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驚鴻一瞥
帶着問心鎖,幾個人重新回到了苦海邊上。
問心鎖被縛印束縛着,語氣終于有了一絲波動:“你要做什麽?”
謝清橋輕哼一聲,掂了掂,擡手就将問心鎖扔進了海裏。
許文柏:“喂,你!”
杜明溪:“這樣不好吧……”
海面再起波瀾,浪風拍打着石頭,嗚嗚咽咽,像一首穿透歲月的哀曲,像一首難言的悲歌,在場之人聽了,都情不自禁濕了眼眶。
陸洲按住謝清橋的肩膀,“小橋?”
謝清橋微微一笑,笑容甜美無邪,那一刻,除卻稚氣,他眼中有着與常人不同的清明,仿佛站在塵世之外一般淡漠。
但在他回頭沖着陸洲笑的時候,又褪去了那股目下無塵的疏離,只餘童真可愛。
“世間從無苦海之地,苦海實則是困苦的根源,執念的化身,而極致污濁方生極浄之青蓮,如同大造化者往往堕煉獄而不阿,出淤泥而不染,才能鑄就一顆聖心。要想讓苦海水盡,青蓮綻放,只有——”
“咔噠”一聲,問心鎖在海中碎裂,無盡的海水拱衛着一道纖細的影子慢慢上浮,而海水一點一點,逐漸幹涸。
“寬恕與釋然。”
一滴泛着金光的淚珠落到青蓮之上,下一刻,盛世青蓮在每個人眼裏徐徐盛放,如同一場遲來的無聲告別與寬恕。
“恭喜啊,你們互相原諒了。”謝清橋道。
幾千年愛恨,一朝煙消雲散。
看着那道虛影随着苦海的幹涸而慢慢淡卻,杜明溪眼眶微紅,徐映真不知何時,臉上竟流下兩行清淚,她應該覺得歡喜,卻更覺悲涼,不知是為癡情誤一生的女修,為那被深情所困的男子,還是為那無辜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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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橋的話音落下,身體忽然騰空,而他腳下,一道道無形的階梯延伸,通往苦海中央青蓮所在。
“小橋!”陸洲抓住他的手。
“洲洲放心,等我一下。”謝清橋狡黠地眨了下眼睛,走了過去,擡手放在青蓮上,無辜道:“我費了老大的心思幫你們解脫,收個回禮不過分吧?”
許文柏拉着身旁的蘇柳柳:“他他他,他不會是要拿那青蓮吧?”
蘇柳柳瞪他,瞄了沒注意這邊的三人一眼,傳音道:“找死啊你!知道那小孩誰嗎?謝!清!橋!聽過這名字沒?沒聽過你就過去搶東西吧,我支持你!”
許文柏目瞪口呆:“……啥?”這劇情不對!
“陸道兄,這聖心青蓮……”徐映真欲言又止,她覺得這個地方與上面的流光泉應該有關系,流光泉是流光宗的一個象征,萬一取了青蓮惹得此處發生變亂,她如何向師父向宗門交代?
而且聖心青蓮長在流光泉下,若被宗門得知,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就在她顧慮間,青蓮所在之地突然大方光芒,刺得幾人紛紛以手遮眼,看不清發生何事。與此同時,上方石壁發出響聲,一塊石頭掉了下來,陽光從縫隙中灑落,而後地動山搖,無數石塊都坍塌下來。
“小橋,危險!趕緊回來!”陸洲揮劍掃落巨石,擰着眉頭喊道。
亂石中,光芒沖天。
所有人的眼睛都是閉着的,但他們卻不約而同“看”到了一道身影,無比清晰,又無比動人。
長發及膝,光影在側,映出雪白的面容,那像是鐘盡天地靈秀的一張臉,完美到不似真人,閉目高華清隽,睜眼剎那妖嬈。
還是少年之姿,已有冠絕天下之态。
不笑不語,無悲無喜,已讓人在他跟前低到塵埃裏去,低至塵埃,卻還遺憾着,未能見君一笑。
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地點,所有人追着光芒走過去,不知何時,竟然從那個石府間走了出來。
“沒事吧,小橋?”陸洲的聲音喚回了衆人癡然的神智,擡眼看去,就見陸洲拉着謝清橋那個小家夥前前後後的轉了一圈,發現他沒受傷才放下心來。
“我,我,那什麽,你們剛剛有沒有看見……”許文柏結結巴巴的開口。
杜明溪神色向往:“今日方知,什麽叫驚為天人。”
徐映真喃喃道:“那個人是誰?”
許文柏眼淚嘩啦地捶地:“啊啊啊!盛世美顏啊!美哭我了!怎麽就不見了!”
杜明溪想了想,“會不會是死後化作苦海的那個人?”
徐映真輕輕嘆了口氣,“如果那個人長成這樣,我倒是能理解女修為何癡戀一生,不惜堕魔了。”
蘇柳柳深吸一口氣,忍住想花癡的心,略帶驚悚地偷瞄那邊抱着陸洲撒嬌的小孩,心道:“我擦!我怎麽覺得那是長大了的謝boss?書中那個著名的誰怎麽說來着,對了,‘君自天上來,流離塵世間,且将流年換一笑,紅塵千載為君狂’,尼瑪我現在覺得那些正道修士心甘情願跟着謝boss根本不是七情萬象瞳的鍋,完全是看臉啊!”
陸洲聽到這邊的哀嚎聲,這才察覺到微妙的氣氛,不解道:“你們怎麽了?”
“你難道沒有看到大大大美人嗎?”許文柏一臉同情。
蘇柳柳腹诽:“逗比!花癡!死宅男!說你不彎我都不信!”
陸洲“嗯”了聲,擡頭道:“看到了,的确天人之姿,怎麽了?”
許文柏詫異:“為什麽陸大俠你一點該有的反應都沒有?”
謝清橋說:“洲洲才不像你們那麽膚淺。”
衆人汗顏,杜明溪連連道:“慚愧,慚愧。”
謝清橋抱着陸洲,笑眯眯的說:“洲洲只喜歡我。”
“……”杜明溪果斷轉移話題,“說起來,聖心青蓮呢?”
謝清橋頭也不擡:“被我吃了。”
杜明溪那麽好脾氣的都忍不住露出肉疼之色,徐映真也維持不了淡定模樣了,對着陸洲苦笑道:“令弟可真能吃啊。抱歉,陸道兄,此事我定要回禀師門的。”
陸洲颔首:“随你。”
徐映真看着他,終究還是退讓了一步,“陸道兄還是帶着令弟先走吧,免得我流光宗追究起來不好收場,我……我會跟我師父交代的。”
她說出這話,确實頂了挺大的壓力。
陸洲還沒出聲,謝清橋卻道:“聖心青蓮能者得之,若非我出力,你們還被困在裏面呢!而且,洲洲在流光泉這邊被人刺殺,險些喪命,流光宗也該給一個交代吧?”
徐映真嘆了口氣。
謝清橋沖她狡黠地一眨眼,“所以,回去告訴那些找你麻煩的,咱們算是扯平了。”
徐映真被氣笑了。
“馴風!”
謝清橋拉着陸洲,坐上馴風的背,沖幾人搖了搖手,陸洲亦拱手道:“告辭。”
“哎?陸師兄……”蘇柳柳見他們說走就走,頓時氣得跺腳。
踏雪鹿載着兩人飛越天際,轉眼就不見了蹤影,餘下幾人皆有些悵然。
“小橋,你說實話,聖心青蓮究竟哪去了?”沒了其他人,陸洲也沒顧忌了,開始“逼供”自家老不聽話的熊孩子。
謝清橋捂着臉,伸出一根白白嫩嫩的手指,“它力量太強,吃太多不好消化,所以我就吃了一片葉子,剩下的都藏在儲物環裏啦!”
陸洲翻了個白眼,揉了揉他的臉:“小壞蛋!”
謝清橋撒嬌似得在他掌心蹭了蹭,然後一偏頭,在他手心親了一下,彎着眉眼擺出無辜臉。
偏偏陸洲每次都心軟,每次都吃他這一招,每次都說下不為例,結果遇到下次還是任勞任怨地給他收拾爛攤子。
“洲洲,我們現在去碧雲城嗎?”
“不,先悄悄回無風城,看能不能順路殺個人。”
絕天盟送了陸洲一份“大禮”,陸洲可不是有仇不報的人,哪怕暫時還沒有實力對上整個絕天盟,至少得給個教訓!
謝清橋秒懂,唇角勾了勾,心說不愧是他家洲洲,各方面都很合他心意啊。
“對了,洲洲,問你一個問題。”
“講。”
“你覺得,是徐映真好看,還是方才在石府中看到的人好看?”
陸洲擡眼:“問這個做什麽?”
謝清橋若無其事掰着手指玩,其實耳朵早就豎了起來,“随便問問嘛。”
陸洲這方面一向實話實說,便笑着回道:“石府中看到的人。雖然不知道那是不是身化苦海之人,但容姿氣度的确舉世無雙,令人心折。”
謝清橋抱着他,眉眼彎得更深了。
無風城最大的酒樓內,韓沖獨自幹坐着喝酒,敗給陸洲的那一戰輸得太慘,不知道有多少人明裏暗裏的嘲笑他,除非陸洲死了,否則他心裏折扣郁氣始終發不出來。
“請問是絕天盟韓沖少俠嗎?”小二跑過來,将一頁紙書遞到他跟前,奇怪道:“這是方才有人讓我轉交給您的。”
韓沖心情正差,拿起來一看,頓時火冒三丈,原來這是一封戰書,言語極其輕蔑與挑釁,而且完全戳中了韓沖的逆鱗。
“哎?韓少俠,你去哪兒?你還沒結賬!”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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