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老師, 真不是我。”
徐向北只能寄希望于陳老師會相信她的話。
可陳老師不是沒有自己的判斷力的,聽了趙曉華的話, 再聯系徐向北一直解釋不清楚這件事的原因, 她哪裏還不曉得這事十有□□是徐向北引起來的。
陳老師嘆了口氣, 道:“行了, 向北, 放學後我陪你回家一趟吧。”
徐向北臉上慘白地看向陳老師,“老師!”
“別說了, 先上課, 曉華, 你也回你的位置去。”陳老師轉過頭對趙曉華說道。
趙曉華拿着文具盒,點了下頭, 她白了徐向北一眼, 氣呼呼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下課後。
趙曉華氣沖沖地轉過頭對徐甜甜說道:“甜甜,你說怎麽有人這麽不要臉, 竟然偷了東西還不承認?!”
角落裏坐着的徐向北聽見這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她恨恨地朝着徐甜甜和謝雲清投來仇恨的眼神,猛地一把推開桌椅,朝着外頭走去。
“行了, 曉華,咱們就別說了。”
徐甜甜壓低聲音對趙曉華說道,徐向北這人報複心特別強,趙曉華已經得罪了她, 要是再把她惹惱了,她怕徐向北會對趙曉華不利。
“甜甜,你這人就是太好了,你還給她留面子,你們都是姓徐的,怎麽完全不像呢。”
趙曉華感嘆地說道。
徐甜甜無奈地笑了笑。
這徐衛國幾兄弟都是劉翠花親生的,尚且各自的性格都不同呢,她又不是老徐家的孩子,怎麽可能和徐向北性格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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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學後。
陳老師正收拾着東西,柳校長進來時,瞧見徐向北在辦公室外頭站住,眼神掠過一絲了然,他走進辦公室,對陳老師說道:“陳老師,你今天要去家訪嗎?”
“是啊,校長。我看徐向北這孩子其實挺聰明的,就是不小心學壞了,唉,這孩子也真是,好好的偷人家的文具盒幹什麽。”陳老師搖頭嘆氣地說道。
陳老師是比較愛才的,先前白老師走之前和她說過徐向北心性有些不好,陳老師那時候還有些不以為意,一個七歲的小孩,心性再差能差到什麽地方去,何況這大隊的孩子都很淳樸,料想不過是平日和其他學生吵架罷了,她來教書有一個月多了,發現徐向北反應快,腦子靈活,一學就會,心裏頭就不禁喜歡,可沒想到,徐向北今天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陳老師,向北同學家裏的情況有些複雜,她爸媽脾氣都比較暴躁,我看你等會兒去家訪要慎重點兒說話,盡量讓他們溫和地解決這件事。”
柳校長皺着眉頭,對陳老師提醒道。
“啊,好。”陳老師詫異了下後,點了下頭,答應下來。
收拾好了東西後,陳老師就帶着徐向北回了她家。
徐衛業已經放出來了,他在牢裏呆了兩年,出來的時候簡直就跟另外一個人似的,不但瘦了不少,脾氣也變了,以前他性子雖然不算好,但還算是溫和,對徐向北也還可以。
可出來之後,他的性情大變,不但脾氣暴躁,三天兩頭和林芳吵架,打架,還經常對徐向北非打即罵。
旁人不知道的都忍不住同情徐向北,覺得她攤上這樣的爹,實在太倒黴了。
可徐衛業卻覺得自己攤上這麽個女兒,才倒黴。
他在牢裏呆了兩年,每一天都在後悔當初為什麽要聽信徐向北的話,鬧出分家的事,要是不分家,他們現在一家還在老徐家裏呆着,衣食無憂,天塌下來也有劉翠花和徐志強,哥哥們撐着,就算碰到他摔斷腿,那也不必擔心錢和糧食的問題,更不會發生後來他為了立功拿到獎金去森林裏抓殺人犯結果被逼着帶人去老徐家的事。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徐向北害的。
“我回來了。”
徐向北背着書包,一進家門,就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呵,這個點才回來,你怎麽不死在外面?”徐衛業吃着花生,腳踩在椅子上,冷笑着說道。
他朝門口的方向瞥去一眼,瞧見陳老師時,臉上露出怔愣的神色。
“您就是向北的爸爸吧,我是向北的老師,我姓陳。”
陳老師忍着皺眉頭的沖動,露出張笑臉說道。
她一進這個屋子就聞到一股酒味,現在才下午四五點,就喝成這樣,實在是叫人不知道該怎麽說。
“陳老師?!你是不是又惹什麽麻煩了?!”
徐衛業皺着眉頭看向徐向北,沒好氣地吼道。
徐向北咬着下唇,板着臉,別過臉去,一副不想和徐衛業多說一句話的态度。
“你這是什麽态度,你老子和你說話,你還給你老子臉色看!”
徐衛業氣不打一處來,他抄起身旁的酒瓶就朝着徐向北砸了過去。
陳老師被吓了一跳,連忙拉着徐向北躲到一邊去,她現在總算是明白柳校長那番話的意思了,陳老師滿臉冷汗地對着徐衛業說道:“這位家長,有話好好說,咱們不要動粗。”
“有什麽好說的,你今天來肯定是來告狀的,還不是這賠錢貨又惹事了,我要是早知道這是個喪門星,當初我就應該把她丢了,而不是把我的好閨女甜甜給丢了!”
徐衛業怒氣沖沖地說道。
“你倒是想認徐甜甜當閨女。”徐向北別的話倒也罷了,一聽見徐甜甜,她頓時就跟炮仗似的炸了,“人家肯認你嗎?人家現在日子過得好着呢,有錢有糧食,劉翠花和徐志強還都對她疼得不得了,誰稀罕你這個坐過牢的當爸爸!”
“你,你……”
徐衛業氣得氣喘籲籲,他抄起拖鞋就朝着徐向北砸了過去。
得虧陳老師關鍵時候拉了徐向北一把,徐向北的臉才沒被打中。
“你給我滾,既然不稀罕我這個坐過牢的爸爸,你給我出去,我看誰家肯要你。”
徐衛業氣得臉都白了。
徐向北二話不說,甩開陳老師的手,就朝着外頭跑去,“滾就滾,我稀罕你啊。”
陳老師沒想到情況竟然會這麽發展,她錯愕地看着一地的玻璃碎片,連忙跑出去追徐向北。
可徐向北卻跟老鼠似的,一下子就沒影子了。
陳老師在周圍找了一圈,急得滿頭大汗,卻都沒發現徐向北在哪裏。
還是趙大力好心地出來提醒她:“陳老師,你不用找了,徐向北肯定是回她外婆家去了,她這人每次都這樣,你還是先回去吧。”
陳老師這才松了口氣,她原本是想來找徐向北的家長談談教育問題的,可沒想到事情還沒說呢,徐向北家就跟世界大戰似的,徐向北還跑了出去,這要是出事了,陳老師一輩子都會自責的。
“趙大力同學,你們家就住在徐向北同學家旁邊,她們家一直都是這樣嗎?”陳老師彎下腰對着趙大力問道。
她們住的知青點離着這地方有些距離,而且知青們和村民們來往的也不多,因此陳老師事先壓根沒想到徐向北家會是這麽個情況。
“一直都這樣。”趙大力點了下頭,“自打衛業叔回來後,他們家就天天吵架,吵得都煩死了。”
“那向北豈不是很可憐?”陳老師臉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有這樣的爸爸在,怪不得徐向北會變成這樣了。
趙大力搖了搖頭,他瞥了瞥四周,瞧見四周沒人後,湊到陳老師身旁,低聲對陳老師說道:“陳老師,其實衛業叔天天都說是向北害了他們一家,他說那次去森林抓殺人犯,是向北叫他去的,也是向北讓他們分家,我奶奶說,要是衛業叔說的是真的,那徐向北就是活該了。”
“啊?”
陳老師清秀的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這會不會是徐衛業喝多了酒胡說的?”
她怎麽也不相信徐衛業一個大男人會聽一個小孩子的話,何況分家抓殺人犯那樣的大事,正常人想也知道該自己拿主意才是。
“我一開始也是這麽想。”趙大力撓了撓後腦勺,“可是連徐向北媽媽也是這麽說,徐向北媽媽總不可能也喝醉酒胡說八道吧。”
陳老師臉上疑惑的神色更深了。
她點了下頭,對趙大力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家去做作業吧。”
“嗯,陳老師再見。”趙大力揮了揮手。
陳老師帶着滿腹的疑惑回了知青點。
她悄悄地去找柳校長說了下情況,柳校長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說道:“雖然這麽說的确很奇怪,但我覺得趙大力的話說不定是真的。”
“不是嗎?”陳老師擰着眉頭,“可這件事很難讓人相信,他們老徐家分家的時候,徐向北才四五歲吧。”
“你就沒覺得徐向北表現的很不像是個孩子嗎?”柳校長壓低聲音說道。
陳老師聽見這話,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後跟一直竄到了天靈感,她臉色蒼白,“校長,現在可不講究怪力亂神,你別吓我啊。”
“我沒吓你,但我只是想告訴你有些孩子成熟得早,我們看着她好像是個小孩子,但有可能她的心性早已十分成熟。你想想今天徐向北被她爸爸罵了,一般孩子都是跑出去找個角落哭,她卻能冷靜地跑去她外婆家,仿佛什麽事也沒發生,這種心性連一個大人都未必有,在她這樣的七歲孩子身上,就更加違和了。”
柳校長說道,“之前白老師也曾經以為孩子們孤立她,想讓徐甜甜她們帶她一起玩,結果你知道發生了什麽嘛?徐向北立即利用了白老師的善良去欺負徐甜甜她們,如果不是我提醒白老師躲在一旁觀察,恐怕白老師都要被耍的團團轉了。”
陳老師頓時覺得不寒而栗。
這樣的手段,連她一個成年人都想不出來,徐向北竟然能用得爐火純青。
這麽一想,今天那文具盒的事也透露着稀奇。
“好了,陳老師,我告訴你,你以後不要去搭理她就行了,我們盡好做老師的責任,其他的事情就不要管了,至于向北他們家的事,我想我們也沒辦法管。”
柳校長說道。
陳老師點了下頭道知道了,她的心裏仍然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