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精心算計,讓你計謀落空
第二天一早,英碧替沈老夫人給蘇梁淺送來年禮,其中也有蘇老夫人的。
英碧言辭客氣,同時表露了自己對蘇老夫人照顧蘇梁淺的感激,雖然荊國公府大不如從前,但封號還在,蘇老夫人對蘇梁淺很滿意,對沈家看起來就很貴重的東西,更加滿意,也因此,對英碧,還算熱情周到。
完後,英碧跟着福壽院的下人,去琉淺苑。
“小姐,老夫人讓我告訴您,蕭姨娘的兄長,立功回來了,她讓您行事小心,至于管家一事,不必強求,最重要的是,小姐您平安安樂。”
沈老夫人關心蘇梁淺,這幾日蘇府發生的事情,包括六姨娘險些流産害她,雖不知道的十成十,但也八九不離十。
雖然蘇梁淺最後化險為夷,還将了蕭燕一軍,但她還是心驚肉跳,她那個擔心啊,都想将蘇梁淺接到荊國公府去住了。
蘇梁淺在蕭鎮海回來的這當口管家,沈老夫人更怕這是蕭燕的陰謀,伺機打擊報複。
“難怪。”
蘇梁淺輕喃了聲,抿唇笑了。
她就說蕭燕怎麽會這麽配合,主動将管家鑰匙和賬簿都交了出來,想必是更早的知道了這個消息。
蕭鎮海平定叛亂有功,皇上定然會嘉獎,如此聖眷正濃的門第,巴結的人自是不少,誰都要給幾分面子。
她的父親,眼巴巴的盯着戶部尚書這個空缺,在外人面前,他好臉要面,又怕低人一等被看不起,還有其他林林總總利益方面的顧慮,都不會親自向蕭鎮海開口,蕭燕自然是最好的人選。
最起碼,不能讓他這個大舅哥心有不滿。
蕭燕剛好也有重新就好的這個心思,這一兩天,兩人定然會複合。
有蘇傾楣這個軍師在,兩人的關系,說不定還會更勝從前,但蘇老夫人那裏——
她的祖母,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更不知道蕭燕算計着,等着她低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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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但想蘇老夫人低頭,還想在她面前博好感,落個善解人意,賢良淑德的美名,更想她沒了蘇老夫人這個靠山。
不過有她在,怕是要雞飛蛋打,不能如願了。
英碧看着面前坐着的蘇梁淺,還是那副乖巧的模樣,但那笑,就像只狡猾的小狐貍,她總覺得有人要倒黴了。
“我知道了,英碧姑姑辛苦了,您告訴外祖母,讓她放寬心,不要擔心我,照顧好自己,等過了年,我就去荊國公府看她。”
蘇梁淺擡頭看着英碧,笑的幹淨,沒有絲毫畏懼怯弱。
蕭鎮海這次應該是秘密提前回來的,她倒不奇怪外祖母會知道,但她願意告訴她,就說明,她上次和她說的話,她多少聽進去了。
身在京城這個大染缸,朝堂上的人,沒有誰可以真正的置身事外。
荊國公府現在平靜的安全,只是暫時的,再過不久,沈大哥就會立下赫赫戰功回來,沈家注定要卷進這個漩渦裏面,既如此,還不如早做準備,掌握主動權。
蘇梁淺這笑,落在英碧眼裏,就是不知者無畏,她反而更擔心了。
“小姐可能對蕭都尉不是很了解,他——”
“他是敵人。”
蘇梁淺打斷他的話,眼神一下變的冷銳尖利。
上輩子打過那麽多次交道的人,怎麽會不了解呢?
蘇傾楣的心智手段,遠勝蕭燕蘇克明,現在想來,更像蕭鎮海。
“他是什麽樣的人都不重要,既然是敵人,不管他多強大,都得把他打趴下,怎麽能還沒見面,就先畏懼了呢?遇敵先怯,這是大忌。”
蘇梁淺的目光堅定,說話的口氣,淡然又铿锵,有種能将人的鬥志點燃的力量。
英碧看着她,竟覺得像極了在沙場訓兵,已經過世的荊國公,殺伐果斷,讓人臣服,那種無懼一切的果敢,比荊國公還有氣魄。
那些到嘴想勸的話,英碧忽然就說不出來了,她笑了笑,贊許又欣慰,“小姐還會兵法。”
“您忘了,我是外祖父外祖母帶大的,外祖父以前練兵還帶着我呢。”
蘇梁淺笑的自信,“你告訴外祖母,我不會有事。”
英碧剛走沒一會,影桐從外面回來。
“這是公子讓我交給您的。”
影桐心知蘇梁淺清楚她的來歷,在不違背蘇梁淺命令的前提下,有事就會和謝雲弈他們碰面。
蘇梁淺接過信箋打開,清秀的字跡,漂亮飄逸,藏着清貴的柔情,正是謝雲弈的字。
“蕭鎮海回,諸事小心。”說的和沈老夫人是同一件事。
蘇梁淺握緊手上的信箋,不自覺的就想到前幾日出城和謝雲弈公用一件披風避寒的事,心頭不自覺的生出波瀾,但很快就被壓制住。
夜傅銘雖然混蛋,但不至于讓她對所有男人都失了信心信任,好男人還是有的,像她的幾個舅舅,還有沈大哥。
但她對所謂愛情,卻早已心灰意冷,對夫妻這種關系,更是避之不及。
在她看來,這是最最不靠譜,同時也是最令她厭惡的關系。
此生,她是不打算成婚的,就算要嫁,她也會找個普通能掌控的。
至于謝雲弈,這般出衆驚豔的男子,她或許驚動,但一開始,就被她劃除了。
“信我已經看完了,你要這樣看着我到幾時?”
蘇梁淺讀信的時候,影桐就站在她的身側,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臉上。
影桐的目光,本就讓人難以忽視,如此,蘇梁淺更是想無視都難。
影桐乖覺得收回目光,看向窗外。
這是季無羨的意思,讓她一并觀察蘇梁淺的神情,公子沒有拒絕,她自然是要照做的。
小姐的情緒,是有起伏,但反應太平淡了。
第六感向來比常人敏銳的影桐,生出了擔心。
隔天酉時,幾乎一直都在笙輝苑院門口潛伏着的秋靈,興沖沖的回了院子。
“小姐,我看到了。”
“我看到老爺他進了夫人的院子!”
蘇梁淺看着格外興奮的秋靈,淡淡的嗯了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小姐,您就不好奇夫人和老爺說了什麽嗎?”
這一次,蘇梁淺頭都沒擡,“不好奇。”
談話的內容,她都能猜得到,有什麽好好奇的。
她看秋靈,她那雙明亮的眼睛,趣味更深了,眉梢眼角都寫着,我很好奇。
“笙輝苑距離這裏雖然不遠,但等你過去,估計也該完事了。”
蘇梁淺擡頭,用手托着下巴,一本正經。
秋靈先是愣了愣,随後捂住臉,“小姐,你也太壞了!”
就算捂住臉,也遮蓋不住她的羞澀,還有蕩漾。
蘇梁淺瞬間明白,秋靈想歪了。
這小孩——
“早知道我就一直守在那裏了。”
秋靈随後離開了房間,蘇梁淺找了人進來問話,才知道秋靈離開了院子。
不用再打聽,她已經知道她去哪裏了。
怎麽老有偷聽這方面牆角的習慣?
蘇梁淺倒是并不怎麽擔心秋靈會被發現,對謝雲弈,以及謝雲弈的人,她用的格外信任放心。
“影桐!”
蘇梁淺又将影桐叫了進來,吩咐道:“你去一趟五姨娘的院子,讓她明早去六姨娘的院子陪她說說話,還有,記得叮囑她,給她的東西,不要忘記灑。”
影桐得了命令,嗖的離開。
蘇梁淺起身,走到窗邊,将窗棂推開,冷風一下灌了進來,帶着濕氣寒意。
她看了眼漆黑的夜空,星芒閃爍,應該就快下雪了吧。
****
酉時還沒到,笙輝苑內,燈火搖曳,卻寂靜無聲,一下人匆匆忙忙的跑進了蕭燕的屋子。
“夫人,老爺往這邊的方向過來了。”
原本無精打采的蕭燕聽了這話,一下變的振奮起來,驚喜着問道:“你說什麽?老爺來了?”
下人點頭,“再有一炷香的時間就該到了。”
蕭燕忙站了起來,對方嬷嬷道:“快,将我的衣裳取來!”
她聲線發顫,難掩激動興奮,邊說邊走到了梳妝鏡前,撥弄頭發。
“夫人,先把衣服換了。”
“夫人,漱口。”
“夫人,要不要再補個妝?”
一陣兵荒馬亂手忙腳亂後,蕭燕換上了事先就準備好的衣裳,她坐在鏡前,為了讓自己看着更憔悴可憐一些,又補了層妝,然後才去床上躺好。
伺候的下人,退出了房間。
蘇克明雖然和蕭燕不和,但一個月也會宿在笙輝苑幾天。
笙輝苑素來熱鬧,下人們來來往往,讓人覺得風火有人氣,但這次,卻冷清的很,甚至給人一種蕭條的感覺。
這種感覺,蘇克明并不喜歡。
守在門口的紫鵑向蘇克明請安,“夫人這幾日身子不适,已經歇下了。”
紫鵑的聲音很小,“夫人這幾日心情低落,日日以淚洗面,不說話,吃飯也沒胃口,奴婢看着仿佛都要生病了,她天天念着老爺,但又不讓奴婢和小姐去找您,她要知道老爺您來了,肯定很高興,奴婢這就去通知夫人。”
“她就是要面子。”
蘇克明聽的有些心疼,制止住紫鵑,“你在外面守着,我進去看看她。”
房間裏,內外是一大面屏風隔開,在中間的位置,點了兩盞小燈,光線昏暗。
蕭燕将人都打發了,外室沒人。
蘇克明直接進了內室,一眼就看到背對他躺着的蕭燕,一層單薄的內衫,透明的紗質,是他一貫最喜歡的藍色。
年輕時的蕭燕,嬌柔如水,美豔又脆弱,最适合這種顏色。
她身體蜷縮着,身上略略蓋着被子。
“燕兒。”
蘇克明心情複雜,輕輕的叫了聲,床上的人似乎睡過去了,并無動靜。
蘇克明上前,走到床邊坐下,借着并不怎麽明亮的光線,看到蕭燕閉着眼睛,仿佛睡過去了般。
蕭燕這次,對自己也是下了狠心的,這兩日,幾乎都沒怎麽進食,那臉,自然是憔悴,再加上她還補了層白粉,看着更加蒼白。
她臉頰的巴掌印,這兩日一天幾次的上藥,比之前是消了不少,但在這樣朦朦胧胧的燈光下,反而明顯,臉上還有淚痕,眼角也是,還挂着淚珠,給人的感覺,就是哭着睡過去的。
雖然蕭燕已經三十多了,生過兩個孩子的她,和府裏美豔的五姨娘,年輕的六姨娘相比,是昨日黃花,但她保養的極好,皮膚依舊光滑細膩,強勢柔媚相結合,別有一番韻味。
而且,她和蘇克明的情分,府裏其他的姨娘,根本就比不了。
蘇克明想到她這幾年的厲害強勢,再看她此刻就好像被北風吹落枝頭小白花似的樣,可憐極了,只覺得她這次是真受委屈真難過了。
蕭燕這樣子,讓蘇克明忍不住想到,她還沒有名分跟着自己的時候,還有剛進蘇府,因為荊國公府,因為沈清,她經常受委屈,但為了自己,什麽都不肯說,常常一個人偷偷掉眼淚,一個人哭着入睡。
本來,蘇克明打蕭燕那一巴掌,就不是故意的,現在看到蕭燕這個樣子,想到她曾經的好,還有這些年來跟着自己的不容易,心一下就軟了,是自責心疼,又懊惱後悔,還有愧疚。
蘇克明反思,伸手去摸蕭燕臉上的傷口,睡夢中的蕭燕渾身一顫,仿佛觸電般,睜開了眼睛。
她愣愣的看着蘇克明,眼底流露出濃濃的歡喜,還有似做夢般的不敢置信,“老爺?我是在做夢嗎?你來看我了?”
那眼睛裏面都是水霧,蕩着柔波。
呢喃的口氣,委屈又受傷,仿佛被冷落了數月數年,“我還以為明郎不會要燕兒了呢。”
以前在床第間,蕭燕都是叫蘇克明明郎。
蘇克明看着蕭燕,手還撫着她的臉,只覺得自己對她太冷落了。
蕭燕驚喜還沒一會,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将蘇克明推開,她只是配合演戲象征性的那麽輕輕一推,自然不可能将蘇克明從床上推開。
“老爺,你走。”
她轉過身去,讓自己背對着蘇克明,“我現在這個樣子,老爺若是見了,更得嫌棄妾身了。”
熟悉的聲音,徹底久違的嬌滴滴的口氣,蘇克明的心都被勾住了。
幾十年夫妻,蘇傾楣說的不錯,蕭燕她很了解蘇克明的喜好,也知道,自己怎麽做,最能惹的他的關心憐愛。
只要她願意。
蘇克明站了起來,從身後攬住蕭燕的肩,抱住她,“說什麽傻話,你是我正妻,是我兩個最疼愛看重孩子的母親,我不要誰也不能不要你。”
摒除對蕭燕有所求,此刻蘇克明說的這話,是有幾分發自肺腑的真心的。
蕭燕本只是做戲,想要為了蘇傾楣蘇澤恺拿住蘇克明,同時對付蘇梁淺,但一聽這話,情緒一下就上來了,忍都忍不住,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在了蘇克明摟着他的手背上。
那眼淚,一下下的,像是打在了蘇克明心上。
蘇克明心疼壞了,少不得安慰,他越是安慰,蕭燕就越覺得委屈心酸,眼淚掉的也更快。
她也轉過身,抱住蘇克明的腰,一下哭出了聲。
“明郎,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我……我知道錯了,我害怕極了。”
蕭燕的聲音哽咽。
她哭的時候,蘇克明就一邊安慰,一邊輕拍着她的背。
好一會,蕭燕的情緒才平複,她擡頭看着蘇克明,一雙眼睛濕漉漉的,蘇克明不由咽了咽口水。
蘇克明對她,已經許久沒這樣的反應了,蕭燕心頭一陣得意。
“老爺,我知道您怪我,那是老爺您的孩子,我也不想的啊,但是澤恺——”
蕭燕頓了頓,“老爺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們一家三口在外面的日子,雖然那時候我只是個外室,但老爺您愛我疼愛,我覺得比現在幸福,我現在是苦盡甘來了,成了您的正經夫人,但是澤恺呢?他卻是身份見不得光的養子,他明明是我們的大兒子,是蘇府的嫡長子啊。”
蘇克明嗫嚅着嘴唇,對蘇澤恺,他也是愧疚的。
“我會補償他的,将來蘇府的一切,也會是他的。”
“六姨娘給您生的兒子呢?”
“不會越了恺兒去。”
就算六姨娘真的生了個兒子,但她一個農女,沒有娘家做靠山,将來孩子也失了助力,更不要說六姨娘的家人,只是累贅。
蘇澤恺本人也很争氣,他有蘇傾楣這樣優秀的妹妹,還有蕭家這樣實力強悍的外家,顯然是蘇家繼承人的最佳人選。
蕭燕聽了這話,心頭大安,對蘇克明的怨氣,少了一半。
“我就是覺得愧對恺兒,這些年,他因為養子的這個身份,遭受了多少白眼,他承受了多少痛苦,妾身不止一次聽人拿他的身份恥笑他,包括他的那些朋友,但妾身什麽都做不了。這些,我們怎麽補償?”
“他馬上就要科考,我們也打算在明年給他議親,妾身是擔心影響了他的心情,而且,他就只是個養子,若是老爺您又有了兒子,外面的人,會怎麽看?哪個世家夫人願意将女兒許配給他啊?”
蘇克明微怔,他一心只想要個兒子,這些問題,他并沒怎麽考慮。
蕭燕這話,倒是讓他對蘇澤恺更多了幾分愧疚。
“本來,我們家就只有楣兒一個嫡女,這些年,我們在楣兒身上花費了多少心血,楣兒她多争氣啊,但是大小姐回來,處處都要壓她一頭,我們楣兒性子好,不争不搶的,但我這個做母親的看不下去啊。”
“這兩個孩子,是我一直捧在手心長大的,我心尖上的肉啊,我是錯了,但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蕭燕這話,完全發自肺腑,她,她的兒女,可以踩着別人做踏腳石,但是她絕對不允許蘇家的任何人,踩在她一雙兒女頭上。
蘇家的一衆兒女,蘇克明最心疼的就是蘇傾楣蘇澤恺,在他心裏,蘇梁淺她們,就是蘇傾楣的踏腳石,同時也是光耀蘇家門楣的,心裏徹底原諒了蕭燕,沒有半分責怪,只有心疼。
“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蘇克明心疼的嘆了口氣。
蕭燕抽了抽鼻子,“澤恺和楣兒是明郎的孩子,蘇梁淺和六姨娘肚子裏的孩子也是啊,賤妾小心眼,沒有做正妻的氣度,我……我不想讓明郎你知道我是這樣的人,我希望在明郎眼裏心裏,我還是當初最好的燕兒。”
曾經的蕭燕,不管受了什麽委屈,都委曲求全,溫柔如水,她曾是蘇克明很長時間裏面唯一的傾訴對象。
蘇克明對她,也是有愧意的,他給她正妻的身份,給她正妻的榮耀,除了愛,也有彌補,這些年,每每和蕭燕吵架,或者心中郁悶無處排解時,他都十分懷念還是外室的蕭燕。
他甚至想,如果他沒給蕭燕這些東西,她是不是就不會變。
現在聽着蕭燕嬌滴滴的說這些話,蘇克明都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就好像是不真實的夢境。
蘇克明想動,又舍不得。
蕭燕看着蘇克明情動又小心翼翼的模樣,也覺得仿佛回到了過去,心頭甜蜜,同時又覺得自己這些年,對蘇克明關心不夠的自責來。
“我知道,明郎因為四姨娘的事怨我,但當年,我真的沒想過害那個孩子,孩子在四姨娘肚子裏的時候還好好的,明郎,我真的好難過,你為什麽不相信我?”
四姨娘和蘇府其他姨娘不同,她是蘇克明的救命恩人,兩人又單獨相處了好長一段時間,蘇克明對她是有感情的,四姨娘又是因為生孩子死的,他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能見上,蘇克明更加愧疚。
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也是兩人的隔閡所在。
這次雖然馮平沒直接說出當年四姨娘的死因,但四姨娘懷孕後都是他負責的,他的話又有導向性,蘇克明肯定更加懷疑她。
把話挑明,把這根刺拔了,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
“明郎,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照顧好四姨娘和你的孩子。還有這些年,你因為我,因為澤恺,也聽了不少閑話,是我,是我……我對不起你,我,明郎,我真的好愛你,不能沒有你。”
這樣的話,蕭燕以前沒進蘇家時,幾乎每次和蘇克明偷摸見面都要說幾遍,但自從她坐穩蘇府夫人,并且在蘇家的地位根深蒂固,無人能輕易撼動後,她就幾乎不說了,尤其蘇克明未經她同意,帶回了四姨娘。
蘇克明低頭,他本來是要替蕭燕擦眼淚的,看着懷裏梨花帶雨的蕭燕,她就穿了件單衫,薄薄的一層,露出了裏面枚紅色的肚兜,隐約還能看到白皙細膩的肌膚。
屋子裏,燃着的暖香,迷人的香氣了然,蘇克明有種年輕時天雷勾地火的沖動。
他的手,先是拂掉了蕭燕的眼淚,只一下,手便落在蕭燕的肩上,薄薄的一層衣裳,掌心都能感受到身體的溫度。
蘇克明的呼吸急促,一下就将蕭燕身上的衣服扯了,蕭燕臉紅了紅,但并沒有抗拒。
蘇克明很快将蕭燕身上的衣裳除幹淨了,壓了上去。
蕭燕過往犯下的那些過錯,這一刻,全部煙消雲散。
他對她,更多的是,如過往般,想給她最好的一切的憐惜疼愛。
還有就是雀躍,蕭燕這個态度,肯定會說服蕭鎮海,幫他走動戶部尚書這個位置。
笙輝苑孩子都能成親的兩人,幹柴烈火,仿佛不知疲倦。
蘇梁淺如常起床,梳妝時,秋靈再次雀躍的走了進來。
她就站在蘇梁淺的身後,蘇梁淺照鏡子時,可以看到她,像只歡快的鳥兒。
雖然秋靈有些失了小孩子似的單純,但蘇梁淺看到她,尤其是看到她的笑,都會覺得心情美好。
蘇梁淺有些明白,為什麽謝雲弈去哪裏都将季無羨疾風帶着,季無羨不會讓你無聊,而疾風,可以治愈心情。
秋靈穿的不是昨晚的衣裳,幹幹淨淨的,想來應該是來之前換的,她見降香給蘇梁淺绾發,雙手撐着膝,就那樣看着。
“小姐,您長的真好看。”
降香不喜歡秋靈,想攆她走,但秋靈得寵,嘴巴也厲害,她說不過,就沉着臉不看她,有些和她杠似的回道:“小姐自然是好看的!”
“好了,你下去吧。”
蘇梁淺接過降香手上的梳子,讓她下去,秋靈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分明是有話說。
她大概猜到她想要說什麽,但興趣不大,也就不關心,但看秋靈這樣子,分明是不管她有沒有興趣,都是要說的。
“小姐,老爺的精力可真好。”
秋靈說這話,半點也不害臊。
那悠然的口氣,就好像是在說,哦,今天天氣不錯。
影桐是守在她身邊的,聞言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兩聲。
“他和夫人今天應該會很晚才起來。”
蘇梁淺放下梳子,轉過身,秋靈神采奕奕,那樣子,完全不像是熬夜蹲了一晚上牆角的人。
比起蘇克明,她覺得秋靈的精力,才是旺盛的驚人。
“我要去福壽院向祖母請安,你在院子裏休息吧。”
蘇梁淺起身,看着影桐,“劍能暫時放在琉淺苑嗎?”
影桐看了眼懷裏的劍,想了想,遞給了張口的秋靈,“你在院子裏給我看着劍,我陪小姐去福壽院。”
秋靈一點也不困,她本來是想陪蘇梁淺一起去的,但看着影桐塞到自己懷裏的劍,一下就有了很大的興趣。
這可是公子送的呢,只有像疾風和影桐這樣的高手才有呢。
影桐寶貝的很,她碰一下都不行了,現在有機會,可以碰好多下了。
“把桌子上的賬簿帶着。”
蘇梁淺到福壽園時,蘇老夫人正在用早膳,就只有蘇如錦在一旁伺候。
每年年前的幾天,蘇老太太都會免了府裏姨娘小姐的請安。
蘇如錦臉上帶着笑,但臉色并不是很好看,尤其看到蘇梁淺,還有蘇梁淺身後跟着的影桐,手上拿着的賬簿,更是掩飾不住的沉下臉來,龇着牙。
二姨娘管家,對她們來說,自然是件天大的喜事,姚家人都知道了,結果呢,她們東西都沒摸到了,這掌家權就被奪走了。
蘇如錦覺得自己被二姨娘累了,成了笑話,她這兩日,一直都呆着院子裏,不敢出門,總覺得那些下人,指指點點,都看不起她。
“祖母。”
蘇梁淺向蘇老夫人請安,“孫女有幾個地方不懂,想向您請教。”
蘇老夫人字不識,哪裏會看賬簿,蘇如錦看着姿态謙卑的蘇梁淺,陰沉的臉,有了壞笑。
蘇老夫人看着蘇梁淺虛心請教的樣子,只覺得這孩子好學,也不管自己會不會,對蘇梁淺招了招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和祖母說說,哪裏不會?”
蘇如錦見蘇梁淺将賬簿攤開,雀躍的很,但蘇梁淺并沒有讓蘇老夫人看上面記得賬,而是将賬簿記得賬讀出。
蘇老夫人雖不認字,但為人精明的她,就算是上了年紀,對算數數字也敏感的很,而且對後院的這些事情,心中也有數,很快就給出了解答。
“祖母,您真厲害。”蘇梁淺豎起大拇指,誇贊。
蘇老夫人大字不識,一直被人看不起,她來京城後,心中也不無自卑,自鬧了幾次笑話後,就不愛出門,現在聽蘇梁淺這樣誇自己,那表情還認真的很,心裏就像吃了蜜似的妥帖,像個孩子似的,開心的笑出了聲。
“我的淺姐兒就是個寶,祖母真的喜歡死你了,呸呸呸,大吉大利。”
蘇老夫人摟着蘇梁淺,仿佛她就是個寶貝。
一旁想看蘇梁淺笑話的蘇如錦,是目瞪口呆,心中更氣。
她天沒亮就起來了,到福壽園伺候,想着讓蘇老夫人高興了,到時候也讓她一起學着管家,結果,一個笑臉都沒有。
就會賣弄嘴皮子的貨色,有什麽好的。
以前在蘇克明面前,輸給蘇傾楣,現在在蘇老夫人這裏,又徹底敗給了從雲州回來的蘇梁淺,蘇如錦心情簡直糟透了。
要不是二姨娘讓她讨蘇母的歡心,也和蘇傾楣蘇梁淺一起管家,她根本就不想來。
二姨娘的權,是蘇克明給的,但是蘇老夫人奪的。
她恨蘇梁淺,同時也恨蘇老夫人,尤其見她們爺孫說說笑笑的,完全把她無視,就好像她是個伺候的下人,蘇如錦根本就待不下去,找了個借口就離開了。
蘇老夫人和蘇梁淺說話,都沒搭理她。
蘇如錦咬牙離開,出門幾步,眼睛就紅了,剛好撞上來向蘇老夫人請安的蘇傾楣。
“妹妹怎麽了?”蘇傾楣上前關切問道。
蘇府就這麽大,蘇克明的動向,尤其是晚上住在哪個院子的事,可謂是備受矚目。
所以,他昨晚去笙輝苑的事,基本各院的人都知道了。
這幾日,二姨娘一直在想辦法讓蘇克明到她的院子裏去,她倒是不做能重新掌家的夢,但想着借着蘇克明那稍稍的愧疚,讓蘇如錦也能加入蘇梁淺蘇傾楣的管家行列。
蘇克明就怕二姨娘會提起掌家的事,他是個孝子,自然不會違逆蘇老夫人的意思,而且,他心裏也不是那麽願意二姨娘管理蘇家的後院,之前實在是沒合适的人選,現在他得知蕭鎮海回來的消息,更是避着,而且他自己也覺得蘇傾楣和蘇梁淺比二姨娘合适。
相比于蘇如錦的沮喪氣惱,蘇傾楣可謂是春風得意。
蘇如錦本來就嫉恨蘇傾楣,這會心情不好,看到她更是不爽,她到底小,比不上蘇傾楣蘇梁淺能沉得住氣。
“要你管!”
她壓低着聲音,口氣卻像點燃的火藥桶,沖沖的,仿佛要炸了。
蘇傾楣慣會裝的,就算你對她大喊大叫,她也不會有脾氣。
蘇如錦氣悶,覺得自己今日實在是不該出門,不由又怨上了二姨娘,因為是她非逼着來的。
“你還是顧好自己吧,都要地位不保的人了。”
蘇如錦說完這話,心情又痛快了不少。
蘇梁淺回來,影響最大的就是蘇傾楣,最近蕭燕接二連三的倒黴,她的地位更是越來越不穩。
正這個時候,裏面傳來了蘇老夫人和蘇梁淺兩人的笑聲,蘇梁淺是低低的,蘇老夫人則是要多開懷就有多開懷。
蘇如錦氣,但想到蘇傾楣,內心一下就得到了平衡。
她又打擊了蘇傾楣幾句,這才離開。
蘇傾楣抿着唇,眉色有些冷意。
她看着蘇老夫人和蘇傾楣所在的方向,想到蘇如錦剛才紅眼惱恨的神情,抿着的嘴角上揚,轉身追着蘇如錦跑了出去。
“我真應該早些把我的淺姐兒接回來。”
蘇老夫人被蘇梁淺哄的是通體舒暢,看蘇梁淺哪哪都是滿意的。
“祖母身體健朗,定然是可以長命百歲的,我還能再陪您五十年呢!”
蘇老夫人最怕死,她做夢都想長命百歲,所以将這院子改成福壽院,就是想住在這裏面,能添福添壽,蘇梁淺這話,她最是愛聽。
“那我還能護着淺姐兒五十年!”她笑眯眯樂呵呵的,也不說蘇梁淺嫁人的事,俨然就是她嫁人了,也要給她撐腰的架勢。
蘇梁淺斂了笑,神色有些憂愁,“孫女聽兒時的一個朋友說,夫人的兄長立功回來了,夫人若是要做什麽,祖母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父親的仕途要緊。”
“舅老爺要回來了?”
蘇老夫人顯然不知道這事。
蘇梁淺點點頭,“前兩日,我就得了這個消息,想來夫人他們應該更早就知道了。”
“好一個蕭燕。”
蘇老夫人聽了這話,臉色一下就變了,聲音也不再溫和,她想到以往每每蕭鎮海立了功勞,蕭燕也會在她面前托大拿喬,有一些切齒。
“祖母,您怎麽了?是孫女說錯話,惹您不高興了嗎?”
蘇梁淺神色小心,極是愧疚。
蘇老夫人握住她的手,輕拍了拍,“你父親真是被屎糊住了眼,竟分不清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你才是最關心他的啊,好孩子,只要有我在,這個家,就別想有人給你委屈受,天皇老子來了也不成!”
蘇老夫人信誓旦旦,神色也極為堅定。
蘇梁淺看着她,看着她臉上的皺眉,頭上的白發,沒有掙脫開蘇老夫人的手。
“祖母,我想您去看看六姨娘。”
“看她做什麽?”
蘇老夫人口氣不快,她本來就不喜歡六姨娘,現在喜歡蘇梁淺,就更覺得她心腸歹毒,要不是她懷着身孕,她早把她攆出去了。
“不是看她,是看她肚子裏面的弟弟,孕婦心情好,生出來的孩子才好看,我希望我未來的弟弟能好看點啊。”
蘇梁淺口氣俏皮,“而且,之前的大夫也說了,她胎像不穩。她犯了事,心情肯定不安,父親這幾日忙,也沒能得空去看她,她更容易胡思亂想,我是擔心弟弟,怕他出事。”
經蘇梁淺這樣一提醒,蘇母不禁也有些擔心起來。
她看着蘇梁淺憂愁的樣,心都要化了,疼的恨不得在她臉上親上兩口。
“那等會我們一起去看看六姨娘。”
蘇梁淺臉上一下揚了笑,“謝謝祖母。”
你們精心算計,我偏讓你計謀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