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各懷心事
玉蘭花樹下。
一陣大風吹過，朱敏敏看着手中散落的白色的花瓣，思緒萬千。
她仿佛透過那片白色的花瓣看到了那個白色的人影。
她不經意的輕聲問道“柏岩老師他……明日就回去了嗎？”
陸秦臉色驟然一變，抱着胳膊轉過身去：“不知道！可能吧！愛走不走！”
“你……”朱敏敏疑惑的看着陸秦：“你今日到底是怎麽了？”
“我……”陸秦欲言又止，深吸了一口氣後才又開了口：“我不高興！”
朱敏敏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今日你盯着柏岩看了好久，我不高興，你從未用那種眼神看過我，我也不高興！”
“噗！”朱敏敏看着陸秦這幅古怪的模樣不禁笑出聲來：“哈哈，你是三歲小孩兒呢，還能為這種事情不高興！”
“不是……”陸秦着急道：“不是你想的那種不高興，就是……是我吃醋了！”
“什麽醋？白醋還是陳醋？”朱敏敏好笑的看着陸秦，她壓根沒往別的方面想。
“哎呀！”陸秦急得抓耳撓腮，還從來沒有一件事情讓他覺得如此難辦過。
“我……”他忽然想起他還沒辦完的案子，想起了朱敏敏日後還要與他同住一屋。
現在并不是表白心跡的好時機。
“罷了罷了！以後再說吧！”陸秦驀地站起身來，拉着朱敏敏的胳膊就往回走。
Advertisement
朱敏敏佯裝生氣的甩開陸秦的手：“我再說一遍啊，男女授受不親！你若是再這樣，可別怪我翻臉！”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陸秦嬉皮笑臉的對着朱敏敏拱手賠罪，随後又伸出一只手朝前，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又要去哪裏？”朱敏敏站着沒動。
陸秦玩心大起，一臉神秘的湊到朱敏敏耳邊：“小鹿帶着小豬吃飯去！”
說完，陸秦便一溜煙兒的跑了。
朱敏敏聞言又好氣又好笑，揮着拳頭循着陸秦的身影追去：“你別跑，我現在給你點顏色看看！”
夜裏。
陸秦早就離開了。
朱敏敏趁着人都差不多睡了，偷偷摸摸的打了盆水回房間洗了個澡，又偷偷摸摸的跑到齋舍院裏的井邊洗衣服。
她揉搓衣服的動作極其輕柔，輕柔到如同在撫摸嬰兒的臉，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會将其他人驚醒。
即便是如此小心翼翼，也會有人被引了出來。
朱敏敏洗着衣服，忽然見到一雙被青色衫子罩住了大半的腳出現在她洗衣服的盆子邊。
她猛然擡起頭，見到這青色衫子的人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形同鬼魅一般。只不過光是憑着身形，她便能辨認出來人是誰。
“柏岩老師！”她驚慌失措的站起身，沾滿泡沫的雙手不知往哪裏放。
此時的柏岩恰好站在了月下的陰影之中，神色不明。
“我……我把你吵醒了？”朱敏敏輕聲詢問道。
“睡不着便出來走走，與你無關！”柏岩的語調就如往常那般淡然。
朱敏敏卻覺得，他此時的語氣比那天上的慘白的月亮還要冰冷。在她的認知裏，柏岩對她應該是不同的。
朱敏敏的心情也随着這份冷情降到了谷底。
“你住哪裏？”柏岩擡眸望向朱敏敏的房間，他當然知道她住哪裏，他方才躲在窗帷後已經觀察了許久。
“住那！”朱敏敏擡手指了指她身後的那間屋子。
“你一個人住？”柏岩沉聲道，這才是他真正想問的。
“我……我和陸秦一間。”
“陸秦？”柏岩在陰影裏微微皺了皺眉。
“噢，不過他晚上都不在，晚上都是我一個人在房間。”朱敏敏着急的解釋道。
“他查案去了？”柏岩的面色有所緩和。
“你怎麽知道！”朱敏敏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我當然知道，他進莫河書院都是我幫忙安排的。”
“噢。”朱敏敏默默點了點頭。
接下來，又是良久的沉默。
朱敏敏繼續洗她的衣服，柏岩背着手在院子裏來回踱步。
也不知過了多久，朱敏敏終于将最後一件衣服晾好了。
“柏岩老師，我先進去了！”她對着月下那個颀長的背影輕聲喚道。
柏岩立即轉過身來，對着朱敏敏點了點頭：“我明日一大早便會離開，你在書院萬事小心！”
朱敏敏心裏一暖，滿心歡喜的答道：“好！”
“進去吧！”
“嗯！”
柏岩目送朱敏敏回到房間，又獨自在月下徘徊了許久。他不知為何自己會想陪着她洗衣服，是擔心她怕黑，還是擔心她孤獨……
自從瑾月走了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牽挂過一個人了。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牽挂她，若論容貌，她只能算是中上，論學識，自然比不上謹月，論出生，她孤家寡人，家徒四壁，家裏唯一值錢的便是那頭牛。
可每當他閉上眼，他腦中便會出現她的臉，如春風般的笑臉，色厲內荏的臉，委屈可憐的臉，害羞的緋紅的臉……還有今日那張黯然落淚的臉。
是的，因為她流淚了，他才控制不住自己，明明與元青山長一起吃過飯了，卻又端着一碗飯去飯堂看她。
她的每一種表情都如此鮮活如此真實，霸道的占據了他腦海裏的每一個角落。
他該怎麽辦？
他擡起頭看了看夜空裏的月亮，月亮此時恰好從一片雲後鑽出，朦朦胧胧，在繁星的映襯下美輪美奂。
瑾月，我好像喜歡上別人了，怎麽辦！
月亮又鑽進了雲裏，四周變得漆黑一片。
一個聲音在他腦海裏叫嚣着：“你這個薄情郎，你這麽快就忘記瑾月了嗎。你這個騙子，人家一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憑什麽妄想着人家嫁給你作續弦。”
柏岩痛苦的閉上了眼，這是在他臉上出現過最誇張的表情。
是啊，他怎麽能，他不應該！他沒有資格！他不能！
“砰！”的一聲輕響，柏岩關上了門。
夜才剛剛開始！
陸秦坐在白玉蘭樹上觀察着這一切，他今日與靜鳶并沒有約。
平日裏都是他默默的用目光陪伴着朱敏敏，看她在這小小的院子裏忙碌着，他就覺得無比幸福。
可如今，有人開始觊觎他藏在這一方小院子裏的幸福。即便他是他尊重的師長，他也絕不會讓步。
他不能再等了，他明日天一亮就回縣衙一趟，讓縣尉大人明日便派人過來接應，等靜安寺的事情一了結，他便将自己的心情完完整整的告訴朱敏敏，将一切都交由她來定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