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腰肢一緊
霍時彥的力道很大。
慕瀾只感覺腰肢一緊, 身子被迫死死的和男人偉岸的身軀貼在一起。
那力氣,仿佛要把她揉進身體裏。
慕瀾快喘不過氣了,手下意識的推他胸膛。
“霍時彥, 你放開我!瘋了嗎?”
她的聲音尖銳,藏着些許慌張。
白皙的臉潤紅滾燙, 心跳緊跟着變快。
這種感覺讓慕瀾感到不安, 她不想再傻傻的陷在泥潭裏了。
“就那麽想跟我離婚?”
男人松了手, 猝不及防的被猛推了一下,踉跄後退半步。
慕瀾猛地呼了口氣, 呼吸略急促。
她真的不知道霍時彥到底在想什麽。
以前她愛他的時候, 也沒見他對自己這麽熱情過。
又親又抱, 還是他主動的!
什麽心理?
“霍時彥, 你是舍不得我嗎?”慕瀾輕笑,已經收整好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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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僵住, 鴉羽般的眼睫顫了顫,一時語塞。
慕瀾看着他,将散亂的耳發一別,笑意裏摻了幾分嘲弄:“還是說,你愛上我了?”
這話她自己都不信。
也沒對霍時彥抱有什麽期望。
畢竟實際情況是, 他在三年前,就和別的女人連孩子都有了。
現在要是真說愛她,慕瀾才真是瞧不起他。
霍時彥還真說了。
他說,“也許吧。”
僅僅三個字,模棱兩可的三個字。卻是狠狠的震動了慕瀾的心。
她曾經一直盼着霍時彥能愛她, 抱着等一輩子也要等下去的念頭,深深愛着他。
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現在……霍時彥這塊石頭告訴她,也許……他愛上她了。
也許吧,呵呵。
慕瀾咬唇,唇瓣咬破,她嘗到了血腥味,終于找回了理智。
她不信霍時彥的話,男人的嘴都是騙人的鬼。
若是真的愛她,能婚內出.軌?
“霍時彥,你這是占有欲作祟。”慕瀾深吸了一口氣,斂了所有的情緒。
不屑的、自嘲的、憤怒的、悲傷的……
她全都咽回了肚子裏。
最終,慕瀾還是選擇心平氣和的,去指導、糾正霍時彥的心态。
霍時彥聽着,被她一句“占有欲作祟”堵得啞口無言。
是占有欲嗎?
……
慕瀾看了眼他手裏的文件袋,再度伸出手,“你把離婚協議先給我吧。”
“你并不愛我,只不過是因為我愛了你太久,你已經習慣了我單方面愛你的模式。”
“忽然間我不愛你了,要離開了,所以你不習慣了。”
“男人大都有強烈的占有欲。”
“你對我的不舍,就是占有欲在作祟。”
“也許時間久了,你自己就明白了,到那時候可能你就會很爽快的跟我去辦理離婚手續。”
“我也不是不能等到你想明白的那一天。”
“只是霍時彥,我不想再等了。”
“我啊……”慕瀾梗了梗,唇角勾起清淺的弧度,眼神灼灼,卻又溫柔似水。
“我已經等了你七年了。”
“夠久了。”
這個大概是慕瀾從病床上醒來後,第一次跟霍時彥說這麽多話。
也是他們結婚四年來,她第一次跟他說掏心窩子的話。
男人始終沉默,慕瀾有種自己在自言自語的錯覺。
她見霍時彥還是沒有把文件袋給她的意思,便再次主動過去,精準的捏住了文件袋的邊角。
有了之前的經歷,慕瀾沒敢靠他太近。
隔了一步之遠,傾身探手,小心翼翼的捏住了文件袋的一角。
慕瀾:“咱們有聚有散,和和氣氣的離了吧。”
“我也趁着年輕,好好享受屬于我自己的人生。”
“你呢,就去尋找屬于你的幸福,找一個你愛的,也愛你的人,幸福美滿的過日子。”
說到最後,她還是沒揭穿霍時彥私生子的事。
只不過慕瀾覺得自己暗示得已經很明顯了,就是要霍時彥趕緊跟她離婚,去給他的白月光一個正經名分,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
話已至此,她不信霍時彥還聽不懂。
若是還不懂,那絕壁是裝的!
“屬于我的幸福?”男人回了神,艱難的擠出一個字來,“誰?”
慕瀾當時便笑了,收回手,“霍時彥,你可以啊,不去演戲真是可惜了!”
“行,你幸不幸福跟我也沒關系。”
“我主要還是為了我自己!”
“我們這段婚姻我真的受夠了,你就當是做好事,放過我行嗎?”
慕瀾的情緒徹底崩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講些什麽。
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跟霍時彥離婚!
她所表現出來的厭惡和焦躁,令霍時彥皺起了眉頭。
男人花了幾分鐘消化慕瀾那番話,深刻的體會到了她對離婚這件事的迫切。
不是欲擒故縱的把戲,而是真的想跟他離婚。
“好。”霍時彥冷沉的嗓音,只一個字。
而後他徐徐擡手,視線落在手裏的文件袋上。
停留了片刻,又轉向不遠處的慕瀾。
霍時彥捏着文件袋的手緊了緊,沒再說什麽,直接将文件袋扔了過去。
對面的慕瀾根本沒有能來得及反應,甚至都沒來得及伸手去接。
加之霍時彥手很準,文件袋直接砸在了慕瀾額頭,相當于砸在了她的臉上。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故意的,那力道有些大,被文件袋砸了臉的慕瀾疼得嘶了一聲。
踉跄後退了半步,文件袋落在了地上。
沉默蔓延,霍時彥明顯感覺到慕瀾的怒意。
沒等她發作,他自己先轉身走了。
害的慕瀾到嘴邊的罵詞沒來及說出口,最後眼睜睜的看着霍時彥那狗男人開着車頭也不回的走了。
“靠!”
慕瀾氣呼呼的揉着額頭,罵罵咧咧的撿起了地上的文件袋。
她沒打開看,只煩躁的捏在手裏,踩着跟鞋順着長街漫無目的的往前走。
流觞河畔這一片,是桐城非常著名的夜市區域。
深夜十一點多,路邊還有零零散散的小吃攤開放着。
慕瀾走過一小段的僻靜區,進入了鬧市。
路邊燒烤攤成堆,慕瀾挑了一家人少的店進去,随便找了張空桌落座。
“老板,先給我來一箱啤酒。”
把包壓在了文件袋上,慕瀾随手撈起了桌上的菜單勾勾畫畫。
其實她晚餐的時候沒吃多少東西,這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氣餓的,就想吃東西。
服務生過來,看她一個人,不由提醒道:“小姐,我們店一箱啤酒24瓶,您确定?”
一個女孩子,24瓶啤酒?
慕瀾瞄他一眼,嫣然一笑,“我确定。”
服務生差點被她那絕美的笑晃花眼,整個人呆滞了幾秒,才踉踉跄跄的拿酒。
等啤酒送過來時,慕瀾已經點好菜了。
各種肉串,素菜沒點幾樣。
剛點完菜,慕瀾手機響了。是肖野的來電,問她在哪裏。
慕瀾想,他應該是把林晚一平安送回家了,如約回來接她。
原本打算一個人吃吃喝喝的慕瀾思緒一轉,給肖野報了地址。
沒多久,肖野便到了店裏。
他進店時,慕瀾已經喝完兩瓶啤酒,正在開第三瓶。
桌上兩大盤烤串,她一手烤串一手酒杯,真是吃出了英雄好漢的氣概。
肖野過去的腳步頓了頓,有些忍俊不禁。
怎麽說呢?
就感覺慕瀾這人吧,越是深入了解,便越覺得她有意思。
她是那種能不斷帶給別人驚喜的人。
若說最初肖野說喜歡她,不過是習以為常的撩妹伎倆,那他此刻內心的歡喜,便是對她真正的喜歡。
男人闊步過去,在慕瀾身邊落座。
他身上淡淡的古龍香水味萦繞左右,慕瀾聞着了,扭頭看了他一眼。
她倒是沒想到肖野到的這麽快,更沒想到他竟然直接挨着自己坐下。
一條長凳,因為身高體長的男人落了座,顯得有些擁擠。
肖野的手臂緊挨着她的肩膀,慕瀾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些,起身去拿了一串烤肉。
轉手便遞給了肖野:“味道很棒,嘗嘗?”
男人微微偏頭看着她,妖孽的俊容在瑩白燈光下毫無瑕疵。
肖野悠閑地伸出一只手搭在桌上,支着腦袋,以更舒适的姿勢瞧着慕瀾。
他唇角勾着笑,桃花眼水色潋滟,眼波都蕩着攝人心魂的媚。
慕瀾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自己啃了肉串,嚼也沒嚼兩下便咽了。
大概是有些噎得慌,慕瀾端起手邊的酒杯,一口喝完。
“爽——”女人舒服的嘆了口氣,美滋滋的笑着,一臉滿足。
肖野靜靜瞧着,被她逗笑:“你是晚飯沒吃飽嗎?”
男人說話時,伸手抽了一張紙巾,自然而然的幫慕瀾擦去了嘴角的油漬。
他的動作非常輕柔,是慕瀾從未感受過的溫柔。
一時間,她有些愣,雙目直勾勾的盯着肖野,目光描繪着他的五官。
肖野替她擦拭的動作僵住了。
一雙桃花眼低垂着眼簾,靜靜和女人視線相接。
也不知道是距離太近的關系,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肖野感覺到一絲不自在。
喉結滾了滾,男人抿了下唇,“別這麽看着我……”
說實話,這是他二十幾年來第一次感到不自在。
僅僅是被一個女人盯着看……
慕瀾及時收回了視線,有些尴尬:“謝謝啊,下次你直接告訴我,我自己擦就行。”
她一邊說着,一邊拿紙巾擦嘴,然後還狀似無意的挪到了旁邊那條長凳,和肖野拉開了距離。
說到底,她還沒跟霍時彥正式辦理離婚手續呢。
可不能瞎搞。
而且,剛才那一瞬間,慕瀾明顯感覺自己是有些排斥肖野的親近的。
可能也不是排斥,只是不習慣?
嗯,一定是不習慣!
肖野抿唇笑,掩飾似的摸了下鼻梁,目光飄落在慕瀾包包底下壓着的文件袋上。
想了想,他問:“跟你……前夫見面了?”
肖野覺得,還是用“前夫”稱呼霍時彥比較合适。
否則他覺得膈應,甚至還有那麽一丢丢不爽。
慕瀾點頭,沒多說什麽,只自顧自的給自己倒酒。
肖野不傻,自然看得出她的情緒有些低落。
所以他猜測,那文件袋裏,可能是簽好字的離婚協議。
“你跟他結婚多久了?”他讓服務生上了一盤毛豆一盤煮花生。
戴上一次性手套,把毛豆和花生一顆顆的剝出來放在幹淨的盤子裏,示意慕瀾用來下酒。
他問了,慕瀾也如實答了:“四年。”
肖野有些驚訝,“21歲就結婚了?”
那個年齡段的女孩子,也就大學剛畢業吧。
他知道慕瀾是慕氏集團的千金,還以為慕瀾和霍時彥是商業聯姻:“你家裏人的意思?”
慕瀾聽了,笑着搖搖頭,把酒瓶的酒全倒進了杯子裏。
仰頭,又是一口喝了個幹淨。
喝完以後,她習慣性的長嘆一聲,以表舒适。
肖野看在眼裏,忍不住一直彎着唇角:“那你和他是自由戀愛,因為愛情結的婚?”
“也不是。”
肖野:“……”
他看不懂了。
慕瀾接着開酒,這次直接抱瓶吹。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她感覺有些話,有些事,也不是那麽難以說出口。
比如她18歲那年對清貧少年霍時彥一見鐘情的往事。
……
夜色漸濃,燒烤店的客人也越來越少了。
長街對面,一輛黑色賓利靠邊停着。
駕駛座的霍時彥将車窗搖了下來,視線穿過長街,徑直落在對面那家燒烤店裏,靠落地窗坐的慕瀾身上。
他的車從她進入燒烤店起,就一直靜默的停在這裏。
霍時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抽什麽風。
他本該驅車回鼎尚花園,把那些屬于慕瀾的東西,全部打包扔垃圾桶去。
可車子開過了長街轉角,他一腳油門剎在了路邊。
腦子裏亂糟糟的,慕瀾的身影亂竄着,他無法靜下心來。
也不知道在那個路口停了多久,霍時彥再次發動引擎時,身體已經不受控制的打了方向盤,将車調頭往回開。
他悄無聲息的回到了那家魚火鍋店門口。
但是門口已經沒了慕瀾的身影。
于是霍時彥便循着長街慢慢找,終于在燒烤店門口,看見了正要往裏走的慕瀾。
将車停靠在路邊後,霍時彥并沒有開門下去。
他只久違的點了根煙,沒抽,點燃了夾在指間,将手随意搭在車窗上,任由那微弱的煙火,在夜風中忽明忽暗。
男人放空了腦袋,一邊打量着店裏點餐的女人,一邊思考着她之前說的那些話。
慕瀾說,他對她的那種異樣情愫,是他的占有欲在作祟。
他之所以拖着,不肯在離婚協議上簽字,只是因為習慣了她愛他,習慣了她的存在。
她說人都是這樣的,對于忽然失去的東西,總有一種強烈的追求感。
她還說……時間長了,那種異樣的感覺就會慢慢淡化。
霍時彥很認真的思考了她說的那些話。
他有點迷茫,不太确定慕瀾說的是否正确。
便是霍時彥苦思不得解時,那個之前到慕宅接慕瀾的男人開着車,從他旁邊過去。
那男人沒看見他。
只将黑色的卡宴停在了街對面,靠燒烤店的那邊。
然後下車,徑直去了店裏。
霍時彥的思緒就此被打斷了,注意力不自覺的集中到了慕瀾和那個男人身上。
……
當那個男人在慕瀾身邊落座時,霍時彥第一反應是開門下車。
在手搭上門把手時,他沉住了氣。
硬生生把心裏那股躁動的怒意壓下去,男人正襟危坐,眼神再也沒從慕瀾身上移開過。
好幾次,霍時彥都想下車,沖入店裏。
全程煎熬,心裏火燒火燎的,絕對是前所未有過的體驗。
淩晨一點多。
慕瀾和肖野從燒烤店裏出來了。
男人結了賬,伸手去扶搖搖晃晃的慕瀾,另一手幫她拿包和文件袋。
肖野沒想到慕瀾會醉成這樣。
他這會兒滿腦子都是慕瀾跟他說起的那些過往。
說她曾經多麽多愛那個叫霍時彥的男人。
肖野從沒有像慕瀾這樣,喜歡一個人長達七年之久。
但平心而論,看見慕瀾說起往事時,一邊流淚一邊笑,他的心是真的抽疼抽疼的。
這大概就是慕瀾說的愛吧。
他覺得自己這次可能真的要栽在她身上了,愛上了她對別人深情的樣子,心疼、憐惜,想把她放在霍時彥那裏的心搶過來,溫柔呵護。
“唔……我、我要吐、吐……”
肖野被推開了,等他反應過來時,慕瀾已經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街邊的花壇前,蹲着吐去了。
她酒量其實不錯,醉酒後還殘存着一絲意識。
倒也不會哭鬧和發酒瘋,就是話多,聲音含含糊糊的,肖野也聽不明白。
他趕緊折回店裏買了瓶礦泉水,然後小跑到花壇前。
彎着腰幫慕瀾輕輕拍着後背。
男人蹙眉,一臉無奈:“以後別喝這麽多酒了。”
看慕瀾難受的那樣子,肖野很是後悔剛才沒有及時制止她。
……
慕瀾吐了一些,胃裏舒服多了。
“喝點水。”滿含擔憂的男音在她頭頂響起。
慕瀾徐徐擡眸,視線模糊不清,根本看不清男人的臉。
但是那人十分體貼,把水遞到了她唇邊。
正口幹的慕瀾喝了一大口,還沒來得及咽進肚子裏,那道男音制止了她:“先漱漱口,吐了。”
好吧。
鼓着腮幫子,慕瀾左右晃着腦袋,包了滿嘴的水在口腔內晃來晃去。
肖野在旁邊看着,忍不住笑出了聲:“好了,吐了吧。”
慕瀾照做。
等她漱完口,男人蹲在旁邊,拿紙巾替她擦嘴。
眉眼裏溢滿了溫柔:“瀾瀾好乖啊。”
慕瀾眯着眼看他,還是沒能看清臉。
但她能感覺到對方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力道不重。
弄得她臉癢癢的,忍不住伸手去撓。
肖野幫她撓,食指觸到慕瀾嫩滑的肌膚時,他心尖戰栗了一下。
目光不自覺的落在了慕瀾嫣紅的唇上,肖野呼吸一滞,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
他有種想親上去的沖動是怎麽回事?
“你是誰啊?”慕瀾出聲,打破了靜谧暧.昧的氛圍。
她的聲音不比平日裏那樣清晰明亮,有股朦朦胧胧的可愛感,帶着點小奶音。
肖野很喜歡聽,“我啊?”
“是你将來會愛的人。”
慕瀾挑眉,笑出了聲,“不、不可能……”
“瀾瀾,我喜歡你。”肖野認真道,“等你離婚,一定要跟我交往,知道嗎?”
慕瀾沒應,她只是仰着小臉,迷醉的目光越過男人肩頭,看向不遠處。
肖野沒注意到她的目光,只是偏頭仔細瞧着她嫣紅的臉,終究沒忍住心底的躁動,湊過俊臉,想去親親她的臉。
薄唇尚未貼上慕瀾的臉頰,肖野肩上也沉。
沒等他反應,一股蠻橫的力道,狠狠拉拽了他一把。
肖野直接被拽倒在地,額前的發遮住了部分視線。
他震驚之餘,只看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在慕瀾跟前彎下了腰。
……
霍時彥黑沉着一張俊臉,把靠着花壇坐在地上的慕瀾打橫抱起。
女人比他想象中要輕許多,因為他的舉止,她受了驚吓,兩條藕臂條件反射的圈上了他的脖頸。
濃烈的酒味彌漫開,霍時彥蹙了下眉。
他抱着慕瀾轉身,居高臨下的掃了一眼地上的男人,語調沉冷:“離我妻子遠點。”
“妻子”兩個字,霍時彥咬得極重。
肖野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不以為意的看向他,嘴角掀了掀:“霍先生是否忘了,你和瀾瀾馬上就要離婚了。”
“很快,她就不是你的妻子了。”
說這句話時,肖野斂了笑,神情難得正經。
與之相對的霍時彥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沉嚴峻,不茍言笑的樣子,倒是有幾分威懾力。
至少肖野明顯感覺到自己被壓制了。
他想說點什麽,打破眼下的形勢。
霍時彥卻沒給他機會,直接抱着慕瀾走到他跟前,用勾着女人腿彎的那只手奪走了肖野手裏屬于慕瀾的包,和那個尚未打開過的文件袋。
他一身淩厲氣勢,迫得肖野眉頭緊鎖。
霍時彥道:“別再讓我聽見你叫她瀾瀾。”
他甚至沒說“否則”,卻是讓肖野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威脅。
肖野回神時,額頭已經冒了一層細密的汗。
是被霍時彥威懾住時,發的虛汗。
他看着被男人抱走的慕瀾,慢慢攥緊了拳頭。
許久,又慢慢松開。
……
翌日。
慕瀾醒來時,頭疼欲裂。
她揉着太陽穴,艱難的睜開眼,盯着熟悉的天花板看了一陣,終于緩過神來了。
這是慕宅,她自己的卧室。
慕瀾坐起身,看了眼落地窗外的豔陽天,蹙了下眉。
她尋思着,昨晚自己好像喝斷片了。
連自己是怎麽回到家裏的都記不得了。
不過慕瀾記得她是和肖野一起喝酒撸串來着,所以便想當然的以為,是肖野把她送回慕宅的。
她正想着,回頭買點好吃的感謝一下肖野。
房門被敲響了。
外面傳來保姆的聲音:“三小姐,您起了嗎?”
這會兒已經中午十二點了。
慕瀾以為保姆是來叫她吃午飯的,沒想保姆卻道:“霍先生來電話了,讓您下樓接下電話。”
霍時彥打的慕宅的座機。
他知道自己的手機號被關在慕瀾的黑名單裏,打她手機肯定是打不通的。
恰巧張謙也沒在他跟前,沒辦法借張謙的手機給慕瀾打電話,所以霍時彥才選擇了撥打慕宅的座機。
慕瀾沒接他的電話。
讓保姆去挂斷後,她磨磨蹭蹭的下床,洗漱後下樓去吃飯。
今天家裏只有慕焉在。
聽說程秀禾去跟着慕海去倫敦參加一個國際慈善活動了,早上八點的飛機走的。
至于程愫,她主演的一部網劇今天開機,飛去鄰市了。
“就剩我在家裏,也沒什麽事做。”慕焉和慕瀾相對而坐。
姐妹倆一邊吃飯一邊閑聊,說起了昨晚慕瀾酒醉而歸的事。
慕焉道:“瀾瀾,以後出門在外,少喝點酒。”
慕瀾乖巧點頭,應了聲好。
随後,她想起了什麽,問慕焉:“姐,昨晚誰送我回來的?”
其實她想問慕焉有沒有看見她裝有離婚協議書的那個文件袋。
就是昨天霍時彥給她的那個。
但轉念一想,慕焉可能不清楚。
便想跟她确認一下,昨晚送她回來的人是不是肖野。
因為慕瀾隐約間記得,她有看見霍時彥的臉。
就是不知道是自己做夢看見的,還是……
“阿彥啊。”慕焉打斷了她的思緒,接着道:“我聽程姨說的,說他送你回來時,已經淩晨兩點了。”
說到這裏,慕焉便又忍不住再次叮囑慕瀾,以後晚上早點回家。
這次慕瀾沒應聲。
她夾菜的動作都僵住了,一張白皙的臉血色盡失。
片刻後,慕瀾放下了碗筷,神色凝重起來:“你是說晚送我回來的人是……霍時彥?!”
慕焉點頭,“是他。”
“程姨說阿彥抱你上樓的,還問我你和他是不是真的要離婚?”
慕瀾:“……”
什麽情況啊?
昨晚怎麽會是霍時彥送她回家的?肖野呢?
慕瀾明明記得,昨晚在燒烤店跟她喝酒吃肉,給她剝毛豆和花生米的人分明就是肖野啊!
到底發生了什麽?
沉默了片刻,慕瀾擰眉,看了慕焉一眼:“姐,程姨有沒有跟你提起我昨晚回來時拿着一個文件袋?”
慕焉吃飯的動作一頓,思考了片刻,搖頭:“沒有。”
“什麽文件袋啊?”
慕瀾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說那是裝着她和霍時彥簽了字的,離婚協議的文件袋。
吃完午飯後,慕瀾回了自己房間。
她盤腿坐在床上,看了眼梳妝臺上放着的包。
那是她昨天出門時背的包,沒記錯的話,文件袋和包應該是在一起的。
可現在包在,文件袋卻不在了……
太詭異了吧。
慕瀾冥思苦想了很久,最終決定聯系一下霍時彥。
她将霍時彥的號碼暫時從黑名單裏放了出來,給他打了電話過去。
對方幾乎是秒接。
“醒了?”男人低沉的嗓音磁性好聽,比平日要少幾分冷意。
慕瀾驚愣,一時忘了說話。
電話裏又傳來霍時彥的聲音:“頭疼不疼?有沒有喝醒酒湯?”
接連的溫柔嗓音,讓慕瀾一度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不對。
她做夢也沒夢見過霍時彥用這麽溫柔的語氣跟她講話啊!
“慕瀾?”電話那頭的霍時彥喊了她一聲,因為一直沒聽見她回話。
慕瀾回神,冷冷嗯了一聲,直接開門見山:“文件袋,在你那兒?”
她已經把慕宅能翻的地方都翻過了,沒有文件袋。
所以那東西要麽落在了霍時彥車上,要麽就是那男人故意拿走了。
慕瀾個人以為,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不過她想不明白,霍時彥為什麽要拿走文件袋?
他不是已經簽好字了,不是已經同意離婚了嗎?
又鬧什麽幺蛾子?
“嗯。”男音沉沉,岔開了話題,“吃飯沒?”
慕瀾:“……”
她覺着,霍時彥腦子可能進水了。
許久,慕瀾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沒有回答霍時彥的問題,而是反問他在哪裏。
霍時彥沒回答,但慕瀾聽見了電話那頭張謙的聲音,像是提醒霍時彥會議馬上要開始了。
所以,那狗男人現在在霍氏集團。
慕瀾沉眸,沒等他再說什麽,直接挂斷了電話。
然後她換衣服出門,開着她的紅色保時捷一路狂飙,抵達霍氏集團。
……
這是慕瀾第一次來霍氏集團。
一路導航過來的。
這會兒站在集團大廈樓底下,她有點恍惚。
怎麽說呢?
就是之前吧,她以為霍時彥憑借他自己的努力打拼出來的公司,肯定比不得她家的慕氏集團。
誰想,人家公司大廈,足足有三十級層高。
在周遭的建築物裏,尤其惹眼!
忽然間,慕瀾有點想改離婚協議的條款內容了。
她怎麽就傻乎乎的啥也不要呢?
分點財産不香嗎?
啊——
慕瀾咬唇,心事重重的進了霍氏大廈。
她往前臺去,打算問問霍時彥的辦公室在哪一層。
但慕瀾的腳步卻在進入大廳後頓住了。
她的目光落在前臺那邊。
那邊有一個女人,牽着一個小男孩在跟前臺說着什麽。
那小男孩低着腦袋,正用腳尖點着大理石地板,背着一個某家限定版的小書包。
側顏映在慕瀾眸中,和她記憶中霍時彥那個私.生.子的臉重疊在一起了。
她記得霍時彥那個私.生.子。
就在不久前,她跟蹤霍時彥的那天,他去了幼兒園,抱着那個小男孩上了車。
眼下,那個小男孩就在慕瀾眼前。
慕瀾确定那孩子就是三年前,她出車禍那天,霍時彥趕去醫院裏陪産的那個孩子。
他是霍時彥的兒子。
那牽着他的那個女人……
慕瀾沒再往下想,即便如此,她的腳底仍舊升起了一股寒意。
以前念書時,那些關于霍時彥白月光的傳聞,如洪水猛獸一般,湧入了慕瀾的腦海。
她幾乎第一時間就認定了,那個女人就是霍時彥傳說中的白月光。
女人穿月牙色的針織長裙,裙角有蕾絲花邊,算是恰到好處的點綴。
她身子纖細,和慕瀾差不多高,身材勻稱,裙下一雙美腿又長又細。
女人還有一頭烏黑秀麗的黑長直發,發尾及腰。
單從背面看去,應該是那種氣質出塵的天仙,倒是符合白月光的人設。
慕瀾思緒亂成了一團。
她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竟然鼓足了勇氣,邁腿過去了。
今天,無論如何,她也要一睹霍時彥那位傳說中的白月光芳容。
……
前臺和女人聊了幾句,便客客氣氣的領着她和那個孩子往電梯那邊走。
慕瀾沒能看見女人的臉,正打算跟上去。
卻被大堂安保人員攔下了。
“小姐,您找誰?”
保安看她穿着打扮、長相,都不像是公司的員工。
便将慕瀾帶去前臺那邊,還十分友善的跟她解釋:“外來人員進出我們公司都需要實名登記。”
“不好意思,請您配合一下。”
慕瀾眼看着那個女人帶着孩子,進了電梯。
電梯門合上之前,她看見了那個女人的臉。
驚鴻一瞥,卻是驚豔良久。
慕瀾承認,霍時彥的白月光真的不是一般般的漂亮。
細眉大眼,唇紅齒白,氣質端莊溫婉,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更是慕瀾一輩子也學不來的。
她勾了勾唇,自嘲的笑了笑,終于将目光移到了面前的保安身上。
慕瀾道:“我誰也不找,打擾了。”
她話落,在保安一臉懵逼的凝視下,轉身往大廈外走。
每走一步,慕瀾離婚的決心便堅定一分。
直到走出霍氏集團的大門,慕瀾的心徹底空了。
她木讷的摸手機給霍時彥發短信,內容十分簡短。
她告訴霍時彥,文件袋她不要了。
離婚協議她回去重新拟訂一份,然後再找霍時彥重新簽字。
不為別的,就為了她愛過他的那七年,為她癡心錯付的青春,這婚她不能白離!
該要的她都要,尤其是錢!
一瀾影視才開業,未來的路還遠,需要用錢的地方還很多,她得多備些。
……
霍時彥收到慕瀾的短信時,會議剛結束。
他還沒來得及點開短信,便遇上了從電梯裏出來的前臺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後面,還跟着一個女人和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在看見他的時候,直接松開了女人的手,高高興興的沖霍時彥跑過去。
“阿爸!”
作者有話要說: 熬夜寫到淩晨四點半,總算寫出來了。
希望寶貝們看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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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抽3個大寶貝發500B紅包~這是作者君最後的積蓄,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