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朝回門
三朝回門的時候，桑大将軍在軍營裏轉了轉，最終還是回了府。
他回府的時候，看到府裏還是該咋樣就咋樣，不由皺了皺眉頭。
桑将軍的臉又開始黑了起來，他剛踏進內院的時候，就聽到幾個女兒聚集在一起議論。
二女兒桑秀雲說：“今天杪杪要回來呢。”
“她還有臉回來呀？”六女兒桑瑤兒拔高嗓音道。
“就是。”七女兒桑芹芹點頭如搗蒜：“做出這種丢臉的事，還有臉回來？”
才八歲的九女兒桑菡菡不解道：“為什麽四姐姐回來，你們都不高興啊？”
“去去去，小孩子懂什麽？”桑芹芹不耐煩道。
桑菡菡嘟起嘴：“誰說我不懂，我娘說，你們是在嫉妒四姐姐嫁了個王爺，成了王妃，二姐姐都十九了還不嫁，不就是想做王妃嗎，這下沒指望了，才會說四姐姐壞話！”
桑秀雲頓時氣得個瞠目結舌，她瞪向桑芹芹：“六娘說什麽呢？”
桑芹芹和桑菡菡都是六夫人的女兒，桑秀雲則是當家的三夫人女兒，桑芹芹趕忙先把桑菡菡趕走，然後陪着笑道：“二姐，我娘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腦子不太好使，你別介意。”
“哼，是當江州那人的奴婢當傻了吧。”
江州那人指的是桑大将軍的正室桑夫人，桑夫人懷了女兒後，和桑将軍一言不合，氣得回了江州娘家，從此再也沒踏入過京城半步，六夫人以前是桑夫人的奴婢，對她一直忠心耿耿，所以不得桑将軍和當家的三夫人喜愛。
“是是是，我也覺得。”桑芹芹趕忙附和道：“也不知道江州那位給她吃了什麽迷藥，讓她這麽死心塌地，那位病逝的時候，她哭了好幾天，爹都沒她哭得傷心。”她瞟了眼桑秀雲，又笑道：“不過那位走了，三娘扶正的日子馬上就來了。”
桑秀雲心情大好，她笑道：“這個還要看爹的意思。”她話題一轉，還是對剛剛桑菡菡的話耿耿于懷：“說我想做王妃，我就算想做王妃，也不會想嫁那個什麽三皇子，他什麽身份？罪人的兒子，至今還住在宮外，說起來都嫌晦氣，對了，還有胡人血統，聽說胡人長得醜不說，身上還都是臭的，還喜歡打人，這種人，給我我都不要！”
“是啊。”桑瑤兒捂着嘴笑得花枝亂顫：“何況我們四姐還是帶着身孕嫁過去的，指不定新婚之夜就被打了，等下我可要好好看看。”
“咳咳！”桑将軍面帶愠怒地走了出來。
桑秀雲等人吓了一跳：“爹，您不是在軍營操練嗎？怎麽回來了？”
“我要不回來，等聽到你們這麽精彩的話嗎？”桑将軍臉黑得跟鍋底一樣，瞪了她們一眼：“女兒家刻薄成這樣，還是別嫁了，免得丢我的人！”
桑秀雲等人唯唯諾諾委委屈屈地答應着，等桑将軍走後，桑瑤兒才不平道：“都不知道爹為什麽那麽維護四姐，明明四姐給他丢了那麽大一個人！”
桑秀雲哼了聲：“爹才不是維護桑杪杪呢，他是維護他自己的面子，杪杪她在江州呆了那麽久，十幾年都和爹見不到幾面，能和爹有多少感情？”
“二姐說的是。”桑芹芹附和道：“爹那麽要面子一個人，怎麽會喜歡桑杪杪這麽傷風敗俗的女兒呢？她在如意軒準備出嫁的時候，爹從來都沒去看過一眼呢。”
“本來就是。”桑秀雲心情漸漸好轉：“所以我們都打起精神了，等下桑杪杪就要回來了，好戲要開場了。”
=================================
桑将軍怄了一肚子的氣，到了裏屋，就往那一坐，冷着個臉，三夫人看他這樣子，不由道：“将軍，這是怎麽了呢？”
桑将軍沒睬她。
三夫人跑過去給桑将軍捏捏背：“是誰給你氣受了？”
桑将軍還是沒睬她。
三夫人自讨個沒趣，她坐下哼了聲：“擺臉色給誰看呢？”
“給你看！”桑将軍再也忍不住，一拍桌子：“今天什麽日子？杪杪回門？你看看府裏這布置，這冷冷清清的樣子，哪像個回門的樣子？”
三夫人吓了一跳：“你這是幹什麽？杪杪做了什麽事你自己心裏清楚，我若布置得太過隆重，那是給誰添堵呢，還不是給三皇子添堵！人家三皇子還以為我們在打他臉呢！”
桑将軍冷笑：“你說說，回門娘家布置得隆重點，怎麽就是給三皇子添堵呢！”
“你真要我說出來啊？”三夫人涼涼道：“我們桑家把一個大着肚子的正妃硬塞給三皇子，若依我的意見，這喜事辦得越低調越好，是将軍你偏偏要辦得舉國皆知，這讓人家三皇子怎麽想？豈不是會認為将軍您借權勢欺負他一個不得勢的皇子？三皇子現在已經成為大胤笑話了，如今回門你還要辦得那麽隆重，你不為自己想想，也為杪杪以後在逸王府的日子想想……”
她話還沒說完，桑将軍已經再也忍不住，氣得将桌上茶盞都擲到地上，青玉茶盞碎了一地，桑将軍從來沒發過那麽大脾氣，三夫人頓時閉了嘴。
桑将軍氣得手都抖了：“杪杪這事到底是怎麽回事，別人不知道，你難道還不知道？你不但不憐惜杪杪，還跟着外面人來嘲諷，難怪教的女兒也尖酸刻薄。”
三夫人弱弱道：“怎麽扯到秀雲身上去了？”
“好意思問我？你去問問秀雲剛才講什麽了？”
三夫人小聲反駁道：“秀雲說什麽讓你這麽不高興了？杪杪是你女兒，難道秀雲不是嗎？”她越想越委屈：“這些年，那個人是怎麽對你的，我又是怎麽對你的，表哥，你不能這麽偏心。”
以往她叫表哥時，桑将軍态度都會軟化，但此次桑将軍卻站起來，背着手涼涼道：“卿蝶，我知道你對如意有意見，但是，一碼事歸一碼事，杪杪沒做錯什麽，稍後三皇子就要帶杪杪回門了，杪杪進來時，我要看到府裏布置得喜氣隆重，你當家這麽多年，這點小事，應該還是辦得到的吧。”
他看都沒看三夫人一眼，就走出房間，三夫人跌坐在椅上，面色變幻莫定。
======================
桑将軍撂下重話後，三夫人也不敢不布置，到底當家那麽多年，短短時間內，紅綢子挂起來了，宴席也辦起來了，所以大女兒桑琰琰一踏進府的時候，就看到喜氣洋洋的場面。
桑琰琰頂頭碰上桑秀雲，桑琰琰母親早逝，自幼是由桑太夫人撫養，太夫人将她視為掌上明珠，所以桑秀雲還是有些懼怕這個大她五歲的大姐的，于是她讨好道：“大姐，你今天怎麽回來了？”
桑琰琰白了她一眼：“這話說的，杪杪今天回門，我就住在京城，當然要回來了。”
桑琰琰長相端莊大氣，行事也頗為穩重，所以當初馮貴妃看中了她，要不是桑将軍一力阻攔，她如今就是太子妃了，而不是嫁給官職卑微的白翰林之子，但就算這樣，桑秀雲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因為她公公白翰林雖然官職不高，但也是鐘鳴鼎食的世家大族，桑秀雲口不對心道：“哎呀大姐，我當然知道今天是杪杪回門了，我這正要去廳堂，見見我們桑家這位新姑爺呢。”
桑琰琰當然知道她心裏打得是什麽算盤，但她也懶得戳破，畢竟有爹爹在場，桑秀雲也不敢怎麽樣。
桑秀雲和桑琰琰踏進廳堂時，桑将軍等人都已經坐定了，除了遠嫁的兩個女兒，桑家其他七個女兒都已經到齊了，桑秀雲坐到母親三夫人身邊，兩人意味深長地一笑。
馬上就可以看桑杪杪笑話了。
随着仆人的傳報，三皇子景勳帶着杪杪回門了。
雖是新姑爺，但也是王爺殿下，君臣比翁婿大，于是桑将軍等人都到了門口迎接，逸王的車駕已到，新晉王爺彎腰下了馬車，桑秀雲回頭對桑瑤兒、桑芹芹眨了眨眼。
好戲來了。
三個人六雙眼睛幸災樂禍地盯着新晉逸王殿下，陽光下，三皇子擡起頭，六雙眼睛瞬間目瞪口呆。
不是說，胡人都是滿面虬須，五大三粗，身上還是臭的嗎？
為什麽這個男子，能這般好看？
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男子，他身量颀長，許是因為身上有胡人血統，所以面部輪廓較一般人要深，五官如刀鋒雕刻般冷峻精致，眼眸漆黑銳利，鼻梁挺直，削薄的唇緊抿着，看到桑将軍等人時，他唇角彎起微微一笑，雙眸中是禮貌而又不疏遠的敬意，他只穿着一身普通月白常服，但卻讓世間所有都黯然失色。
他和桑将軍等人致完意後，就伸出手，将杪杪從馬車上輕柔地攙扶下來，動作溫柔地就像在對待世上最珍貴的寶物一樣。
桑秀雲頓時就覺得自己的心像被八千只老鼠同時在撓一樣。
兩個字形容，難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