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除了秦侑川的下巴之外,還有令年峪感到震驚的事。
就在他還迷迷糊糊抱着被子賴床的時候,年峪聽見房間外面輕微的嗡嗡聲,他勉強擡起眼皮往門縫外面看去,竟然看到了秦侑川在使用掃地機器人的畫面!
年峪的困意一下子就被秦侑川做家務的身影掃沒了。
前一天因為小小魚再次受挫,舟車勞頓的年峪身心俱疲,太疲憊了所以沒有注意到,但他仔細一想,昨天的床單枕頭套什麽的也全是秦侑川洗的,而且看樣子大川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知道秦侑川身份背景的,都會覺得他家那個幾乎沒開過火的廚房才比較符合他的人設,這一看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啊。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大魔王和居家好男人之間風格一夕切換,居然還沒有多少違和感,看得年峪啧啧稱奇,津津有味。
秦侑川把掃地機器人設定好後,将前一天曬出去的被單收回來,打開房門後就看見年峪正坐在床上,呆愣愣地看着他。
秦侑川把被單什麽的收進衣櫃裏,回來順手在年峪的臉上捏了一下:“醒了?醒了就去洗漱,毛巾也幫你收回來了。”
年峪點了點頭,正要下地,又忍不住問他:“你做家務為什麽能做得這麽熟練?”
秦侑川眨了一下眼,很自然地回答道:“因為我不喜歡別人動我的東西。”
所以秦侑川家裏的衛生基本上都是他自己打掃的,當然因為現在科技發達了,清潔類的機器人挺多,設定好程序就能把家裏打掃幹淨,真正需要自己動手的時候不多。
然而就算是這樣,也足以讓人驚掉下巴了。
聽到秦侑川的回答後,年峪不禁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我一到你家就把你這弄得亂七八糟的,你會不會生我的氣?”
“不會。”秦侑川俯身,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個吻。近距離看時,秦侑川的眼睛漂亮得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似的,濃黑如水,看得年峪心怦怦跳,他那線條完美的唇瓣動了動,開口道,“因為,你也是我的。”
年峪是他的,所以不管他怎麽把家裏弄得亂七八糟的,秦侑川都不會怪他。
不但如此,秦侑川還很樂意收拾年峪留下的爛攤子,也很樂意像昨天晚上那樣,幫他穿衣服洗衣服什麽的。這種親昵的行為能讓他更有安全感——屬于自己的人,就該讓他一手包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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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親親摸摸以外,秦侑川還很享受親手照顧年峪的感覺。
這樣的嗜好放在普通人身上,恐怕很難接受,會覺得對方管得太多,沒有給自己獨立的空間。所以在訂婚烏龍之前,秦侑川克制得非常辛苦,他拿不準所謂的自由獨立的界限,只能盡量什麽都不幹涉,都交給秘書去處理。
事實證明,把什麽都交給秘書是個錯誤的決定,而且他的小魚根本不在意自己管得寬不寬,或者說,年峪也挺享受被他照顧,和照顧他的感覺。
他們兩人确實在方方面面都很合适。
秦侑川從前基本不笑,然而在認識年峪之後,他笑的次數比以往二十多年來加起來的還要多。雖然他笑起來的弧度很小,跟別人微微抿嘴的程度差不多,但年峪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帶了男友濾鏡,他覺得大川的笑容能把他的心都暖化了。
他這麽一笑,就突顯出下巴上那個齒印的違和感來了,年峪也顧不上賴床,跳下床後赤腳跑向自己的行李箱,從裏面的一堆雜物中翻出個小瓶子來。
年峪到底是演員,平時身上也備着一小袋化妝品,別的不說,遮瑕膏是肯定用得上的,熬夜遮黑眼圈很管用。
秦侑川從床下找到被他踢飛的拖鞋,拿到年峪面前:“先穿拖鞋,地上涼。”
年峪從善如流地穿上男朋友給他遞來的拖鞋,扶着秦侑川的肩膀站好,讓他別亂動,挖了塊遮瑕膏給他塗上:“這一款還挺好用,出汗也不怕,只要你不用力搓,遮七八個小時沒問題。”
“嗯。”秦侑川應了聲。
年峪捏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認真檢查确實看不出半點牙印了,才滿意地松開手:“那我去洗漱啦,早餐你吃了沒,沒吃我給你做。”
“好。”秦侑川松開他之後,直接走到餐桌邊上坐下,邊看手機邊等他。
年峪忽然生出一種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的感動,在這個瞬間,他似乎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家庭,那個坐在餐桌邊上滿心等待着他的人,就是他的家。
年峪以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臉完,就卷起袖子進了廚房。
肩上的負擔讓他充滿了使命感,這一頓早餐一定要讓大川吃得開心,吃得盡興才行!
于是年峪選擇做了一種他從沒做過的食物——三明治。
公寓的冰箱裏囤了不少食材和調味料,這些應該都是秦侑川在聽說年峪拍完戲回來後準備的,食物還都很新鮮。
年峪挑出一包生菜,一袋面包片,拿出幾個雞蛋還有一盒火腿。他先把生菜洗一洗,用開水燙一遍,晾幹水後鋪在面包片上,再用平底鍋煎蛋,把蛋和火腿片一起疊在生菜葉上。
接下來是醬料,年峪找出做三明治常用的美乃滋醬,将它跟花生醬混在一起,塗抹在蛋肉菜和面包上。
最後一步就是用他那神之右手握緊菜刀,從對角線上穩穩地一刀切下去,注意不要破壞面包,最好能切成一個平面。
大功告成!
年峪端着剛做好的三明治出來,用保鮮袋包了一塊三明治給秦侑川,自己也撿起一塊咬了口:“……卧槽!”
他的表情可以說是瞬息萬變,嘴裏的味道也非常的一言難盡。
年峪跑向廚房,拿起那個看上去長得很像花生醬的瓶子,轉過來以後發現上面寫着三個碩大的字:豆瓣醬。
把豆瓣醬和美乃滋混在一起,那滋味……可以說是讓人畢生難忘。
又酸又鹹又甜還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怪味兒,年峪感覺自己一口咬下去吃到的是話梅鹹魚,還帶着點奶油的芳香。
“……別吃這個了,要不我還是給你下一碗面吧。”年峪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秦侑川不明所以地朝他看了過來,年峪說出這句話時,他已經吃剩下最後一口三明治,準備再從盤子裏拿一塊。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年峪瞬間明白了什麽,顫顫巍巍地問他:“這個,好吃嗎?”
“還不錯,家裏做的三明治味道就是比外面的好吃。”秦侑川不吝誇獎道。
年峪恍恍惚惚地坐下來,看着他慢條斯理地把剩下的三明治都解決完,然後打起精神道:“你喜歡的話,下次我還給你做。”
記下這個配方,以後還用得上。
“嗯。”秦侑川低下頭,溫柔地舔去他嘴角沾上的醬料,心滿意足地上班去了。
留下年峪待在家裏,盯着自己的黃金右手,心情複雜。
吃完早飯,年峪的經紀人和助理都來了。自從年媽發話,年峪搬到了男朋友家,幾個同事也很自然地以秦侑川的公寓作為年峪的大本營。
關在洲甚至還從家裏拉了兩箱衣服過來,給外甥做好了長期寄宿的準備。
“你是沒見過,那個吳好娥臉皮能有城牆那麽厚,就跟以前鄉下的那些老賴似的。”關在洲一邊搖頭,一邊用嘆為觀止的語氣來講述他昨晚的親眼所見,“我姐給你買的那盒草莓,特地囑咐誰都不能吃,讓我第二天帶給你的,結果你猜怎麽着,今天起床以後就不見了!知道我們是怎麽鎖定犯人的嗎?”
年峪雖然沒吃上年媽買的水果,不過他從男朋友的冰箱裏找出不少好吃的來,洗幹淨分給大家,自己也拿起一塊,邊吃邊好奇道:“怎麽鎖定的?”
關在洲:“那裝草莓的盒子就放在她床底下!被我們發現的時候她還狡辯來着,可惜草莓盒上有明确的購買日期,她昨天就沒出過門,上哪買的草莓?而且更惡心的是,草莓上面不是都有小葉子的嗎,她為了不讓我們發現偷吃草莓,把那個小葉子也吃下去了!”
年峪表情僵了僵,小聲評價道:“那她為了偷吃個草莓,還挺有心機的啊?”
“可不是,我一說要給她另外找個房子,她就跟姐夫掉眼淚,還使出苦肉計,提着那破旅行袋說要去睡天橋底……”關在洲長出一口氣,真是好多年沒見過這樣的戲精了。
他還啧啧地看向年峪:“你演戲要是也這麽入木三分就好了,金楊枝獎還不手到擒來?”
“比不上比不上。”年峪低頭謙虛道,“高手在人間,我還差得遠。”
舅甥倆說完,都是一副感慨的表情。
“可她要是這麽住下去也不是辦法,雖然我不介意跟大川住得久一點,但是再這麽下去,我爸媽還不得打起來嗎?”年峪苦惱地抓了把頭發,“有沒有什麽辦法,既能讓她主動搬出去,又能杜絕我爸以後不再随便散發愛心?”
“你去跟他掉幾滴眼淚,效果肯定比吳好娥要好吧,畢竟是親兒子。”關在洲認真給他出主意。
“那不行,你以為我以前沒試過嗎?”年峪搖了搖頭,他剛才也動過這個念頭,結果原主的記憶又冒了出來。
類似的事情還真的發生過,原主十來歲時拍完戲回家,發現年爸帶了學生回來輔導作業,因為太晚了,就讓那學生睡在原主的房間裏,還沒跟原主打過招呼。
等原主回來時,不光自己的房間被人占據,而且他爸為了不打擾學生,還說讓兒子去睡沙發,原主委屈得又哭又鬧,年爸還覺得他太嬌氣,給客人睡一下自己的房間怎麽了。
原主那時還是個少年,本來因為跟父母聚少離多就很缺愛,再加上青春期的叛逆心理,患得患失的心理,看見他爸對別人比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還好,那股不甘心徹底爆發出來,遂跟年爸大吵了一架。
但年爸就是這個性子,平時看着還好,一到特殊情況就抑制不住那股犧牲奉獻的精神,不光他自己犧牲,連老婆兒子都跟着受到了牽連。
萬幸原主不像他,年峪也不像年爸。
“現在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年峪暫時也想不到什麽好辦法,只能先招呼他舅,“你幫我把給爸媽買的紀念品帶回去,為了表示我對老爸的不滿,這些禮物都給我媽,讓他也體會一下兒子的憤怒。”
“好嘞。”關在洲在這件事上也是完全站在自己姐姐和外甥這邊的,十分樂意幫他外甥膈應姐夫。
只不過在年峪進入卧室拿那些禮物時,關在洲無意間往房間裏看了一眼,見到那滿桌面大大小小的道具後,感覺自己先被膈應了。
……他出門的時候就應該戴着墨鏡的。
傍晚,年峪掐着點做晚飯,秦侑川就準時回來了,跟他一塊回來的,還有個穿着襯衣西褲戴眼鏡的青年。
青年看着二十歲出頭,斯斯文文的,但一進門就非常上道地喊:“大嫂好!”
年峪:“……”
“這是我堂弟,有義。”秦侑川放下公文包,先走到年峪面前在他臉上親了下,才繼續向他介紹,“昨天我聽你跟關在洲提到了辛桐路,正好有義在那附近上班,說不定可以幫上忙。”
年峪一開始還沒想起來辛桐路是什麽地方,過了幾秒鐘才記起,吳好娥說去找兒子的時候,經常去的就是那個辛桐路!
他驚訝地看向秦侑川,連這麽一點小細節他都還記得嗎?
秦侑川的眼中盛滿了溫柔,看向他的時候,目光仿佛在說:和你有關的事情,我都會記得。
只是等他一轉身,在堂弟面前又是那副冷淡的模樣:“你跟小魚好好說一下情況。”
年峪還是有些一頭霧水:“他是……?”
“哦,忘了自我介紹,我叫秦有義,是個片兒警,辛桐路就在我們的轄區範圍內。”秦有義笑的時候露出兩排整齊的大白牙,“大嫂,那天宴會上我們還見過的呢。”
年峪微微眯起眼,打量着的這名青年。
“啊,我想起來了!”那天“三方會談”的時候,确實有個存在感不怎麽高的人,就站在秦二叔夫婦的身邊,想必那就是堂弟,只不過當時他梳了個大背頭,年峪一時沒認出來。
“嘿嘿,大嫂,你們那次走得太快,我都沒來得及跟你問好,今天可算是有機會了。”秦有義說。
秦侑川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板着臉:“好好說話,不要龇牙。”
秦有義趕緊收斂表情,老實得跟鹌鹑似的,向年峪介紹道:“叔叔的那個老鄉要找的,是最近出現在辛桐路的一夥社會青年吧?正好,我們最近也在查那夥人,他們是買盜版貨的,團夥作案,非常狡猾,好幾次想抄了他們的老巢,都被他們提前人去樓空了,現在我們正想找個人卧底進去。”
卧底還需要時間打入團夥內部,人選也不是那麽好找的,那夥人警惕心還很強。不過眼下剛好有個吳好娥在,完全可以通過她,順藤摸瓜揪出那夥人的窩點。
“早點解決這件事,你父母也能早點清淨。”秦侑川淡淡地說。
年峪沒想到天底下還有這種瞌睡了送枕頭的事,他高興地扶着秦侑川的肩膀,在他臉上吧唧一口,又對他說:“既然這樣,我有一個想法……”
年峪想到了一個可以讓年爸不再爛好人的主意。
他跟秦侑川偷偷咬着說了自己的想法,然後一臉忐忑地看了看他。秦侑川聽完之後似乎是有點想笑,但是他繃住了,只在他的臉上刮了一下,語氣寵溺道:“真是個小機靈鬼。”
秦有義本來在邊上樂呵呵地看着他哥和嫂子,看到最後默默地扭過頭,生出了和關在洲一樣的感嘆。
今天沒戴墨鏡出門,實在太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