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媽, 你給我做新衣裳呢。”
徐向東一跑進屋,就瞧見他媽正在屋裏炕上給秋衣縫着紐扣, 臉上不由得露出喜色, 高興地伸出手就要摸那秋衣, 卻被白大妮把手拍開, “一邊兒去, 這衣裳不是給你的。你手上髒,免得弄髒了。”
“不是給我的?”徐向東愣住了, 他道:“那是給向南的吧, 你前兒個不是已經給向南做新衣裳了嗎?”
徐向東語氣有些委屈。
孩子們到了一定年紀後, 那個子是蹭蹭蹭地往上漲,白大妮今年就給他們都做了些衣裳, 是靠着賣金子得來的錢, 劉翠花雖然說替他們保管着,但是他們真正需要的時候, 只要開口,劉翠花也沒有不給的。
“媽, 你偏心。”
徐向東噘着嘴吧,不高興地說道。
“我偏心啥,這不是給你妹妹的, 是給甜甜的。”白大妮咬斷了最後一根紐扣的線,把那秋衣抖了抖,道:“你去把甜甜喊來,讓她試穿看看, 有不合适的,我再改改。”
徐向東瞧着那件青色小外套,眼睛都看直了。
別看白大妮平日裏大大咧咧,說話跟男人似的,她手指頭上的功夫是出了名的好,這件青色小外套的模樣,若是擱在縣城百貨商店裏,也差不到哪裏去。
“媽,你給我做衣裳怎麽就沒這麽好看?”
徐向東酸裏酸氣地說道。
這小外套上還繡了花草蝴蝶,他的衣裳上那叫一個幹淨,黑是黑,灰是灰,上頭連個圖案都沒有。
“你一個男孩子要衣裳好看幹什麽,再說了,就你三天兩頭擱外頭跑,給你穿再好看的衣服那也是白瞎了。”白大妮嫌棄地看着徐向東說道,“行了,別廢話了,去喊你姑姑來。”
徐向東撇了撇嘴,卻還是老實去把徐甜甜叫來。
徐甜甜跟着他進屋,瞧見那件衣裳時,都愣住了,“大、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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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大嫂給你做了件衣裳,你試試看。”白大妮爽利地說道,手上動作不由分說地幫着徐甜甜把小外套給穿上,如今才七月份,徐甜甜穿上小外套,錯愕地不知道該怎麽反應好。
好在白大妮是個話痨的,她滿意地打量了下徐甜甜,拍手道:“還是咱們小姑子漂亮,這樣的衣裳穿在你身上,就跟城裏人似的。甜甜,這衣裳就給你了。”
“啊,這怎麽好意思?”
徐甜甜有些不好意思,連忙伸手脫下身上的小外套。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白大妮對她和蔡小草對她的态度差不多,她就滿足了,現在白大妮給她這麽一件衣裳,徐甜甜心裏頭有些受寵若驚。
“哎呀,你拿着,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客氣個什麽勁兒啊。”
白大妮不容拒絕地把小外套塞到徐甜甜手裏頭去。
她話音剛落,外頭就傳來白春桃陰陽怪氣的聲音,“喲,大嫂這麽大方,那怎麽不給我們家狗蛋也做一件?我們家狗蛋也缺秋衣呢。”
白春桃眼睛盯着徐甜甜手上的那件秋衣,眼神裏滿是貪婪和不悅。
“三弟妹,你要是想要,你跟媽要錢給狗蛋做衣服去,跟我要什麽?”白大妮不客氣地說道。
“大嫂,你這話就不對了,你都給了甜甜這個丫頭片子,我們家狗蛋可是老徐家的孫子,你為什麽不給我們家狗蛋?”白春桃憤憤不平地說道。
“為什麽?因為我樂意啊。”白大妮叉着腰,得意地說道。
“我不僅要給甜甜做一件秋衣,明兒個我要是有布票了,我還要和她做一條秋褲呢。”
白大妮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充分在此刻發揮了出來。
白春桃氣得滿臉通紅,正要和她吵的時候,徐衛軍等人回來了,瞧見她倆對峙的模樣,劉翠花眉頭皺了皺,問道:“你們倆幹什麽呢?”
“沒什麽。”白春桃雖然生氣但不傻,她知道自己這事沒理,要是被劉翠花知道,只有罵她的份兒,沒有罵白大妮的份兒。
“她嫉妒我給甜甜做新衣裳。”白大妮這回卻聰明了,利索地告了狀。
“啥新衣裳啊?”徐衛國撓頭不解地問道。
“就這個。”白大妮指了指徐甜甜手上的小外套,“我給甜甜做了一件,誰知道她瞧見了竟然叫我給她兒子做一件,我當然不肯,她就和我吵起來,說甜甜是個丫頭片子什麽的這些話。”
白春桃氣得握緊拳頭,這白大妮怎麽這麽過分,竟然把她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真的嗎?”劉翠花沉着臉,看向白春桃。
白春桃哪裏敢承認,但是她又不能否認,她要是敢否認,這裏這麽多人剛才都聽見了,肯定能夠給白大妮作證。
“媽,我就是心疼狗蛋沒衣服穿了。”白春桃岔開話題,委屈地說道。
“沒衣服穿?!沒衣服穿那回頭我拿你們裏頭的錢給狗蛋做幾件新衣裳,怎麽樣?”
劉翠花不客氣地說道。
“那怎麽能行!”白春桃連忙搖頭,她哪裏舍得花錢,做一件衣裳的錢,都能夠買不少肉吃了,也就是白大妮這個傻子舍得花這個錢。
“既然你自己都不舍得,還說什麽心疼,再說了,甜甜是丫頭片子,你不也是丫頭片子,要是你覺得丫頭片子沒資格做衣裳的話,那今年我就不買你那份料子了。”
劉翠花毫不猶豫地說道。
“買料子,媽,買什麽料子啊?”
徐衛軍詫異地問道。
徐志強笑呵呵地解釋道:“你媽昨晚說了,今年難得家裏有點兒餘錢,大家夥也很多年都沒置辦新衣服了,就想着過陣子去縣城買些布料回來讓你們一人做一身衣裳,前幾天都已經拜托你們小姨在縣城找人要布票了。”
“哇,這下我也有新衣服穿了。”
徐向東高興地蹦跶道。
其他孩子們臉上也都洋溢出笑容,唯有白春桃臉上沒了笑容,她朝着劉翠花說道:“媽,你不能這樣,這不公平!”
全家都有,唯獨她沒有,白春桃心裏哪裏能樂意,何況這錢還不用她出,對于愛占便宜的白春桃來說,怎麽可能放過送到嘴邊的肉。
“怎麽不公平了?是你說丫頭片子沒資格穿新衣裳,你自己說的,那就應該你自己做到,這份料子省下來也好,大妮,那份料子就當媽補償給你了。”
劉翠花爽快地說道。
白大妮眼睛一亮,連忙說道:“謝謝媽。”
“媽,我……”
白春桃瞧着白大妮的喜色,心裏頭越發不舒服了,她跺了下腳,正要說什麽,卻被徐衛黨給拉到一邊去。
徐衛黨不耐煩地說道:“行了,你還想說什麽,媽都這麽說了,你就自覺點兒。”
蔡小草從廚房裏端着煮好的面條出來,喊道:“開飯了。”
衆人都到飯桌旁邊落座,白春桃就算委屈,這事也翻篇了。
晚上的時候。
徐衛國剛去上完廁所回到屋裏,就聽見被窩裏傳來一陣笑聲,吓得他後背竄起一股寒意。
等掀開被子,瞧見是他媳婦後,徐衛國無語了,他一屁股坐在炕上,脫掉鞋子,納悶地說道:“你要笑,怎麽不出來笑,幹嘛躲在被窩裏頭笑?剛才險些把我吓尿了。”
“你懂什麽。”
白大妮哼了一聲,掀起被子,坐了起來,“這笑得偷偷的,不能被人聽見了。”
“你是撿了金子了不成?”徐衛國嗤笑着說道。
“可比撿了金子都強。”白大妮白了徐衛國一眼,一想到劉翠花許諾給她的料子,她心裏頭就止不住的高興,劉翠花那人出手大方,這買給全家的料子肯定不是便宜貨,她給甜甜做了件秋衣,就白得了一塊料子,而且那塊料子還只可能更好更大,叫白大妮心裏怎麽能不高興,她嘆道:“我是後悔了,我之前該好好對甜甜的,都是林芳那個賤人到處胡說,害得我都誤會甜甜了。”
“這裏頭怎麽又有老四媳婦的事?”
徐衛國不解地問道。
白大妮把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徐衛國忍不住皺了皺眉,怪不得呢,他說白大妮雖然不算多好,但怎麽對徐甜甜一直都挑三揀四,感情這裏頭有林芳的原因。
想到這裏,徐衛國不由得搖了搖頭,他到現在都想不明白徐衛業兩口子為什麽這麽讨厭甜甜,幾年的時間養條狗都有感情了,怎麽對一個女孩子這麽殘忍,都打算分家了還到處蹿說讓別人也讨厭甜甜。
“行了,你既然知道後悔,那以後對甜甜好一些就是了。”
徐衛國說道。
白大妮得意地說道:“那還用得着你說,我早就這麽想了。”
兩口子說了一會兒的話後,就沉沉睡去。
老三屋裏,白春桃卻還在因為這件事哭着呢。
徐衛黨被煩的受不住,道:“你要是那麽想要新衣裳,大不了咱們跟媽要錢,回頭你自己做一件不就行了。”
“那能一樣嗎?”白春桃不高興地說道,“那花的是咱們的錢,你說媽怎麽那麽偏心,我不就是說了甜甜嗎?憑什麽她不給我料子做新衣裳,還把我的料子給白大妮。”
“那是咱媽花的錢,她願意給誰就給誰。”徐衛黨皺着眉頭,說道,“你也別吵了,我早告訴你別和甜甜過不去,你瞧大嫂現在改好了,媽對她多好,你學學大嫂吧。”
白春桃哼了一聲,轉過身去,她擦了擦眼淚,腦海裏卻覺得白大妮最近不對勁。
白大妮對徐甜甜可沒這麽好,以前白大妮對徐甜甜的态度頂多比她好一點兒罷了,現在突然轉了性,定然有原因。
白春桃心裏拿定主意,定要把這個原因給找出來。
她回娘家的時候,還說起了這事。
她媽嗑着瓜子,說道:“這還不簡單啊。我教你個辦法,你也去對徐甜甜好,看看你大嫂是個什麽反應。”
“這倒是個好主意。”
白春桃眼睛一亮,她把瓜子皮吐到地上,想到徐甜甜,又皺了下眉,“媽,可我不願意對那個賠錢貨好,你不知道,我們家狗蛋在我們家待遇都沒那個賠錢貨好呢,之前我婆婆天天給那賠錢貨麥乳精喝,我說狗蛋想喝一口,我婆婆愣是當做沒聽見,還有過年過節,她也只給那賠錢貨置辦新衣裳,從沒說過給狗蛋也置辦一身。”
她媽聽得這番話,臉上也露出了疑惑和氣憤不平的神色。
這能養出白春桃這樣重男輕女的,她媽自然也不是什麽好貨色,白春桃她媽生了七個女兒,在四十歲高齡的時候總算生了個兒子,對那兒子是寵得不得了,要星星不給月亮,到如今二十多歲了,還是把她兒子當成孩子一樣照顧,十裏八鄉的人誰不笑話,也就她們家不以為然,還當做榮耀呢。
白春桃的弟弟白建設,那是人如其名,白建設了,二十多歲年紀,從沒下田幹活過,連他媳婦也是如此,一家人全指望着幾個姐姐家裏接濟和白春桃她媽幹活。
“你婆婆也真是稀奇,怎麽對個賠錢貨那麽好,而且那還不是親生的,說句難聽的,你婆婆腦子沒病吧?”
白春桃她媽指着腦袋,低聲說道。
白春桃撇了撇嘴,“我看她腦子就是有病,現在倒好,我大嫂也跟着有病了。”
“你也甭管有病沒病,你婆婆喜歡,那你順着也沒關系,橫豎不過是對那賠錢貨好一些,也沒什麽損失。”
白春桃她媽勸說道。
白春桃扁了扁嘴,沒多說什麽,但是明顯沒聽進去。
她都恨不得把徐甜甜趕走,這些年,白春桃一開始是因為林芳說的話而讨厭徐甜甜,後來,她讨厭徐甜甜的原因則是因為她覺得徐甜甜搶走了狗蛋該有的東西,無論是劉翠花的照顧,還是那些麥乳精、衣裳,錢,她都覺得該是狗蛋該有的。存着這樣的仇恨,白春桃怎麽可能容得下徐甜甜呢。
回去後,白春桃腦海裏就一直想着這事。
她有心從白大妮嘴裏挖出真相來,可白大妮這回卻聰明了,見到她湊過來,就閉上嘴巴,由着她說,也不答應,也不說話,氣得白春桃回頭就長了暗瘡。
“嘶。”
白春桃拿針挑破了暗瘡,疼得倒吸冷氣。
“你說你是不是沒福氣,咱媽最近做辣子炒肉,你就生暗瘡,現在好了,連肉也吃不得。”徐衛黨泡着腳,看着照着鏡子的白春桃,嫌棄地說道。
他不提這事還好,一提白春桃就氣得眼睛都紅了。
“這事能怨我嗎?我也不想生暗瘡啊。”白春桃氣惱地把針丢下,她沒留意那根針掉在椅子上,嘴上還惱怒地說道:“你說咱媽是不是故意的,怎麽我不長暗瘡的時候她不下廚,偏偏我長暗瘡了,她就做肉吃。”說到這裏,白春桃氣得一屁股坐了下來,卻被針刺得尖叫一聲,彈了起來。
她伸出手,摸了摸屁股,發現罪魁禍首是那根針後,氣得将針插在線頭上,“我怎麽那麽倒黴?啥好事都沒攤上。那白大妮早上吃了那麽多肉,裏頭有我的一份。”
“行了,你都長暗瘡,還這麽大火氣,要我說,你也別老是想那麽多事,把自己氣得長暗瘡,也沒什麽好處。”
徐衛黨提起泡腳桶,往外走去。
白春桃要是能聽人勸,她就不叫白春桃了。
她想了一夜,終于拿定主意,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都吃了這麽多苦頭,要是還搞不清楚白大妮突然轉性的原因,那她不是很虧?
第二天早上,白春桃就和劉翠花說了一聲,做了炒雞蛋,加了一道菜。
炒雞蛋一上桌,徐狗蛋就興奮地拿起筷子,想要夾雞蛋吃,白春桃卻拍開他的手,把雞蛋放到徐甜甜跟前,“甜甜,你吃炒雞蛋。”
徐甜甜手上拿着饅頭,徹底愣住了。
她懵逼地看了一眼白春桃,又看了眼炒雞蛋。
“媽,我要吃炒雞蛋,我要吃炒雞蛋。”
徐狗蛋看他媽竟然把炒雞蛋給了讨厭鬼徐甜甜,頓時在飯桌上嚎啕大哭起來。
“唉,你這孩子,你先讓甜甜姑姑吃,你再吃。”白春桃皺着眉頭看着不配合的兒子。
徐狗蛋哪裏肯聽話,他放下碗筷,在地上撒潑,滿地打滾。
一家子尴尬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白大妮更是滿臉狐疑地看向白春桃,疑心她是不是也知道甜甜其實是個有福氣的孩子的這件事了。
“我不吃炒雞蛋,給狗蛋吃吧。”
徐甜甜推開炒雞蛋,尴尬地說道。
她都不知道白春桃是怎麽了,突然間給她炒雞蛋吃,這真是稀了奇了。
“別啊,你吃,你別把狗蛋放心裏,這孩子不懂事,你吃吧。”
白春桃熱情地說道,卻把徐甜甜尴尬得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見白春桃沒打算收回盤子的意思,便端起炒雞蛋,撥了些炒雞蛋在狗蛋的碗裏,剩下的炒雞蛋放在中間,徐狗蛋有了炒雞蛋吃,總算是不鬧騰了。
白春桃見狀,也覺得自己的目的達成了。
這頓飯,吃得徐甜甜是食不知味,她總感覺白春桃的視線在自己身上轉,但擡頭看去,卻發現沒有。
三嫂該不會在打什麽壞主意吧?徐甜甜心裏暗自忐忑。
不怪她這麽不放心,這炒雞蛋要是白春桃自己的雞蛋,那她給誰,別人都不能說什麽,可她卻拿公家的炒雞蛋裝大方,把大家夥都有份吃的雞蛋獨獨給了徐甜甜,徐甜甜不由得疑心,白春桃是不是打算靠着這辦法來離間她和家裏其他人的感情。
吃完早飯後,徐向東就想跑出去玩。
他們快放暑假了,這幾天學校放了假,讓他們去準備複習,但徐向東這種孩子,怎麽可能那麽規矩,不拖到最後一天晚上是絕對不會翻開書本的。
他剛要跑出去,卻被白大妮喊住,“東子,你別跑。”
“媽,幹嘛啊?”徐向東心急如焚,他早就和人約好今天去掏鳥蛋,要是晚了,那鳥蛋可就沒了。
“你過來,媽有話和你說。”白大妮沖着徐向東招了招手,拉着他去了院子後面。
白春桃表面上看着是在收拾東西,其實卻悄悄地留意着他們的動靜。
等家裏人都走了,孩子們有的去玩,有的去學習,她就把碗筷放下,蹑手蹑腳地走到後院去偷聽。
“媽,我真沒有告訴三嬸甜甜有福氣,說要什麽就能有什麽這事。”徐向東一臉無奈,他怎麽說她媽都不聽,他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真的?那剛才你三嬸怎麽突然給你姑姑炒雞蛋吃,今兒個太陽又沒有打西邊出來。”白大妮不相信,這白春桃昨天還一副視甜甜做眼中釘的日子,今日就給甜甜炒雞蛋吃,這要是變臉,那也變得太快了。
“我怎麽知道,我對天發誓,我真沒有,我又不傻,你是我媽,我才告訴你,三嫂那人,我平日裏都不和她說話,怎麽可能告訴她這種事?再說了,她那種人,知道這事,說不定還會利用甜甜,我就更加不可能這麽做了。”徐向東嚴肅着臉,說道。
白大妮見他這麽說,心裏頭就信了七分。
別的不提,他們幾個孩子感情是真的很好,簡直就是親兄妹似的。
“媽,你沒事了吧,沒事我出去玩了。”
徐向東看他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便知道自己這關是過了,心裏頭蠢蠢欲動地想出去玩。
“別想。”白大妮拉住他的手,“你們校長說了,過幾天就要期末考試了,你這幾天就別出去玩,在家裏呆着,好好複習。”
“啊?!”
徐向東臉上皺得跟苦瓜似的。
但他哪裏執拗得過他媽,硬是被他媽拉進了屋子裏和徐向南、徐甜甜一起學習。
白春桃悄悄地回了廚房,她邊洗碗,心裏邊想,怪不得白大妮對徐甜甜那麽好,感情那徐甜甜是有福氣的,她眼睛轉了轉,心裏頭冒出一個主意來。
“東子哥,你就別毛毛躁躁了,老實坐下學習吧。”
徐甜甜笑嘻嘻地說道。
徐向東一學習那就跟屁股底下長了刺似的,怎麽也坐不住。
他哀怨地一屁股在炕上坐下,把手上的語文課本放下,“我根本用不着複習,數學我不複習也是拿滿分,語文我複習還是不及格,既然這樣,我幹嘛還要複習。”
徐甜甜和徐向南都聽呆了,這番話雖然沒什麽道理,但聽上去卻好像一點兒也沒錯。
“向東,向南,甜甜。”白春桃端着幾杯水走了進來。
徐甜甜三人瞧見她進來,都喊了一聲:“三伯母/三嫂。”
三人偷偷地互相交換了個眼神,這白春桃好好的,進來幹什麽。
“诶,你們學習辛苦了,來喝杯水吧。”
白春桃笑眯眯地把三杯水放在了桌子上。
“謝謝三嫂/三伯母。”徐甜甜等人錯愕地說道。
“客氣什麽啊,咱們都是一家人。”白春桃笑眯眯地在旁邊坐了下來,看了桌上幾本書一眼,道:“甜甜可真努力啊,這回期末考試肯定能拿第一名回來,三嫂可真為你感到驕傲。來,喝杯水。”
“謝謝三嫂。”
徐甜甜尴尬地接過白春桃遞過來的水杯,她已經尴尬的頭皮一陣發麻,喝了一口水後,她詫異地看了看水杯,道: “三嫂,你給水裏還加了糖啊?”
“是啊,是不挺甜的?”
白春桃笑眯眯地說道。
徐向東一聽這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卻皺了下眉,“我這杯怎麽一點兒不甜?”
“我的也是。”徐向南說道。
白春桃笑着解釋道:“咱們家的糖也不多,我就給甜甜的杯子裏加了糖。”
徐甜甜一陣無語,手上的水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她索性放下,委婉地說道:“三嫂,我們要複習了。”
“那你們複習啊,我在旁邊也不會打擾到你們。”
白春桃不客氣地說道,她坐在一旁,眼神盯着徐甜甜瞧。
徐甜甜也不好趕人,只好當她不存在。
可白春桃坐了沒多久,就又開口說話了,“甜甜啊。”
“三嫂,您有事嗎?”徐甜甜心道來了來了,她就說白春桃不可能無緣無故對她這麽好,現在不就是來說事了嗎?不過,她也寧可白春桃說事也好過現在這樣古怪的行事,說是對她好,但又好像是在挑撥離間,就好像白米粥裏加了灰,叫人吃也不是,倒也不是。
“我那兒子狗蛋今年都三歲多了,卻還瘦瘦小小的,瞧着真叫人心疼。”白春桃拍着大腿,嘆了口氣說道:“我聽人家說,那麥乳精可補了,要是能給他一罐麥乳精喝,說不定能補好身體。”
“是嗎?”徐甜甜讪讪地笑了笑,卻不搭話。
這白春桃和她說這話有什麽用,她總不可能自己掏錢給狗蛋買吧,買了一回就有下一回,徐甜甜年紀雖然小,但卻知道這可是個無底洞。
“是啊。”白春桃說道,“這要是有誰能送我一罐子麥乳精,那我肯定感激她。”
徐甜甜笑了笑,卻不接話,低着頭看着書。
徐向南皺了皺眉頭,以為白春桃是要徐甜甜給她買,她拉下臉來,對着白春桃說道:“三伯母,我們要學習,您能出去嗎?您在這裏,打擾我們學習了。”
“诶,你這……”
白春桃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剛要皺眉罵人,就瞧見徐甜甜正看着她,她把剩下的話給咽了回去,擠出個笑容,笑了笑,起身道:“那我出去了,你們好好學習,好好學習。”
白春桃一走,徐向南就跑去把門給關上,她轉過身,對徐甜甜說道:“甜甜,你別搭理她,她是想和你要錢買麥乳精呢,咱們當做沒聽見就行了。”
“嗯。”徐甜甜重重地點了下頭。
三個孩子就把這事給抛到腦後。
可白春桃卻不可能忘,她回去後,一整天都等着麥乳精,卻左等右等都等不到麥乳精。
是不是她念叨的次數還不夠多?白春桃想了想,白春桃把在外頭玩泥巴的徐狗蛋喊了回來。
“狗蛋,你去找你甜甜姑姑。”白春桃沖着徐狗蛋說道。
“不去,我去幹什麽,我讨厭她!”
徐狗蛋憤憤不平地說道。
他還記恨着早上白春桃給徐甜甜炒雞蛋,不給他的事呢。
“你這傻子,麥乳精你要不要?”
白春桃戳了下徐狗蛋的額頭,說道。
“麥乳精?!”徐狗蛋眼睛頓時一亮,他雖然沒喝過麥乳精,可是白春桃天天在他耳朵旁邊說那麥乳精的事,徐狗蛋就算沒喝過,心裏頭也惦記了很久,之前他還鬧過要喝麥乳精,卻被白春桃罵了一頓,“要,我要麥乳精。”
“你要麥乳精,你就去和徐甜甜說,你和她說你要麥乳精,要委婉點兒,說完就出來,知道嗎?”
白春桃對着徐狗蛋說道。
她心想,狗蛋再說一遍,那麥乳精總該到手了吧。
“好。”
徐狗蛋乖乖點了下頭,跑去找徐甜甜。
徐甜甜幾人剛剛複習完,正在收拾東西,聽見敲門聲,徐向南問道:“誰啊?”
“是我,狗蛋。”
徐狗蛋回答道。
“狗蛋?”徐向南一臉疑惑,她走過去開了門,還沒問徐狗蛋來幹什麽,徐狗蛋就已經跑到徐甜甜跟前,他對着徐甜甜說道:“甜甜,我要麥乳精。”
不遠處白春桃聽見這話,險些摔倒了。
她都吩咐狗蛋要委婉點兒了,這孩子竟然還這麽直接了斷。
白春桃也不想想,徐狗蛋才幾歲,能懂什麽委婉,就是甜甜在他這個歲數,估計也未必了解委婉是什麽意思。
“你要麥乳精,和我說幹什麽?”
徐甜甜皺着眉頭,一臉無奈地說道。
“我不管,我就要麥乳精,你給我麥乳精,你是不是偷偷藏了麥乳精了!”徐狗蛋見她不給,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抹着眼淚嚎啕大哭。
白春桃在外頭聽得都急死了,這孩子怎麽這麽憨憨,她叫他去跟徐甜甜要麥乳精,可沒叫他死纏爛打啊。
“我哪裏有麥乳精?”徐甜甜被弄得都無語了。
這母子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跑她這兒要東西來了?
白春桃連忙走進屋裏,她擠出個笑容,拉起還在打滾的徐狗蛋,對徐甜甜說道:“甜甜,這孩子鬧脾氣呢,你別和他計較。”
說着,白春桃就想把徐狗蛋也帶出去。
可徐狗蛋卻不是那麽好哄的,要是不和他說這事還成,現在他起了要麥乳精的念頭,一時半會兒怎麽可能打消!
“我不,我就要麥乳精。”徐狗蛋掙開白春桃的手,在地上撒潑耍賴。
劉翠花等人剛一進屋,就聽見他這把聲音,她們朝屋裏走了過來,瞧見屋裏頭的情況,頓時忍不住又皺了下眉頭,“老三媳婦,你又鬧騰什麽呢?”
“媽,我沒鬧騰!”
白春桃這回是真委屈,她今日還真沒打算讓徐狗蛋硬要麥乳精,本來不過是想讓徐狗蛋在甜甜跟前多說幾句,看能不能真的有麥乳精罷了,誰知道狗蛋這孩子壓根聽不懂話,一門心思要麥乳精。
“奶,徐甜甜不給我麥乳精!”徐狗蛋瞧見劉翠花,就嚎啕着跑到劉翠花身旁,抱着劉翠花的手,委屈地告狀,順便也把他媽的臺給拆了。
“誰跟你說你姑姑有麥乳精的?”
劉翠花黑着臉,問道。
“我媽說的,她說叫我和甜甜要麥乳精。”徐狗蛋幹脆利索地把他媽給賣了。
白春桃眼睛都快瞪得掉出來了,她瞠目結舌,有口難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劉翠花反問道,“狗蛋都這麽說了,他難道還能冤枉你!”
徐衛黨臉黑得跟鍋底似的,他看着白春桃,“春桃,我不早就和你說了,你要什麽,咱們和媽要錢買,你和一個孩子要麥乳精,你能耐了你!”
“我真沒有!”
白春桃委屈得眼眶都紅了,她這回是真沒有這個意思,可誰相信她呢。
白春桃前科累累,就連她丈夫都不信她,何況其他人。
白春桃說道:“我是聽了大嫂和東子的話,說甜甜是個有福氣的,跟她說要什麽就能有什麽,我才讓狗蛋去甜甜跟前提,誰知道這孩子傻,以為甜甜有麥乳精。”
劉翠花和白大妮心頭一跳,她倆還沒說話呢,徐衛黨就劈頭蓋臉對她一頓罵,“你還狡辯!這說什麽就能有什麽,你當甜甜是財神爺啊,白春桃,我是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做錯事了不認,還扯上大嫂,我是真看錯你了!”
說完這話,徐衛黨甩手離開,白春桃愣愣地站在原地,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她看向白大妮,看向劉翠花,沒有人同情她,都覺得她是自找苦吃。
劉翠花更是直接說道:“你要是想要麥乳精,明兒個我用你們的錢,給你們買,行了吧,何必鬧這麽一出!”
她真沒打算和甜甜要。
白春桃心裏頭委屈的和喝了黃連似的,可她知道,就算她說,也沒有人相信了。
她心裏不由得暗恨上白大妮,什麽徐甜甜有福氣,這根本就是在放屁!白大妮估計是知道她偷聽,故意讓東子說這樣的話,來讓她上當!
想到這裏,白春桃不由得朝白大妮投去仇恨的眼神。
白大妮可不怵她,哼了一聲,想沾福氣那也得擺正态度,啥都不出,就想空手套白狼,美得她!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