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山中詭村7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許術走近王潤, 低頭看着他:“既然那石像如此詭異,為什麽你之前要說它在保佑你們,還引導我們去摸它?”
“我沒有騙你們,每年祭祀時我們都會摸一摸神像, 祈求它的庇護。”
王潤擡頭望着他, 嘴角牽起一抹苦笑:“你不是也看到了嗎,我爺爺和那位馬奶奶, 還有村裏你們沒見過的老人, 他們看起來都很健康很年輕。大家都很相信,盡管神像給我們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可同時它也真的在保佑我們啊。”
許術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房門,見季川正站在門口看着他。
他笑了一下,轉頭看向王潤:“這樣的話,應該還是你說的更可信, 好了, 先把門弄好吧, 別讓他跑出來了。你放心, 這些事我們絕對不會往外說的。”
王潤松了一口氣,起身道:“還好你們肯信我, 看你們剛才那樣子, 我還以為你們會殺了我呢。”
他走過去檢查了一下門鎖,回頭問:“對了, 你們剛才是從哪兒拿出刀子和鐮刀來的?為什麽我看着好像是……淩空一抓就出現了?”
許術咳了兩聲, 轉移話題道:“你修鎖要什麽工具,我們去幫你找。”
鎖修好的時候, 村長家其他人也回來了。
王潤的父母看起來都有些疲憊的樣子,顯然剛才為了滅火而出了不少的力。
許術貌似關心地詢問了幾句關于火災的事情, 之後便和季川一起出去找其他玩家了。
剛走沒多遠,他們就迎面遇上了正向這邊來的谷雨。
她一見到他們就忍不住立刻問:“怎麽樣,看到了嗎?”
許術點了下頭,目光掃到不遠處有村民經過,便低聲說:“找個沒人的地方再說,去村外吧。對了,顧萌萌呢?”
谷雨指了指村尾方向,邊走邊将事情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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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們便到了村尾神廟外,這裏空無一人,說話最是方便。
許術盯着那座神廟看了幾秒。
土牆上有少許裂痕,青瓦之間布滿青苔,那扇緊閉的木頭大門也早已變了顏色,十分陳舊。
盡管它看起來比村民們的房子要新很多,但……絕不是近幾年裏建成的。
許術幾乎已經确信——被關起來的那個王潤所說的才是真話。
他說,這整個村子裏的人,全都是複制品。
許術相信,如果不是複制品的話,至少不會在那麽早以前就給這個給他們帶來災難的石像修建一座廟宇。
只有被它所創造出來的“人”,才會奉它如神明啊。
那麽,既然全村的人都是假的,王潤引導他們去觸碰石像的行為也絕對不會只是随口一說而已。
因此許術更加确定,觸碰石像就是禁忌。
但如果真像假王潤所說,分裂的時候會從頭部開始花上好幾天時間的話,那玩家之中一旦有人觸發禁忌,其他人就會立刻知道禁忌是什麽,也絕不會被分裂出的假玩家所欺騙。
這樣一來,這場游戲裏就不會再死下一個玩家,其他人只要避開禁忌,就能毫無阻礙的通關。
天底下哪會有這麽好的事呢?
所以許術認為,至少對于玩家來說,這個分裂的過程是悄無聲息的。
也許前一刻他們所見到的是真正的玩家,下一刻出現的就成了邪惡的複制品呢?
在九個玩家中,許術只是和季川在一起行動,至于其他人在什麽時候幹過些什麽,他都是無從知曉的。
這種情況下,他怎麽能肯定現在的其他玩家到底是真是假?
除了季川之外,許術已經誰都不敢相信了。
包括正跟他們在一起的谷雨。
說不定,早在他問她們有沒有碰過石像的時候,她們就已經是假的了。
“怎麽了?”谷雨見許術看着神廟那邊,疑惑地開口問道。
許術回過頭看向她,笑了笑:“沒什麽,我在想這次游戲到底該怎麽完成。”
如果按照王潤所說,是等祭祀結束以後他們就能下山了。
可那個王潤是假的啊,也許等到祭祀結束的那一刻,所有玩家都會游戲失敗呢?
也或許,在祭祀開始之前,村裏這些人就會對他們群起而攻——就算由于游戲的規則限制,那些人無法殺死他們,但卻可以把他們囚禁在這裏,直到祭祀結束。
倒推回去也可
以猜到,如果祭祀結束前玩家無法完成這個游戲,等待他們的恐怕不是什麽好下場。
這也是許術和季川沒有戳穿假王潤的原因。
游戲的生路……到底是什麽?
谷雨聞言也沉默了片刻,接着嘆息道:“也許等線索再多一點就能發現了。還是先說說你們在村長家得到的信息吧。”
許術點點頭,神色如常的說道:“季川把門弄開了,裏面關着個瘋女人,好像已經關了很久,房裏堆了許多大小便……”
他正說着,季川忽然說道:“他們回來了。”
許術停下話頭看向小徑盡頭處,便見其他人從那頭拐了出來。
打頭的是啤酒肚和胖子,後面是背着白久的壯漢,最後是林澤和顧萌萌。
三人的注意力自然第一時間被白久所吸引了,谷雨直接迎了上去,問道:“這是怎麽了,受傷了嗎?”
白久笑了笑,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下頭:“說起來真有點丢臉,我不小心踩到陷阱了。”
許術問道:“那你們找到什麽線索了嗎?”
“沒有。”林澤搖了搖頭,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去了,不僅沒發現線索,還害得白久踩到捕獵夾受了傷。”
白久穿的是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許術注意到,他右邊褲腳上破了一排小洞,上面還有許多血跡,的确是被捕獵夾所傷的樣子。
“你們這邊呢?”啤酒肚看向許術,“剛才聽顧萌萌說你們在村長家找線索,結果怎麽樣了?”
許術笑了一下:“也沒什麽,村長家裏鎖的的确就是祭品。”
“是人嗎?”顧萌萌瞪着大眼睛問。
“是,”許術頓了頓,目光一一掃過衆人的臉:“那裏面關的是個瘋女人。”
對面那六個玩家的臉色,同時發生了變化——每個人都是一樣的驚愕和疑惑。
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但許術卻不敢掉以輕心。
村裏那些人不都僞裝得很好嗎?
仔細想想,也只有他們剛到村口時,那個女人因為猝不及防之下看到他們這些外人,才表現出了一點異樣。
“瘋女人?”林澤問:“那到底是什麽人?是村長家的誰嗎?”
許術搖搖頭:“我們剛開門就被王潤發現了,他見我們已經看到了,實在沒辦法就說了實話,說這個人是他們從外面買回來,專門為了祭祀而準備的。”
“這麽說,王大雷家也一樣了?”啤酒肚問。
“應該是吧。”
壯漢又問:“還有別的線索嗎?”
“暫時沒了,目前我只知道,禁忌很可能就是觸碰石像。”許術仔細看着每一個人的表情,“雖然還不能确定,但小心駛得萬年船,大家都稍微注意一下吧。”
雖然目前他不敢相信這些玩家,但也應該把禁忌告訴他們。
胖子說:“我覺得不是這個,我和他們兩個都碰過了,這不也好好的嗎?”
谷雨笑了一聲:“這才第二天,誰知道呢,也許今晚就會出事也不一定哦,總之其他人都不要再去碰那個石像了吧。”
“王潤有沒有告訴你們祭祀的方法是什麽?”林澤問道。
許術答道:“有,說是要把人殺了放血,把血淋到石像上面去,石像會自動吸收掉。”
這一點倒是沒必要隐瞞,半真半假的謊言往往更容易讓人相信。
“放……血?”顧萌萌有點吓到,挽住谷雨的胳膊說:“這也太殘忍了吧?”
許術不想再耗在這個地方,擡頭看了看天色,說道:“如果大家沒別的線索要分享就先散了吧,差不多該回去吃午飯了。白久這傷恐怕也不輕,要趕緊去處理一下才行。”
于是衆人就這樣散開了,各自回了自己寄住的地方。
許術和季川回去的途中看到了小丁,他正彎腰順着路邊搬家的螞蟻隊伍往前走——每一腳,都踩在一群螞蟻上。
察覺到許術的視線後,他回頭沖他笑了一下。
邪惡陰毒地笑了一下。
回到村長家時,那一家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飯桌上,王父冷冷質問道:“王富貴家的那把火是你們放的吧?”
許術自然不承認,對方卻道:“那裏還留着菜油的痕跡,旁邊扔着一只空油桶,不是你們還能是誰?”
許術一臉無辜:“你們誤會了,真跟我們沒關系啊,我們當時不都在你們家裏嗎?”
王父冷哼道:“哼,
你們的同伴在那頭放火,你們兩個在這裏拆門,當我們是傻的啊?”
“行了行了,”村長擺擺手,“我們沒證據,不能這麽冤枉人。不過,你們兩個打開了那間門,這不是假的吧?”
許術讪笑兩聲,“真不好意思,我們這也是好奇……請你們放心,這事兒我們一定爛在肚子裏,絕對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
他心說,還好這次的禁忌不是承諾,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涼多少次了。
村長臉色好看了些,緩緩道:“這次就算了,如果再被我們發現你們在村子裏亂來,我們就直接把你們趕到山林裏去喂野豬!”
許術又厚着臉皮道歉,這事才算是過去了。
而在此期間,季川就坐在他旁邊安安靜靜地吃着飯,頭都沒擡一下。
許術瞟了他兩眼,暗暗磨牙。
他怎麽覺得,自己現在成了出力最多的主角,這個季川反倒是個背景板了?
難道現在他已經是戲份最多的一號男主了嗎?
他正想着,季川忽然偏頭看向他,手裏的筷子微微一頓,接着伸出去夾了點菜,動作僵硬地放進了許術碗裏。
許術呆了:“……你幹什麽?”
季川垂下眼眸,表情平靜無比地說:“我說過我喜歡你。”
“咳咳咳……”
飯桌上的一家四口不約而同地嗆住了,老村長更是咳得渾身發顫。
與此同時,許術的手一抖,啪的一聲将碗摔得四分五裂。
季川眯了眯眼,唇角微揚:“你不喜歡?”
“……”許術:“你說菜還是人?”
“你說呢?”
“我能不說嗎?”
季川臉上的笑容放大了許多,一雙眼亮晶晶的望着他,慢慢說:“當然可以。”
許術欲哭無淚,張了兩次嘴,還是沒能違心的說出那句話來。
他做人還是有底線的!
他道:“其實我喜歡你……的發型!”
季川挑了下眉,轉過頭去,低頭默默吃了兩口飯。
許術見狀,趕緊挪了下位置,坐到了王潤身邊去——雖然這些NPC也不是什麽好人,但他們加起來也沒季川這麽吓人啊。
這人不僅動起手來的時候殘忍無度,連說話都老是這麽語出驚人!
他那算個屁的喜歡啊!明明是想殺人的欲.望而已吧!
雖然許術的确是寫了那麽一句“霸道男主愛上我”,但問題是這人根本不可能懂什麽叫愛——他一心只想殺人。
這一頓飯在四個NPC不時投來的暧昧視線中終于還是吃完了,季川放下碗筷去漱了下口,便說要回房睡會兒午覺。
許術本來想在下午些的時候悄悄去後山上轉一轉,又擔心兩人分開後發生什麽意外,導致他連最後一個可信的玩家都沒了,于是便暫時作罷,留在村長家度過了這個下午。
這一天晚上他們的門外沒有再出現偷看的人,兩人一個睡床一個睡地,安安穩穩的睡到了第二天。
上午,許術把自己關于這次游戲的想法跟季川說了一遍,他安靜的從頭聽到尾,不時點點頭表示同意。
等許術說完之後,他才說了一句非常有用的話:“通關的方法大概率與石像姿勢有關。”
許術愣了一下,恍然道:“對啊,石像那個姿勢,看起來好像是在指着什麽似的!”
他記得很清楚,石像左手握拳在身側,右手則是指向前方的樣子。
許術一時有些懊惱,那些隐藏的細微線索他都能猜得到,可這麽明顯的提示,他竟然忽略了。
不過……這是不是明顯得太過頭了?
簡直就像是解謎游戲裏新手關卡的提示一樣明顯啊。
說起來,石像是指着什麽地方的?廟前的那塊空地嗎?
許術說:“要不我們過去看看?如果是指那塊空地的話……等等,不對。”
他停頓了一下:“那神廟是石像出現之後才修建起來的,石像是被村民搬進去供奉的,也許它原本并不是指着這個方向。”
季川點點頭,道:“找人問問。”
于是二人先去找王潤問了一遍,得到的回答是石像一開始就是出現在神廟那一塊的,只是當時那邊還沒修廟,是一片曬東西用的空地。
至于神像所面朝的方向,他說記不太清楚了,好像就
是向着前方的。
之後他們又出去找其他村民問了問,有人說是向前的,也有人說是朝着村裏的,并沒有一個準确說法。
不過許術也不指望這些人能說實話,兩人商量之後便決定去沒有人提到過的後山看看。
這原本是許術昨天就打算做的事,正好今天這些村民都沒人指引他們過去,反倒就顯得村後的山林更加可疑了。
兩人沒跟其他玩家碰面,甚至還刻意從屋後繞行,避開其他人悄悄前往了後山。
走進山林之中後,他們還能看見灌木和草叢之間有人類行走過的痕跡,于是就順着這些痕跡往前走去。
可沒走幾步,那些痕跡就斷了。
許術和季川對了一眼,兩人在附近四下看了看,好不容易才在右側的灌木叢上發現了斷裂的樹枝。
季川回頭望向來路,沉聲道:“他們是在這裏相遇的。”
許術點點頭,說:“這一段路的痕跡很雜亂也很明顯,一看就是有好幾個人一起留下的,而那邊的痕跡卻少得不太能看清,很可能只有一兩個人經過。”
也就是說,昨天顧萌萌他們四個人來找白久和林澤時,并沒有到山林深處去,而是在這裏就遇上了。
那麽……
“那兩個人說沒有找到線索,只是他們的片面之詞而已啊。”
假如,出來的這兩個是複制人呢?
“走吧。”季川說着,率先邁步向那個方向走去。
許術緊随其後,口中提醒道:“別走太快,小心草裏有蛇,還要注意陷阱。”
季川腳下一頓,回頭道:“說的也是,你走前面。”
許術:“……”
這他媽就是他說的喜歡?
季川沒真等他走前面去,只是偏了下頭,便繼續往前走了。
兩人順着那些痕跡走了一會兒,大約十分鐘之後,季川停下了腳步。
許術往前走了兩步到他身側,問:“怎麽了?”
話才出口,他便也看到了前方的情形。
就在前方不遠處,一棵綁着紅布的大樹旁邊,有一片草地被壓塌了。
而在那些草上,還隐約可見幹涸之後的黑紅色血跡。
“小心點。”季川說着,拿出鐮刀來,邁步走上前去。
許術跟在他後面,視線則不斷地掃視着左右兩方,以免被什麽人偷襲。
但他并沒有看到任何人,只是在目光從左側掃過時,隐約看到了草叢之間有個什麽東西。
他小心地朝那邊走去,撥開草叢,随即一愣——這是一只沾滿了鮮血的捕獵夾。
許術猛地回頭,盯住了樹枝上綁着的那條紅布。
陷阱旁邊明明綁着标志,為什麽……白久還會踩到它?
此時,王大雷家的房門被人敲響了,同時門外還傳來了林澤的聲音。
去開門的人是啤酒肚,他探頭看了看林澤身後,問道:“怎麽就你一個人啊,有什麽事情嗎?”
林澤笑說:“白久不是受傷了嗎,估計至少得兩天動不了吧,我覺得一個人找線索不太方便,剛好你們這邊有三個人嘛,就想過來借一個。”
啤酒肚點點頭,哦了一聲:“說得也是,那你打算去哪兒找線索?”
林澤沒有立刻回答,他轉頭看了看兩邊,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讓我進去再說吧。”
啤酒肚見狀,連忙側身讓他進了門。
他們一起回到了房間裏,林澤跟另外兩個玩家打了聲招呼,才正色說:“其實,你們有沒有覺得,其他玩家好像有重要線索在瞞着我們?”
胖子愣了愣:“有嗎,我倒是沒什麽感覺……”
“有。”啤酒肚沉聲道:“那個許術,只告訴我們說禁忌有可能是觸摸石像,但他到底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呢?”
“沒錯,”林澤說:“我懷疑他們從頭到尾都沒把我們當成隊友,根本就不打算共享線索。甚至那個禁忌也可能是假
,是希望能跟你們合作,在村子裏再仔細找找。當然了,這一次我們找到線索也別告訴他們了。除非他們肯說出他們那邊的信息來交換。”
啤酒肚點點頭:“對,就該這麽辦!也許別人就是嫌我們沒用呢,等我們手裏有了底牌一切就好說了!”
雖然這麽說是不太好聽,但他們自己也清楚,他們的确是到現在都沒找到什麽線索。
“那就這麽說好了。”林澤停頓了一下,“就先從王大雷家開始吧,他家裏不就擺着一條線索麽。昨天是顧萌萌她們放火引走了村長家的人,才讓許術他們有機會開門去找線索的。我們今天也可以如法炮制。”
“又放火?”壯漢皺眉:“這怕是不太好吧。”
林澤笑了笑:“當然要改改了,只不過還是同樣的調虎離山計罷了。”
“這王大雷不是喜歡打獵麽,我看他家牆壁上到處都挂着毛皮。”他說:“正好我昨天上過山,只要我去告訴他說昨天我在山上發現了一窩野兔,他一定會跟我去。到時候,你們不就有機會了麽。”
啤酒肚想了想說:“雖然不一定管用,但可以試試看。”
林澤便看向胖子:“那我們兩個一起走吧,讓他們留在這裏——我看這位大哥的身材,要開門應該挺容易的。”
他說的是那個渾身肌肉的壯漢。
胖子不疑有他,當即點頭答應下來。
山林中,許術和季川越過捕獸夾所在的位置,繼續向深處走去。
兩人專心地看着腳下和四周,都沒有說話。
又是十幾分鐘過去,在許術累得有些氣喘的時候,前面的季川終于停下來了。
他趕緊加快腳步走上前去,随即就看見那前方的灌木與周圍的草地上,有一大片雜亂的打鬥痕跡。
那些枝葉之上,似乎還有點點血跡。
而在這一片區域旁邊……竟然有一塊被人挖過的地方。
季川看了許術一眼,率先走了過去,彎腰撚了撚一片草葉上的黑紅色血跡,淡淡說:“的确是血。”
他說着就站起身,向四周仔細地看了起來。
許術則走到那一片被挖過的泥土位置看了看,低聲說:“旁邊還扔着兩根有泥巴的樹枝,應該是有兩個人用它們當工具,在這裏挖掘過。”
他用腳尖撥了撥那些黃黑色的泥:“這邊還有一些血跡,如果沒猜錯的話,可能是這兩人正在埋頭挖掘的時候,有人從背後襲擊了他們。”
但之後那兩人應該沒有立刻昏厥或死亡,所以就在旁邊打鬥起來,才留下了這麽多亂糟糟的打鬥痕跡。
而這兩人的身份,不用想,就是昨天來過山林的白久和林澤了吧。
所以……昨天從山裏出去的那兩個,果然是假的。
真正的白久和林澤,恐怕已經……
許術正想着,就見季川走向了左前方的一片灌木林。
他撥開那密密麻麻的樹葉,随即動作一頓,回頭說:“找到了。”
許術很清楚他找到了什麽,但真正走過去看到的那一刻,心裏仍然覺得有點不舒服。
這裏曾經有兩具完整的屍體,可現在不是了——
他們的屍體已經被山林裏的動物啃噬得支離破碎,內髒與腸子都從腹腔中拉扯出了老遠,胳膊腿更是散落各處,讓人幾乎無法辨認到底哪一只手是屬于哪一個人。
唯有他們的臉還算完整吧。
大概是因為臉上的肉太少了,就算是野獸也懶得去啃。
白久和林澤那兩張熟悉的臉上還挂着痛苦與驚恐的神色,或許他們直到臨死之前還在想,為什麽這裏會突然冒出兩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來?
可惜,他們永遠不會得到答案了。
許術沉默了片刻,轉身從旁邊的樹上摘下了一些很大的葉子,一張張蓋到那兩人的臉上,身上。
季川在一旁看着他做這些,既不阻攔也沒有幫忙。
等他做完,季川才說:“挖一下試
棍,嗯了一聲,埋頭在那塊土地上挖掘起來。
另一邊,白久靠在床上,側頭看着端水過來的顧萌萌,歉意地笑了笑:“真是麻煩你了,還特意過來看我。”
“不麻煩,”顧萌萌說:“我就是順路來看看你的情況,等下就去找許術他們了。也不知道那兩人去哪了?”
剛才她和谷雨一起去了村長家裏,想去找許術他們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麽做,可到了那裏卻聽王潤說他們倆前不久出門去了,不知道去了哪裏。
于是谷雨和她就分頭行動,由她去找許術他們,而谷雨則先去王大雷家找其他玩家了。
顧萌萌想着,這村子總共就這麽大,一會兒順着路往村尾走總能碰上他們的,不用着急。于是就在半路上來看望白久了。
白久接過顧萌萌遞來的水喝了一口,說:“應該就是在附近吧,要麽在神廟,要麽是出村往山下找線索去了。”
顧萌萌點點頭:“是啊,我打算先去神廟看看,沒人的話就折返過來向村外走。我總感覺吧,他們兩個好像挺聰明的,跟着他們應該很快就能找到關鍵線索了!”
白久将茶杯遞回去,笑着說了聲謝謝。
“這有什麽好謝的,你好好養傷啊,我就先走了。”顧萌萌說着,轉身将茶杯放到了桌上。
而就在她轉身之後,白久目光微動,陰狠的神情一閃而過。
他掙紮着坐了起來,在顧萌萌即将往外走的時候說:“等等,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扶我到門口坐下吧,我不想躺在這裏了。”
顧萌萌笑了下,便走過來扶起了他。
白久左臂穿過她的後頸搭在她肩上,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到了她的身上,令顧萌萌有些吃力。
她近乎是半拖着将人扶向了門口方向。
而就在即将抵達門口的時候,忽然之間,那壓在她身上的重量消失了。
顧萌萌微微一愣,尚未反應過來,便感覺自己腦後的馬尾被一只手抓住了。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抓扯着她的頭發,将她的頭狠狠地朝後拉去。
随即,又一只手捏住了她的額頭。
在一陣天旋地轉之間,她只感覺自己的後腦勺“嘭”的一聲撞到了什麽東西上,接着便徹底失去了知覺……
“要不這樣,”林澤的目光觑着不遠處的王大雷,低聲對胖子說,“你就在神廟這裏等我,我帶他過去就回來,反正山林裏也沒線索,就別浪費時間了。你再到神廟裏仔細找找好嗎?等我回來也跟你一起找。”
胖子轉頭看了眼不遠處的神廟,微微猶豫了一下,點頭道:“那也行,你盡快啊。”
林澤笑笑:“我也沒辦法太快,得帶他往山林深處走走才行嘛。所以我不想讓你也跟去,看你這體型怕是會累得受不了呢。”
胖子嘿嘿笑了兩聲,“行了,你們走吧,小心點啊。”
他說完,轉身走向神廟,伸手輕輕一推,便推開了那扇大門。
如果從遠處看去,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怪物忽然張開了嘴。
而胖子卻毫無知覺的走進了這張嘴裏。
林澤從小徑後走出來,看着那道大開的廟門,微微一笑。
片刻之後,廟門忽然被人從裏面關上了。
他嘴角斜斜一挑,快速向村中走去。
現在,他要去那裏帶一個人過來——那個最好騙的顧萌萌。
但即便是他也沒有料到,事情竟然可以這麽順利。
本以為還要費一番口舌把人騙走,誰知等他回去時,顧萌萌已經昏厥在了白久房中。
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就更簡單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顧萌萌在後腦勺的劇痛之中逐漸醒了過來。
周圍很黑,黑得幾乎什麽也看不清。
她暈暈乎乎的,下意識的伸手朝周圍摸了摸。
左手似乎碰到了一座冰涼的石臺。
的鞋子!!!
下一刻,漆黑無比的空間內,在咔嚓一聲輕響之後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打火機的亮光微微傾斜,點燃了一支白蠟燭。
燭光照亮了它後面的那張臉,一張胖得五官都擠在了一起的臉。
顧萌萌半眯起眼睛,怔怔的問:“你是……胖子?”
她話音未落,那張滿是肥肉的臉上便露出了一道殘忍的笑。
“胖子?你是指……你面前的那頭死豬嗎?”
顧萌萌愣了一下,低頭看去。
在那道微弱的光芒之下,一道胖乎乎的身影正平躺在地上。
他是閉着眼睛的,雙手無力的向兩邊展開,整個人呈大字型躺在那裏,也不知是死是活。
顧萌萌驚恐得渾身一顫,雙腳向後退了兩步,而僅僅是這樣一個動作,就害得她一陣頭暈目眩。
她下意識扶住了旁邊的東西,等反應過來發現那是石像的腿部後,她“啊”了一聲,像被燙到了一般飛快松開了手。
對面的胖子低低的笑了兩聲:“摸都摸過了,撒手還有用嗎?不過,你這麽可愛的小姑娘,還真讓人有些下不了手呢……”
話是這麽說,可他卻放下了燭臺,一步步向顧萌萌走了過來。
他走得不疾不徐,似乎已經完全确信眼前的獵物絕對無法逃脫了。
顧萌萌一點點向後退着,口中驚懼地說道:“你,你別過來,否則我就要喊人了!”
“你喊啊,我看誰會來救你?”胖子不屑至極,說話間便又靠近了她許多。
再有幾步……就能抓住她了。
顧萌萌的後背抵到了牆壁上,她退無可退了。
無限絕望的感覺,瞬間襲上心頭。
她從玩家背包裏調出了一把匕首,雙手哆嗦着将它握在胸前,卻未能向對方造成絲毫的威脅。
怎麽辦?怎麽辦……有沒有人能來救救她?!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要留言呀,這章發紅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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