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46
這邊沒人, 虞酒的聲音就很清楚。
蘇頌松開手,也沒站起來,擡起下巴看她迷蒙的雙眼, 問:“我什麽是故意的?”
虞酒歪了下頭, 沒說話。
兩個人對峙了會兒,她才忽然出聲:“你剛剛摸我腳, 還撓我,肯定是想勾引我。”
“……”
半晌,蘇頌溢出一聲輕笑。
虞酒問:“你笑什麽?”
蘇頌說:“沒什麽。”
虞酒覺得哪裏不對勁, 但确實現在的腦袋已經不能正常思考,順着他的話哦了聲。
停車場遠處傳來車聲。
“我不是故意的。”蘇頌站起來,半解釋地開口:“也沒有要勾引你。”
虞酒擡眼看他,朦胧中只覺得眼前的男人該死的好看, 是她最喜歡的那張臉,她伸手去夠他。
但是兩個人一個站着,一個坐着, 距離不夠。
虞酒碰了個空,眼皮子也搭下來, 不怎麽高興的樣子。
蘇頌看着只覺得好笑,不想和一個喝醉的人計較, 傾身靠過去,“怎麽了?”
虞酒眨巴眨巴眼看他, “我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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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 不遠處的燈光從四面八方漏過來,将她的臉照得精致又白皙, 睫毛輕顫。
自然是好看的。
蘇頌心裏知道,她什麽時候都很好看, 所有人公認的,他就算說不好看也是假的。
“好看。”他說。
“那我勾引你一下。”虞酒擡頭靠過去,“你不是故意的,那我是故意的就可以了。”
她紅潤的唇瓣開開合合。
一點微醺的酒氣和清香混合在一起,蘇頌一時間都分不清是他鼻子出錯,還是腦子混沌。
“虞酒。”蘇頌開口,“坐好。”
他确定她的手腳都在車裏,不會被門軋到才關上門,眨眼間就什麽也看不見。
蘇頌呼出一口氣,垂眸看地上的光影。
車裏一開始沒開空調還是有點熱的,等出了停車場,上了林蔭大道才終于涼下來。
虞酒還穿着連衣裙,也沒帶外套。
她靠在車窗上昏昏欲睡,至于冷不冷已經是其次的想法,蘇頌從後視鏡看了下。
此時正好是紅綠燈。
蘇頌脫了自己的外套,扔到了後座上,“穿上。”
虞酒半天才反應過來,“什麽?”
蘇頌說:“空調開着的,不想感冒就穿上。”
“你溫柔一點不行嗎?”虞酒吐槽了一句。
她伸手把扔到自己腿上的外套拎了起來,才回過神來他是什麽意思,披在了自己身上。
熟悉的氣息包裹住自己。
虞酒又想起很久以前的那個雨天,蘇頌也是這樣脫下了自己的校服給她。
恍然如夢一場。
虞酒心裏面還挺快樂的,把胳膊抻了進去,但是因為她身材的緣故,套進去也只能露出指甲。
穿男朋友的衣服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虞酒想了想,雖然穿外套也挺好的,但最好的那肯定還是穿襯衫,下衣失蹤,這樣的女朋友沒人擋得住。
就是她目前沒有實施的機會。
虞酒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又看了眼正在開車、一本正經的蘇頌,他那時候會是什麽反應呢?
半晌,她努了努嘴。
全世界最正經的人就是他了。
虞酒在車裏睡了一覺,還是被蘇頌叫醒的。
她清醒了不少,但酒喝多了還是不太想講話,怕一出口就是酒氣,不好聞。
蘇頌以為她還醉着,送她到家,還給她泡了杯檸檬水——也是托葉萌的福,公寓裏什麽都不缺。
他端到虞酒面前,“喝掉。”
虞酒本想裝醉再撩撩蘇頌的,但看他有點疲倦,還是忍住了,乖乖喝幹淨。
“喝完啦。”她倒置空杯。
“嗯。”她的乖巧讓蘇頌多看了兩眼。
實在是虞酒從以前到現在的狡黠一直存在,偶爾的乖也是裝的,驟然真的他還不太适應。
蘇頌離開後,虞酒才仰面躺在沙發上。
現在他們兩個人的關系心照不宣,沒有明着說開,就是在暧昧階段,男女之間這樣的關系就是戀愛的前兆。
她離擁有男朋友不遠了。
虞酒這一覺睡得特別安穩,醒來時已經是天光大亮,她清醒後摸到手機,第一時間給蘇頌發消息。
【早上好,教授。】
雖然已經不是師生關系,但偶爾叫叫還是有情趣的。
還有一個月就開始下個學期,虞酒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再去聽一個學期的課。
想了想,她還是拒絕了——
雖然有想看的男人在,但學習确實不是她的本來想法,去了也是浪費時間,還不如讓座給別人。
十分鐘後,蘇頌回複:【早上好。】
至于稱呼,他也說要改。
虞酒起來洗漱護膚,敷了個面膜,正放着歌,就接到了江寧鶴的電話:“明晚有個宴會,回來嗎?”
“有哪些人?”她問。
“沒多少。”江寧鶴随口說了幾個名字,“都是你聽過的,不想來就不來。”
“我明晚沒事,去給你撐場面。”虞酒開玩笑。
“好。”江寧鶴挑了挑眉。
虞酒到江家之後參加什麽宴會都看心情,所以有一些人甚至只知道她是江家的女兒,但沒碰面過。
明晚的宴會估計江雙清是不在的。
雖然不知道這宴會要幹什麽,但自己美就行了,江寧鶴那邊直接送來了一套新禮服,還有首飾。
有哥哥的贊助,虞酒什麽也不用做。
她回家之前去坐了造型,這才慢吞吞地去宴會。
虞酒到的時候,裏面人不是很多,她只和認識的幾個公子哥大小姐打了聲招呼。
大小姐們圍着她吹彩虹屁。
“這件禮服我前兩天才看到,都沒來得及出手。”一個富家千金感慨了一句。
虞酒笑吟吟開口:“哥哥送的。”
提到江寧鶴,幾個女人都亮了眼睛。
梁楚玉挽着男朋友的胳膊進來時,就看到了裏頭簇擁着的虞酒,個高,又容貌出色,極為顯眼。
她怎麽在這?
怎麽別人還圍着她說話?
虞酒和她們聊了會兒,覺得沒什麽意思,端着酒杯去了清靜的角落,看酒店下方的城市發呆。
“虞酒?”
聽到有點熟悉的聲音,虞酒回頭,看到梁楚玉站在身後,臉上還是将信将疑的表情。
“你怎麽也在這?”梁楚玉不敢相信。
“梁小姐。”虞酒公式化開口,又笑吟吟地反問:“怎麽,這裏我不能來嗎?”
“……”
當然不是,只是梁楚玉不知道該怎麽問,她跟着來這邊是跟着自己男朋友來的,但虞酒是怎麽來的?
現場的公子哥是有幾個,哪個是帶虞酒過來的?
梁楚玉一瞬間想了好幾圈,最後甚至将幾個年過四十的老總們都猜了一遍。
娛樂圈裏人人都知道虞酒有後臺,但後臺是誰誰也不知道,她本來只是聽聞,現在還真好奇起來虞酒的金主是誰。
“上次梁怡的事……”
梁楚玉猶豫着問:“是不是你出的手?”
虞酒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梁怡是誰,實在是她碰見的人太多,這樣出現在自己面前一眨眼的人壓根記不住。
雖然梁怡被她打了一巴掌。
虞酒說:“這話可不能亂說。”
梁楚玉翻白眼,“都上熱搜了,你還裝不知道什麽啊。”
虞酒哎了聲:“先不說這個,你和她同姓,不會是什麽親戚關系,來給她找場子的吧?”
“……”
梁楚玉立刻正色,“別胡說。”
她和梁怡八竿子打不着,而且梁怡現在等同于半封殺,她又不是傻子才去招惹虞酒。
雖然她和虞酒是塑料面上關系,但也沒仇。
虞酒哦了聲,晃了晃手裏的酒杯,微微一笑:“沒關系就好,畢竟我習慣了連坐。”
“……”
梁楚玉第一次聽見有人把連坐說得這麽理直氣壯的。
偏偏她還不知道怎麽反駁。
梁楚玉的男朋友叫張廉,是個小開,但現場家世出色的更多,他來這和別的公子哥說話也帶着一點恭維。
她回到他身邊,小聲問:“我看見虞酒了。”
男朋友露出感興趣的眼神,“她在這?”
這裏來的不是大小姐就是公子哥,一個女明星出現在這裏,意思幾乎不言而喻。
梁楚玉看到他的眼神,心裏生氣,面上說:“別想了,她是和別人一起來的。”
她還想知道虞酒跟誰進來的呢。
上次梁怡上了熱搜之後,聽說之前定的劇本直接沒了,本身就不算火,最火的一次居然是因為虞酒登了熱搜。
他男朋友并不以為意。
江寧鶴到的時候,場上衆人都騷動起來,幾乎所有人都圍到了他身邊,你一言我一語。
“江總……”
“江總姍姍來遲啊。”
虞酒看着自家受歡迎的哥哥,竟然有點與有榮焉。
果然好看的人都在一家,她心想。
當初第一次見面時,江寧鶴還覺得她的穿着打扮不行,嫌棄得不要不要的。
大概也是這種心理,現在他還經常給她送衣服,雖然很多都是直男的審美品味,但偶爾也有驚豔的。
江寧鶴對這種場合游刃有餘。
一直到看到遠處的虞酒,這才抽出身來,朝那邊走去。
虞酒一扭頭就看到了他,伸手舉了舉酒杯,一彎眼唇,抿了口酒,風情萬種。
衆人視線順着看過去。
張廉作為梁楚玉的男朋友,一直對她觊觎,但沒有機會,現在沒忍住出聲:“虞酒,你還不回來。”
居然還勾引江總。
梁楚玉氣到說不出話來。
她早就知道他對虞酒有意思,但虞酒從來不和他說話,他也沒機會,所以她還算放心。
“酒酒,過來。”江寧鶴開口。
話音剛落,不少人都愣住了,知道他們關系的人倒沒覺得什麽,只覺得張廉多管閑事。
梁楚玉狐疑,這男人叫的也太親密了吧?
難不成虞酒的金主是他?
梁楚玉深呼吸一口,這個“江總”長得這麽好看,如果真的是金主,那一點也不虧。
虞酒怎麽運氣這麽好……
梁楚玉本來一直秀自己和小開男朋友,畢竟男朋友長得清秀,甩很多女明星的背後老板一大截。
現在她心理一點也不平衡。
虞酒沒過去,“你說話我又不是聽不見。”
“……多走兩步路就能要你命了?”江寧鶴對她無語,但也沒生氣,“過來,給你介紹兩個人。”
虞酒這才不情願地靠過去。
兩個人的相處是都習慣了的,只是在外人看來,就是虞酒膽子大,江寧鶴好像也不在意。
一時間各種猜測都出來了。
看周圍有些人眼神不對勁,江寧鶴面上雲淡風輕,漫不經心開口:“這是我妹妹,虞酒。”
周圍安靜下來。
梁楚玉的眼睛猛地睜大。
張廉眼皮子一跳,更是直接扭頭,“這關系你知道嗎?虞酒是江總的妹妹?”
梁楚玉喃喃:“……不知道。”
她要是知道之前還會和她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嗎,還會在她面前秀自己收到的禮物嗎?
原來自己在虞酒眼裏,就像個小醜一樣。
張廉本來還覺得虞酒既然已經下凡了,那就沒什麽好矜持地,和其他人都一樣。
結果來了這麽一出,他剛剛還叫她回來,頭頂冷汗涔涔——江總應該記不住他吧?
兩個人都失落得不行。
江寧鶴介紹的是剛來雲城的,但也是家裏的合作對象。
他們沒見過虞酒本人,但聽過他的名字,也見過很多次她的照片,偶爾還能看到她的劇。
雖然對她去娛樂圈有點不理解。
虞酒和江寧鶴轉了一圈,又自己一個人去了窗邊待着,宴會過半她就想回去睡覺了。
她給蘇頌發消息:【教授,我又喝醉了。】
暗示一下。
虞酒不知道蘇頌看到這條消息會是什麽想法,但她可以等,還可以引導一下。
半天微信裏沒回應。
虞酒幹脆下了劑猛藥:【家裏今天給我介紹男朋友了。】
她手指點在手機屏幕上,一聲接着一聲,清脆又沉悶,直到屏幕忽然亮起來。
瞎子:【是嗎?】
虞酒笑起來,敲字回複:【但我沒答應。】
對面沒有回複,顯示正在輸入中,但她等了半分鐘都沒收到消息,又沉寂下來。
虞酒沒耐心,直接撥打電話。
“所以我離家出走了。”一接通虞酒就直接開口,而後又軟嗒嗒地撒嬌:“教授,你來接我好不好?”
蘇頌沒出聲,是在猜測這話的真假。
不知道為什麽,他現在聽她這撒嬌的聲音,竟然覺得軟軟的,可愛極了。
蘇頌皺了皺眉,又舒展。
他按了按太陽穴,長嘆一口氣,真假又如何,他信了就是真的,不信就是假的。
從很久以前,自己就信了她一切的話。
他們之間誰輸給了誰,也分不清了。
良久,蘇頌擡眼看了窗外的夜色,對電話那頭的人緩聲開口:“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