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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醉酒

北市天氣陰晴不定，昨天還是烈陽當空，今天池意再醒來的時候，外面卻下起了瓢潑大雨。偏暗偏冷的自然光線把氣氛壓得低沉，但溫度好歹是降下來了。推開窗後涼風習習，還裹挾着駱家別墅前種植的廣玉蘭香，令池意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吃早飯時，駱酒依舊遲遲未下樓。而駱漢成因為公司最新研制的全息游戲《無處逃脫》出差商洽去了，今晚才能回來。

所以此刻飯桌上還是只有池意和葉雨萌兩人。

葉雨萌和池意父母“少言克己”的脾氣完全相反，性子直白又熱烈，對池意的喜愛毫不加以掩飾，把一頓早飯吃得風生水起，又是指揮秦姨按照她的方法制作西多士，又是不斷地給池意面前的餐盤裏添加食物。

池意漸漸有些招架不住了。

“秦姨，昨天我下樓找池糖的時候，還有其他人去過小客廳嗎？”

借着面前堆成小山高的食物的掩護，池意假裝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當時他從沙發底下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把池糖哄出來，可回來的時候卻發現茶幾上的珍藏版X後雄不見了。

他不好意思直接問，只能委婉地打聽看是不是清掃衛生的鐘點工把書當垃圾扔掉了。

既然是珍藏版，就意味市場上發行量不多，他請了宋星瀾幫忙才搶購到的。

還未開刷就遺失了，怪可惜的。

“有啊！當時少爺就出來過一趟，估計是學累了，拿瓶水喝，也順帶放松一下。不是我說，少爺這好學程度，都能趕上老爺當年了！等以後老爺把星耀全息交到少爺手裏，那是一百個放心啊！”秦姨回答池意的同時，也不忘花式誇駱酒，好讨葉雨萌開心。

沒有那個母親不喜歡聽別人誇自己的兒子。

葉雨萌輕抿一口拿鐵，點頭笑說：“那倒是，我這兒子除了脾氣壞些，其他方面都無可挑剔。”

“我們少爺啊，就是休息也惦念着學習。拿水的時候還從茶幾上帶了本競賽題回去，有句話怎麽說來着，不怕別人比你聰明，就怕聰明人還比你用功！”

秦姨不愧是跟了葉雨萌十幾年的保姆，幾句話就把她說得更高興了。

……竟然是駱酒哥哥拿的？

沒等池意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肇事人駱酒終于下樓來吃早飯了。

落座時那雙冰冷的瑞鳳眼有意無意地掃了他一下。

“駱酒啊，你晚上是不是找謝庭辭他們出去吃來着？”葉雨萌發問。

駱酒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動了一下。

直覺告訴他葉女士又要搞事情了。

“是啊。”

“那正好，你把意意也帶上，互相認識認識，也交個朋友哈。”葉雨萌吃完了，拿起餐巾優雅地擦拭着嘴巴，又另外叮囑道，“別讓你弟弟喝酒哦，他還小。”

“你真是Beta？”

池意不知道駱酒還會抽煙，辛辣的煙霧鑽進他的鼻腔，一個沒忍住打起了噴嚏。

他揉揉泛紅的鼻尖，“嗯。我從出生到一次分化，都是Beta性別。”

北市夜晚的溫度比南市低，加上白天剛下過暴雨，池意出門前特地在襯衫外加了件黑色的薄外套。外套很寬松，衣擺剛剛好蓋過腰際。

他天生對煙味敏感，和正在抽煙的駱酒又挨得挺近，沒多久，不光是鼻尖了，連眼尾也跟着紅起來。

特別嗆人。

池意很想說點兒什麽，但鑒于走在自己旁邊的駱酒臭拽着臉，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沒辦法要求別人，他就悄悄地拉遠自己和駱酒的距離。

他們當下走在北市最繁華的一條商業街上。

商業街名字挺文藝，叫“路過”。進口處是一個建了噴泉的大廣場，彩光照徹，人來人往，喧鬧恢弘，有不少網紅直播的地點就定在了這兒。

這裏雖是娛樂放縱的天堂，卻沒人真能一直呆在這，吃好玩好之後，該哪來回哪去，可不就是“路過”。

駱酒突然停下了腳步。

池意跟在後面，毫無防備地就撞上了他的背。

“砰”的一聲。

好疼啊。

“到了。”

駱酒餘光瞥了池意一眼，嗤笑一聲。

這哪門子的Beta？？

怕不是比Omega還嬌貴幾分吧？！

怎麽這麽弱。

謝庭辭他們定的是一家川渝火鍋店，來往招待的服務員們也都是川渝人。

見這桌人齊了，長相甜美的服務員小姐姐就拿着菜單問：“要撒子鍋底嘛？”

“九宮格牛油鍋，你們家可以自定辣度的是吧？直接上最辣的那款吧。”謝庭辭慢悠悠道，“食材放着我們自己勾選，先把美樂啤酒上兩紮。”

他們幾個都算是從小玩到大的，吃火鍋一定得是無辣不歡，謝庭辭對于這點還是非常清楚的。

“那個。”被兩個Alpha擠在中間的池意臉頰微紅，舉手小聲問，“可以申請鴛鴦鍋麽？”

“……”

席間一時安靜了幾秒，站在一旁等待的服務員小姐姐也屏住了呼吸。

倒也不怪謝庭辭愣住了，他确實是生平第一次遇見不吃辣鍋的人。

不過，這個叫池意的小孩兒長得這麽漂亮……

他立馬恢複過來，主動攬下罪責，殷勤地道歉：“不好意思啊小池弟弟，都怪我沒考慮周道。服務員，快換成鴛鴦鍋底。”

全程冷眼旁觀的駱酒：“……”

媽的，這小葡萄，辣也吃不得嗎。

他終于忍不住側頭去看旁邊的池意——

站着的時候就比他矮了一個頭，坐下來，更是堪堪才到他的鼻尖。烏黑柔軟的短發松散地搭在泛紅的耳朵上，冷白的皮膚在明亮的燈光下更顯細膩。五官中最絕的是眼睛，內勾外翹，眼尾紅紅的，顯出了幾分委屈的味道。

【好乖好軟啊…】

叮的一聲，駱酒的大腦給自己發送了一條意想不到的彈幕。

“不能吃辣是吧？鴛鴦鍋是吧？”駱酒冰冷的低音炮響起，而生怕戰火燒到自己的其他人，都默契地低頭刷起了手機。

“來帥鍋們，尼們的兩紮啤酒先上落撒。”這時，酒水恰好送到了。

“小葡萄，你自罰一口。”駱酒單手輕松拉開了一罐啤酒，壓在池意唇邊，“快點，別叫我發火。”

看不順眼才會發火。

【駱酒順眼法則第二條開記——喝他遞過來的酒！】

池意看到駱酒的眉毛快要擰起來了，便毫不猶豫地，就着他手裏的易拉罐，嘬了一大口。

“咳、咳！”但池意從來沒喝過酒，帶着麥芽苦味的液體不小心嗆入肺裏，他不免咳了幾下。

原來啤酒是這個味道啊，他不喜歡嗚嗚嗚。

池意在心裏哭。

駱酒卻很滿意：還能喝酒，這Beta還有救。

緊接着，他把小葡萄喝過的那罐直接一口氣吹了。

……

食材下過好幾輪，盤子早都空了，啤酒也都被喝得幹幹淨淨，只有火鍋上方的白霧還在繼續蒸騰着。

謝庭辭等人摸着圓鼓鼓的肚子，呆坐了一會兒，“駱爸爸，再次謝謝您給兒子們暑假作業抄。老天保佑高二還和駱爸爸一個班吧！”

“小池弟弟，加個微信好不好？”謝庭辭的桃花眼看向池意，把二維碼翻了出來，充滿期待，“下次再一起出來玩呗。”

陳曜把棒球帽扣到板寸頭上，也繞有興趣地看着他倆。

池意沒動。

謝庭辭臉上有點兒挂不住，卻又不想半途而廢，就再問了一遍，甚至還伸出手在池意眼前晃動了兩下，“我有這個榮幸嗎，小池弟弟？”

池意還是沒動。

陳曜似乎發現了什麽：“池意這是……喝醉了吧？”

這句話引得在場人都向池意看了過來，幾秒鐘後——

卧槽？？漂亮弟弟還真的是喝醉了！！

駱酒：“？？”

司機老蔣很快開着那輛黑色勞斯萊斯到了，駱酒把池意扶到後排座椅上，然後長腿一跨，挨坐在池意旁邊。

快要到晚上九點了，路面上的行人漸漸稀少，在漫漫黑暗中，道路兩旁的橘色路燈真的不算亮，一盞一盞，随着勞斯萊斯的行駛，将投影接連打在池意臉上，像動畫片幀數一樣滾動着。

和大多數喝醉了就要耍酒瘋的人不同，池意現在特別安靜，模樣比平常還要乖巧幾分，甚至專門去看他的眼睛，也是沒醉般的澄澈幹淨。

但坐在池意旁邊的駱酒卻知道，小葡萄，是真的醉了——

池意坐不穩，全靠自己的支撐。

操。

駱酒大少爺的心裏又開始煩躁起來。

畢竟是他喂酒給池意的。

哪怕那只是一口啤酒。

幾番掙紮，駱酒終于認栽：“蔣叔，到金石公館門口就停，我帶他醒醒酒。”

“好的少爺。”老蔣應了一聲。

半小時後，勞斯萊斯在小區門口停下，蔣叔搖下車窗，朝他倆招手——

“少爺、池少爺，那我先回去了！”

駱酒點頭，“嗯。”

池意邊走邊好奇地問：“駱酒哥，你為什麽要攙着我走路呢？我可以自己走啊。”

駱酒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耐心道：“我就願意扶着你行嗎？”

池意聞言停下了腳步，皎白的月光灑在他臉上，仿佛将眼裏的什麽東西化開了：“……駱酒哥，你是不是，又生氣了？”

沒等駱酒開口回答，池意盯着那雙瑞鳳眼，自顧自接着說：“駱酒哥，你生我氣，就是看我不順眼了。可我都這麽努力了，你能不能……不要看我不順眼了啊？”

駱酒看見月光下，小葡萄的神情軟得不像話，看他就像是看什麽格外珍貴的東西一般。

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池意像是想到了什麽，話音一轉，突然委屈得不得了：“駱酒哥，我都讓你叫我小葡萄了，還聽你話喝了啤酒。你喜歡我的物理競賽題，那就給你。只是……”

只是，稍稍看我順眼一點，好不好？

近乎懇求的語氣，以及仰頭看他的目光。

……駱酒總感覺自己也快要被這小東西軟化了。

還有，他真的那麽不好接近嗎？這麽怕他幹什麽。

“行了，回家。”駱酒放緩語速，倒有點像在哄六歲小朋友。

可走了沒幾步，池意又原地停下了。

前面那段路，燈壞了啊……

駱酒的暴躁脾氣終于要壓抑不住了——

只見他生氣地彎下腰，一把抄起池意的腿膝，就把人一路背回了家！

作者有話要說：  駱酒：怎麽有些話，你喝了酒才對我說呢。

池意：酒壯慫人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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