未知的隐患中去。
還沒出校門的趙世鈞頓時語塞，無言以對，只是依舊扒着車門不肯松手。
牧哲微微蹙了下眉頭，輕飄飄道，“她丢下你走了。”
趙世鈞一驚，大叫，“胡說！”
牧哲挑眉，示意老九把人弄下去，關門，開車，徒留老半天回不過魂的趙世鈞一個人傻乎乎的站在原地。
胡說？
我可沒胡說。
死了，可不就是丢下你走了麽，永遠的。
趕了一天路之後，老八報告了個壞消息：汽油不夠了。
“離北京怎麽着也還有三百多公裏，這車一次就得三十多個油，剩下的最多撐不過八十公裏了。”
蕭霖的耳朵一下子就豎起來了，艾瑪這可是個大問題！
牧哲的手指在膝蓋上點了幾下，“前面不遠處應該就有加油站吧？”
老八點頭，不過臉色不是很好，“有是有，可是。”
剩下的話不必多說大家也都知道：有是有，不過加油站裏還有沒有汽油就不知道了。
按理說路上報廢的汽車也不少，可是壞就壞在，那些汽車裏面大部分都是使用93號汽油的普通車，而他們這輛可是挑剔的很，非97號不可。萬一用了不對號的油，保不齊就會在路上撂挑子。這種天氣下抛錨什麽的，絕對不是什麽令人愉快的事。
一路上老八他們也都十分注意，一旦有那些可能用97號油的車都沒放過去，仔細分辨了之後半點不浪費的吸了出來，灌到自家郵箱中。
饒是這樣，油箱裏的存貨也還是要亮紅燈了。
高速路不敢走，堵得慌，而且一般的高速路周圍都是大溝、陡坡或是鋼鐵防護欄什麽的，萬一出點事兒都根本沒地方掉頭，所以只能選擇更加迂回繁瑣，但是相對機動靈活的國道、省道。
即便是這樣，也還常常遇到因為隕石墜落和地震造成的道路擁堵，大家也還得下車推車的推車，清理路面的清理路面，速度自然提不上來。
這不，和平時期跑高速也就五六個鐘頭的路程，硬生生給掰扯成了無數倍。
從蕭霖和003上車開始，這都走了四天了，可剩下的路程怎麽看怎麽還得再來至少一個半的四天。
路程延長，天氣、環境惡劣，汽車行駛過程中遇到的阻力是平時的好幾倍，耗油量自然也就上去了，更不要提這車本來就是一臺喝油的怪獸，實在是讓人又愛又恨。
蕭霖和003對視一眼，一聲不吭的從背包拿出來話梅，你一顆我一顆的分着吃了，一句話也不多說。
系統商城裏什麽型號的汽油沒有？
但是蕭霖是絕不可能拿出來的，畢竟一個活人從背包裏掏點吃的喝的也就罷了，掏出一大桶汽油來什麽的還是太過聳人聽聞了點。
誠然，迄今為止，牧哲對斧頭二人組實在算不得壞，但是蕭霖知道，這個男人可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主兒，從白倩倩一事上就可見一二。
蕭霖可不想惹禍上身。
實在沒油了，大不了再步行就是了，反正也不着急。
說到底，她蕭霖自始至終标榜的，也不過是護着自己個兒罷了。
旁人如何，與她何幹？
牧哲捏了捏眉心，終究還是滿腹的計策無的放矢，神色間帶了點不易察覺的疲憊，“看看再說。”
他也不過是血肉之軀，總還是有無計可施的時候。
晚間衆人在一處田地間的房子裏住下。
這裏三面都是田地，另一面就是國道，國道對面也是看不到盡頭的荒野，難得的人跡罕至。
蕭霖和003照例結伴出去“上廁所”。
蕭霖的傷倒是沒什麽大礙，就是還是時不時的咳嗽，偶爾動的厲害了腰腹間淤青的位置也會疼痛，但是并不是不能忍。
肺裏不爽，咳嗽起來也格外難受，不敢使大勁兒，用力過度內髒就會疼；但是又不能不使勁兒，不然根本咳不動。
蕭霖咳嗽起來的聲音完全不像一個年輕小姑娘，而是帶着一種沉悶、嘶啞，仿佛是一個暮年的老人，拼盡了全力從體內最深處憋出來的聲音。
十來聲的咳嗽，蕭霖硬生生的憋出了滿頭滿身的汗，臉通紅通紅，眼睛裏也蓄滿了生理性床的淚水，呼哧呼哧喘不上來氣。
003見她咳嗽的實在厲害，就覺得自己的心裏也像是有什麽東西東一爪子西一巴掌的抓撓似的，難受的緊，就覺得吧，如果可以的話，他倒真情願替了對方受罪。
可是這事兒想想也就罷了，依照現在的技術還是只能停留在想想看的程度上。
在一邊幹着急了一通，003突然眼睛一亮，湊過去給蕭霖拍背，動作笨拙，神情專注。
空曠的原野中，呼嘯的風雪聲夾雜着某種沉重的拍打，清晰可聞：
“砰！”
“砰砰！”
還沒來得及感動的，蕭霖就給他拍的東倒西歪，氣血上湧，眼見着就不光是咳嗽了，再這麽下去非得咳血不行。
一把把003推一邊兒去，蕭霖狠狠喘了幾口氣，無比嫌棄，“邊兒上站着去，咳咳。”
003踉跄了下，略委屈，張張嘴，“為啥啊？”
《好男人手冊》上面明明不是這麽說的啊，這發展不對啊！蕭霖你得感動下啊。
蕭霖蹙着眉毛，緩緩活動下後背，“疼。”
“啊？”003反應了老半天才明白過來蕭霖說的不是傷處疼，而是讓自己拍的疼！
003瞬間糾結了，書上也沒說這是個技術活兒啊。
他微微低頭，看着自己帶着防風手套的手掌，略憂愁。
不行，回頭還得找什麽練練？
兩人又往外走了老遠一大段，左看看右看看，确認沒人之後才往路邊的溝裏蹲下去。
溝挺深，兩側隆起的邊沿此刻就成了天然屏障，人彎下去之後基本上就感覺不到什麽風了，倒也便宜。
說實在的，跟牧哲他們一起上路方便是方便了，可是夥食水平也跟着一下子就降下來了。
這不，偶爾的解解饞也還得藏着掖着的。
有傷在身的蕭霖也不大想委屈自己了，兌換了一盤煎的金燦燦，油光四溢的川香雞柳。
哎呦那一端出來就是一股子的肉香撲鼻，香氣就跟帶着鈎子似的，一個勁兒的往兩個人鼻子裏面鑽，真是十分的不死不休。
多少天了都不見點葷腥，頂了天就是點花生油，那哪兒成啊！蕭霖和003都正處在最需要營養，最愛吃肉的年齡段，這可真是要了命了。
這不，一逮着功夫就溜出來改善生活了。
倒也不是天天這麽慘，非得頂風冒雪的。
放在昨天前天那樣露宿的時候，往帳篷裏面一鑽，只要不是味道、聲音大的，誰知道他們吃什麽？前天晚上蕭霖還跟003兩個人裹在睡袋裏面啃泡椒鳳爪來着，那叫一個美！
可是今天就不行了，大家都在一間屋子裏，帳篷是用不到的，做點啥都不方便的很。
虧得他們早有準備，選了個在牧哲他們落腳點下風向的隐秘位置，方圓幾裏又沒個人煙，倒也不怕漏了陷。
兩個人就這麽繼續前衛着，第無數次的開始了風雪中的野餐。
003照例十分主動地占據了上風口，這麽一來蕭霖那兒基本上就感覺不到什麽風了。
兩個人你一根我一根，吃的十分愉快，吃完了的竹簽子就直接撲哧撲哧按進雪地裏。
“真嫩呀，”003撕下一大塊來，十分珍惜的細細咀嚼，那絕妙的口感和味道讓他感動的直想哭，“真香！”
這雞柳十分的鮮嫩，外面油膜覆蓋的地方有微微發脆的口感，內裏微辣的肉質卻是分外甘美細膩，一口咬下去簡直不能更美，那叫一個嫩，那叫一個鮮！
真得感謝他們高級進化者的好體質，不然單這一點在外面吃東西，估計也得拉幾天肚子。
吃完了之後擦擦嘴，003随手挖了個坑，把油晃晃的快餐盒埋進去，毀屍滅跡。
口齒留香的回味了一會兒，蕭霖砸吧下嘴，又拿了點葡萄出來，兩個人分着吃了。
既是為了補充營養，也是為了往下壓壓這肉味。不然回去之後萬一跟他們說個話什麽的，一開口滿嘴的葷腥可不見鬼了麽。
徹底消滅了證據，兩個人互相檢查了各自身上、手上有沒有沾到油污，又仔細确認了說話的時候的确不會帶出肉味兒來，這才起身。
本着一貫的謹慎精神，蕭霖順帶着往埋着快餐盤的地方踩了幾腳，又把周圍松軟的雪弄過來僞裝了下，這才朝着003伸過來的胳膊伸出手，準備回去。
也怪蕭霖不小心，往上走的時候一個沒注意就踩到石頭上了，腳底一滑，然後身體猛地一晃，踉跄幾步，打了幾個趔趄才好容易站穩了。
周圍的土也跟着嘩啦啦塌了一大片，也不知道是被長時間的水分浸泡的還是怎的。
對003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蕭霖剛要上去，就覺得腳底下似乎踩到了什麽不一樣的東西。
唔？
她條件反射的就碾了幾下，哎！軟軟的！呀，剛才是不是動了還？
“蕭霖？”003見她整個人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裏，跟魔怔了似的，就走過來要看個究竟。
蕭霖也顧不上搭理他，垂下頭去，把腳慢慢的挪開一點，待看清了被踩塌的積雪下面露出來的物件之後，一點點的瞪圓了眼睛。
看她這個樣子，003越發的好奇，探頭探腦的。
就見剛才還十分安靜鎮定的蕭霖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忽的彎下腰去，雙手猛地扒拉幾下，然後就拎着一根東西站起來了。
風雪中，一根細細長長的物件在蕭霖厚厚的防風手套中軟趴趴的挂着，時不時的還随風搖擺幾下。
那物件不過成年男子手指粗細，一尺來長，帶着點灰突突的花紋。
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