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都怪連源多嘴提了一句“秦侑川那方面沒問題”,導致年峪來到男朋友家,下意識就要往那方面想,回過神來簡直羞得無地自容。
弄得他好像就是在饞對方的身子一樣,其實并沒有啊!
年峪雖然在承認感情的問題上很直爽,但他本質上還是個小處男,不管是他還是原主這方面一點經驗都沒有,光是想象一下那個畫面渾身的血液都要熱上好幾度,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為了不讓自己腦子裏的黃色廢料吓到男朋友,吃完午飯後,年峪就參觀起了秦侑川的公寓。
雖然秦侑川說他這裏沒什麽好玩的,但一個公司經營範圍覆蓋了房地産、電子科技和娛樂圈的大佬家裏,還是能找出不少特別的玩意的。
門口的電子鎖已經不算新鮮,年峪在秦侑川的卧房裏看見被放在枕頭邊上的耳機狀物體,好奇地拿起來看了看:“這是耳機嗎,長得好像跟我平時看到的不太一樣。”
“算是耳機,平時用來降低噪音的。”秦侑川幫他把耳機戴上。
年峪在戴上耳機的瞬間就聽不見外面的聲音了,世界好像被一鍵消音一樣,就連站在他面前的秦侑川說話時,年峪也聽不見他說的啥,只能看到大川的嘴巴一張一合,沒學過唇語的年峪讀不懂他想表達的意思。
“……配合全息模拟鏡,就能當成游戲頭盔使用。”看着年峪眼裏浮現的茫然,秦侑川眼底微暖,按下耳機側面的按鈕,“不過這個功能我用不上,一般是用它助眠的。”
耳機裏多了一道輕微的聲音,像是有條魚在水裏噗嚕噗嚕吐氣泡似的。這聲音很有質感,頓時将年峪拉進了一個安靜、幽密、深遠的環境中。
年峪這兩天背臺詞背多了,本來就費不少腦子,加上他中午吃得挺飽的,血液都湧到胃裏,腦袋裏氧氣就更不夠用了,此時再聽見這麽催眠的聲音,他很快就昏昏欲睡起來。
這耳機的效果真是立竿見影,年峪往男朋友的床上一坐,就淪陷在這張床上,迷迷瞪瞪的都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躺下的。
屋子裏空調開得涼快,懷裏的被子不但溫暖而且還有大川身上那獨特的清冽味道,年峪砸吧砸吧嘴,習慣性地蹭了蹭被子,窩成個舒服的姿勢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時,他似乎聽見有人在自己頭頂輕嘆一聲,柔軟的指尖在他的眼睛下方輕輕摩挲。
年峪睡得很飽,一覺醒來還有點今夕不知何夕的感覺,像是睡了好幾年似的,骨頭都睡軟了。
“哈……”他打着呵欠又蹭了蹭自己的“被子”,沒蹭幾下發現這觸感好像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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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被子不太軟,略硬,摸上去手感好像在摸小豆腐塊,不過戳一下還挺有彈性。
年峪把腦袋靠過去,耳邊是“咚咚、咚咚”的快而有規律的聲音,就好像有生命一樣。
然後他視線上移,看見那線條流暢的脖頸和下巴……
媽呀,真的是個大活人!
他剛才不僅抱着對方睡覺,還吃了人家不少豆腐……年峪趕緊把耳機摘掉,手忙腳亂地從被子裏爬起來,一邊努力回想自己剛才做了什麽夢,有沒有在夢裏啃肘子的時候順便把大川也啃了。
年峪忐忑地靠在床角觀察着秦侑川,對方的臉上和手上好像都沒有牙印,心想還好還好,只是單純抱着睡了一覺。
他這邊還沒慶幸完,秦侑川也跟着睜開了眼睛,慢慢坐起來,下巴微擡,年峪就看見他喉結上那兩排鮮明的牙印。
完蛋,年峪開始自動在腦海裏播放鲶魚的一百零一種吃法了。
不過年峪以為對方會生氣,秦侑川卻并沒有半點毛躁的跡象,他先摸到床邊的手機看了眼,又問年峪:“睡得還好?”
“還……還好。”年峪也看了一眼時間,從中午到現在他睡了快有六個小時,這幾乎跟他晚上睡的時間一樣長了。
年峪不知道自己是特別能睡,還是因為和男朋友在一起才睡這麽沉,不管是理智還是情感上,他當然都是更偏向第二個答案啊哈哈哈哈,這種小說裏才有的橋段他居然也有幸體會了一把。
失眠的我只有在你身邊才能放心把自己交給黑暗什麽的。
想想還挺帶感的。
年峪瞬間又滿血複活了。有個男朋友的感覺真的很不錯,不像他舅那樣管東管西的,也不像他爸媽那樣嫌棄他做飯不好吃,進個廚房都礙手礙腳,秦侑川從來不嫌棄他,還很捧場,碰到什麽事都優先考慮他的感受,寧可自己吃點虧。
年峪越想越覺得大川真的好,給他再多的關心都不嫌多,特別是聽連源說了秦侑川的過去之後,他就打定主意要把大川小時候都沒能體會到的愛都一并給他。
于是年峪也不縮在床角了,主動爬向秦侑川,關心道:“我沒把你咬疼吧,你現在這裏感覺怎麽樣,要不要上藥?”
秦侑川像是也剛睡醒,眼裏還帶着點迷茫,随着年峪的手指輕輕觸碰他的喉結,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刺痛與麻癢的感覺重新回來了。
雖然他看不見自己的脖子,卻能從年峪那躲躲閃閃又暗含愧疚與不好意思的眼神中分析出個大概來。
秦侑川喉結微動,按住那只不大老實的手:“……不疼,不用上藥。”
似乎覺得這個新裝飾不錯,秦侑川也給自己的小男朋友弄了個情侶款,把年峪啃得眼淚汪汪,才慢條斯理地舔着唇罷手。
那天晚上年峪回去時,他舅還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脖子怎麽貼了個那麽大的創口貼?”
年峪看着挺精神,就是說話的嗓音有點啞:“摔了一跤,磕到的。”
“……”關在洲一臉無語地看着傻外甥,編借口都這麽爛,摔一跤能正好磕在喉結上,你摔跤用的是什麽清奇的姿勢?
“說好今天不管我的啊,我昨晚不是都把臺詞背完了嗎?”年峪出門前跟他舅打了個賭,如果他能把整本臺詞背完,哪怕錯幾個字,只要意思都對就能給他放一天假。
關在洲當時還覺得年峪出門的事鐵定要泡湯,他的外甥他還不知道麽,背誦是年峪的弱項,一本臺詞他得翻來覆去看好幾遍,還要用彩色筆做标記才能加深印象。
沒想到年峪竟然打破了他背臺詞的最快紀錄,拿出高考的勁頭日夜苦讀,最後成功打敗守關boss,贏得了跟男朋友相處一天的獎勵。
雖然年峪找的借口是出去放放風,不過關在洲早就看出來他的心都飄到哪裏去了,只能感嘆他以前是沒遇到真愛,都被徐嘉樹給耽誤了。
他舅默默閉上嘴,不再說話,誰讓這小崽子贏了賭約呢?
年峪也知道他這個創口貼位置挺顯眼,回到房間後就撕下創口貼,站在鏡子前看了看。
平心而論,秦侑川咬出來的還沒他咬的痕跡深,年峪那是把對方當成肘子啃的,在夢裏壓根不知道輕重。而秦侑川則是掐準了力道,淺嘗辄止,留下一個明天就能消掉的印子。
年峪摸了摸那兩排淺淺的印子,差點又要熱血上湧,幸好他想起來那個助眠的耳機,暫時冷靜下來思考。
秦侑川的缺陷難道是睡眠質量不好?年峪知道他對噪音不耐,體驗了耳機之後才明白秦侑川對安靜的标準有多高,只是他住在病房的時候大川并沒有帶耳機過來,所以年峪也是現在才知道的。
那大川為什麽在病房裏就不需要耳機了呢?
答案顯而易見,年峪沒忍住偷偷笑出聲來,心裏又軟又甜的,這種劇情居然還真的發生在他們身上了。
“晚安,大川。”年峪睡前直接給他發的語音,用還沙啞着的聲音軟軟地對他說,“我喜歡你。”
上次在電梯間裏說出這句話時太匆忙,秦侑川都沒能聽清,這回不但說得清晰,還留下了語音。
年峪一如既往睡得很快,完全想不到,與此同時有人摒棄耳機,将他的語音放在床頭,循環播放,也很快進入了夢鄉。
沒過兩天,年峪就跟他舅還有助理一塊重新回到劇組,由于劇情經過大改,海上的戲份都快剪沒了,這回他們不用再坐船,直接在隔壁C市的影視城拍戲就行。
這部劇叫《盛夏》,原劇本是一部警匪片,重點描畫的是嚴柯扮演的警察,他在海上休假時不慎卷入一場交易,和他一塊出來旅游的弟弟被匪徒挾持。
嚴柯和年峪為數不多的對手戲重點就在這裏,警察嚴柯沉默冷靜,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年峪的親哥,匪徒還以為他不在乎人質的安全,慌不擇路之下把年峪推了出去,為自己争取逃跑時間,反而讓弟弟獲救。
年峪原本在劇中的作用,就是突出一下警察的勇氣與智慧,推動劇情線的。
在劇情大改之後,豐一鳴把筆墨重點放在了匪徒身上。匪徒綁架人質之後開始了躲避黑白兩道追殺的逃亡生涯,而年峪扮演的弟弟則充當光明與救贖的角色,豐一鳴還給這個弟弟添加了第一版沒有的特征——他是個傻子。
雖然智商很堪憂,但是弟弟很善良,對誰都是笑臉迎人,把對方當成朋友。
匪徒好幾次想要丢下他自己逃命,或者讓弟弟去轉移敵人的火力,甚至有一次讓弟弟受了重傷。然而弟弟什麽都不知道,讓他做什麽就去做什麽,還總是笑眯眯的,最後那次重傷更是為了保護匪徒而替他挨了一刀。
匪徒在這善良小天使的潛移默化下,一顆鋼鐵般堅硬又兇戾的心,終于被感化,最後他搗毀了黑老大的窩點,并自己走進了警察局。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年峪第一次拍戲,雖然臺詞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不過對着這麽多機器,他還是有點心裏沒底。
他在劇組裏觀察其他人是怎麽拍戲的,輪到自己上場時,面對那些機位,原主的記憶又蹭蹭冒了出來。年峪驚喜地發現,他幾乎不用去找機位,就知道自己該面朝哪裏,然後很順利地就把臺詞說出來了。
“好,這條過!”導演的聲音從喇叭裏傳出,大家臉上都挺高興的,趕緊轉場拍下一個鏡頭。
年峪趁自己休息時,給秦侑川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這邊一切都好:“……我還以為剛複工會比較生疏呢,沒想到這麽順利。”說不定自己以前也在劇組打過工,他認機位就跟吃飯一樣輕松,絕不是憑借一點記憶就能達到的熟練度。
秦侑川将話筒調成外放模式,雙手在鍵盤上敲擊,邊回複郵件邊聽他說話:“小魚很厲害。”
“嘿嘿,我也這麽覺得。”在男朋友面前還要什麽矜持,年峪是該誇別人的時候絕不吝惜語言,該誇自己的時候也同樣不謙虛,“那你是不是該給我一點獎勵?”
“獎勵?”秦侑川打字的手一頓,似乎陷入了思考,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了下。
本來沒打算聽他們對話的陳秘書,此時想走已經來不及了,他看着自家總裁的表情,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你一個專業演員演好戲不是理所當然嗎,還要什麽獎勵,會不會顯得太恃寵而驕了?
秦魔王可不喜歡臉皮這麽厚的人,以往但凡出現一個,都被他無情地扔出辦公室了。
陳濱不禁在心裏為年峪捏了把冷汗。
然而預料之中魔王不悅的畫面并沒有出現,秦侑川認真思考之後,對着手機說:“好,明天就給你。”
“明天?”年峪在電話那頭傻了眼,一般來說這時候男朋友只要說句親親抱抱舉高高,他就很高興了,本來年峪想要的也就是口頭上的鼓勵而已。
沒想到大川還真的考慮給他什麽獎勵,年峪一時有點哭笑不得。
“不是,我那是跟你說着玩的……”年峪抓了抓頭發,趕緊跟他解釋道。
“嗯,我知道。”秦侑川嚴苛的唇部線條仿佛又有了軟化的跡象,“但我不是說着玩的。”
年峪那頭既無奈又甜滋滋的,又跟他膩膩歪歪地說了好長一段話,被他舅催着去換衣服時才挂斷了電話。
陳濱聽得都快懵了,大魔王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還上趕着要給別人獎勵?他心想,會不會是因為秦侑川最近做了筆大生意,才會心情這麽好的。
想到這,陳秘書連忙把他剛整理好的項目進程表恭恭敬敬地放在總裁的辦公桌上,那個大項目他是全程負責拟定文字條款的,進展得這麽順利,秘書們前期工作也有不少功勞,這會兒他留下來,說不定也能趁着秦總心情好,得到他的誇獎。
結果秦侑川拿過他的進程表來看,不過兩秒鐘又擡起眼來:“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
陳濱:“……”
秦侑川沒理會他,一目十行地看完第一頁,翻到第二頁時,突然叫住了他。
陳秘書以為自己的人生巅峰就要來了,馬上立正站好,宛如一個等待領導頒獎的先進員工。
秦侑川目光還放在表格上,冷淡地開口道:“上次那場訂婚宴,簡直亂七八糟,年終獎別想要了,再扣你一個月工資,自己去跟財務說。”
陳濱:“……”
陳秘書覺得仿佛有一座大山誇擦壓了下來,什麽人生巅峰,這分明是人生低谷,和年峪的待遇比起來,他只想心酸地吼一句——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麽就那麽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