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宋荔晨覺得自己好像浮了起來,意識輕飄飄的,拚命想記起自己身在何處,猛然想起剛才下班時遇見了胡定維……他找上門了!一副讨債的姿态,冷酷地指控她背叛了婚姻……還好文華樂及時出現替她解圍,在前來醫院的路途上,她再也承受不了強烈的暈眩感,昏倒在出租車裏……猛地睜開眼,她失神凝望雪白的天花板,對在頭頂掠過的聲音置若罔聞。
「……宋小姐,你有沒有覺得什麽地方不舒服?」身穿白袍的醫生叫喚了許多遍,在她終于偏頭看向自己時問道。
「這……這兒是醫院?」她嗫嚅地問。
「急診室。」醫生回應。「剛才替你做了初步檢查,沒什麽大礙,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還是留院一晚比較好。」
「嗯。」她點了點頭。「送我來的人呢?」
她得感謝文華樂的出現,否則她都不知道如何擺脫胡定維。她真的不明白他為什麽會來找她?而他……又是怎麽知道她懷孕了?
想到他指控自己紅杏出牆,她心中難過,眼眶刺痛,覺得委屈極了。
「在外邊等着。」醫生回答。
在院方的安排下,宋荔晨被送進了病房,夏寧則在片刻後來到……當然是收到文華樂的通知而來。至于文華樂,因為接到一通緊急電話必須趕回公司處理客戶的問題,所以先一步離去了。
宋荔晨本來想跟文華樂好好道謝,看來只好留待明天。
「小晨!」夏寧滿臉擔心地走近床榻,緊張地檢視坐起來的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因為文華樂走得匆忙,所以她來不及詢問。
她搖頭,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化作一絲嘆息。「我沒事,只是有點頭暈而已,留院一晚就可以回家。」
聞言,夏寧籲口氣,坐在床沿。「真的給你吓死了。」
她兩手環住宋荔晨細瘦的肩頭低語,同時察覺到她正在顫抖。「怎麽了?」
宋荔晨兩手絞着被子,眼眶含着淚水。「沒、沒事。」
「好端端的,忽然間昏厥,這叫沒事?」夏寧擺明不相信她的說詞。「你不說的話,我只好問阿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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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麽都不知道。」宋荔晨連忙開口,擔心夏寧真的會去追問文華樂。
夏寧敏感地察覺到她欲言又止,推斷道:「該不會……是胡定維吧?」
看見宋荔晨身軀微微一顫,她确定自己猜對了。「離婚手續都已經辦妥了,他找你幹什麽?」
難道他想挽回?未免太遲了吧?
「他……我不知道……他、他說我搭上了別人,趁他出差的時候跟別人卿卿我我……」說着說着,眼淚啪答地掉在她絞着被子的手背上。
「他有病呀?明明是他不忠,竟然反過來說你背夫偷漢?」夏寧氣沖沖地罵道。「你別放在心上,反正你們都離婚了,就算你真的跟別人交往,跟他有什麽關系?」
「為什麽他對我這樣好殘忍?」宋荔晨哽咽地問。
「沒事、沒事的。」夏寧安慰她。
「別為這種男人難過,你現在應該好好休息,我太給你買點吃的,好不好?」
宋荔晨柔順的點點頭,盡管眼眶含着淚水,她還是聽話的躺下來,目送夏寧離去。
夏寧才關上房門,正準備離去之際,突然感到背後有股不懷好意的視線,她迅速回首,看見一臉陰狠的男人。
「你就是胡先生,對吧?」她擋在門扉前,皮笑肉不笑地問。「請問你找小晨有什麽事?」
一直尾随宋荔晨前來醫院的胡定維,經向護理站詢問後來到病房,正好看見有人自房內步出,正是宋荔晨的姘夫!
漫天的醋意向他襲來,嫉妒啃蝕了他的理智,他緊握拳頭,右手已結痂的傷口迅速地破裂,滲出血紅。
「讓開!」胡定維森冷地說。
「小晨跟你已經離婚了,她也不想見到你。」夏寧沒有因為他冷峻的語氣便退縮,她定定地回道。
胡定維陡地沖向她,一手揪住她的衣領,将她按在門板上。「少來這一套!我跟她的事,輪不到你這個姘夫幹涉!」
夏寧整個人被他提起,加上衣領被他緊緊抓住,令她呼吸困難,她兩手用力扳開他的拳頭,明白他誤以為她是男人了,還胡亂推測她跟宋荔晨有私情,于是她順勢接腔。
「呵,別說得那麽難聽。小晨跟你可是正式離了婚,她跟你早已沒有任何關系,她要和什麽人在一起你管不着!」縱然被揪住衣領,她還是逐字逐句清晰地說。「我告訴你,我和小晨關系匪淺,也是她的代表律師,要是你騷擾小晨,我會向法院申請禁制令。」
「你!」胡定維氣得咬牙切齒,朝她咆哮。「我管不着?她很早以前就背着我和你搭上了,因為有了孽種怕被我發現,才用那種可笑的理由跟我離婚,一切根本就是早有預謀!是她背叛了我!」
想到自己的真心遭到她無情地踐踏,強烈得幾乎要了他的命的痛楚占據身體每個角落,無處宣洩的哀恸支配所有感官,他容不下她在離開自己以後可以得到幸福,承受不了真心被她唾棄,他一定要她承受同樣的苦楚!
夏寧終于扳開他的箝制,兩腳重新着地,對于宋荔晨被他如此誤會感到難過。「到底是誰背叛了誰?你別以為自己是受害者,胡先生是商界名人,應該不希望有媒體知道你跟前妻糾纏不清,并且對她做出騷擾行為,對吧?」她作出恫吓。
聞言,胡定維不怒反笑。「好呀,就看我們誰有本事可以先将對方整死吧,我告訴你,我不會住手,我要她永遠不得安寧!」
語畢,他轉身離去。
他不會輕易罷休!他要讓她知道背叛他的下場是什麽!
待他走後,夏寧剛才硬撐出來的氣勢不見了,她虛軟地靠着門扉,不禁擔心宋荔晨是否聽見剛才的對話。
緩緩地推開門,夏寧憂心忡忡地望向床榻,蹑手蹑腳地走近,果不其然看到她淚流滿面。
「對不起。」夏寧難過地道歉,都怪她為什麽要跟胡定維在門外争吵。
門外的對話,宋荔晨一字不漏地聽見了,她搖着頭,絲毫沒有責備夏寧的意思,她只是對胡定維的言詞失望極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退出會被視作背叛,為什麽他可以理直氣壯地指責她?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他從來沒有向她訴說愛意,因為打從一開始他就不是因為愛她而娶她,他只是因為失去了嚴鈴才會随便娶個女人回家,剛好那人是她而已。
這些事實,說明了為何她心底的寂寞與日俱增,他倆之間的距離何以有增無減。對她來說,他始終是那麽的遙不可及,面對他深愛的嚴鈴步步進逼,早已累得無法支撐的她再也不能逞強下去,她抱着心碎離開,竟換來他的責難?
「小晨,你沒必要這樣子委屈自己,出軌的人是他,導致你們婚姻破裂的人也是他,為什麽會由你背負紅杏出牆的罪名?」
夏寧沒辦法接受她的委曲求全。「告訴他孩子是他的,讓他知道你從沒有做出對不起他的事……」
「之後呢?」宋荔晨緩緩地開口。「就算他知道孩子是他的又如何?要是他想跟我争奪孩子的撫養權,我憑什麽贏他?現在我只剩下孩子了,我不能連孩子也失去,他要誤會便随他吧,他要針對我也無所謂,我只怕連累你。」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打算去法院申請禁制令,不讓他接觸你。」
剛才胡定維陰鵝的神情令她心底不住地打顫,她真怕他會對宋荔晨不利。
「這些事……以後再說,好不好?」她知道夏寧為她擔心,但是她真的不想跟胡定維落得這樣的局面。
夏寧沒有逼迫她,在她入睡以後,望着她不安穩的睡臉,不由得慨嘆愛情真的把女人害慘了。
因為男人聲稱是宋荔晨的代表律師,胡定維輕易地聯想到男人是在夏耿律師事務所工作。
要是她以為當了律師太太以後便能從此高枕無憂,那就大錯特錯了,他絕對會讓這家律師事務所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在打定主意以後,胡定維迅速行動,透過種種管道,很快便查出男人有個娘娘腔的名字叫做夏寧,以及律師事務所跟哪些公司有生意上的合作。借着旭華集團的名聲,不消幾個小時,他已經令許多家公司将夏耿律師事務所列為永不合作的夥伴,而他在處理好這些事情後便折返醫院。
當他正要下車之際,手機再一次響起,事實上今天它已經響了一整天,只是他都置若罔聞,此刻他終于接聽。
「喂。」
「你終于肯接電話了嗎?」古昊書道:「你知不知道嚴鈴很擔心你?你中午時一聲不吭就不見蹤影,電話也不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沒事,我這幾天都不會回去公司。」
「休息一下也是件好事,離婚的事都過去了,你不要……」
「才沒有過去!」胡定維聽見「離婚」二字,語氣立刻覆蓋一層寒冰。
聽出他的不對勁,古昊書不禁臆測:「你……該不會遇見你的前妻吧?」
「我沒事,不用三天我便會處理好。」說完以後,胡定維便結束通話。
「喂……」另一端的古昊書才不相信他的說詞,他怕胡定維在盛怒中會做出傻事來。
胡定維抛開手機,靠着椅背重重地吐一口氣。
他從來沒有這種挫敗感,他的人生向來順遂,第一次超出他掌控的事是跟嚴鈴分手,然而他很快便接受這個事實,既然她選擇跟別人結婚,他也不會強求什麽,而第二次……則是宋荔晨背叛他!
只要想到她趁着自己出差時跟別人幽會,她朝着別人綻放柔美的笑靥,她對別人展露動情時的冶豔神态……最後甚至為了別人舍棄他,用荒謬的理由打發他,将他的真心徹底踩在腳下,他就快要發瘋!
可笑的是,他竟曾經期望挽回這段婚姻,對她變了心一事懵然無知。
她就這樣不甘寂寞嗎?
每次被他親吻擁抱的時候,她到底在想什麽?那些嬌羞不已的神情究竟是因他而起,還是透過他的撫摸思念別人所産生?
當他因為忽略了她而心生愧疚的時候,她是不是都窩在別人的懷抱內?
一個比一個更淫穢的畫面在眼前掠過,她小嘴微張嬌喘的姿态,臉紅羞龈的神情……每個想象出來的場面都像一柄利刃直刺心坎,烙下一個個看不見的傷口,他痛得彎下腰,伏在方向盤上,想起自己多年來對她滴水不漏的保護,也想到自己今天被她抛棄的下場,終于看清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既然她不屑他的愛情,他也沒必要對她憐惜,他一定要讓她後悔莫及!
胡定維整晚待在車廂裏,從天黑坐至天亮,黑眸鎖定醫院的主要出入口,不放過任何一個進出的人。他期待宋荔晨知道他送給那個姘夫的大禮!
就在他露出陰森的笑痕時,身處病房的夏寧接到律師事務所打來的電話。
「什麽?」夏寧聽完了下屬的彙報,覺得頭痛極了。
聽見說話聲,宋荔晨漸漸地清醒過來,雖然睡了一整晚,可是她沒睡好,既頭痛也頭暈。勉強壓下胸口的惡心感,她循着聲音看過去,夏寧陰沉的臉色令她的心一凜,再聽見她斷斷續續的回應,很快便聯想到發生什麽事。
她沒料到胡定維的行動那麽迅速,已經向夏寧出手,以他的身分地位,要令夏耿律師事務所陷入危機絕對是易如反掌。原本只是他們兩人之間的問題,沒想到最後竟然連累了好心收留她的夏寧。
切斷了電話,夏寧微嘆一聲,回首看見已清醒的宋荔晨,知道她必然聽見了剛才的對話。
「小晨,怎麽不多睡一會兒?」她揚起笑臉。
「是不是……他做了什麽事?」宋荔晨問。
「沒事的。」夏寧笑着聳肩。「只是小問題,我會處理好。」
宋荔晨搖了搖頭,不相信她的說法。「告訴我事實好不好?」
夏寧嘆口氣,拉開椅子坐下。「他利用身分讓不少公司撤銷與事務所的合約,不過這真的沒什麽大不了,我一直都嫌事務所太忙了,現在少了一些客戶不是正好嗎?」說到最後,她一臉笑意。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宋荔晨不住地跟她道歉,滿懷愧疚。
想到胡定維認定她背叛婚姻,繼而絕情地對付夏寧,她只覺得整個人彷佛都被掏空了。六年的夫妻感情……就算他并非因為愛情而娶她,難道對她真的連一點感情也沒有?非得如此報複她?
他的舉動令她心寒,他狠絕的神情讓她畏懼,她不知道為什麽他要糾纏不清,卻明白自己不能再拖累夏寧。
「傻瓜,又不是你的錯,何必一直道歉?」夏寧安撫道。「我沒事,就算你前夫真的很厲害,我也不信他能整死我,你別淨想些有的沒的,好好休息知道嗎?」
語畢,她看了一眼手表,想起剛才下屬打來催促她的電話。「我回去事務所看一下情況,你真的不用擔心。」
宋荔晨點頭,病房瞬間剩下她一人,她兩手撫上小腹,覺得自己有責任解決目前的狀況,不能再給夏寧添麻煩。
下定決心之後,即便身體仍有些不适,她還是辦理出院,打算約胡定維見面把話說清楚。結果才剛步出醫院,就看到他的車子,她深吸口氣,走向他停車的位置。
從她一走出醫院,置身車廂內的胡定維便已見到她,剛才看着夏寧離去,他心中明白沒多久她也會現身。
他迅速下了車,望着逐漸走近的宋荔晨。
「滿意我送給你的大禮嗎?」他皮笑肉不笑地問。
「為什麽?」她小臉低垂,不想看他的神情,心坎不住地抽動,産生強大的痛楚。
胡定維勾起一抹殘酷的微笑。「你還真敢問!在你做出背叛我的事以後,還妄想全身而退嗎?你那位律師先生現在大概忙得焦頭爛額,這是他應得的,誰教他纏上別人的妻子?」
他絕對要讓夏寧從此在法律界銷聲匿跡!
「夠了,你不要拖別人下水,我們已經離婚了,讓所有的事情都終結好不好?你有自己的新生活,何必再跟往事糾纏?!」她強忍心痛,試圖說服他。
「呵,說得多好聽。終結?你以為這麽簡單嗎?」他冷笑。「明明錯的人是你,但你竟将責任推在嚴鈴身上,你不覺得這樣很過分嗎?實際上是你有了別人的孩子,怕被我發現,所以早一步提出離婚,你想保住這個孩子對不對?不過你的如意算盤打不響了,很失望吧?」
他對嚴鈴是那麽的信任……宋荔晨難過地想,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他要保護自己心愛的人,她這個可有可無的前妻自然給比下去。
「那麽……你要怎樣才肯罷手?」她不能再連累夏寧。
胡定維知道她會如此幹脆是為了保住夏寧的事業,當下陰狠占據了所有理性,他揚起冷笑,緩慢地說:「看你那麽緊張,我怎可能罷手?」
看見宋荔晨望向他的雙眸瞬間睜大,原本就已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一抹快意滑過胸口。
對!就是這個表情!不過還及不上他知道真相時萬分之一的疼痛,她越是在乎那個男人,他越是要那個男人因為她失去一切!
「不!你不能這樣做,求求你不要傷害她!」宋荔晨抓住他的手臂,拚命哀求。
她替別人求情的姿态,令胡定維的心被妒意啃蝕得疼痛不已。「沒關系,我就看那家律師事務所可以撐多久,現在應該有一半的客戶與他們終止合作關系,只要我一通電話,姓夏的從此便會在法律界消失。」他殘酷地笑了笑,拿出手機,按下了一組號碼。
「別這樣!」她益發用力抓住他的手。「求求你,不要這樣……別這麽殘忍好不好?」
就為了報複她的「紅杏出牆」?
「我殘忍?」他反嘲。「真正殘忍的人是你才對!你背叛了我,你破壞了我們的婚姻,最後竟反過來說我不忠?」
多年來,他為她擔心,事事替她着想,拚盡所有将她保護得滴水不漏,結果他得到是徹底的背叛!想起自己曾經天真地要守住他們的婚姻,他便覺得自己愚不可及!
他的指控,讓宋荔晨胃部翻攪不已,強烈的暈眩感占據腦海,她回想起自己遇襲當天那一通令她心碎的電話,以及在那之前嚴鈴三番兩次的示威,更重要的是,胡定維從來沒有愛過她這個事實……還未恢複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她眼前驀然一黑,暈了過去!
胡定維及時抱住她纖細的腰肢,沒讓突然昏厥的她倒在地上,心髒陡地抽搐了一下,他惱怒自己竟有這樣的反應,卻還是抱起她跑向醫院。他在心底解釋:這是因為他要讓宋荔晨在清醒的情況下承受更大的痛楚,絕不是對她還抱有憐惜之情。
當宋荔晨昏厥之際,接到醫院通知的夏寧也已趕了回來。
她早料到以宋荔晨的個性,定然會出院想替她解圍,所以她在離去的時候特別跟醫院的員工交代,要是宋荔晨堅持出院,立即打電話給她。
結果,她還未及回到事務所,就又折返醫院。更要命的是,她才剛停好車子,便看到胡定維抱着宋荔晨走進醫院。
該死的!她沒料到這男人如此執着,難不成他守在醫院外一整晚?
胡定維的行徑令夏寧感到詫異,就算宋荔晨「紅杏出牆」真的給他帶來打擊,也不致于如此吧?他不是已經另有所愛嗎?照理說應該沒時間管前妻跟什麽人在一起,除非……從事法律工作多年,她直覺認為當中存有疑點。
「你怎麽會在這兒?」胡定維冷冷地詢問因匆忙趕來仍在喘氣的夏寧。
「我放心不下小晨,不可以嗎?」夏寧回應。「我警告過你,不要再接近小晨。」
他冷笑。「你還有心情管她的事?你的客戶一個接一個流失,事務所絕對撐不下去!」
「這樣的威脅算得了什麽?大不了從頭來過,我身邊還有小晨,她絕不會因此嫌棄我。」夏寧故意刺激他,想知道他心中是否仍有宋荔晨。
聞言,胡定維氣得咬牙切齒。「我不會讓你們有安寧的生活,無論如何,我都要你們一輩子吃不完兜着走!」
「要是你真的那麽在乎她,為什麽要讓她承受寂寞?」夏寧啐道。
他在乎宋荔晨又如何?只要想到他的在意卻換來她的背叛,心坎那道傷疤就再次承受鞭笞,那股椎心之痛教他無法輕易罷休,誓言要她遭受同樣的折磨才能稍作舒緩,他只能以這方式掩飾心中的哀恸。
「就算真的是這樣,也不表示她可以偷漢!」他從牙關迸出一句。
「那你呢?你不也對她不忠?」夏寧哼道。「就算小晨真的不甘寂寞,也是你一手造成的,怨得了誰?」
為什麽男人都愛将責任推在女人身上?明明是他們有錯在先,怎麽到最後承擔罪名的人卻是她們?
「別說得那麽的義正詞嚴!」胡定維氣得揪住她的衣領。「你明知她是有夫之婦,為什麽還要招惹她?」
他們的争執聲音惹來一位護士的注意,因為之前曾和夏寧就宋荔晨的情況溝通過,是以知道夏寧的真實身分,她看見胡定維的舉動,大驚失色。「先生,你在做什麽?快點放開夏小姐!」
胡定維聽見護士的話當場愣住,他看見夏寧唇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的模樣,手勁驀地松掉。
眼前這個人是……女人?
怎麽可能?
見他松手,護士立刻問:「夏小姐,要不要替你報警?」她是不是被人攻擊了?
夏寧搖頭。「我沒事,我跟這位先生有點小誤會而已。」
聽她這麽說,護士盡管抱有懷疑,但還是離開去忙其他的事了。
「你……你是女人?」胡定維不敢置信,眸光不斷來回打量夏寧。
「胡先生,是不是要我脫衣服給你檢查?」夏寧哼道。
胡定維盯着她一身筆挺的西裝,雖說仍有懷疑,可是她的确比普通男人來得瘦削,倘若她是女人的話,那麽宋荔晨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
「你……你沒可能是孩子的……」他的腦筋一時轉不過來,嘴巴蠕動,卻未能說出完整的一句話來。
「當然,以現今的科技,大概還沒有先進到可以只靠兩個女人就能生孩子吧?」夏寧冷笑地反問他:「你真以為小晨是輕易移情別戀的人嗎?不用我說,你也該知道孩子是誰的吧?」
要是到了現在還沒搞清楚情況,她真的要懷疑他的智商了。
胡定維一下子就聽出她話中有話,既然孩子是他的,為什麽宋荔晨要離婚?為什麽在他誤會她以後,她不作解釋?
「為什麽?」他想不透她要這麽做的理由。
「別一副什麽都不知情的嘴臉!你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她要離婚也很正常吧?」夏寧嘲諷地說,哪有女人受得了自己的老公跟別人鬼混?
「我要直接跟小晨談一談。」他一定要搞清楚發生什麽事。話一說完,他就準備走進診療室。
夏寧及時擋住他的去路。「我不允許你有機會傷害小晨。」
「我跟自己的老婆見面,不需要第三者的批準。」這個女人一次又一次阻撓他接近宋荔晨,胡定維為之氣結。
「哈,請你搞清楚,你們早已經離婚了,小晨才不是你老婆!」夏寧讪笑道。「她根本就不想見你,你別纏着她行不行?」
「別說笑了!既然知道她有了我的孩子,我怎麽可能放手不管?」胡定維反問。中間一定有什麽地方出了錯,否則宋荔晨怎會狠心要孩子失去爸爸?
「說得多動聽!剛才一副要置我于死地的樣子,現在知道孩子是自己的,态度轉變可真大。」她嘲諷。「就算你在這兒等上一整晚,小晨也不會想見你!」
「我要知道理由。」胡定維努力按捺住脾氣,至今他都不曉得自己做了什麽對不起宋荔晨的事情。
「好,你要理由是吧?當你跟舊情人在新加坡卿卿我我的時候,小晨遭人搶劫,險些被強暴,她好不容易逃走了,打電話給你,結果接電話的卻是那只狐貍精!她能不傷心嗎?」夏寧一口氣說完。
她的話像雷電一般劈進胡定維的腦袋!
搶劫、強暴?怎麽他從來沒聽過?還有什麽舊情人?難道是指嚴鈴嗎?他驀地想起當時在酒店裏,他問起手機是不是響過了,嚴鈴的回答是沒有,難不成她撒謊?
天呀!他到底錯過了什麽?
就在這時,躺在移動病床的宋荔晨被推出診療室,胡定維立即上前想跟她解釋,但她卻別開臉。
「小晨……」他輕喚。
「夠了,她跟你沒半點關系,請你離開!」夏寧又一次擋在他身前,惡狠狠地要他消失。
目送病床上的她離自己越來越遠,胡定維沒有追上去,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他要找嚴鈴問個清楚,當日她究竟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