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月春風,櫻落窗渠。
“大家好,我是剛來到并盛不久的胡二道,叫我二道就好啦。”
講臺上的少年眉眼彎彎,這麽自我介紹到。
他看着講臺下那名目光直直盯着一名棕發少年帶着一臉桀骜的兇相的銀發少年,露出了一個笑容。
“是他嗎,系統?”
“……那個被透露了彭格列十代目信息的幸運備胎?”
他心裏道。
“是的。”系統道。
“未來的黑手黨彭格列(Vongola)十代岚守。”
——現在的不良少年模樣的炸彈玩家。
……
說起胡二道為什麽會在這,那就說來話長了。
胡二道降落的地點其實并不在日本。
在法國。
是的,在相隔近大半個地球的另一邊。
說來有趣,雖然胡二道接受過星際正統教育,但未來人們使用的都是星際通行語,擁有音,字,符三種形态的統一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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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些世界的語言,例如忍者世界的蝌蚪文,上個世界的日文……
他……是個純正的文盲。
多虧系統給他開了輔助功能,才能在日常生活中不出差錯,能順暢地看懂文獻字符。
所以同理,在系統關閉輔助功能後,胡二道在這個新世界,坐标法國,也是個什麽都看不懂的小白癡。
對此,胡二道微笑以對,并且——
毫不猶豫地拉出了系統靜止空間存放的那些Mimic士兵。
歐洲戰場的軍隊?
會八國語言應該沒問題吧?
胡二道露出了堪稱惡魔的笑容。
首先受到胡二道壓迫的就是那個因為要說遺言讓胡二道來不及在他受傷時就替換他的屍體導致差點直接死亡的某Mimic副手,指揮官副官。
“克洛德,克洛德·西蒙。”
從系統偷渡,不,是系統從未來星際為了任務專門給自己配備的營養倉裏出來的副官先生這麽說,渾身還帶着營養液的濕漉漉。
“你,為什麽要救我”
“——為什麽?”
胡二道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毫不在意地晃着腿,“因為你們值得救呀,各種意義上來說。”
副手沉默了。
他頓了頓,才開口道:“我們不需要拯救。”
“……”胡二道看向他。
“早已經成為幽靈的我們,唯一的歸宿只有死亡。”
他語氣淡淡,在胡二道身邊坐下,看上去,對于自己沒死成這件事,他并沒有什麽感想。
他們早已是幽魂了,即便活下來,也是僅有虛空的一切。
“介意給我講講你們成為幽靈的事嗎?”胡二道狀似好奇地開口,目光百無聊賴地看着眼前的空氣。
“以前……嗎。”
克洛德西蒙有一瞬間的恍惚,在他們之間,沒有人會再提及以前了。
那些英勇作戰的過往,對他們來說,已經成了埋在心底一層又一層厚厚的陰翳濃雲。
像是墓碑上方盤旋的、哭號着的黑鳥。
……
“說出來可能不敢相信吧,直到現在,我也深深熱愛着我的祖國。”
這個被國家剝奪了國籍的男人這麽說着,以這句話作為了他的故事的開頭。
“我參加過戰争。”
“那些軍事作戰,深深地影響了我……戰争,總歸是某種給人以相當印象的東西,這你知道。”
“而事實上,戰争并不是個正大光明的物件。”克洛德·西蒙回想着以前的時光,“很多事,很多不好的事,我們并不是卓越的,我們的國家也不是。”
“在三天內,軍隊可以入侵某個地方,屠戮那裏的十萬土著居民……這是我的國家确切做過的事。”
“還有其他的……那些被隐瞞的,被修飾的……”
克洛德西蒙沒什麽表情,只是慢慢說着。
“但是,我的國家我永遠熱愛,無論它有多麽好,無論它有多麽壞……”
“既然身為軍人,便要守護祖國、為了生活在養育自己的土地上的人民而戰、為之奉獻生命。這是我成為軍人後就明白的使命。”
“在當年,我們被判定戰争罪,為活命向同為同胞的軍人開槍時,我就已經明白我們失去了以後。”
在那次戰役中,指揮官安德烈·紀德僅帶了四十人去攻打駐守着六百敵人的要塞。
他們戰勝敵人、攻下了要塞。
——然而那卻是他們自己總部的陰謀。
當時他的國家本土已基本達成了和平協議,然而就在摧毀敵方要沖、取得和平後,他們卻被毫無仁義的幕僚幹部為奪取敵人的交通網而利用了。
指揮官安德烈·紀德帶領他們在締結和平協議後攻占要塞的行為成了戰争罪,同伴們被派來讨伐成為叛徒的紀德與部下。他們四十餘人為了生存,被迫繳獲了敵人的軍備、完全化身己方的敵人突破了包圍網。
面對無數為誅殺叛徒而來的同胞,他們拿起了本屬于敵人的槍械——被稱作“灰色幽靈”的□□、披上敵人的軍裝,開始同與自己生長在同一國家的人們展開厮殺。
作為假冒的敵人、作為已死去的敵人的幽靈。
他們殺死同胞突出重圍,存活了下來。然而,能讓他們活下去的世界已不存在了。他們是戰争的罪犯、死去的人們、以及無主的軍隊。
“有好多人在那之後自殺了,因為,再被國家、被守護的人民否認後,已經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
“我還記得我們從一條公路撤退,我們在雨水淋漓的黑夜裏前行,仿佛沒完沒了,有人死了,不知道為什麽死了,但沒人不為此感到困惑——”
“我們,為什麽會死在這呢?為什麽——”
“一心為了國家和人民的軍人會成為現在的地步呢?”
克洛德·西蒙輕嘆了口氣,有些疲憊與麻木。
他掀下蓋在頭上的灰布——
胡二道不無驚訝地發現這個下半張有着些許頹廢,看起來有些歲月痕跡的男人其實并沒有表現得那麽蒼老。
他有一雙很漂亮的藍色眼睛。
只是眼底過于沉默了。
“你看起來比我以為的年輕。”
胡二道說。
“幽靈是沒有年齡的。”克洛德西蒙罕見地笑了笑,“我成為幽靈也不過27歲。”
二十七……
還是個不必長大的年紀啊。
胡二道下意識想,下一秒自己失笑。
“你知道一個詞嗎,西蒙先生,向死而生?”
胡二道微微一笑,目光中似乎蘊藏着某種光亮,“明白死的意義,才能更好地生活……”
“勉勉強強,你們也算是死過啦~”他從木質長椅上下來,站到克洛德西蒙面前,伸出手,“身為軍人死于戰場的夙願已經結束了,介意接下來和我一起看看另一種的人生命運嗎?”
微笑着的小少年身高與坐下的他齊平,仿佛融了背後的陽光,這個人看上去連發絲都閃着微茫的亮光,像極了幽靈們墳墓前永不會出現的那抹晴日。
克洛德·西蒙怔了怔,疑惑慢慢浮上眼,他看向眼前的少年,一眼撞進對方赤誠的、帶着笑意的眼底。
——
但他還是說了不。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有話說:
emmm,關于标題的人販子,稍微解釋一下。
①人販子,以施詐,誘拐,販賣人口為業的人。
朱自清 《生命的價格--七毛錢》:“人販子,老鸨,以至近來的綁票土匪,都就他們的所有物,标上參差的價格,出賣于人。”
曹禺 《原野》第二幕:“ 大星 的爹為你妹妹把那人販子打個半死。”
②獵頭從業人員的“愛稱”,獵頭從業人員意為物色人才的人,是幫助優秀的企業找到需要的人才。
這個詞另外的說法叫做高級人才尋訪。
對,這裏取自第二種。
也就是系統口中的人口外彙√
為什麽未來身為星際議員的胡二道要讓系統帶着自己去做這工作,唔,見仁見智,理由往後(可能)……會講到。
ps:
另外,關于副官,原著裏沒有名字,為了找到一個适合對的上的作家,翻遍了20世紀的法國作家,找到的都是那些比較有名的嗚嗚嗚
最後,就是我們文裏的人選啦,克洛德·西蒙先生!
在這裏介紹一下,克洛德·西蒙,法國新小說派代表作家,1985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1913年10月10日生于原法屬殖民地馬達加斯加島,在1985年因“在對人類生存狀況的描寫中,把詩人、畫家的豐富想像和對時間作用的深刻認識融為一體”獲得諾貝爾文學獎,這使法國和世界文學界深感震驚和意外。因為評論界一向是把羅伯推崇為一流派的首領,娜塔麗·薩洛特和米歇爾·布托位居第二、第三,西蒙一向是位居第四的。西蒙不僅熱衷于文學創作,還熱心當代社會問題。西蒙一生□□創作20多部小說。
代表作是《弗蘭德公路》。
參加過二戰那會兒的西班牙內戰,對,就是歷史書上那個有共産國際縱隊參與的那場,而後參加了二戰,被德軍俘虜,五個月後越獄回國參加地下抵抗運動——這個不太了解,也許是戴高樂的那個“自由法國”運動?
這家夥是個社會問題關注者。
1983年,他與其他文學界藝術家聯名寫信共同表達對“大國軍備競賽”的擔憂。
1996年,他又與其他81位諾貝爾獎獲得者一道呼籲盡快解決逼迫“兒童性□□”的犯罪問題。針對這種社會現狀,西蒙表示,任何方式的言行都比保持沉默有益。
唔,說起來2005年才去世呢,也可以算是個比較貼近現在的作家,生平和為人都相當精彩啊!
pps:
純屬個人偏向的原創添加,不要和現實的那位作家先生對號入座,只是參考。
畢竟文豪野犬本來就是個角色和原本作者不能對號入座的創作作品,像太宰什麽的,都只是參考了生平還有作品朝霧卡夫卡作者自己創作的角色。
(這段自白也是歷史上克洛德自己說過的話和他作品的一些情節,自己揉雜了一下)
再ppps:
畢竟英法從來都是相愛相殺的一家嘛,互相嫌棄又淵源深厚,不是說之前英國“鐘塔侍從”在歐洲追殺他們嘛,紀德又是個法國人,就私設Mimic他們原先是英法那邊陣營的暗地裏的軍隊了。
被出賣也是常規操作了,好像歷史上的确有類似的真事來着,但一下子想不起來具體的了。
以上,就是唠唠叨叨的科普結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