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想見不能見最痛
可她的雙腳如同被灌了鉛一樣，怎麽都擡不起來，聲音更是如鲠在喉，張着嘴巴卻發不出一絲的聲音出來。
“嫂子，我們走吧。”張帥過來提醒宋黎之。
宋黎之回頭看着那家還沒有動靜的私人機，問張帥，“楚榮軒是不是也在飛機上？”
張帥點頭，“是，這是三少的安排。”
宋黎之再次回頭看着陸明湛離開的方向，已經完全看不到他了，她目光癡癡的望着他離開的方向，對張帥說了句，“替我和他說聲謝謝。”
“是，嫂子。”張帥始終站着一個标準的軍姿和她講話。
宋黎之回去後的兩周都沒有陸明湛的消息，只在電視上看到過一次他的背影，是離開震區的時候，他依舊一身英姿飒爽的軍裝，連日來的搜救讓他的背影多了幾分滄桑的落寞。
楚榮軒已經醒過來，但還不能站起來，是在回來的飛機上，宋黎之聽張帥說的，全球最優秀的醫療團隊是陸明湛聯系上的，她也已經出院，幸虧有陸欣然的照顧。
初秋的季節，白天還熱的能中暑，晚上吹起來的風就涼飕飕的，宋黎之從醫院裏離開，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楚榮軒的父母從國外都回來，他的父母只是知道楚榮軒是在震區受傷，卻不知道是為了救宋黎之才如此嚴重。
楚榮軒的父母對宋黎之的印象很不錯，可能是因為宋黎之每天都去病房看楚榮軒的關系，他的父母也是在撮合他們的關系，每次宋黎之都是只笑不語，倒是楚榮軒一直和父母說，他看不上宋黎之之類的話。
為了每天上班方便些，宋黎之住在了之前陸明湛幫她買的那所公寓裏，其實她心裏很明白自己為什麽住在那裏，其實，她也是在等他回來的吧。
手機在包裏響起，停下腳步，拿出手機，盯着上面不斷閃爍的名字，淚水已模糊了視線。
她坐在人行道旁花壇的路沿石上，接通了手機，“喂。”如鲠在喉，聲音幹澀嘶啞。
路的另一邊，一輛黑色的越野車裏，他凝望着路燈下的她，嘴角微抿，“是我。”
她當然知道是他啊，只是聽到他的聲音，心就一扯一扯的疼，“嗯。”
Advertisement
一雙憂郁思念的眼眸隔着十幾米的距離深深地凝望着坐在路邊低垂着腦袋，拿着手機貼在耳邊的她，聲音低沉磁啞，“我回軍區了，沒有受傷。”
宋黎之坐在那裏，淚水已儲滿了眼眶，她用力的點點頭，想起他看不見，就又輕聲發出一個音節，“嗯。”鼻音很重，在壓抑着悲傷的情緒。
沉默，耳朵裏能聽到的，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過了好一會兒，陸明湛被一陣涼風吹醒，看着穿着單薄的她，真想走過去幫她披一件外套，可他不敢面對她，他怕只要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就會和提離婚的事情，他怕她提的次數多了，他就真的一時賭氣同意了。
他望着她，低沉的嗓音從車廂裏蔓延到街道，被涼風吹散，“你，還好嗎？”
宋黎之已經說不出話來，坐在路邊，一直點頭。
陸明湛對這樣的宋黎之更是心疼，他輕語道，“傻瓜。”明明就在哭，卻要點頭。
又過了好一會兒，宋黎之才仰頭，重重的吸了吸酸澀的鼻子，自己抹幹淨臉上的淚水，啞着聲音問他，“給我打電話，是有事嗎？”
陸明湛遠遠的凝望着她，實話實說，“沒事，就是想你了。”
宋黎之好不容易調整好的情緒，被他這麽一說再次潸然淚下，只聽到手機聽筒裏傳來他好聽貫有磁性的聲音，“別哭了，早點回家。”
她猛然擡頭四處張望，突然感覺到他就在她的周圍，是的，他一定在。
一輛黑色的越野車驅車而去，宋黎之望着那輛遠去的黑色越野車，她非常确定，陸明湛就坐在那裏面。
“陸明湛。”她通過手機輕聲叫他，望着黑色越野車消失的方向。
他知道她是發現他了，才讓浩子開車離開的，他怕只要她的一眼，他就不會離開了。
“嗯。”他低聲應道。
“為什麽非要讓我打掉我們的孩子？真的只是想要讓我痛嗎？”他有秘密在瞞着她的吧，她始終不願意相信，那是他的選擇，即使最後孩子，還是不在了。
“黎之啊……”他疲憊傷感的倚在車內椅背上，輕喚她的名字。
“嗯。”她應聲，等着他的答案，那怕是個謊言，她都會選擇相信。
“我要如何才能放下你？我要怎麽才能對你死心？”他發現，真的好難，看着她掉眼淚，他最恨的還是自己。
他們之間，說在一起的是她，說分手的也是她，最開始錯的人，明明就是她，他卻還是不忍心傷她一絲一毫，如今，她想要做什麽，他還是會由着她，讓着她。
自從他的世界裏有個叫宋黎之的出現後，他就變得沒出息了。
對于陸明湛傷感的疑問，在宋黎之意料之外，她以為他能告訴她，為什麽當初執意不可以留下那個孩子的原因。
“陸明湛……”她叫他的名字，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坐在車裏的陸明湛，車窗開的很大，冷風吹在他的臉上，似乎也把他吹醒了，他抿嘴苦笑，很是悲戚，憂郁的再次問她，“你有什麽好的方法嗎？每一次你的轉身，都那麽的從容，每一次，我以為你會回頭，可你，都沒有。”
“宋黎之，你是怎麽做到不想我的？”
“……”宋黎之咬唇，回答不了他的問題，她沒有不想他，她也是在自欺欺人的麻痹自己的思想。
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陸明湛覺得，她的沉默多少會讓他有一點點兒的死心。
他調整了一下低氣壓的情緒，對宋黎之說道，“以後這麽晚了，不要一個人走回家，打車也好，騎你的電動車也行，反正一個女孩子走夜路，是最不安全的。”
“……”宋黎之聽着他的聲音，想對他說的話都卡在喉嚨裏，怎麽都說不出來。
陸明湛深吐了口長氣，就算這樣身心疲憊的通話，也讓他減少了不少對她的思念，能再一個人堅持一段時間了吧。
“好了，不說了，我挂了。”
聽到他要挂了，宋黎之突然就急了，他急着叫出他的名字，“陸明湛。”
陸明湛抿嘴笑笑，身子疲憊的如一直受傷的獵豹，無力的靠在車椅背上，用鼻音發出一個音節，“嗯？還有事嗎？”她是還有話要說嗎？
宋黎之放下所有，只當他現在是她心中所愛的男人，沒有其他，她說，“沒事，就是……我也想你了。”
那一刻，陸明湛覺得，時間已經停止，空氣不在流通，地球忘了轉動，呼吸也窒住了。
他哽咽的喉嚨，發出的聲音略帶微顫，“宋黎之，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宋黎之難得的聽話，聲音裏夾雜着哭腔，帶着沙啞，“我說，陸明湛，我想你了。”
“黎之，等……”我，最後一個字都還有說出來，耳邊就傳來‘嘟嘟嘟’的信號切斷聲。
陸明湛有些急躁的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機，發現沒有異常之後，再次撥打宋黎之的電話，這一次給的回複卻是，“你好，你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宋黎之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手裏自動關機的手機，已經沒電了，也不知道剛才陸明湛想說什麽。
她抿嘴苦笑，将手機放回包裏，算了吧，都是天意。
再過五分鐘就能回家了，就是不知道到時候手機充上電，她還能不能撥通陸明湛的手機，他太忙，太神秘，總是只能收到他的單線聯系。
坐在車裏的陸明湛對前面開車的浩子命令，“調頭，回去剛才的地方。”
浩子并沒有聽陸明湛的命令，這也是他第一次違抗三少的命令。
陸明湛蹙緊眉心，再次強勢的命令，“浩子，我讓你調頭。”
浩子頂嘴反駁，“三少，不是浩子不服從命令，是我們出來的時候，蘇決交代過，你可以遠遠的看着嫂子，但絕不能下車。”
他們幾個都知道三少現在的身體狀況，他和蘇決體內的毒素一天不幹淨，就絕不能有任何的閃失，而且蘇決單獨和他交代過，特別是不準讓三少靠近宋黎之。
陸明湛惱怒，直接不想和浩子浪費時間，他一個麻利的動作，整個人已經從後排座走到了前排的副駕駛，在浩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搶走了浩子手裏的方向盤，霎時間，一個漂亮的漂移，輪胎劃過一道火花之後，車子已經換了一個方向行駛。
他大概是清楚，通話會突然切斷，是因為宋黎之的手機沒電了，可他還是要回去，即使通話沒斷，他也會回去，必須回去。
因為，剛才宋黎之說，想他了，那麽他一定會讓她見到他，想念的滋味太難熬。
想念是會呼吸的痛。
想見不能見最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