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好累，算了吧
“咚”的一聲，讓陸明湛和宋黎之不禁聞聲望去，站在不遠處的薛玉琴像是傻了一樣的站在那裏。
剛才她聽到宋黎之不可能再懷孕的事情，這對一個女人而言，無妨是殘忍的，她剛才因為震驚而撞掉了身後的一個花盆，花盆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陸明湛和宋黎之知道薛玉琴聽到了他們的談話，陸明湛心裏更加的沉重，這下母親是徹底要逼着他和宋黎之離婚了。
宋黎之卻有一種複雜的如釋重負，這樣，就算陸明湛不肯放手，在父母的重壓下，也不得不放。
“媽……”陸明湛剛要和薛玉琴說些什麽。
薛玉琴一個手勢阻止陸明湛的語言，她不想聽，什麽都不想聽。
陸明湛和宋黎之以為薛玉琴會趁機咄咄逼人的逼着他們離婚，沒想到薛玉琴什麽都沒說，就轉身離開了。
她走的有些急，步子有些亂，甚至還有些踉跄。
……
陸明湛看着母親走開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雖然他不是這個家裏的獨子，雖然從小到大，身邊的親人都喜歡叫他小、三。
因為已經有大哥和二哥，爸媽一直希望能生個女兒，剛巧的竟然是一對龍鳳胎，為了留住女兒也就把他這個顯得有些多餘的兒子留下了。
又更好他是這個家裏的排行老三，他就有了‘小、三’這個昵稱。
但他知道，在媽媽那裏，他是最被疼愛的，他和妹妹出生不久，陸氏面臨了一次很大的危機，那個時候家裏的經濟壓力很大，而媽媽也是因為心情的壓抑導致奶水嚴重不夠，他出生的還是還是自帶驕傲的。
看着妹妹在旁邊哭，他即使很餓，再好吃的東西他都不張嘴，這也是媽媽一直最疼他的原因之一吧。
陸明湛回頭看着坐在石凳上苦笑的宋黎之，“我們回去吧。”
宋黎之沒有看他，只是悲悲戚戚的說道，“你明知道的，回不去了。”
陸明湛的回去，是值得回家，宋黎之的回不去，是無路可走，往後退是布滿荊棘的傷痛，往前走是永無止境的萬丈深淵。
“黎之，給我們兩個人三天的時間，三天後，我們，再也不見。”
宋黎之倏然間擡眸，朦胧的視線裏是他那雙無比深邃的眼，一瞬間如同她被帶回到四年前，那個時候，她也是給了自己三天的時間。
她曾用三天的時間，努力的對他好，她曾以為，只要在那三天的時間把所有的愛都給他，在她轉身的時候，她就不會那麽愧疚。
現在，他說，給他們兩個人三年的時間，之後是，再也不見。
陸明湛笑了，那抹笑明顯很苦，她大手在她的發頂無限寵溺又無奈的摸了摸，“別這樣看着我，我會舍不得你的。”
宋黎之擰眉，聲音低啞，“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他不是那種藕斷絲連的人，他一向做什麽都只有兩個選擇，從來不會猶豫或者拖延。
陸明湛站到池邊，不着痕跡的長吐一口郁結在心口的悶氣，背對着宋黎之，雙手插兜，“黎之啊，有沒有想和我一起去的地方啊，或者一起去完成的事情？”
宋黎之不想去理會他的這些話，這和訣別有什麽區別，她說的分開不是生死兩隔。
她大步走到他身旁，抓住他結實的手臂轉過他的身體，讓他看着她，“陸明湛，我在問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
陸明湛低眸看着為他緊張的她，他們之間就這個樣子，怎麽分得開啊。
之前他是想過，反正分開和在一起都是痛苦的，至少兩一個一起面對痛苦的時候就不會那麽痛，甚至偶爾的還對讓對方笑一笑。
可如今，他們是不得不分開的吧。
她知道自己的不孕，就她那倔強要強的性子，是不可能繼續留在他身邊的，而他，不得不離開，他的離開，是他們兩個人的重生，沒有他的生命裏，她會漸漸忘記曾經所有的傷痛，他希望，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陸明湛抿嘴淺淡的笑了笑，沒任何波瀾很是平靜的看着宋黎之，“你想多了，哪有那麽多的事情瞞着你，就如你一直都說的，這樣的日子，太累了，比我練兵打仗都累，我想……算了吧。”
好累，算了吧。
就是這樣的嗎？這樣的結束，這樣的句點，他們在滿心傷悲，傷痕累累的前行道路上，累了，累的筋疲力盡，累的再也無法堅持，甚至連個堅持下去的理由都找不出來的時候。
那就這樣吧，算了吧。
……
餐廳裏，早餐中。
宋黎之大清早的出去買菜本來是想回來做早餐的，當時是想着，既然能和陸明湛在一起，就先要讨好這個家裏唯一不喜歡她的婆婆。
沒人會一直讨厭天天對你微笑的人，沒有婆婆會一直不喜歡勤快的媳婦。
可就在她那裏陸明湛的車鑰匙開車去買菜的時候，下車的時，她無意間在前車座的一個儲物格裏，看到了她的體檢報告，是那次在地震中流産時的日期。
而上面清楚的寫着兩個刺目的漢字，不孕，整張紙上的字都模糊了，只有那兩個字是那麽的清晰無比，她不想看到都不行。
陸明湛剝好了一個煮雞蛋，很自然的将雞蛋分開，蛋白放在她面前的菜碟裏，蛋黃留給他自己。
兩人會心一笑，沒有說話，既然說好了三天後在分手，那就在這三天裏，好好愛，狠狠愛，用力愛。
過去的都不去想起，未來的不去考慮，就像曾經戀愛時那樣，好好的過完這三天。
薛玉琴在今早的餐桌上一句話都沒有說，吃了幾口飯就離開了餐廳。
果果坐在林敏妍和宋黎之中間，看到爸爸一直都在幫媽媽夾菜，很不悅的把小嘴撅的高高的，“爸爸偏心，只疼媽媽不疼果果，好吃的只往媽媽碗裏放。”
陸明湛替宋黎之夾菜的手一頓，他看着自己疼愛了四年的女兒，即使知道果果不是他和宋黎之的女兒，他還是和疼自己的孩子一樣的疼愛着這個孩子。
孩子雖然還小，但她卻是個懂事的孩子，他甚至能懂得這個孩子，想要的時候，害怕失去的是什麽。
陸明湛讓果果過去找他抱，果果很是開心的過去，坐在他的腿上，笑的一臉開心。
“果果……”
“嗯。”小丫頭喝着爸爸碗裏的小米粥，應了聲。
“黎之阿姨，不是果果的媽媽，果果的媽媽是幹媽。”有些事情總要說出來的，讓一個孩子似懂非懂，似知非知的選擇，會影響孩子的身心健康。
小蘋果突然就停下了所有的動作，扭着頭一雙水靈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坐在宋黎之旁邊的幹媽。
原來是真的，幹媽才是她的媽媽。
小蘋果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宋黎之也是不知道小蘋果現在想的是什麽，林敏妍更是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一直不敢告訴小蘋果她就是媽媽，是因為她怕小蘋果問過，爸爸是誰？
整個餐廳裏安靜極了，陸天嘆了一口氣離開餐桌，王媽和小月站在一旁緊張的揪衣服。
所有人都在等着小蘋果的接受。
突然，她張開嘴巴大聲的哭了起來，哭聲在整棟別墅裏蔓延，她一直哭，誰哄她她也不聽，只是不停的大聲哭。
一直到樓上的薛玉琴聽到孩子的哭聲走過來，跑着果果，果果才趴在奶奶的背上停止了哭泣。
薛玉琴是從小到大把果果含辛茹苦養大的，果果打心裏最依賴的，還是奶奶。
餐廳裏只剩下他們三個人，陸明湛拉着宋黎之的手起身，看着林敏妍，“果果那邊你過去哄哄吧，我，是孩子的爸爸，永遠都是。”
說完，他牽着宋黎之的手離開了餐廳。
林敏妍對陸明湛這些年都是有感激的，四年前沒有陸明湛的出現，她恐怕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四年後，他的一句，他永遠都是孩子的爸爸，讓她更是感激不盡。
林敏妍知道三天後會發生的事情，她想，他一定還是瞞着宋黎之的吧。
……
剛一進卧室，陸明湛就把本來就因為喝了紅酒而臉頰有着誘人緋紅的宋黎之推到了牆面上。
他一雙深眸一瞬不瞬的緊凝着她，明明在心裏就有千言萬語想要對她說的，可是看着她，想到三天後，他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伸手捧着她的臉，她的臉真的很小，比四年前小了好幾圈，他笑了笑，痞痞的問她，“這位美女，可以讓哥哥親一下嗎？”
明明就是一句調戲的話，用他低沉沙啞的嗓音說出來，仿佛夾雜着他內心深處的無盡憂傷。
宋黎之學着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對他也笑了笑，大方的讓人心疼，“我願意。”
宋黎之，你願意嫁給我嗎？一生一世，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
我願意。
他的吻，如同春天的小雨，細細密密的吻在她的唇上，不急不躁，似是在專心的在她的唇上描繪出最美的作品一樣。
她踮起腳尖，雙臂摟在他的肩上，情動之時，她深情表白，“我愛你。”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如此認真的對他說這三個字，唇分，他深睨着她，抿嘴微翹，眼眸之中都是對她無限的寵愛。
可他說的卻是，“宋黎之，從現在開始，別在愛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