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話(5)
“你倆也是夠墨跡的。”于淵說着,舉起相機,火速拍了幾張照片,接着繞開血跡走過去想将人翻過來。
只是屍體一翻過來,就連在隊裏待了五六年的于淵都下意識倒退兩步。
臉部,頸部,腹部,全身多處傷口,且都是利刃所致,皮肉外翻,臉也已經看不出原貌。
“能确定被害人身份麽?”趙欽問了句。
于淵捂着嘴站到一邊,搖搖頭:“割成這樣,就是親爹媽來了都認不出來吧,不過從體型和裝束來看,是廖曼沒錯了。”
安岩沒理會他,擡頭望着雪白牆壁上那朵朵似乍開紅蓮般的噴射狀血跡,接着,他走到被害者身邊,擡起她的手看了看:
“屍體呈微僵,死亡時間在三至四小時左右,體表有多處約三四公分深的傷口,切口呈細波浪狀,根據噴濺狀血跡以及切口形狀來看,應該是往複電鋸造成的傷,而且死者手心腳底都非常幹淨,身體除了這些切割傷外并無其他外傷,沒有搏鬥痕跡,口中無異味,不存在施毒殺人,所以應該是電鋸致命。”
安岩也不是話少,起碼,在檢驗屍體時在場各位誰也說不過他。
幾個痕檢的法醫忙着現場取證,而雲骞還站在一邊呆若木雞。
他早上六點鐘左右離開了廖曼家,廖曼的助理說她在九點鐘的時候就已經打不通廖曼的電話,也就是說,廖曼的死亡時間是在七點到九點這個時間段,自己剛走沒多久就有人潛入房間殺害了廖曼。
“死者衣着整齊,手邊有一只手提包,大概是在臨出門前遇害。”
于淵擺擺手,沖趙欽道:“去物業問問幾點鐘的時候停的電。”
“如果生前沒有任何搏鬥痕跡,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安岩站起身,推了把護目鏡,“她是被熟人所害,而且一次致命。”
此話一出,幾乎是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雲骞。
“看我做什麽,我六點鐘的時候就走了,六點半到了警局,趙欽不是在那值班麽,他知道。”
“殺人犯”這頂帽子他可戴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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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安岩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毫不遮掩地就說出口了,從昨晚到現在就自己在廖曼家度過一夜,大家不懷疑他懷疑誰。
于淵緊緊蹙眉,粗聲粗氣地問道:“那你臨走前有沒有察覺她有什麽異樣。”
“她的異樣還不夠明顯麽,人家都說了見鬼了,但是昨天經過分析,那個所謂的鬼并不是站在陽臺外面,而是站在屋子裏面,所以我懷疑是有人故意搞鬼,會不會,兇手也是裝神弄鬼的這位。”
“她最近有沒有和誰鬧過矛盾。”
“有一個。”雲骞撓撓腮幫子,“孫骁骁,知道吧,那個女明星,倆人好像因為頂替演出一事鬧得不可開交。”
“這個我知道,她們兩家的粉絲天天在網上撕逼。”一名女法醫忍不住插了句嘴。
“收集下現場的物證,把孫骁骁叫到警局來。”于淵說着,擡腿要進廖曼的卧室。
“血液有問題。”就在這時,安岩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衆人下意識看向他。
“從死者體內流出的血跡明顯比周圍這些的血跡濃稠度要高。”
于淵又折回來,蹲下身子摸了摸地上的血跡,聞了聞:“味道好像差不多。”
“是的,基本上人和動物的血味道、顏色都差不多,但因為是人是雜食性所以血液濃稠度較高,周圍這些濃稠度較低的血跡,有可能是雞血鴨血之類的動物血,因為雞鴨等單食性動物血液濃稠度低。”
“也就是說,死者被人潑了雞血之類的動物血?”
安岩點點頭:“對,無明顯掙紮痕跡,血跡清晰,是死後潑上的。”
“那兇手在死者身上潑雞血的目的是什麽。”于淵詫異問道。
“這個就不清楚了。”
“雞血的用途是什麽。”
差點被冤枉成兇手的雲骞終于有了發言的權利,他老爹是方圓五十裏名聲鶴立的風水師,自小跟着老爹耳濡目染也算了解點皮毛。
“大概是……驅邪?”
于淵一拍大腿:“對呀,電視裏不都這麽演的麽,道士做法一般會在現場灑雞血驅邪逼迫惡靈現身。”
“這兇手這麽迷信啊。”
“那這樣看來,兇手不僅和廖曼認識,而且關系非常密切,都知道她養鬼仔,所以才以雞血驅邪。”
雲骞說着,惋惜地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廖曼。
她是個很努力的藝人,說實在的,人也不錯,憑借自己的努力吃了多少苦才走到今天這一步,好不容易開始走上運了,結果就這麽慘死于家中。
“養鬼仔?”于淵扭頭看着雲骞。
雲骞點點頭,打開那擺滿古曼童的房間門,指了指裏面:“她養了很多古曼童。”
幾個警員走進那間小屋,打開燈,熏香氣霎時萦繞于鼻尖。
“除了古曼童,她還買了不少佛牌。”其中一名法醫無意間打開置物架旁邊的桌子抽屜,發現裏面擺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佛牌。
“一般女明星養了鬼仔是不太願意明說的,除非是特別信任的人,畢竟在常人眼中這些都算是邪物,說出去別人也只會鄙視你沒文化。”
“我覺得信仰這種東西和文化程度不搭邊的吧。”雲骞不滿。
畢竟他爹就是風水先生,似乎是只要和迷信沾邊的都會被列入“文盲”的行列,但有些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用自己的生活方式去駁論他人本來也不是什麽特別有素質的事兒。
“甭管搭不搭邊,把東西都收集好了帶回警局,請個賣佛牌的過來研究研究這些佛牌,另外,查查廖曼有沒有男朋友之類的,現在還不能排除情殺的可能。”
“廖曼有男朋友。”雲骞道,“她自己說是個大學生。”
“叫什麽名字。”于淵問道。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狗仔隊,打聽人私事打聽得那麽清楚幹嘛。”
話音剛落,幾個痕檢的隊員走過來:
“于隊,查過了,門窗都是反鎖的,窗臺上也沒有鞋印,所以兇手不存在翻窗進屋的可能,估計是敲了門,死者看到是熟人于是毫無戒心地開了門,接着便遇害,剛才趙欽發來消息,他去物業打聽了,說是小區在早上六點半的時候斷了電,說是電路老化,現在正在搶修。”
于淵點點頭:“查一下廖曼的男朋友是誰,然後把孫骁骁叫來問問情況,順便去門衛那打聽打聽有沒有拿電鋸進小區的可疑人物。”
下樓的時候,雲骞終于探明白了昨天她來廖曼家一進小區就覺得是有哪裏不對勁來自于哪。
在風水學中,如果19樓的房屋所在的建築位于斜坡上是不适合選做居所的,特別是廖曼所住的這棟大樓恰恰位于斜坡下面,有“易損丁”的說法,房屋位于急沖而下的斜坡底,因為煞氣太沖太急,往往會導致人口傷亡。
最後看了眼廖曼所住的十九樓,雲骞嘆了口氣,随着隊員一道上了警車往警局趕。
第一次見到孫骁骁真人,雲骞他們忍不住在心裏贊嘆一句:“本尊也太漂亮了吧。”
的确是,孫骁骁自小家庭環境優渥,所以看起來無憂無慮的,天真又明媚,和廖曼這種從底層打拼起來的女人完全是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
她聽聞廖曼的死訊,竟不自覺地愣了下。
“你們說……廖姐她……死了?”
廖姐?這個稱呼從她嘴裏說出來倒是有點意思。
孫骁骁的表情看起來有那麽點悲傷的意味,但畢竟是個演員,她的舉動,說實在的,不太容易為人所信服。
“其實,我雖然和她一直是利益相争的關系,但說實話我對她還是挺敬佩的,畢竟混這個圈子久了是人是鬼一眼便知,她先天條件一般,父母也死得早,所以無依無靠的她只能靠自己打拼,圈裏人都稱她為拼命三娘,好不容接了個女主角,結果……果然紅顏多薄命。”
說着,孫骁骁還長長嘆了口氣。
“你知道她養古曼童麽?”雲骞轉着筆,眼睛一直黏在孫骁骁身上。
思忖半晌,孫骁骁緩緩點了點頭:“私底下我們關系也不是那麽糟,再說,養鬼仔這在圈中也是很常見的事,別說明星了,不少當官的做生意的都養……”
話說一半,孫骁骁忽然打住,接着往前探了探頭:“她該不會是因為被鬼仔反噬吧。”
雲骞托腮搖了搖頭:“這個你不需要知道,那我再問你,十一號,十二號,十三號的晚上以及今天上午六點半到十點的時候,你人在哪裏。”
孫骁骁一挑柳眉,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警官,您不會懷疑是我殺了她吧。”
“我就問你,這幾天晚上以及今早,你人在哪裏。”雲骞的語氣冷了幾分。
他其實特反感聽到有人反問“是不是懷疑我殺了人”這種話,首先,懷疑沒用,他自己說了也不算,證據才是具威懾力的回應。
“你說的那三天晚上我和劇組還在英國取景,昨天才回來,今天早上你說的那個時間我還在睡覺,沒人能證明,但我家裏裝了監控攝像頭,我可以把監控錄像給您看。”
雲骞點點頭:“那麽除此之外,你還知不知道你們娛樂圈裏有哪位是個死者有過過節的。”
從小養尊處優現在粉絲萬千的孫骁骁似乎對于雲骞這種質問的态度非常不滿,語氣也生硬了點: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狗仔隊還得天天扒她身上麽?”
這話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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