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見鐘情
慕瀾面色一僵, 幾分尴尬。
“我不是，我沒有……你誤會了。”她的辯解，讓喬晉北忍俊不禁。
男人口罩下的唇彎了彎, 他側身，學着慕瀾憑欄而望。
靜谧蔓延, 慕瀾倍感壓力, 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她知道喬晉北在圈內的地位, 是自己這樣的小透明無法企及的。
而且慕瀾也沒想過要攀附他，是以他和喬晉北相處起來, 莫名的不自在。
她甚至不知道這男人到底為什麽跑出來, 還過來跟她說話？
沉默了許久, 慕瀾忽然想到了什麽, 側目看了男人一眼，“那個……剛才玩游戲, 是我冒昧了。”
“還請喬影帝不要怪罪。”
慕瀾思來想去，也就之前大冒險那事，自己可能得罪了喬晉北這尊大佛。
知錯能改，有錯就認，她想着喬晉北應該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
可慕瀾沒想到, 男人轉頭朝她看來，語氣沉冷，“慕瀾，我們之間，有必要這麽生疏嗎？”
慕瀾呆住, 停止了思考。
喬晉北拉下了口罩，薄唇揚了揚：“吓到了？”
“給你個提示，你十二歲那年生日宴，輪椅男孩。”
男人的嗓音溫醇磁性，很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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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瀾沉浸在他磁性的嗓音裏，記憶也随之被牽動。
十二歲那年生日宴……她想起來了。
那是慕海為她舉辦的最後一場生日宴，因為自那以後，慕瀾再也不肯出席這類盛大的宴會。
她記得那個在她生日宴上被幾個同齡孩子圍着恥笑的輪椅男孩。
男孩瘦瘦小小的，臉色蒼白，神情落寞，眉眼間透着不食人間煙火的那種淡和冷。
他潔白的襯衫被飲料甜醬染了花花綠綠的顏色。
幾個孩子指着他的腿口無遮攔，是慕焉先看見了，把這事兒告訴了慕瀾。
慕瀾才上去把那幫口無遮攔的破孩子趕跑了。
于慕瀾而言，那不過是一次不足為重的見義勇為。
她之所以出頭，也是因為慕焉憐憫那個男孩子罷了。
沒想，被她護着的那個男孩子，竟是如今娛樂圈裏風生水起的喬晉北！
果然人生處處是驚喜！
不過——
“你的腿……”慕瀾的目光垂落在他那雙修長筆直的腿上，下意識想到了慕焉。
如果喬晉北所言不假，那他是怎麽從輪椅上站起來的？
男人不解她的激動，卻是耐着性子解釋：“騎馬的時候摔傷的，去參加你生日的時候，還在恢複期。”
慕瀾眸中的光慢慢黯淡下去，似有些失望。
喬晉北茫然：“怎麽了？”
慕瀾呼了口氣，牽強的扯了扯唇角：“沒事，就是想問問你的腿是在哪裏治好的。”
她想着，把那位醫生的聯系方式要到手，回頭帶着慕焉去看看。
男人看她神情認真，從兜裏摸出了手機：“交換下聯系方式吧。”
慕瀾茫然。
喬晉北：“為我治腿的那位醫生很了不起，等我聯系到他，就告訴你。”
雖然他不知道慕瀾想做什麽，但看她失落的樣子，喬晉北于心不忍。
慕瀾後知後覺的摸出手機，跟男人交換了手機號，還加了VX。
約莫是因為知道了過往的那段緣分，慕瀾跟他相處起來，倒也沒有之前那麽尴尬了。
兩個人在露臺上閑聊了許久，天南地北的聊，所有話題皆是點到為止。
也是這番交談，讓慕瀾進一步的認識了喬晉北這個人。
他并沒有媒體報道的那麽冷漠寡言，反而很健談，幾分風趣。
接下來的兩天，慕瀾盡量配合着程愫的節奏，NG的次數顯而易見的減少。
拍攝進度也因此拉回來了，又過了兩天，因為喬晉北的檔期問題，劇組為了等他決定停拍一天。
這一天的假期，慕瀾自然是要回桐城度過的。
……
桐城，慕宅。
慕瀾早上八點到家裏，補了一覺，醒來時臨近中午了。
她下樓時，客廳裏正熱鬧着。
循着聲音過去，慕瀾看見了程愫，以及被她挽着手臂同坐在沙發上的封衡。
除此之外，慕瀾還看見了另一邊沙發上正襟危坐的沈放，以及旁邊輪椅上的慕焉。
她将視線收回，轉向單人沙發上的慕海：“爸？”
為什麽沈放會在他們家？
她明明已經跟慕海說了，不同意慕焉和沈放的婚事，為什麽沈放能進他們慕家的家門？
慕海被慕瀾盯得心虛不已，眼神飄忽，視線不敢與她相對，支支吾吾道：“你愫愫姐帶、帶男朋友回來吃飯，我尋思着人多熱鬧，就請沈放過來陪着喝點酒，就、就這麽簡單。”
慕瀾：“……”
她才不信慕海的鬼話。
算了，等這頓飯結束後，她再找慕海好好聊聊，把沈放的為人，全都告訴他好了。
若是慕海仍舊堅持要讓慕焉跟沈放聯姻，那可別怪她這個做女兒不認他這個當爹的！
……
斂了思緒，慕瀾揚了揚眉，目光轉向沈放。
“沈大公子可否給我一個三少的聯系方式？”
慕瀾的聲音清脆響亮，篤定沈放肯定會有沈浪的電話號碼。
即便他們兄弟從未聯系過。
主位上的慕海眯了眯眼，想問慕瀾是幾時和沈家三少認識的。
但礙于人多，慕海沒問。
只見沈放掏出手機，給慕瀾報了號碼，那丫頭自顧自的端着手機往玄關那邊走，一邊走一邊打電話。
約莫大半個小時後，慕瀾從外頭回來了。
她帶着沈浪一起進門的。
主位上的慕海愣了愣，目光在慕瀾和沈浪身上來回游移，滿眼狐疑。
他就尋思着，慕瀾和沈浪，是什麽時候攪和在一起的？
莫非他家瀾瀾和霍時彥離婚，是為了沈浪這小子？
“開飯了。”程秀禾從廚房那邊過來。
笑着招呼他們去餐廳入座，“今天是真熱鬧啊，咱們家很久沒這麽熱鬧了，對吧老慕？”
慕海點頭，也很開心。
他坐餐桌的主位，程愫和封衡挨着，沈放則厚臉皮的想要坐在慕焉旁邊。
結果被慕瀾搶先了一步，她把沈浪給摁在了慕焉左邊的空位，自己則坐在了慕焉右邊。
慢了一步的沈放愣了愣，臉上溫和的笑斂了半分，最後好脾氣的拉開了慕瀾旁邊的椅子，挨着她坐下了。
坐在主位的慕海明顯察覺到餐桌上的氛圍不太對。
可具體哪裏不對，他又說不好。
傭人上菜，因着有客人，今天的午餐特別豐盛。
慕瀾先給慕焉夾了一塊她最喜歡吃的糖醋排骨。
慕焉沖她笑了笑，滿目溫柔。
姐妹倆的互動落在對坐的封衡眼裏，他眸色暗了暗。
今天程愫提議，帶他回慕家吃飯時，封衡本來是想拒絕的。
可轉念一想，他必須親自确認那件事情，最終便答應了。
如今，看見了慕焉，封衡心裏最後一絲疑慮徹底打消了。
或許之前的驚鴻一瞥還不足以讓他确定答案，但今天的近距離接觸和觀察，卻是給了封衡想要的結果。
慕焉啊，她就是他當年遇見的人。
那個驚鴻一瞥便讓他心心念念了數年的少女。
只是當年的她，一雙勻稱白嫩的腿還很健康，一身靈氣，像墜入凡間不食煙火的仙女。
與眼前的慕焉，有很大的出入。
但這不影響她對封衡的影響。
比如現在，只是看着她勾唇淺笑，封衡心裏就動蕩不已。
“焉焉，你要喝湯嗎？我給你盛一碗。”沈放隔空對慕焉柔聲道，說話間已經起身拿空碗給慕焉盛湯了。
封衡蹙眉，連旁邊的程愫與他說了什麽都沒注意。
只全程眼也不眨的盯着沈放，看着他把湯送到慕焉面前，慕焉沖他禮貌的笑了笑。
沈放為慕焉盛的是烏雞湯，她沒動，因為知道慕瀾不喜歡沈放。
也知道自己跟沈放是不可能的。
思及此，慕焉悄悄擡眸，迅速的看了對坐的封衡一眼。
從程愫帶着封衡進門開始，慕焉就一直有偷偷的打量那男人。
起初她是覺得他眼熟，後來越看，慕焉便越是肯定自己和封衡是見過的。
她大二那年，有一次去青州大學參加比賽。
當時在青州大學借宿了一晚，為了熟悉舞臺，在賽前上臺練過舞。
慕焉記得那天夜裏，她練完舞從大學劇院裏出來，遇上了一個男生。
那男生眉宇軒昂，五官周正，很俊。
慕焉記得最深刻的是他那雙墨色一樣濃郁的劍眉，配以星目，英氣逼人。
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男生。
卻也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還能再見到他。
慕焉不知道此刻心裏是怎麽了，看見程愫給封衡夾菜，她有種刺痛感。
……
兩人隔空對了一眼。
慕焉倉皇避開，俏生生的臉蛋隐隐泛紅。
坐在她旁邊的沈浪全程看在眼裏，視線在封衡和慕焉身上來回游移了一陣，心情略微複雜。
餐桌上的氛圍一直很怪。
期間沈放時不時的會給慕焉夾菜盛湯，周到體貼，一看就是三好男人的典範。
不過沈放的殷勤，基本都獻給了沈浪。
看慕焉一臉為難的樣子，那男人十分爽快的幫她把碗裏積壓的食物全都解決掉了。
為此，慕焉沒忍住多看了沈浪幾眼。
她是真沒見過像沈浪這樣無視禮數，肆意妄為的豪門公子哥。
至少慕焉接觸到的豪門公子，都是想沈放這樣溫文爾雅，沉穩且禮數周全的。
簡單來說，就是所謂的紳士品格，端着架子，裝也要裝成一副極有涵養的樣子。
沈浪嘛……
太放縱了。
慕焉思慮間被嗆到了。
她平日裏不太能吃辣，剛夾了一塊辣子雞丁，也沒注意，吃到嘴裏才發現。
這會兒被嗆得一陣輕咳。
慕瀾還沒反應過來，她旁邊的沈放已經起身倒水了。
沈浪也同樣的舉動，兩人同時摸到了杯盞，動作皆是一僵。
而後，寂靜中封衡的聲音響起：“這個給你，我沒喝過。”
慕瀾驚愕，眼看着封衡站起身，将自己面前的玻璃杯隔空遞給慕焉。
慕焉被嗆出了淚，道了謝接過，喝了一大口，才稍稍緩過氣來。
一雙眸晶瑩剔透，泛着點點淚花，惹人憐惜。
封衡不覺抽了口冷氣，手下意識的攥成了拳頭，還是壓不住自己胸腔內那顆心髒，瘋狂的搏動。
……
慕瀾已經看呆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席間三個男人，個個都在向慕焉獻殷勤。
而且他們幾人之間，飄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氣氛怪暧昧的。
她若有所思的繼續吃飯，去看封衡時，餘光瞟到了他身邊的程愫。
再精致的妝容也遮不住她滿眼的妒意，且程愫的目光一直落在慕焉身上，滿臉都寫着她很不爽。
飯後，傭人們收拾了殘局。
慕海和沈放去書房談生意上的事情了。
慕瀾本來打算推着慕焉，叫上沈浪，去花圃裏轉轉，帶沈浪看看慕焉養的那些花。
沒想程愫卻叫住了他們，非要一起去逛花圃。
慕瀾自然不想鳥她，但慕焉同意了，于是一行五人，去了後院的花圃。
期間，程愫一直挽着封衡的手臂，很是親昵。
沈浪推着慕焉，慕瀾在前面帶路。
幾個人前前後後相隔也不遠。
慕焉有些心不在焉，不自覺的去聽背後的封衡和程愫的對話。
程愫：“阿衡，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嗎？那晚床上鋪滿了玫瑰花瓣……”
她的聲音并沒有刻意壓低。
封衡原本一直注視着前面輪椅上的慕焉，同樣心不在焉的聽她說這話，時不時的應上一句。
這次也同樣。
他嗯了一聲，片刻後卻又忽然站住腳，垂眸淩厲的掃了程愫一眼。
第一次……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他和程愫确實發生過關系，可那次是意外，是他們喝醉了酒。
至于那滿床的玫瑰花瓣，也不是他的手筆。
封衡一度認為是酒店安排的情侶主題套房，沒想太多。
正因為那一晚，他對程愫的态度才有了改變。
不為別的，只是覺得身為男人，應該擔負一定的責任。
且他和程愫當時都是單身。
最重要的是……她給他的第一印象，實在太像慕焉了。
封衡也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能再見到慕焉。
如果知道……他就算是醉死，也不會碰程愫一根汗毛。
……
花圃逛完，慕焉便說累了。
慕瀾本想送她回屋，被拒絕了。
“瀾瀾，你陪着客人，我去書房拿本書翻翻。”
慕焉發了話，慕瀾便應了。
帶着沈浪、封衡他們繼續逛慕宅。
至于慕焉，去書房裏拿了一本書，又去廚房倒了檸檬水，準備回屋看書。
沒想卻在從廚房回來的路上遇上了封衡。
男人兩手揣兜，靠着過道裏的牆。
本是低垂着腦袋，盯着地面發呆。
卻因為慕焉輪椅發出的聲音回過神，下意識的站直了身體。
兩人面面相觑。
慕焉覺得窘迫，眼神閃躲，不敢直視男人的臉。
她不确定封衡還記不記得她，畢竟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僅一面之緣，或許人家根本就不認得自己。
慕焉思忖着，應該跟封衡打聲招呼，畢竟遇上了，人家又是客人。
沒想，封衡先開口了：“我們見過的。”
簡潔明了的一句話，沒什麽起伏，卻壓抑克制，音色暗啞。
慕焉愣了愣，徐徐擡眸，對上男人的星目，她動了動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慕焉，是個很好聽的名字。”
封衡喃喃，揣在褲兜裏的手攥緊，他強裝着鎮定接着道：“沒想到我們會再見面，也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再見。”
他的話戳疼了慕焉。
理智告訴她，封衡是程愫的男朋友，他們的進展，顯然已經跨越了親吻、擁抱。
雖然不明白封衡來找她說這些話的目的是什麽。
但慕焉知道，她要做的應該是跟封衡保持距離。
“封先生是要去廚房嗎？怎麽沒讓愫愫為你帶路？”她打斷了封衡的話，也将他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擊散了。
男人沉默。
他向來不會撒謊，也不喜歡拐彎抹角。
“慕焉，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男音低沉，卻狠狠敲着慕焉的耳膜。
她的心跟着顫了顫，唇動了動，垂首低笑了一聲，沒回答。
但她心裏給出的答案是肯定的。
她信一見鐘情。
當初慕瀾說她對霍時彥一見鐘情時，慕焉是唯一相信她的人。
不是因為說這話的人是慕瀾，而是因為她自己經歷過，知道對一個人一見鐘情是怎樣的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