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儀式感(11)
說實在的,在宋贊樓下的垃圾桶裏發現了死者腳上鞋子的包裝盒, 懷疑他是必然的, 只是沒有确鑿的證據。
但如果提到了溫且說過的“母親”一詞,正常人都會往嫌疑人的母親身上聯想, 而蘇聞予卻說是懷疑陸媛媛之前有過婚史, 實在是有模糊焦點之嫌。
大概因為是交好的學長,所以起了恻隐之心吧。
但, 法不容情,即便是同事, 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溫組長呢。”于淵馬上擡頭找人。
“說是又被臨市的警局叫去幫忙了, 畢竟現在搞側寫的人才嚴重缺失,全國各處跑也是必然的。”
于淵長嘆一口氣, 小拳拳敲打着太陽穴, 看起來躁的不輕。
“對了,安岩呢,打電話問問他那個吳瑕有沒有給他提供遺傳性哮喘的證明書。”說着,于淵還很自然地推了把雲骞, “你去打。”
“為什麽是我。”
于淵略有不耐地瞥他一眼:“你當這菜市場還讨價還價?去!”
雲骞撇撇嘴, 極不情願地走進辦公室,拿起座機電話撥通了法醫科的電話。
電話響了半天才被接起來, 那頭是冷冷的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你好, 這裏是徽沅市刑偵總局法醫科, 請問您找誰。”
“是我……”雲骞的聲音聽起來頗沒底氣。
“我們隊長讓我問問你有沒有收到吳瑕的醫院證明。”
“稍等, 我看一下。”說着, 安岩打開郵箱翻了翻郵件,點開,“收到了,是東大一附院的就診證明,以及他父親的病歷證明,沒什麽問題。”
“那好,我和隊長說一聲。”
Advertisement
“嗯,好,有事再聯系。”
雲骞還想再說點什麽,那邊卻已經匆匆挂了電話。
“沒禮貌。”雲骞嘟哝道。
多說兩句會死嘛?
看到雲骞滿臉鐵青的從辦公室出來,于淵就料到這小子肯定又想騷擾人家結果人家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
“安岩怎麽說。”
“說收到了,病歷是真的,吳瑕确實患有遺傳性支氣管哮喘。”
于淵點點頭,轉過身對着一旁的趙欽道:“這只鞋盒,麻煩你送到痕檢科檢測下指紋,我一會兒帶隊去一趟陸媛媛家。”
“我們去過了,沒人。”一旁刑偵科的警員忍不住插嘴道。
于淵翻了個白眼,雙手叉腰一副大佬架勢,幾乎是瞪着那個小警員,惡聲惡氣道:“哦去過了就不去了,你昨天吃過飯了今天怎麽還要吃,真他娘是個邏輯鬼才。”
眼見着刑偵科那位小警員臉越來越黑,雲骞尴尬地幹咳兩聲,趕緊把人拉到一邊:“你先回去吧,這事交給我們就行。”
小警員往外走的時候還小聲抱怨着于淵脾氣是真的臭,跟個火.藥桶似的說炸就炸。
送走了小警員,連午飯都沒吃,幾人又跟着于淵火速趕往陸媛媛家。
這一路,蘇聞予依然還是那樣,一句話不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過也能理解,要是自己交好的學長成了犯罪嫌疑人,任誰都不會痛快吧。
——————————
疑似被害者陸媛媛的家位于徽沅市西部郊區的平房區,這邊也是群衆口中出了名的“賊窩”,這裏聚集的大多是沒有正經工作,小偷小摸、吸.毒、賭博的二流混子。
一見到警察,那些人瞬間警惕起來,互相使個眼色趕緊往屋裏躲。
幾人來到陸媛媛家門口,四處打量一番,發現門口堆滿了油膩膩的摩托車配件,木門上的紅漆掉的一塊一塊的,門上的福貼也不知是哪一年的,經過風雨的洗禮已經呈現白色。
于淵象征性地敲敲門,果然無人回應。
幾人瞅了兩眼,随手拉過一位看起來還像好人的老頭,指了指陸媛媛的家門:“這戶人家你認識麽?”
老頭看了眼,花白的胡子跟着抖了抖:“認識,小廷他媽,眼睛不好的那個。”
“您上次見到他們這家人是什麽時候。”
“大概……上個月中旬吧,說起來,這些日子怎麽不見人了,是搬走了麽?”老頭自言自語道,接着又低頭看了看那堆摩托車配件,“東西還在啊。”
“他們家的情況您了解多少?”
“他家啊,別提多慘,其實小廷他媽人不錯,是個好女人,雖然眼睛不好,但也是把家裏收拾的井井有條,做飯看孩子,她這樣,能做到這份上真挺不容易了。”
說着,老頭還惋惜地嘆口氣。
“那她的丈夫呢。”
一提起陸媛媛的丈夫,老頭立馬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眼睛一瞪,胡子吹得老高:
“不是我嚼人舌根,她男人就不是個東西!吃喝嫖賭抽就沒有他不會的,你們也看到我們這邊的情況了,沒個正經玩意兒,她男人就天天跟着那幫小混混厮混,打架鬥毆,聚衆賭博,每次都是小廷他媽給他擦屁股,一個瞎子,摸摸索索的過去給人道歉賠錢,誰看着不氣!”
“也就是說,家庭關系并不和睦。”于淵随手在記錄本上記下老頭說的話。
“要不是因為小廷他媽眼睛不好,還用得着委委屈屈跟着這個王八蛋?”說到激動處,老頭還拿拐杖狠狠敲了敲地面。
“她男人混就罷了,還經常打老婆,我住在巷子口都能聽到小廷他媽的慘叫痛哭,有時候見了她都是鼻青臉腫的,你說她就是一個女人,是犯了什麽天大的錯,至于給打成那樣麽?”
于淵無奈地搖搖頭,接着對老頭敬個禮:“那好,今天麻煩您了。”
老頭擺擺手:“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要是找到小廷和他媽了,幫我帶個口信,就說小廷要的機器人,爺爺給做好了,就等他來拿。”
說罷,老頭搖頭嘆氣地離開了。
“于隊,怎麽着,我們要撞門麽?”雲骞讪讪問道。
于淵收起記錄本,冷聲道:“撞,怎麽不撞。”
話音剛落,旁邊那兩位行動派已經飛身過去,一個使勁兒,大門應聲彈開,門上的老式鎖頭就挂在那裏搖搖欲墜。
一進屋,一股食物腐爛的臭味撲鼻而來。
“嚯,這味兒。”于淵擰緊眉頭,扇了扇。
幾人換好工作服,打開電燈,一眼望過去,果然如同那老頭所言,家裏收拾的井井有條,東西歸置的非常整齊,擦得幹幹淨淨,角落裏擺着一輛老舊的兒童自行車,已經落了薄薄一層灰。
“收集下桌上的飯菜,送到痕檢那邊檢測下。”
雲骞繞過那幾個在餐桌上取證的警員,徑直走到陽臺。
陽臺的晾衣架上曬了一排衣服,老式洗衣機旁放了只水盆,盆中還有幾件衣服。
雲骞戴好手套将那幾件泡在水中的濕衣服拎了出來,看了看:“是兒童服裝。”接着他又伸手摸了摸盆底的堆積物,“沙土,從顏色來看,大概是幹土。”
“有可能是陸媛媛的兒子趙廷跑到什麽地方玩,弄了一身的沙土回來,陸媛媛給孩子洗衣服的時候就不見了。”
“是啊,水中有洗衣粉的味道,但是已經沒有泡沫浮于水面,應該是擱置了很多天了。”雲骞将衣服裝進證物袋,扭頭看了看,又轉身走向了玄關。
他舉起手中的單反相機,對準玄關處的鞋架拍了幾張照片,數了數鞋架上的鞋子,搖搖頭:“找找看屋子裏有沒有成人拖鞋。”
幾個人立馬在屋子裏仔細搜過每一寸角落,連床底都看了,卻始終沒有找到那兩雙本該存在于家中的成人拖鞋。
“那也就是說,陸媛媛一家都是在穿着拖鞋的情況下失蹤。”
“臨時出去倒垃圾?或者買什麽日用品?”蘇聞予問道。
“不太可能。”雲骞搖搖頭,“剛才那位老人說過了,基本家庭瑣事都是陸媛媛一個人在操心,她那個不負責任的丈夫怎麽可能良心發現主動幫老婆出去倒垃圾。”
“桌上有沒收拾已經腐爛的飯菜,水盆裏有還沒洗好的衣服,家裏的拖鞋都無故消失,看來這一家人的失蹤都是在他們自己本身都毫無防備的狀況下發生。”于淵摸着自己的小胡子,陷入了沉思。
“趙健和趙廷正在吃飯,陸媛媛在洗衣服,當時的場景應該是這樣。”
“藍光試劑帶了沒。”于淵忽然回頭道。
雲骞趕緊蹲下身子打開勘察箱翻了翻:“帶了。”
“從陽臺噴到玄關,用多波段燈照一下看有沒有可疑血跡。”
藍光試劑一種用來檢測血液成分的化學物質,它最大的功能在于——即使罪犯處理了現場将現場血跡都擦掉了,只要噴上藍光試劑再拿多波段燈照過去,一樣可以見到血跡的原樣。
但檢查過,并沒有什麽可疑的血跡出現。
“根據現場情況來看,他們一家三口是失蹤沒跑了,但怪就怪在為什麽一家三口同時失蹤,而且失蹤這麽久也沒人發現報警,還有就是,如果是被綁架,那麽兇手是以何種手段将他們一家騙出去綁走的。”
“資料顯示,這家的男主人趙健是個身高一米七四,體重一百五十斤左右的健壯男性,要制服這麽壯的男人可不容易,如果嫌疑人是宋贊……”說到這兒,雲骞及時打住,小心翼翼看了眼蘇聞予,心中有點打怵。
但蘇聞予遲遲不開口,雲骞又求助性地看了眼于淵,見他用眼神示意自己繼續說下去,雲骞這才尴尬地清清嗓子,接着道:
“根據犯罪嫌疑人的體型來看,大概和趙健不相上下,但犯罪嫌疑人曾經受過專業訓練,靈活性技巧性都遠駕于趙健之上,所以制服趙健,也不是沒有可能。”
于淵點點頭:“如果犯罪嫌疑人真的是宋某,那他應該具有非常強的反偵察能力,按理說應該将現場全部規整,制造這一家人是收拾好才出門的假象才對。”
“正因為他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所以他料到警方也會這麽想,才試圖保留現場,造成‘嫌疑人反偵察能力不強’的假象,模糊焦點,更容易洗脫嫌疑不是麽?”
聽雲骞這麽一說,于淵一想好想确實是這樣。
“可是他費盡心思制造這麽一出臭名昭著的惡性殺人案圖什麽啊。”這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蘇聞予終于開了口,“仇富?情殺?似乎怎麽也輪不到陸媛媛這一家人身上吧。”
“有兩種人沒有明确的作案動機,一種是無差別殺人者,另一種是變态或者說精神類犯罪。”
“我的意思是,他為什麽會選擇陸媛媛一家,實在說不通。”蘇聞予急了。
“溫組長說過,想通點是在于‘母親’身上,查一下宋贊的父母信息,要最具體的,身高血型都要。”
趙欽點點頭,打開電腦,連接上移動WIFI,調出警局的檔案系統。
一陣冗長的沉默過後,趙欽才緩緩開了口:
“宋贊的父母于十五年前雙雙去世,母親去世時間早于父親,他的母親是一名全職家庭主婦,父親是徽沅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心內科醫生,但是……”說着,趙欽緩緩擡起頭,“他父母在警局銷戶的死因,并不是他自己所說的肺癌。”
“啊?不是死于肺癌?”于淵愕然。
“不是,母親是死于車禍意外,父親是自殺,而當年宋贊母親車禍的肇事者,就是他父親……”
“你是說,宋贊的父親開車撞死了他的妻子然後自殺?”
趙欽點點頭:“大概是這樣。”
“理由呢,撞死妻子的理由呢?”
“這個,我哪知道,檔案裏并沒有明确說明,當時去警局銷戶的是宋贊,那時候他才十二歲,沒有人帶,自己去的。”
于淵“啧啧”兩聲,無奈搖搖頭:“這麽聽聽,怪可憐的。”
說着,于淵又轉向蘇聞予,用那種近乎審視的目光死死盯着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質問道:“你和宋贊交好這麽多年,這事他就一個字也沒和你提起過?”
蘇聞予慌了,戰戰兢兢問道:“于隊,你該不會懷疑我知情不報吧。”
于淵笑笑,接着拍拍他孱弱的小肩膀:“開玩笑呢,別當真。”
他擡頭,望着天花板上那盞昏暗的吊燈,輕笑一聲:“我當然明白,秘密之所以叫秘密,正因為它是無法啓齒的啊……”
幾人收工回警局時,路過一處廢棄的公園,那公園一眼望去,蕭條又破敗,生了鏽的運動器材孤立在一片黃沙中,偶爾有放學回家的小學生在這邊踢足球。
雲骞望着他們,一抹溫柔笑意漫上嘴角。
“我記得在我上小學的時候,爸媽曾經因為給我報輔導班的問題吵了一架。”
于淵彈彈煙灰,漫不經心道:“我小時候就是撒丫子玩,爸媽才懶得管我。”
“那時候我媽就覺得,其他的孩子什麽美術啊鋼琴啊樂高啊這種課外興趣班都排得滿滿的,我也不能輸在起跑線上,就執意要給我報個美術班培養培養興趣,那時候我誓死不從,還特別幼稚地鬧絕食以此來威脅我媽。”
于淵笑笑:“你就是欠打。”
“但我爸就會說,什麽年齡就該做什麽事,而玩就是孩子的天性,就是那個年齡段該做的事,至于培養興趣,等大一點再說也不遲,他們就因為這種小事冷戰了一個周。”
“是啊,現在的孩子太難了,還要名列前茅還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他們只是個孩子啊,也想和朋友一起踢足球或者打游戲,父母卻一昧地将自己的意願強加到他們身上,讓他們來完成自己當初沒有完成的夢想。”
雲骞深吸一口氣,聳聳肩:“但出發點是好的,一技傍身肯定是好事,畢竟,他們不可能陪我們走一輩子。”
正說着,髒兮兮的足球飛撲而來,正落在雲骞腳邊。
那幾個穿着校服還沒來及換的小朋友大擺雙手喊着:“警察叔叔!麻煩幫我們把球踢過來——謝謝——”
雲骞将球擺好,沖着他們大喊:“你們要接好了哦。”
說着,腳起球飛。
黃沙漫揚在微風中,嗆得雲骞連連咳嗽。
忽然間,他像意識到什麽,蹲下身子抹了把地上的黃沙,湊到眼前看了看,接着緩緩道:“有沒有覺得,這裏的幹土和我們在陸媛媛家的洗衣盆中發現的土,土質差不多。”
——————————
晚上六點鐘,專案小組齊聚在會議室就案情進展進行讨論,并部署下一步工作。
現在基本将最具犯罪動機的嫌疑人鎖定在吳瑕和宋贊二人身上,無巧不成書,他倆人又剛好認識,現在就在等痕檢科的指紋檢測結果,但結果,似乎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先不管兇手到底是誰,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兇手肯定是長期蟄伏于陸媛媛家附近,将他們的生活作息了解的非常清楚,所以,這個。”說着,雲骞将他從那處廢棄公園中收集的沙土推到老李面前。
“陸媛媛失蹤前正在給她的兒子趙廷洗衣服,在洗衣盆的盆底發現了和巷子前邊的廢棄公園中差不多的沙土,所以他兒子之前可能在公園裏玩。”
“可以,本來我們還苦于陸媛媛家所在的平房區沒有監控攝像頭,但根據陸媛媛鄰居大爺的口述,我們可以調取那處公園在一個月前到半個月前這段時間的監控錄像,看有沒有什麽其他可疑人員經過。”于淵道。
老李點點頭:“至于犯罪嫌疑人,現在調查的怎麽樣了。”
“我們已經派遣隊員嚴密盯梢兩名犯罪嫌疑人,吳瑕是沒有什麽異常,依然是足不出戶,至于宋贊,據隊員反映,他在前天向公司請了病假,但身體并無大礙,白天窩在家裏,晚上十二點之後會去酒吧玩樂,淩晨三點準時回家。”刑偵科的警員回答道。
“我們能去搜一下宋贊的家麽?”這時候,雲骞忽然沒頭沒尾問了這麽一句。
“沒有證據,我們憑什麽搜,人家能讓我們随便看看就算是念在半個同行的情面上了。”于淵翻了個白眼。
有時候,破案這種事,真的是肥死膽大的瘦死膽小的,其實簡單粗暴的方法很多,但礙于法定程序,只能耗費大量時間收集更多證據,但問題是,會不會有下一個受害者,如果那名被剝皮的死者真的是陸媛媛,那麽她的丈夫和兒子呢,是死是活,會不會因為他們破案過程的繁瑣而遭遇不測,其實本來能救出來的,這都要考慮到。
有可能因為一念之差,代價又是幾條鮮活的生命。
雲骞認了,主意一旦打定,他就真不怕死,無論之後會對他做出什麽處罰,他都認了。
當然,為的不是陸媛媛那個禽獸不如的王八蛋丈夫,而是她那個本該無憂無慮和小夥伴們踢球游戲的小兒子。
散會之後,雲骞同他們打過招呼便匆匆往外趕,火急火燎的,甚至連站在一邊同他人商讨檢測結果的安岩都沒注意到,如一陣飓風般刮過,只留下現場一片狼藉。
安岩擡頭,詫異看了他一眼,心道這莫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今天竟然破天荒的沒過來騷擾自己。
安岩笑笑,低頭繼續看着手中的文件。
但心裏卻覺得怪怪的,總是無法專注。
是什麽事讓他這麽急呢,甚至連騷擾自己這道每日必經程序都省了,是之前自己那句“抱歉無法回應他的感情”刺激到他了麽?
仔細想想,這可是雲骞,臉皮厚似城牆,為了和自己拉拉手都無所不盡其用的雲骞啊,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放棄了。
算了,反正和自己也沒什麽關系。
“安法醫,您看一下這個。”
安岩點點頭,随手拿過那沓報告。
“我們能去搜一下宋贊的家麽?”突兀的,雲骞在開會時說的那句話猛然驚現于腦海中。
安岩握着文件的手頓了下。
果然,還是很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