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年峪再一次上熱搜,還是那麽腥風血雨的。
那些攪風攪雨的水軍,說的話也是似曾相識,好像是在為年峪考慮,其實是在變相地貶低百川傳媒:“年峪這部片大爆,那是導演和編劇的功勞,是運氣好才讓他現在名氣直沖上國內排名前五十男藝人,可是除了《盛夏》以外,他還接了什麽片?百川有那個能力給他大制作嗎,不說片子了,廣告呢,代言也沒一個啊!”
“我說的代言,可不是那種低端的食品廣告,高大上一點的品牌你們有嗎有嗎有嗎?當初解約的時候還說百川的條件比嘉樹好,我看現在年峪悔得腸子都青了吧?”
得,破案了,這批水軍肯定還是徐嘉樹那個二百五找來的,連說話口氣都是一個味兒。
而且你們是看不起小零食還是怎麽的?嚴柯沒坐牢之前拍個汽水廣告,還全網普天同慶了呢!
年峪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手指,沒用小號加入到争吵當中,而是饒有興致地看着那邊的水軍還能說出什麽新花樣來。
結果令他有些失望,因為現在網絡上嚴打造謠的,所以拿錢辦事的黑子們也只能抓住已有的信息掰扯,扯來扯去車轱辘還是那些話,一點新意都沒有。
年峪的粉絲們倒是一如既往地像老母雞似的護着他,對內溫柔體貼關懷備至,對外把水軍啄得遍體鱗傷,戰鬥力相當的彪悍。
粉絲們的維護徹底激怒了水軍,終于有人開始攻擊年峪的年齡了:“你說16歲喊一聲弟弟也就算了,年峪都他媽26了還好意思跟真正的小鮮肉搶這種角色?一把年紀了還撒嬌賣萌的,惡心不惡心?”
“不好意思啊,我家弟弟就是這麽萌,除了他還真沒人演得了那個角色。”年峪的粉絲們輕描淡寫地帶過,附上的資料卻是很多經典影片裏,被人們所記住的少年少女形象,當時扮演這些花季少年的演員也就跟年峪差不多大,甚至比他的年齡還要大。
“打造經典跟年齡又沒有關系,跟演技和能力有關系!人家就是有這個能力,你眼紅也沒用啊!”
“不好意思,他的臉就是長得比大多數小鮮肉的要嫩。”
“就是,我們弟弟就是到了36歲也還能演弟弟!”
還有的粉絲直接問了:“那你覺得劇中弟弟這個角色還有誰能演,而且演技和顏值都在線的?友情提示,符合形象的影帝年紀都超過四十了。”
水軍被這左一句右一句的揪着不放,腦袋一暈,就想出了個昏招,還真的列舉了幾個最近風頭比較盛的小鮮肉。
誰知年峪的粉絲們早有準備,已經聯絡了另外幾家的粉兒,就等着水軍露出真面目來:“看到沒,這人的最終目的就是引戰!姐妹們,也千萬不要掉入別人的陷阱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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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幾家粉兒紛紛跟着一塊手撕水軍,幾家粉絲們從來沒有這麽團結過,有的人加了群以後才發現是對家,大家一邊哈哈哈一邊繼續怼怼怼,經此一役各家的關系反而都變好了。
“來來來,你們這些黑子還有什麽話,繼續說啊不要停,我就等着開撕了鴨!”
鴨鴨鴨的,水軍眼前一黑,快要不認識那個鴨字了。
年峪看得無比樂呵,想象一下坐在網線背後的徐嘉樹要是看見了這些評論,也不知道會是個什麽表情,肯定很逗樂。
任何時候都不要小看粉絲們的戰鬥力啊。
“在想什麽?”秦侑川曬完衣服回來,就見年峪倒在沙發上捧着個手機傻樂,一副天真單純無憂無慮的樣子,說白了就是有點傻白甜。
年峪也不愧于傻白甜這個形容詞,順口就說:“在想徐嘉樹。”
他這話一說出來就立馬反應過來不好了,年峪趕緊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話都沒說完,秦侑川就将年峪橫抱了起來,丢進卧室的床上,眼見手機也被他丢到了一邊,年峪立馬跟兔子似的驚坐起來,又被秦侑川以身體鎮壓了回去。
秦侑川把年峪按倒,将他全身親了個遍,并重點照顧了小小魚。
小小魚哭唧唧的,全身通紅,差點沒吐他一臉。
“你誤會了!”年峪在垂死掙紮的同時不忘求饒道,“大川,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樣——”
“沒誤會。”秦侑川湊到他的眼角上又親了一口,“你想徐嘉樹和我吃小小魚又沒有直接的關系。”
年峪睜着眼角泛紅的眼睛看着他,半晌,他終于明白了什麽:“……狡詐!!”
大川真的學壞了……不,他應該本來就是這麽壞吧。
這場鎮壓與反鎮壓的行動最終以反派boss秦魔王的勝利告終,年小魚被壓得丢盔棄甲,最後不得不屈服在大魔王的淫威之下,沒能拯救自己的手機不說,還喪失了小小魚的主權。
外面不知道哪家人在放老歌,年峪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時,還跟着唱了段凄楚的:“小白菜呀,地裏黃,兩三……哼哼,被啃禿遼……豬要拱我,我跑不掉,叫他輕點,他一口把我吞掉……”
秦侑川湊到面前聽年峪嘟嘟囔囔把人好好的詞兒改成了“豬拱白菜”,一時也不知該拿出什麽表情來,只好哄人一般的拍了拍他的後背,将人摟進懷裏:“睡吧,小白菜。”
小白菜委委屈屈地在豬的懷裏拱了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睡了過去。
與此同時,網絡上的罵戰還在繼續,水軍們在緩過一陣子之後,正抱着鍵盤準備重整旗鼓,再來個大戰三百回合。
而就在這個時候,電視裏、微博上已經網頁推送不約而同地放出一個消息——年峪跟Belle Patri(譯名“錦繡山河”)簽訂廣告合約,正式成為錦繡山河的代言人。
錦繡山河就是把秦侑川的衣服包圓了的那個小衆高奢服裝品牌,同時也為年峪的“訂婚宴”單獨設計了一款禮服。
這家服裝品牌是個老牌子了,口碑很好,在群衆當中也有耳聞的,只知道他家衣服非常非常貴,但是非常非常好看,屬于活在傳說中的品牌。
不過錦繡山河最近也打算擴大業務,分出一條專門做親民服裝的流水線,款式親民,價格也親民,就連選擇的代言人,也很親民。
國民弟弟嘛,就算不知道年峪的名字,熟悉他這張臉的人不要太多。
打了一大段話,還沒來得及發出去黑年峪的水軍們:“……”
這臉都要被扇腫了。
沒來得及發的水軍好歹也只是臉被扇腫,看見那串字母就敬業地開始上蹿下跳說“沒見過這個牌子,怕不是什麽山寨”的那幾個哥們才叫慘,評論紛紛被粉絲們截圖,連同他們的賬號一起被釘在了恥辱柱上,噴得體無完膚。
“呵呵,這麽孤陋寡聞就不要出來當黑子了。”
“剛才不是說沒有高大上的品牌找弟弟嗎,現在有了一個,我記得幾個大公司的老總衣服都是在那家店定做的吧?”
“按你們說的,那些總裁穿的都是山寨貨了呗,誰出錢雇的你們,你們老板看見這話還願意給你發工資?”
水軍們再次铩羽而歸,成了全網群嘲的對象。
年峪是早就知道這件事的,他在一個星期前就簽了合同,不過他也沒想到這件事會讓粉絲們這麽高興,還令水軍們這麽挫敗,一連幾天在他微博下試圖攻占高地的人全都跟蒸發了似的,評論區裏一片的恭喜聲。
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他也不懂,年峪只按照公司提供的拍攝日程,到指定地點跟導演和拍攝團隊碰頭,商量這廣告該怎麽拍。
“其實我也很挺好奇的,為什麽你們老板就選了我呢?”年峪看向之前給他設計禮服的那位設計師,他還以為這份工作是設計師推薦的他,後來才知道,是錦繡山河的幕後大老板指定的。
設計師也搖了搖頭:“我确實是把你拍的那幾張照片給老板看了,不過那時他還沒說什麽,我以為他都忘記了,直到這次說要擴展市場,他立刻就拍板要簽你做代言,還說你的形象比較符合。”
年峪納悶地摸了摸鼻子:“我的形象?我感覺自己一直走的是小清新路線,看起來也不像霸總啊?”
設計師:“現在我們做的就是普通人也買得起的服裝,你的氣質不是正好符合嗎?”
年峪:“……”意思就是說他一點都不霸氣側漏呗。
不過就算是走平民化風格,錦繡山河量産的服裝還是有些小貴的,如何通過廣告,讓更多的人了解到它的好,這就是導演和演員、還有廣告策劃所要努力的方向了。
巧合的是,年峪拍廣告的地方就在辛桐路的附近。這一帶因為是商業街,比較繁華,取景的時候拍了不少鏡頭,年峪在拍攝的時候還碰到了不少粉絲,差點被圍得走不動路。
幸好他們碰上了一輛來出任務的警車,警車一開過來,許多人下意識地就避開了,給拍攝的組員們留下了移動的空間,立馬就護着年峪轉移陣地。
年峪匆匆一瞥,也沒看清楚坐在警車裏的人,直到他拍完廣告,在一旁等助理收拾東西時,才看見戴着墨鏡鬼鬼祟祟靠近他們這邊的堂弟。
“有義,你怎麽在這裏?”年峪恍然大悟,“之前那輛車是你故意開過來的?”
秦有義點點頭:“沒錯,是我。”
他在秦侑川的面前表現得比較活潑,在年峪面前反而有點拘謹,他謹慎地看了看周圍,小聲問年峪:“大嫂,我能跟你單獨說說話嗎?”
“那……上車說吧?”年峪站在馬路邊也很容易被人發現,正好助理們都在忙,他又不想到附近的餐廳或咖啡店浪費時間,所以在車上說話是最方便的。
等助理們忙完,他就可以直接回家見大川了。
“好的。”秦有義也不挑剔,跟着年峪上了車,一坐下來,他就用一種挺惆悵的語氣對年峪說,“大嫂,你一定很疑惑,為什麽我的理想是當一名警察。”
年峪:“……啊?我不疑惑啊。”
秦有義:“……”
這還能不能愉快地聊下去了!
“你說,你說吧。”年峪眼見堂弟有炸毛的趨勢,連忙做了個冷靜的手勢,并做出一臉認真聆聽的樣子,“你剛才開車幫忙,也是專門來找我的?”
秦有義悶悶地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麽,有些事情,我就是很想告訴你,不然憋在心裏太久,實在是太難受了。”
年峪抿了抿唇,這該不會還是那個奇葩的樹洞後遺症吧。
他都已經不是植物人了,還有這樣的功能嗎?
秦有義不知道年峪心裏在想什麽,已經很快沉浸在自己的回憶當中,聲音微啞:“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有一次,我和我哥一起被人綁架了。”
“等會兒,是你和你哥,不是只綁架了大川?”年峪驚訝地問。因為在秦侑川告訴他的版本裏,是沒有提到秦有義的。
“是,我想應該是他很不喜歡我,所以沒有提到我吧。”秦有義的情緒肉眼可見地又低落了一分,“因為我和我哥親耳聽見,我大伯在跟匪徒交涉的時候,提出先交一半贖金,先放走一個孩子。匪徒問他放哪個孩子的時候,大伯說的是……我的名字。”
年峪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就是很心疼他家大川。
秦有義嘆了口氣,繼續說:“我覺得大伯可能是不想讓我爸媽難過,所以忍痛把自己的孩子放在後面。可是對于那時候的大哥來說,這無異于是被親生父母抛棄了的表現,更別說伯父他們以前确實打算要把大哥送走的……”
年峪攥緊了自己的手指,緊張地看着秦有義:“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先被送出去了,我大哥是自己想了個辦法,引起廠房管理員的注意力,才被順利解救的。”秦有義答道,他擡起頭,眼裏充滿了佩服,連語氣都多了幾分激昂。
秦侑川那時候也就幾歲,但他那時已經比其他的孩子都要成熟了,他在被關起來的倉庫中找到不少空的小瓶子,尤其是把茶色和黑色的小瓶子收集起來,撕掉标簽以後看着就很像是某些危險藥瓶的瓶子。
他趁着上廁所的時間裏把瓶子通過小窗戶丢到附近的草叢裏,時間一長,小瓶子就堆成了山,不管是誰經過,都會以為是被工廠裏的人遺棄的東西。
同時他還留着身上的那些糖,用體溫把糖融化,并将融化的糖漿混在水裏,利用上廁所的時間塗在牆外,寫成“救命”兩個字。
帶他去上廁所的人守在門口,看不見他在牆的另一邊做了什麽,而且就算他在周圍檢查,當時也不會發現什麽。
然而等到他們離開,螞蟻就會逐漸爬到牆上,粘在字上面,烏壓壓的一片老遠就能讓王老板的手下看見。
而秦侑川還很謹慎,頭一天寫了字,第二天就趁上廁所的工夫用水沖掉那些螞蟻,過兩天再寫。
不過他只寫了這一次就被同樣很小心的收租員上報給了王老板,後面才有王叔報警,将這夥人連鍋端了的事情。
年峪聽到這裏,很想給大川一個親親抱抱了,那麽小的年紀,還能想到這樣的辦法自救,真是太厲害了!
“……所以我在那個時候就立志要當一個能夠幫助別人的警察,不是被動地等待別人來救,而是用我哥活命的機會,去幫更多的人。”秦有義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說。
年峪拍拍他的肩膀,想來想去只能跟他說:“挺好的想法,沒讓你哥白疼你。”
“我哥不恨我就很好了。”秦有義搖搖頭說。
“他要是恨你,就不會讓你來幫我忙了,而且他還讓你進家門了不是嗎,說明他沒拿你當外人,你知道他平時打掃衛生都是寧可自己動手的吧?”年峪安慰他道。
秦有義認真地想了想,臉上又恢複了笑容:“好像還真是!”
“對吧,我就說……”年峪還沒說完,保姆車的後車門突然被人打開,秦侑川站在車外,冷冷地瞥了一眼秦有義。
“你還想在這裏待多久,不用上班嗎?”
秦有義立馬連滾帶爬地下了車,同時心有餘悸地回頭看着他哥邁開大長腿,坐到了自己剛才的位置上,并無情地又帶上了車門,連句臨別感言都沒有。
今天也是被大哥嫌棄的一天,秦有義想,被大哥趕出來他居然一點都不覺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