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狡兔三窟
陸揚讓杪杪再吃了顆假孕的藥, 就開始連珠炮一樣問她這兩天吃什麽了，遇到什麽人了。
杪杪把早上吃的齋菜, 相國寺住持請她喝的茶, 一股腦全說出來了, 陸揚越聽臉色越難看，最後他長長嘆了口氣。
杪杪問道：“怎麽了？”
“沒想到他在京城, 我找了他這麽久, 原來他就在我身邊。”
“誰啊？”杪杪十分好奇。
“去年我辭去太醫一職，就是為了找他，那天你在曲山賞梅, 我也在那, 因為我聽說他在那附近，只是還是沒找到, 之後我輾轉多地，卻一無所獲，沒想到他現在出現在京城。”
“到底是誰啊？”
陸揚神情十分古怪：“反正就是一個很重要的人。”
“不會是你喜歡的人吧？”
陸揚一口茶都噴出來了：“什麽玩意？桑杪杪，你是沒孕都傻三年嗎？”
“你說得這麽神秘兮兮的，我能不猜嗎？你直接說是誰不行嗎？”
陸揚似乎是有難言之隐：“不好說。”
杪杪興趣索索：“那就別說了。”
“等我找到他你就知道了。”陸揚欲言又止：“他的醫術不在我之下, 所以才能做出讓你假孕症狀消失的藥，這普天之下, 只有他能做出來。”
“讓我假孕症狀消失？”杪杪疑惑道：“那我假孕的事被揭穿了，我不完了嗎？”
“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杪杪吓了一大跳：“這又是誰啊？我爹又得罪什麽人了？”
“不關你的事。”陸揚道：“這回是沖我來的。”
“沖你？這回是你仇人？”
“算是吧……你只是被我連累了而已，他其實是想揭穿我幫你假孕這件事，讓我萬劫不複。”
“可是, 事情揭穿了，咱倆會一起完蛋啊！”
陸揚苦笑：“那也沒辦法。”
杪杪本想發作陸揚一頓，但一想不對，這件事等于是她拖陸揚下水的，她還有什麽臉罵陸揚？于是她悻悻道：“我這也太倒黴了，你到底哪裏得罪這位神仙了？”
“不關我事。”
“不關你事，這人怎麽無端端要害你，而且這事一揭穿，你鐵定人頭落地，而且還可能連累你爹娘呢，你可別說是陸伯父陸伯母得罪了那人。”
陸揚不置可否：“大概就是這樣。”
杪杪不相信道：“不會吧，陸伯父伯母為人都那麽好，救人無數，怎麽可能惹來這麽厲害的仇家？”
“就是救人惹出的禍事。”陸揚嘆了一口氣：“總之你最近小心點，我要去找他了，你有事就讓珠兒找我。”
杪杪無可奈何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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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馬車上，杪杪心事重重，這次恰好是被陸揚救了，下次呢？如果她真得被揭穿假孕的事情，連累陸揚不說，她自己也少不得擔一個欺君之罪，雖然有桑将軍在，她不至于丢掉性命，但是估計下場也好不到哪裏去。
“唉。”杪杪忍不住嘆了聲。
“姐姐你為什麽嘆氣？”月亮睜着大眼睛一臉無辜問道。
“呃，沒什麽。”不想讓小孩擔心，杪杪敷衍道。
不過月亮出聲倒提醒了杪杪，如果她被揭穿了，那珠兒怎麽辦，月亮怎麽辦？沒了她，誰會真心實意對待他們呢？
杪杪想了半天，決定認真考慮陸揚的建議，看看怎麽假裝滑胎，神不知鬼不覺把這件事瞞了去。
只是，若瞞不過去呢？若不幸被揭穿她是假孕呢，想到這，她又開始愁了起來。
回到逸王府的時候，她查看了下自己的嫁妝，琳琅滿目，塞滿了幾個大箱子，憑良心說，桑将軍對她這個女兒出手倒是挺大方的，嫁妝十分豐厚，珠寶玉器應有盡有，讓她嫁得頗為豪氣。
杪杪拿了一個匣子出來，裏面是滿滿的金手镯和玉耳墜等首飾，她跟珠兒說，去把這些賣了，在江州置個宅子，再置些田地。
珠兒很奇怪地問道：“小姐，這是為什麽啊？”
杪杪思考了一下怎麽說，肯定不能跟這傻丫頭說實話，她于是斟酌言辭道：“我娘以前常跟我說，狡兔還有三窟呢，說不定哪一天，我們需要回江州，你去置個隐秘點的宅子便是。”
“什麽意思啊？小姐我們為什麽會回江州啊？”
“嗯，比如，我哪天出了個什麽事了，那你和月亮怎麽辦呢，蘇家你是回不了了，桑家吧，我爹那麽忙，二娘心腸壞，六娘吧心腸好，但不管事，所以還是你們回江州實際點。”
珠兒被吓住了：“小姐，你在說什麽啊，出什麽事啊？”
“我只是打比方。”杪杪哈哈了聲：“你也知道，我爹結了那麽多仇家，這些人對付不了我爹就在我身上打主意，比如那個什麽章泰，不是在曲山上刺殺我嗎？還有殿下，他不是在上朝參與政事嗎？這一參政，肯定就有對頭，指不定哪天就出事了，到時我也走不了啊，真有那麽一天，你和月亮就回江州吧，有宅子有田地，以後生活也就無憂了。”
珠兒都快哭了：“小姐，要真有那麽一天，我不走，我陪着小姐。”
“傻丫頭，你哪能陪我一輩子呢？”
“我就要陪小姐一輩子。”珠兒泫然欲泣：“反正珠兒也不願嫁人了，珠兒陪小姐一輩子。”
杪杪一個頭兩個頭：“好好好，別哭了，呃，這個，其實，我讓你去江州置些産業，也是為我自己打算，比如，哪天殿下被貶為庶人了，你也知道皇家一向沒什麽兄弟情的，到時候我這些嫁妝都要充公，與其便宜外人，我還不如先把它們變賣呢，珠兒你說對嗎？”
珠兒想了想：“小姐你說的好像是有幾分道理。”
“放心吧，有我爹在，我不會有事的。”杪杪安慰着：“再怎麽樣我也是他嫡女嘛，是吧？”
“嗯。”珠兒含着眼淚點點頭。
“那你讓人在江州給我置些産業吧。”杪杪忽想起什麽：“對了，請個師傅教教月亮學問吧。”
“請師傅教月亮？可是月亮一看到書就頭疼啊。”
“頭疼也沒辦法啊，總是要學學問的，不然以後萬一我不在……”杪杪一看珠兒又要哭了，趕緊話鋒一轉：“萬一我不能庇護他，他被人欺負了怎麽辦？還是多學學學問，以後長大了，教書也好，做生意也罷，甚至做官，都有一條出路。”
“可是月亮好像就喜歡玩呢。”
“不能玩一輩子啊。”杪杪嘆道：“我也不能保護他一輩子的。”
珠兒羨慕道：“小姐你對月亮真好。”
“我看月亮就像看自己弟弟一樣，而且月亮身世太可憐，我自然想對他好點。”
珠兒也感慨道：“月亮懂事又機靈，偏偏遇到那種禍事……小姐，我這就去張羅師傅。”
珠兒走出去的時候，意外看到月亮站在外面，她看看屋內，杪杪正在沉思着什麽事，她不欲打攪杪杪，于是小聲道：“月亮，你怎麽在這啊？”
但是月亮只是看看她，也沒有回答，而是突然一轉身，一溜煙地跑了。
“诶？月亮？”珠兒叫了兩聲，月亮也沒有回頭。
珠兒思忖着，該不會是聽到小姐要給他請師傅，生氣地跑了吧？唉，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小姐也是為他好啊，算了，還是過幾天等她勸勸月亮，再請師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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杪杪想了很久如何假裝滑胎的辦法，跌一跤說自己滑胎了？這會不會太假啊，自己這平時活蹦亂跳身強力壯的。那假裝吃錯東西？那會不會連累珠兒和其他奴婢們？開錯藥方？不，用這個辦法陸揚絕對會殺了她。
杪杪想了半天，都沒想到一個天衣無縫的辦法，算了，再慢慢想。
她想得腦袋都疼了，突然就很想見見景勳，景勳這些日子一直忙着處理朝政，就如陸揚所說，他抓住了這個機會，大放異彩，群臣都啧啧稱奇，從來沒參與過政事的三皇子居然能把這些複雜的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而且景勳為人不驕不躁彬彬有禮，相對于被廢的太子和二皇子的驕橫，實在強太多了。
杪杪一方面是真心為景勳高興，他的才華終于有了用武之地，另一方面，又有些隐隐的失落，似乎私藏的寶物被很多人看到一樣，而且景勳忙于朝政，她都好多天沒見到他了。
所以她突然之間，特別想見見景勳。
她去找景勳的時候，端木寒剛好出來，端木寒的臉色很難看，就算擦了那麽厚的粉，都能看出來她似乎很不高興。
端木寒看到她，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容：“見過王妃。”
“嗯。”杪杪點點頭：“殿下在嗎？”
“殿下在裏面看奏折。”
“好。”杪杪說罷就進去了，景勳正在窗旁低頭翻着奏章，他穿着一身月白常服，側臉如刀削斧劈般俊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