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就是蕭家的家業。這些年,蕭名望斂的財不少,如今蕭家被滅,這龐大的家業自然就該收入國庫。也正好解了國庫虧空的難題……
他帶文武百官前來,不過就是想讓大家解惑而已,免得群臣背後嚼舌根。
昨晚發生的事,在京城的确掀起了軒然大波,一大清早,聽到風聲的人都紛紛趕到了蕭家,也有人去了淮陽王府,特別是淮陽王府,不僅府裏的侍衛、仆從都喪了命,連整座府邸都被毀得不成樣子。
與往日不同,淮陽王府不僅沒半個侍衛把守,就連大門都是敞開的,有些膽大的人還進去看了,盡管昨晚死的人都被搬走,可府中到處都是幹涸的血跡,各個院落沒幾處是完好的。但凡看過的人出來,都是搖頭惋惜,實在是太慘了。幾乎都找不到落腳的地方了。
于是乎,有百姓開始罵了,盡管蕭家一夜被滅門,可依舊被罵成‘活該’。
再加上平日裏蕭名望的名聲也不怎麽好聽,這一出事,更是惹來諸多罵名,什麽‘狗官’、‘貪官’的都出現了。
月凜原本是想讓大內侍衛替蕭家衆人收屍的,結果被百姓的言論影響,喬裝出宮的他還沒到蕭家門口就帶着文武百官和大內侍衛回宮去了。
以至于蕭家衆人屍首在蕭家擺放了好幾天,直到散發出惡臭了,月凜才讓京城衙門帶人去将屍首都處理了。
沒過幾日,京城衙門将蕭家的家産情況載入了奏折中呈報到了月凜手中。據衙門的統計,光是從蕭家庫房就搜出近百萬兩白銀,幾十萬兩黃金,還有幾十萬兩的銀票,這些還不包括珠寶首飾、古董珍寶以及蕭家在外的産業。
看到奏折那一刻,月凜瞬間就拍着龍案怒了。
“這可惡的蕭名望,真是死有餘辜!這些年,竟然背着朕斂下如此多的財物。虧得朕還一直信任他,沒想到他竟利用朕對他的信任大肆斂財、中飽私囊。明知道朕在為國庫虧空之事煩憂,他卻一點替朕解憂的意思都沒有。實在是可恨之極!”
這幾日,寧太後也天天往禦書房跑,每日都要來關心一下蕭家的家底情況。好不容易等到衙門把蕭家的家産統計出來了,她更是滿心激動的陪在月凜身邊。
看着發怒的兒子,寧太後親自将奏折拿到手中翻閱,這一看,都險些閃花了她一雙被精心描繪過的老眼。臉上爬上的笑意讓脂粉遮蓋的皺紋都露出來了也絲毫不在意,那激動和興奮的神色簡直就無法形容。
他們終于不用為國庫的事再憂愁了!
看到自己母後喜笑顏開的樣子,月凜的火氣也小了一些。
“皇上,這蕭名望一人竟有如此龐大的家産,可真是讓哀家小瞧了去。”喜過之後,寧太後突然感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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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凜也忍不住附和點頭,“是啊,朕也沒想到啊。”
寧太後眯起了美目,突然朝自己兒子看了過去,嚴肅的說道:“皇上,不是哀家說你,你看看你這個皇帝是如何當的?一國之君竟然連個臣子都比不上。這兵權不在你手中,哀家還能替你埋怨先皇不公,可是看看蕭家這些東西,哀家真為你感到羞愧。”
月凜突然就冷臉了。不得不說,寧太後是真的一腳踩在了他的痛楚上。想他堂堂一國之君,手中無權那是先皇偏袒所致,可他擁有的財物卻連一個大臣也比不上,的确是有種被打臉的感覺。
這些并非是他一人之錯。他要尋找長生不老之術,母後要請人煉制駐顏丹藥,這些都需要大量的財物才能換得。可他也不能在自己母後面前說半句不是,畢竟母後幫助他登基,且這些年還處處為他拉攏勢力,孝敬母後一些駐顏丹藥也是應該的。
可是這也不能怪他無能啊!
“母後,依您直言,可是想到了什麽生財的法子?”自己的母後自己再了解不過了,若不是母後有心思,也不會當面指罵他。
聞言,寧太後揚起了精致的下颚,端莊的容顏上更顯得高傲又威嚴,“哀家的确想到了一個生財的法子。這不僅能充盈國庫,還能名利雙收。”
“哦?”月凜雙眼一亮,不由得好奇起來,“母後,到底是何法子?”
寧太後冷冷的笑了笑,“那蕭名望一人就有如此豐厚的家底,皇上,這還只是他一人,你說這滿朝文武百官,若把家底都攏在一起,會有多少?”
月凜整個人都驚愣了。是啊,他怎麽就沒想到呢?
這要是文武百官都獻出一份,那他還愁國庫無銀嗎?
“可是母後,要如何才能讓百官把自己的所得都交出來?朕乃一國之君,總不能讓大內侍衛去搶吧?”
寧太後不悅的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是越來越糊塗了!這朝中有幾人是身家清白、兩袖清風的?難道你就沒想過要好好整治一下我們隴南國的風氣?”
聞言,月凜恍然大悟,不由得朝寧太後豎起了大拇指,“母後高見!朕實在是佩服至極!這真乃名利雙收的好法子啊!”
母後說的極對,這朝中大臣有幾個不貪污受賄的?一個蕭名望就能搜出如此龐大的家底,那其他人呢?像那些官居一品的,興許比蕭名望還富有。這些人都該讓人好好查查……
如此一來,不但能繳收了他們的不義之財,還能讓老百姓知道他這個皇帝是有多英明神武。當真是名利雙收的好事啊!
母子倆正在禦書房商議得起勁,突然有人叩響了禦書房大門。
不得已,月凜只得斂住臉上的得意,朝外喚道:“進來!”
大門被推開,常公公走了進來,恭敬的朝他禀道:“啓禀皇上,上官泰以及沈家堡少堡主在宮外求見,說是有要事要找皇上您商議。”
聞言,月凜皺緊了眉。這兩人居然同時找他?
“他們可有說是為了何事?”
“回皇上,奴才聽聞消息,前去宮門口問了,但他們都不願告知奴才,說要親自同皇上說明。”常公公如實禀道。
“行了,讓他們進宮吧。”月凜龍袖一揮,催促着他趕緊離去。
他現在可是在跟太後商議大事,這些個不長眼的東西,最好是有要事找他,若是來添亂,可別怪他不客氣!
以前是看在上官家一直都在資助朝廷,他可以對那上官泰好臉相待,往後,他國庫充盈,根本不用再看上官泰的臉色了!
至于那沈韻堂……哼!早晚有一日他要讓他好看!
一個晚輩而已,竟如此狂傲不羁,不把他一國之君放在眼中!
七十四:親爹來了
更新時間:2014-9-13 10:11:30 本章字數:17049
得知上官游和沈韻堂要來,寧太後也不好繼續留在禦書房。
“皇上,既然你有事要忙,那哀家就先回寝宮了。”
月凜也沒留她,畢竟書房重地,如果被人知道母後在此駐留,恐怕會說母後幹政了,“母後,您先回去,待朕晚些再去給您請安。”
“嗯。”拖着旖旎的鳳袍長裙,寧太後出了禦書房。
沒過多久,上官游和沈韻堂一前一後的踏入了禦書房之中。
兩人看到月凜,除了上官游堆着假笑外,沈韻堂就跟平日一樣,看人都是斜眼的,更別說什麽客氣的表情了。
“皇上,草民打擾了。”上官游虛禮了一下,随即同沈韻堂主動的找椅子坐了下去。
看着一老一少如同在自己家中一樣随意的樣子,月凜一口牙險些都要咬碎了,龍顏有多難看自是不必多說,只不過對于他氣恨的樣子,來的一老一少很顯然都是沒帶眼睛來的。
“不知道二位求見朕是有何要事?”氣歸氣、恨歸恨,但氣勢還是得拿出來的。月凜坐在龍椅上極力的保持着自己威風凜凜的樣子。
沈韻堂從懷裏摸出一本奏折,坐在椅子上的他連身都沒側一下,素手一出,手中的奏折直接飛到了月凜身前的龍案上,嘴裏冷冰冰的說了一句:“皇上請過目,今日沈某是來替舍妹讨要公道的!”
他那突來的動作把月凜吓了一跳,‘啪’一聲落在龍案上的奏折險些沒讓他跳起來。若是此人要對他行兇……
想到此,他額頭上不由得冷汗連連,心裏是又驚又怒。
恨恨的拿起奏折,剛看了一眼,頓時就瞪大了一雙龍眼。
“這……”他一時啞口,想到什麽,猛然拍起了龍案,怒道,“沈少主,你這是何意?”
沈韻堂一臉的冷漠,半眯着冷眼斜睨着他,又冷又傲,“莫非皇上不識字?”
月凜險些破口大罵:“你這未免太過分了!如今蕭家被滅門,你如何向他們索要賠償?”看看這些賠償,都是些什麽東西?!
什麽養老金、撫恤金、誤工費、精神損失費……
好大的胃口,那姓沈的女人沒死就該謝天謝地了,現在居然要求蕭家賠償近一百萬兩白銀。
如此貪婪,怎的不去搶!
“皇上。”上官泰仿佛沒看到他吃人般的樣子,從容的起身,不慌不忙的從袖中也摸出一本奏折,走到龍案前,将奏折放上去,并推到了月凜身前,“草民今日來也是來向皇上讨要公道的。”
月凜一雙龍眼都變得猙獰了,“上官泰,你湊何熱鬧?”
上官泰拱手,慢條斯理的說道:“皇上有所不知,淮陽王府出事當晚,草民之女也在淮陽王府中,同草民義女沈千姿一同被蕭家請的殺手追殺。而今草民之女還在府中養傷,短時間之內怕是不能痊愈。”頓了頓,他微微擡起下颚,眸色冷了幾分,“皇上應該知道,憑草民家的條件,小女出生并不低微,上官家就這麽一個嫡女,草民可是花了重金養大的。如今受此傷害,草民如何能甘心?”
誰都知道,上官一族在隴南國乃是首富,其家裏的子女各個矜貴,其地位比不上皇孫公主,但其身價絕對比皇上公主還值錢。
月凜自然也是清楚的。聽到上官泰把話說得如此直接,頓時腦門都黑了。
“你……”他擡手指着上官泰,卻是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而在椅子上坐得四平八穩的沈韻堂突然冷眼睇向他,像是沒看懂他的表情,不冷不熱的問道:“皇上這是做何?我們找蕭家讨要公道,這跟皇上應該沒關系才是。”
月凜厲眼瞪了過去,“如今蕭家人一死,你們要如何讨要公道?難道還要去地府請他們不成?”
聽得出來他話中有詛咒人的味道。可這些,沈韻堂絲毫沒在意,冷硬的唇角突然揚起一抹笑,“皇上,沈某要的只是蕭家的賠償,雖說蕭家人死了,可家産還在。”
笑着笑着,他唇角的笑意突然變冷了,狹長冷傲的眼眸也變得陰戾起來,“更何況是沈某滅了蕭家,別說沈某只是要點財物而已,就算沈某到了地府,蕭家之人見了沈某還得躲着!”
“……?!”聞言,月凜臉色唰的青白交錯。是、是他殺了蕭家一門?!
震撼過後,月凜快速的恢複神色,極力隐忍着自己的怒意,冷聲道:“如今蕭家的事還有待查驗,蕭名望有貪污受賄之嫌,就算你們索要賠償,也得等衙門結案之後。”
沈玉堂冷哼一聲,突然從座椅上站起了身,月凜見狀,下意識的往身後退了一步。
“皇上,沈某今日來只是來向你說明情況的,蕭家意圖殺害舍妹,我殺了蕭家之人,此事乃蕭家同我們沈家堡的恩怨,就算是要賠償,也跟皇上你無關。稍後,沈某會讓人去蕭家提取應得的賠償,就不勞皇上操心了。若是皇上覺得沈某做的不對,大可派人前來阻止。”沈韻堂背着手,不冷不熱的說道,頓了頓,他唇角又一次露出笑容,邪肆而狂傲,“但是沈某先把話說在前頭,此事理應跟皇上無關,若是皇上想幹涉,那沈某可得懷疑皇上是否跟幾日前發生的事有關。皇上,沈某言盡于此,告辭。”
說完,他不等月凜做表示,背着手大搖大擺的走出了禦書房。
而上官泰什麽話也沒說,也挺着腰杆淡定從容的離開了。
留下一臉青色的月凜站在龍案前,就差把龍案給掀了。
看得出來他是因為受了威脅所以氣憤,一旁的常青趕緊弓着腰身勸道:“皇上,您可得消氣才是,千萬別中了沈韻堂的奸計啊。”
聞言,月凜一拳頭狠狠的砸在龍案上,咬牙切齒的恨道:“朕活了一把歲數,還未曾受過這樣的氣。那不過就是一個不成事的毛小子,竟也敢威脅朕!”
常青趕緊又勸道:“皇上,那沈韻堂來我們隴南國的目的不簡單。說是來尋找親生妹妹,可依他種種跡象表明,顯然他是有意在挑弄我們隴南國跟沈家堡之間的矛盾。”
月凜突然瞪向他,常青趕緊低下頭,“皇上,是奴才多嘴了。”
月凜磨了磨牙,臉上的怒火突然消了一些,坐回龍椅上,他這才冷聲說道:“你說的也很在理。朕也覺得那沈韻堂此次來隴南國并非認親這麽簡單,從他殺蕭家人的手法來看,他就是故意做給朕看的。今日,他又故意來要求賠償,也是想讓朕動怒,只要朕動怒對他動了手,那就不單單是朕同他之間的糾葛,而是我們隴南國同他們沈家堡的恩怨。”
常青的話讓他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聯系到沈韻堂的種種言行,他就覺得此人是故意而為,就連在他面前擺架子,那也是故意想激怒他的表現。
而今他又提出讓蕭家做賠償,這種從別人嘴裏奪食的行文也是故意的,就是要看他有何表現。若是他加以阻止,那麽他們沈家堡就有理由相信蕭家追殺沈千姿之事跟他有關,由此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與隴南國交惡,甚至攻打隴南國。
而他們隴南國如今根本無法出征抗敵。國庫無銀,糧草短缺,更何況淮陽王還處心積慮的想造反,他若是跟沈家堡的人有任何的矛盾,對他、對隴南國而言都是極為不利的。
當然,這些只是他的設想,可是沈韻堂的動機的确很可疑!
想到此,月凜喘着氣,心有不甘卻不得不服。看來他得跟母後重新商議一下蕭家家産的事了。沈韻堂和上官泰兩個人獅子大開口,幾乎就搶了蕭家七成的家産去。
好在母後之前有個絕佳的提議,讓他還不至于死咬着蕭家的家産不放。
他們要拿就拿走好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讓人暗中調查文武百官,看哪些人手中富足……
……
上官府
連續好幾日,沈千姿和月欽城都寄宿在上官府中。就如同月欽城所說的那樣,純粹是為了讓沈千姿養傷。
連續養了七八日,沈千姿雖說不像隔壁某院裏的某個女人一樣每天叫喚,可也是郁悶不已。
這日,被月欽城抱在腿上,看着桌上各種補身的菜肴,沈千姿苦着臉忍不住的掐了掐自己腰上的肉。
“我說我能不能不補了?看看,小蠻腰沒有了,肥膘都出來了。”上官家的确是有錢,可也不能這樣暴殄天物吧?增肥容易,減肥難啊!
月欽城壓根沒理她,每日都會聽到她抱怨的話,他都習慣左耳進右耳出了。
舀了一勺子燕窩羹送到她嘴邊,他面無表情的催促,“張嘴。”
沈千姿咬着牙,順便再看了一眼兩人的姿勢,額頭上更是黑線連連。
“我說你能不能別這麽肉麻?又不是缺凳子少椅子,用得着這麽坐麽?”不是她矯情,而是讓她跟個軟骨頭似的坐他身上吃東西,怎麽想怎麽別扭。
“王爺,沈少主來了。”門外,明珠突然朝裏面禀報。
桌邊兩人齊齊望過去,就見沈韻堂一襲黑袍帶着一身冷冷冰冰的氣息進了房。
“光天化日就這般,成何體統?”冷漠的走到桌邊坐下,沈韻堂斜眼睨着對面男女的坐姿,橫豎看都不順眼。
月欽城也沒惱,從他嘲諷的嘴角收回視線,重新看着腿上的女人,一邊喂着女人吃補品,還不忘反唇奚落,“本王乃地地道道的男人,定不能能同沈少主一般純潔如蓮。”
“噗!”沈千姿頓時就噴了。好在她剛剛吞下了一口,否則鐵定濺得滿桌都是。
看着沈韻堂黑臉的樣子,她趕緊擡手示意,“我說你們倆是不是每次見面都得這樣?能不能好好說話?”
這兩人,上輩子恐怕是冤家,否則也不會見面就兩相生厭。見過女人跟女人鬥嘴,還沒見過男人跟男人鬥嘴,她可真是佩服死這兩人了。
到底幾歲了?
“看不出來淮陽王不僅英俊貌美,還懂得女兒心,伺候起人來還真一套又一套,可真叫沈某佩服。”被沈千姿提醒過後,沈韻堂突然坐正身形,冷硬的嘴角僵硬的扯着一抹笑容。
沈千姿都想撫額了。這是在暗罵月欽城是花心蘿蔔?還貌美?特麽,形容男人有這樣的?
月欽城唇角一彎,含笑的黑眸迎視着對面那張僵硬的笑臉,“沈少主儀表不凡,近而立之年還保有處子之身,其純潔可真讓本王欽佩。”
噗!
沈千姿嘴角忍不住狠狠抽搐起來。
看着沈韻堂更加黑沉的俊臉,她趕緊忍着笑意,将他要出口的話打斷。
“你們倆要是誰再敢說一句,今晚就把你們倆鎖在房裏,我讓你們倆心心相惜的過一晚!”
聞言,房裏突然就安靜下來了。
“快吃,要不涼了。”月欽城突然朝她耳邊說道,同時又将勺子送到她嘴邊。仿佛對面某個男人壓根就不存在。
而沈韻堂也是,冷着臉看向別處,就跟在房裏欣賞風景一樣。
沈千姿在月欽城腰間暗自掐了他一把,用眼神警告他。而某爺似乎不以為意,看似正兒八經喂食的他,放在沈千姿腰間的手突然下滑,在她臀上學着她的樣子回以一掐。
“……”沈千姿黑臉,忍不住扭了扭,突然被他抱住纖腰不讓她動彈。
餘光瞥着兩人的動靜,沈韻堂終于忍不住正色的斥道:“趕緊用食!”
月欽城冷眼瞪着他。兩人目光相交,又是一種電光火石要崩裂的感覺。
沈千姿這次也沒出聲了。主動的從月欽城手中奪下勺子,快速的掃蕩起桌上的補身之物。
她不能吃太多的事月欽城也知道,見她吃得差不多就讓門外的明珠和小柔進來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收了下去。
房裏再一次的剩下他們三人。
“沈少主,你今日來到底有何事?”見沈韻堂并沒有要走的意思,沈千姿主動的問道。
“我爹已經離開沈家堡前來隴南國了,你好生準備準備,迎接他老人家。”沈韻堂冷漠的起身,留下這麽幾句話後頭也沒回的就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沈千姿無語至極。他爹來關她什麽事啊?還‘迎接他老人家’?
看得出來,她對沈家的人都很排斥。月欽城沉默了半響,終于開口,“既然沈家将你當做了他們的血脈,你不如順着接受。”
沈千姿皺眉,不贊同道:“可是那畢竟不是我親爹,我跟他們沒有真正的血緣關系。就算我現在假裝那個沈千姿,可是萬一有一天被他們發現了呢?”
瞧沈韻堂的樣子,想必沈家的人都不好對付。要是其他人跟她攀親,她還可能接受,可是沈家堡的人,光是聽背景,她就覺得難以應付。
“放心,他們不會知道你真正的身份。”月欽城認真的安慰道。
盡管他支持自己跟沈家攀親,可沈千姿還是覺得有些為難,“這事我再想想看吧。反正他爹還沒來,我還有考慮的機會。”
她還是先看看情況,也不知道那沈家堡堡主是如何一個人物,萬一跟皇上是一個德性,那麽她肯定不會認那樣的人當爹。
月欽城也沒再勉強她。他知道有些事還得她自己決定,更何況這女人本來就不是個能随便讓人牽着鼻子走的人。
……
幾日之後,一男一女出現在幽冥山。
曾經的亂墳崗,如今被人修整成了一處整潔的墓地。
看着那一座座小土包,沈千姿誠心的拜了三拜。
時隔好幾個月,她也找不出哪具屍骸是沈千姿的,這裏到處都是無主的屍骸,盡管都與她沒有任何關系,可是當初月欽城和楊智被人追殺,也是這些屍骸救了他們。所以在她傷好之後,她特意請求月欽城到幽冥山走一趟,讓這些無主的屍骸都能夠入土為安。
心事,就算是徹底的了了一樁……
因為牽扯到另一個沈千姿,所以月欽城并沒有通知其他人,而是以游玩為借口帶着她一同出來。
按照隴南國的習俗,他們用元寶香蠟祭祀完之後,兩人手牽着手這才準備離開幽冥山。
“欽城,南下那邊的情況很差嗎?”走在路上,沈千姿突然問道“那我們從蕭家得到的那些銀兩夠用不?”
月欽城牽着她的手,一邊看路,一邊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你得到的那份加上上官伯父捐贈出來的那一份,已經能夠解決南下之災。”
沈千姿嘆了一口氣,“沒想到蕭名望斂了那麽多財,就他一人的家産就可以拯救一方百姓。可見這朝堂有多污穢不堪。”
在京城,當官的都這麽有錢,偏偏那些受災的百姓卻沒人搭理,就連皇上都是置之不問、任其自生自滅。若不是這一筆巨款,還不知道要死多少百姓。
月欽城沒說話,只是面色很沉冷。
沈千姿明顯的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突然拉着他的手停了下來。
“怎麽了?”月欽城不解,回頭看向她。
沈千姿擡頭看着他,認真的問道:“你也是在替國事操心,對嗎?”
月欽城眸色沉了沉,突然看向了虛空的地方,看不到他臉上的神色,但能聽得出他低沉的嗓音很壓抑、很沉重,“隴南國早就不如皇祖父在世那般富強了。這些年,皇上和太後早就掏空了國庫,甚至培養了一大批佞臣奸相,而那些人又不斷的培養自己的黨羽,可以說隴南國早就只是一具空殼了。”
沈千姿皺緊了眉,“那你為何不造反?你手中不是有兵權嗎?”
月欽城淡淡的搖了搖頭,“我不是沒想過要反,我只是在等待他們自食惡果的下場。”
“可是這樣不就連累了許多百姓?皇上不作為,百姓也會苦不堪言。到時候一旦出了事,誰來護國?”沈千姿嚴肅的說道。在京城之中,她還體會不到什麽。但有這樣昏庸無能、不管百姓死活的皇帝,那些偏遠地區的人将是一種什麽樣的生活,她是可以想象的。
月欽城回過頭,面色沉着,那雙眼眸中流露出來的光澤晦暗陰沉,帶着一縷無助。
“朝中蛀蟲太多,僅我一人之力,根本無濟于事。皇上暗中召集群臣多次想彈劾我讓我交出兵權,好在我并無大過,也時刻提防着,才沒有給他們得逞的機會。如今天下太平,并未出現戰亂,可是若一旦有戰争,我隴南國必定會敗喪在那一群佞臣奸相之手。皇上斂財貪圖享樂、尋求不老之法,群臣不思為國,多屬大奸大惡、剝削民脂民膏,這些人,從來沒有一人想過後果。為了逼我交出兵權,皇上從起初的克扣軍糧到如今不拔一毛,若不是上官家一直在暗中相助于我,實難想象隴南國會變成何等摸樣。我若突然造反,隴南國上下更是會混亂不堪。”
沈千姿瞪大着雙眼,不問不知道,一聽吓一跳。看着京城的繁華,她真的沒法想象這背後居然會有如此嚴峻的事。
國家不都該大力培養軍隊麽?否則,如何來保家衛國?
可那皇帝居然因為私欲而置軍隊于不顧,媽的,這簡直就是畜生!
要是突然有一天打仗了,誰沖鋒去?
還長生不老?呵呵……真是好笑死了!
要是亡國了,就算你特麽是千年老妖,也沒享福的機會了!
想到什麽,沈千姿突然又問道:“我在府裏管賬的時候,翻過前面的帳薄,發現每三個月你外在的收入都會被一次性取走,是拿去補貼軍隊了,對嗎?”
這事她一直都沒問,因為她接手的時間短,也沒到支取銀兩的時候,所以對于之前的賬目她選擇了沉默。但每個月他在外的收入幾萬兩,如今想想,應該是用到軍隊裏去了。這男人又不賭又不嫖,哪可能花那麽多錢。
別說他自己花錢了,就是給她也沒送過什麽禮物。
聽到她的問話,月欽城突然将她拉到懷中,下颚抵着她額頭,帶着幾分試探的問道:“可是覺得跟着我很受委屈?”
沈千姿沒好氣的在他腰間掐了一把,“你這是什麽話?說得我好像很市儈一樣?”
月欽城低頭,含笑的看着她,“小財迷,難道你還不市儈?”
“去!”沈千姿皺着眉推了推他,“本人愛財,取之有道。”
月欽城掃了一眼四處,調侃起她來,“那在這幽冥山裝神弄鬼吓唬人也算取之有道?”
“……?!”一想到自己之前的所做所為,沈千姿不免有些臉紅。
想她堂堂一名警察,竟然做那樣的事,是有些丢臉哈……
“我那不是為了生活嘛?”她低頭為自己辯解起來,“你看看這裏,我那時候不跟人讨點銀子,我還不得餓死?”
看着她難得露出的心虛樣,月欽城覺得好笑。他也沒覺得她那樣讨錢的方式不對,她若不裝神弄鬼來跟他讨要銀子,他還會遇到她麽?
這算是兩個人第一次剖析自己心裏裝着的事。就沈千姿那點過去,她自己都沒臉回想,所以尴尬片刻之後,她趕緊把話題又轉入了正事上。
“欽城,你有沒有想過要挽救隴南國的百姓?”她問得很嚴肅。畢竟當今皇上是他的生父,古人都遵從孝道,也很愚昧。他就算恨自己的爹,想必也做不到趕盡殺絕。否則早就出手了。
月欽城俊臉再次變得沉冷起來,“不是不想救,而是朝中佞臣當道,牽一發則動全局。就算找到證據,皇上也會想盡辦法為他們開脫。我能做的就是不讓手中的将士受到壓迫和影響。”
沈千姿擰着眉,眼眸子轉了又轉。就在她想着要如何做才能替他分點憂愁的時候,突然又聽見月欽城說道:“皇上幾日前特令周正王寧海山成立了‘廉政司’,要抽查朝中文武百官近年來的所得所入。若是有辦法讓皇上将那些繳獲的非法所得交出來,或許還能緩減一下百姓的疾苦。”
聞言,沈千姿立馬來了精神,“當真有這樣的事?”
“嗯。”月欽城沉着臉點了點頭。
沈千姿忍不住的拿手肘撞了一下他,白眼道,“你怎麽都不早說?”
月欽城不解的看着她。這些事都是朝中的秘密,若不是想讓她多了解一些隴南國的情況,他又怎麽能說出來?
沈千姿看都不看他,拉着他的手往回去的方向走,還興奮的催促道:“走走走,我們早點回去,好好想一個辦法,怎麽樣才能讓皇上把那些搜繳出來的錢給吐出來!”
發財的機會來了!
她沈千姿這輩子就是來懲奸除惡的!
想到不久之後,那狗皇帝有可能會栽在她手中,光是想想,她就覺得全身血液都在沸騰。碰到過各種各樣的嫌犯,惟獨沒有碰到過這麽高級的……
如果哪天把狗皇帝整死整殘了,她沈千姿就名垂千古、流芳百世了……
對于她突來的興奮,月欽城有些哭笑不得。說出來散心的是她,說要立馬回去的也是她。這朝中大事,她一個女人,能做何?
……
由于早前的淮陽王府被毀,月欽城有想過另建府邸,但自從從幽冥山回去之後,沈千姿立馬讓他打消了念頭。以前她是不知道情況,想着他有錢可以随便花,如今知道他的難處,她自然狠不下心來搜刮他的財物。
于是從上官府搬出去之後,她毅然決定搬去月欽城之前住過的那處別院。并讓人把刻有‘淮陽王府’四個字的匾額給挂在了別院大門口上。
她這一舉動,不僅讓月欽城哭笑不得。就連上官家的人都同她說過,這樣會不會太寒酸了?再怎麽也是一親王,把這麽個小別院當府邸,實在是不妥。
結果沈千姿立馬就朝上官泰哭窮,而上官泰許是覺得他們倆過得不易,當真送了一大筆銀兩給他們,讓他們另外選址安家。結果沈千姿收到銀子之後,直接藏到了庫房裏,選址買地的事提都沒提過。
得知自己被騙,上官泰那才真是又想哭又想笑。早前就聽說這位義女愛財,所以才跟淮陽王走到一起,沒想到還真是個財迷,把他一個老奸商都耍得團團轉。
這一日早上,月欽城如往常一般上朝去了,沈千姿正在院子裏撥動着算盤,算着她手中幾家鋪子這幾日來的進賬,突然見明珠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沈小姐,沈少主來了。”聽得出來明珠很緊張,說話都在打顫。
沈千姿眼皮抖了抖,從帳薄上移開眼朝她望了過去,不解的問道:“他又不是第一次來,你緊張什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