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虞予幸精疲力盡。
作案現場可謂, 亂七八糟。
不僅是視覺,還有嗅覺。
民宿的枕頭很軟很深,虞予幸埋着頭, 保持一個将将好能呼吸的角度,一動不想動。
他的身上是被子, 被子上面是席旸的手。
結束之後,他們已經這樣安靜十多分鐘了。
虞予幸心跳還沒有歸于正常,身上還有些熱,額頭的劉海因為汗有點黏黏的, 閉着眼睛腦袋亂飛,九分在人間,一分在夢裏。
席旸的呼吸此刻正噴在他的脖頸上,他流了很多汗,這會兒或許幹了, 或許還沒有,他只知道席旸噴過來的呼吸冰冰涼涼的。
周圍更安靜了, 細細的能聽到空調的聲音。
嘶嘶嘶,嘶嘶嘶。
是席旸先動的, 他的手從虞予幸的手肘處往下滑,将虞予幸的手放在他的手心上。
虞予幸也因此睜開了雙眼。
他感覺到席旸湊過來了一點, 脖子上的觸感變成了永恒, 席旸大抵是親了上去。
席旸又開始玩虞予幸的手了。
他好像很喜歡這項活動, 很多時候, 在他們互不說話也不無聊的安靜氛圍下,席旸就很喜歡把虞予幸的手放在手心, 摸摸這裏摸摸那裏。
雖然虞予幸不知道他的手有什麽好玩的, 但是他好喜歡席旸玩他的手, 怎麽玩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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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沒有開燈,窗簾并不那麽遮光,透過布料中的縫隙,把窗外的燈光灑進來。
給了一個正好能看見彼此的光亮。
繞了一會兒,席旸将虞予幸的手翻了過來,手心對着手心。
“在想什麽?”席旸開口問。
虞予幸仿佛第一次聽席旸說話一般,聲音沉沉的就在耳邊,他的手臂瞬間就起了雞皮疙瘩。
于是他這才想起來,剛才的一整場,他們都沒有用言語交流,全都動作了。
虞予幸他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是有點害羞的,總覺得說什麽都不太合适。
後面那些叫聲他到現在都不敢去想,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能發出那種聲音。
不過好在席旸也吼了,讓他心裏平衡一點,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在沉醉。
只是為什麽席旸全程也不說話,虞予幸不知道。
當然,此刻的虞予幸也不會去問。
“你在想什麽?”
虞予幸把這句話丢了回去。
席旸突然把虞予幸的手握住了:“想再來一次。”
虞予幸愣了一下:“啊?”
席旸笑了聲,突然湊近,把腦袋埋進了虞予幸的頭發裏。
席旸也:“啊?”
那。
好吧。
虞予幸其實很好撩撥的。
席旸根本就不用做什麽,親一親感覺就來了。
席旸就不用說了,更好撩撥。
只要身邊這個人是虞予幸就可以了。
這一次兩人仍舊不說話,但顯然比上次好一點的是,虞予幸放開了些。
席旸好像很快就弄明白了怎麽對付忍着的虞予幸,在關鍵時刻低頭吻他,不多吻,只一下,攻破他的防線之後擡頭,虞予幸就能肆無忌憚地放開自己,給席旸最真實的感受。
這次結束,虞予幸是真的真的累了。
這下他是六分在人間,四分在夢裏。
席旸在床上和他溫存了一會兒就去處理殘局了。
虞予幸好困好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用哪個器官在感受席旸的存在,只知道他忽然在床上,忽然又去了浴室,忽然過來親親虞予幸的臉,忽然又把虞予幸抱起來放下。
眼看虞予幸的八分神思都要進入夢境,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給家人設定的鈴聲,他睜開眼睛,席旸已經把手機拿了過來。
“你媽媽。”
席旸說。
虞予幸精神了點,把手機按過來,滑動接聽。
“喂,”虞予幸揉揉眼睛:“媽。”
媽媽:“你在幹什麽?”
虞予幸突然一個心虛,但嘴上還是很淡定地說:“睡覺。”
媽媽:“哦?這個點睡覺。”
這個點,即十一點半。
确實虞予幸很少在十一點半睡覺。
媽媽又說:“你聲音怎麽這麽不對勁。”
虞予幸疑惑:“怎麽不對勁。”
媽媽沒多說什麽,而是道:“今天生日啊,生日快樂。”
虞予幸呵的一聲:“現在才想起來我生日啊。”
媽媽:“哎呀,我給你寄禮物了,但是快遞算錯時間了,明天才到,真是氣死我了。”
虞予幸:“那好吧。”
媽媽:“你也知道爸媽這幾天多忙,媽媽的茶館就要開業了。”
虞予幸:“恭喜哦,終于可以和你的姐妹聊不要錢的天了。”
媽媽:“你回來也帶你朋友來。”
虞予幸:“那肯定要的,把店裏貴的茶都點了。”
媽媽笑起來:“我是這麽小氣的人嗎?你朋友來的媽媽肯定好好招待啊。”
虞予幸:“好好好。”
媽媽突然問:“你在哪裏?”
虞予幸愣了一下,還是決定好好說:“在外面玩。”
媽媽啊了聲:“和女朋友嗎?”
虞予幸:“啥?”
媽媽笑起來:“談戀愛了要說,你都多大了。”
虞予幸:“……”
媽媽:“真談啦?”
虞予幸沉默片刻,才道:“昂。”
媽媽冷笑一聲,一副我就知道的語氣:“還瞞着我,你能瞞得了我什麽。”
“是是是,”虞予幸又道:“我又沒瞞。”
媽媽:“帶女朋友去哪裏了?”
虞予幸看了眼正在撿地上衣服的女朋友:“去看海了。”
媽媽:“不錯啊。”
虞予幸:“是挺不錯的。”
“哦對了,”媽媽那邊笑了起來:“我看了那個了。”
虞予幸:“什麽?”
媽媽:“人活着就是為了虞予幸。”
虞予幸:“……”
虞予幸:“……”
虞予幸:“你怎麽看到的?”
媽媽:“我一個朋友給我看的,又是藍大又是虞予幸,發過來問我,是不是我兒子。”
虞予幸無語:“我朋友鬧着玩的。”
媽媽:“席旸我知道他。”
虞予幸:“你知道?”
媽媽:“你們三角戀不是。”
虞予幸:“……怎麽這你都知道。”
媽媽:“我什麽不知道。”
虞予幸:“我們沒有三角戀。”
媽媽:“我知道沒有,我兒子喜不喜歡那個人我能看不出來嗎?”
虞予幸:“那您好厲害哦。”
媽媽:“這個席旸,我以為你們不熟呢。”
虞予幸:“大學之前确實不熟。”
媽媽:“挺好,我看這個小朋友也挺帥,當時看你們倆照片擺在光榮榜上特別養眼。”
虞予幸看了眼這會兒正在疊衣服的小朋友:“哈哈。”
媽媽:“你倆現在關系這麽好,以後叫他來媽媽的茶館玩啊。”
虞予幸笑:“一定一定。”
媽媽:“我怎麽像在做生意。”
虞予幸:“有空一定去陳總。”
媽媽笑了起來,突然又道:“女朋友照片有嗎?”
虞予幸張口就來:“她害羞。”
媽媽好似理解:“那好吧,那就給我看看新鮮的虞星星吧。”
正光着身子的虞星星眉頭一皺:“好啊。”
媽媽:“行吧,生日快樂啊,爸爸剛剛給你發了大紅包記得收,我去忙了。”
虞予幸:“去吧。”
挂斷電話,虞予幸擡頭就道:“我媽媽想看你照片。”
席旸直接站好,給虞予幸比了個耶。
虞予幸:“诶兒子,我不是讓你給我發女朋友的照片嗎?”
說完他對席旸挑了個眉。
席旸十分配合:“阿姨,我就是您兒子的女朋友。”
虞予幸這不就:“老婆。”
席旸失笑:“就知道你要這麽叫。”
演完這一段,虞予幸火速把席旸才疊好的衣服抽了過來,火速穿在身上,拉開窗簾,用窗戶當背景,這才真的給媽媽拍了一張照。
任務完成,他再火速拉上窗簾,火速鋪上床。
他以為這件事就這麽結束了,沒想到媽媽把這張照片又發了回來。
還加了一個紅圈。
虞予幸放大照片,倒吸了一大口冷氣。
這玻璃倒影裏,在床邊站着的人不是席旸是誰?
媽媽:「這是席旸嗎?」
虞予幸尬在床上。
不過他還沒想要怎麽解釋,媽媽又發過來一條消息:「原來他也去了啊」
虞予幸想了想明天即将要來的大部隊:「對,很多人」
媽媽:「玩得開心!」
虞予幸回一個:「生意興隆!」
媽媽:「好!」
虞予幸:「好!」
“還好!”放下手機,虞予幸感嘆:“你穿衣服了。”
席旸:“怎麽了?”
虞予幸:“差點把櫃門拆了。”
席旸的聯想是很厲害的,他看了眼窗戶,看起來就已經明白了虞予幸剛才做的蠢事。
他問:“櫃門拆了會怎麽樣?”
虞予幸:“會被,棒打鴛鴦?”
席旸:“那先關着吧。”
虞予幸:“好的。”
體力消耗太多的結果就是,餓了。
大晚上的沙市竟然非常熱鬧,奶茶店也開着。
炫了一大杯之後,兩人又去吃了烤魚,吃了章魚小丸子,臭豆腐。
虞予幸十九歲的第一天悄無聲息地過去,等回過神來,已經淩晨兩點。
“在房間還困的。”
找了個地方休息,虞予幸腦袋亢奮得自己都不相信:“為什麽啊,我其實挺疲憊的,但是好精神。”
席旸:“叫老公。”
虞予幸愣了一下:“什麽啊就叫老公。”
席旸笑:“快點。”
虞予幸想了想:“老公。”
席旸逗逗虞予幸的下巴:“乖。”
虞予幸期待地看着席旸,兩秒後:“沒了?”
席旸笑起來:“要什麽?”
虞予幸:“……就純粹騙我。”
席旸搖頭:“我可沒騙。”
虞予幸:“……”
确實是沒騙,直接說的。
就虞予幸這個傻子以為叫老公有什麽好處呢。
虞予幸賞席旸一個白眼,正想轉頭不看席旸,虞予幸的嘴突然被席旸捂住了。
接着一個實心的物體被丢進了虞予幸的嘴裏。
很快這個東西便侵占虞予幸的味蕾,虞予幸的嘴一下子全甜了。
“一句老公一顆糖?”虞予幸抿着笑問席旸。
席旸點頭,還挺理直氣壯:“一句老公一顆糖。”
虞予幸:“打發叫花子啊。”
席旸從口袋裏又拿出一顆。
虞予幸:“打發兩個叫花子。”
即使是淩晨,時間也被他們過得悠閑自在。
困一時,精神一時,哪裏有熱鬧就望哪裏湊,遇見車載酒吧也喝一口,路過的狗都要和他聊兩句。
怎麽能不開心呢,在席旸身邊幹什麽都很開心,會看着月莫名其妙地開始背誦靜夜思,會突然捂住席旸的眼睛讓他猜前面那個男生穿的是什麽顏色的衣服,猜對沒獎。
會猜路邊攤位賣品的價格,接近沒獎。
會猜這個紅燈之後到底是左轉綠燈還是右轉綠燈,還是沒獎。
他們默契地把時間拉到天空将白,拉到再次回到海邊。
“我聽說去後面那個山上看日出更好看。”虞予幸說。
席旸:“想去嗎?”
虞予幸笑了:“現在去還來得及嗎?”
席旸:“跑起來就來得及。”
虞予幸搖頭:“不了不了,太累了。”
而且這會兒他們已經到民宿的頂樓了,已經在長椅上坐下了,已經靠近席旸的懷裏了。
這麽舒服,虞予幸哪裏會想動呢。
“我發現一個問題。”虞予幸突然說。
席旸:“什麽問題。”
虞予幸:“我發現你是不是有點太縱容我了。”
席旸又抓住虞予幸的手了:“怎麽說呢?”
看樣子,這個家夥又要玩手了。
手真的這麽好玩嗎?
“就比如我剛剛說那邊的山看日出更好看,”虞予幸想了想道:“很多時候,我突如其來的一個想法,你下意識給我的回應都是,去做!”
而且很多時候,席旸還真的帶他去做了。
執行力相當的好。
席旸發出疑惑:“不好嗎?”
虞予幸輕輕吸一口氣:“那倒是挺好的。”
席旸:“喜歡什麽就做什麽。”
虞予幸點頭:“确實。”
虞予幸終于有點困了。
這個氛圍真的不要太舒服。
海邊漸漸的露出了橙色的邊邊,襯得本就很好看的大海,更好看了。
觀賞日出可以快,也可以慢。
好像忽的一下,它就已經露出半個頭了。
但好像就這麽盯着,它卻緩緩爬着。
“許願吧。”
虞予幸腦袋蹭了一下席旸的脖子。
席旸:“許願?”
虞予幸點頭:“萬物皆可許願。”
席旸:“好。”
虞予幸:“心裏許啊。”
席旸:“好。”
再次安靜下來,兩人就這麽靜靜地看着海平面。
等到太陽完全從那條線上爬起來,虞予幸問席旸:“你許了什麽願?”
席旸:“不是在心裏許嗎?”
虞予幸:“那又不是不能說。”
席旸失笑:“好。”
三聲好,沒聲都仿佛在說。
行,虞予幸說什麽我幹什麽。
“我的願望是,虞予幸天天開心。”席旸道。
虞予幸轉頭:“給我的啊。”
席旸:“嗯。”
席旸:“你呢?”
虞予幸:“我許的是,希望席旸一會兒帶我吃粉,”他歪了一下腦袋:“突然好想吃粉。”
席旸一下子笑了起來:“原來是要這麽許。”
“那可不,”虞予幸道:“這種輕而易舉的許願,當然要許容易實現的。“
席旸:“不如說是許故意說給身邊人聽的願。”
虞予幸笑:“也行。”
席旸:“那我換一個。”
虞予幸挑眉:“這還能換?”
席旸指着太陽的方向:“你看。”
虞予幸:“看什麽?”
席旸說:“那個海浪打起來的第一秒,可以許一個願望。”
虞予幸噗的一聲笑起來。
兩秒後。
席旸:“許完了。”
虞予幸:“哦好。”
虞予幸故意不說話。
席旸捏住了虞予幸的臉。
“哈哈哈,”虞予幸笑了起來:“我問我問,”他轉頭看席旸:“請問這位先生,您剛剛許了什麽願啊?”
席旸低下頭,在虞予幸耳邊說了句話。
虞予幸眉頭一皺:“你怎麽這樣啊。”
席旸:“能實現嗎?”
虞予幸眉頭更緊了,但嘴上說。
“走。”
不得了啊,有人開葷了上瘾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