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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鬧劇

“各位旅客請注意, 飛往南市的XA1024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請您前往06號登機口……”

廣播聲響起，池意知道自己該走了。他用腦袋在駱酒懷裏蹭了蹭就要松開手, 駱酒察覺到後就将他圈得更緊了，啞聲說：“別動。”

讓我再抱抱你。

池意聽了鼻子一酸, “嗯”了一聲, 就真的沒再動了。

他們身上的味道都讓對方無比留戀。

真希望時間可以被無限拉長, 最好永遠都不要到分別的那一刻；

也真希望時間可以被無限縮短, 最好下一秒就是假期後的重逢。

寶寶。

新年見。

駱酒去握池意的手, 兩人指隙相扣，朝等候的家長們走去。

掌心貼合的那瞬, 他們的心髒都微顫了一下。

肌膚相觸，不舍的情緒就再也壓抑不住了，像潮水翻湧。

上了飛機後，池意就一直處于提心吊膽的狀态，因為按照以往經驗，父母越是不提某件事，就表明那件事越嚴重。

氣氛随着時間越壓越凝重。

直到他們一家三口下了飛機去餐廳吃飯時才得以緩解。

高考、早戀，注定是繞不開的話題。

池意恹恹地扒了口面條，旅途的幾小時讓他很困倦。

力氣都花在撐着吃飯上了，池意就靜靜地聽付夢嬈給他規劃着未來。

這種熟悉的乖順态度讓付夢嬈很高興，她就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會真做出讓她失望的事來。

她給池意夾着菜說，“媽媽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早戀可以啊, 只是你得向媽媽保證不影響學習。”

語出實在驚人又猝不及防。

池意和池建飛都齊齊看向了付夢嬈。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媽媽還能騙你？”付夢嬈放下筷子，胳膊疊放在桌上笑說。

付夢嬈考慮了一番後改變了最初的想法：猛地一把叫池意和駱酒分手，萬一激起孩子的反叛心理就不好了。

倒不如一步一步來，先解決最重要的高考問題，讓池意一心一意考上D京大學再說。

戀愛也有正向激勵的作用，只要她好好把控那個度，就能讓事情往期許的方向發展。

“夢嬈你這，轉變得也太大了吧？”池建飛先看看池意，又看向了付夢嬈。起初倆孩子早戀，付夢嬈可是堅決持反對态度的。

如今突然轉變了……好當然是好。他們因為工作、理想，從小虧欠孩子的就太多太多了。看得出來因為他們反對戀愛這件事，意意一直無法真正開心起來。

就是也太突然了吧？

來不及細想，池建飛先用開玩笑的口吻活躍氣氛，“也不和我串個詞？你這剝奪了我唱/紅臉的機會啊。”

“哦，意思是我就是那個唱白臉的了？”付夢嬈竟也玩笑似的回應。

飯桌氣氛一下子變得活躍，仿佛籠罩在三人之間的陰霾正在被揮去。

困倦感瞬時被一掃而空。

池意心情驀地明亮起來，眼睛裏閃着光亮。

父母的轉變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真的沒有什麽能比父母的支持與理解更讓他高興的了。

池意沒忍住笑了起來，激動又感激地說：“謝謝爸媽，我、我以為你們還在生氣……我不會在做夢吧。”

“當然是真的。”付夢嬈又話鋒一轉，擡了擡下巴示意，“不過，咱們要做個規定啊。為了不讓你學習受到影響，這個假期你的手機由媽媽幫你保管，每天在規定的時間裏和駱酒聯系。談戀愛也不能花太多時間吧？畢竟你首先是個學生。”

“這點沒問題吧？”付夢嬈問。

池意笑着搖搖頭，表示同意。

爸媽能做出這樣的讓步他已經感到非常驚喜了。

“第二點呢，你的假期生活我已經幫你規劃好了，到時候按照我的安排去執行就行……你每天下午都要去我們的生物研究所學習，會有師兄師姐帶你的，那麽多項目、課題，保準有你感興趣的……”付夢嬈繼續說。

算了一下時間，這個假期每天都被排的滿滿當當，完全沒有空隙。

只是這樣，他就沒辦法去完成物理競賽班的作業了。

同時令他心裏咯噔一下的是，話裏有讓他報考生物專業的意思。

而付夢嬈下一句則坐實了池意的這個猜測，“北市一中生物沒什麽優勢，但我去D京大學招生官網了解過了，高中生如果能參與生物課題項目，并以三作及以上的身份發表一篇論文，自主招生的名額就能拿到了。”

“那意味着，你高考分數只要超過一本線就能被錄取。”

付夢嬈越是講得笑容滿面，池意就越是心驚。

也許是之前在電話裏沒有溝通清楚……

池意決定還是盡早表明自己的心意：“媽，我一直想考的是華清大學的天體物理，假期……假期我想用來準備物理競賽。”

“……你說什麽？”付夢嬈臉色漸沉，沒等池意回答轉頭去問池建飛，“你兒子剛才說了什麽？！”

她把所有的都給他鋪墊好了，他說不要就不要了？

她把對研究所的期望交給他了，他居然不願意？

那麽好的前途，他不想走？！

付夢嬈氣得發抖，死死盯着池建飛的側臉。

池建飛被盯得冒起冷汗，“害”了一聲，低頭說：“先吃飯吧，有事我們回家說。”

氣氛劍拔弩張。

池意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眼眶一紅，小心地遞了杯熱水給付夢嬈，“對不起…媽，您別生氣，我不說了……”

付夢嬈手一推，杯子翻倒在桌，水“嘩啦”得傾倒而出，一桌的菜瞬間變得狼藉不堪。

她語調尖銳，目光又鎖住池意的眼睛，“你別叫我媽！你想說什麽繼續說啊，為什麽不說了？！你長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

聲音引來了餐廳其他人的注視。

前臺的兩個服務員看向他們這桌正在滴水的桌布紛紛着急起來。

——又要被領班罵了。

付夢嬈怒火沖沖，拎起背包就往門外走，高跟鞋和地面劃出了刺耳的刺啦聲。

“媽——”

池意的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了哭腔。

池建飛趕緊拉住了要跟出去的池意，把車鑰匙放到他手上，“哎——，意意！你去車上等我們，我去追媽媽好了。”

說完他拿起外套和包就跑了出去。

一頓好好的飯吃成這樣。

那些聚焦而來的目光又收了回去。紛紛搖頭。

池意咬着唇，站在原地呆滞了幾秒。

而後默然地走到前臺結賬付款。

眼前的Omega眼眸低垂，晶亮的淚水在眼眶裏打着轉。

兩個服務員到嘴邊的抱怨卻說不出來了，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

——“您好，一共57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