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先是俯身掖了下被子,将阿爾文暴露在外面的手塞進去, 然後轉身對着維蘭欲言又止。阿爾文在他轉身後就迅速把手重新伸了出來。
塞倫注意到了:“聽話, 你還沒好全。”
阿爾文是只有脾氣的Omega, 他就是不說話!于是塞倫再次拿被子蓋住他,阿爾文臉一黑,再掀, 再蓋,再掀……
“那個……”維蘭适時地出聲:“阿爾文好像還在吃飯。”所以你非要把人家的手塞被子底下, 是要讓他用嘴叼飯嗎?
塞倫說:“我喂他。”
“呵。”阿爾文冷冷一笑。
維蘭瞬間覺得自己有點多餘。不過看到阿爾文沒事,他也就放心了。
“以後有什麽需要我做的,盡管告訴我。”
房間裏靜默了片刻, 維蘭後知後覺地發現塞倫是在對他說。于是立刻擺擺手,表示不用。
塞倫沒繼續這個話題,神色嚴肅。有些事不用說, 付諸行動就行了。他看了看還在怄氣的阿爾文,眼底浮現出一抹柔色。
“這幾天大家心裏都有點擔心。”塞倫忽然說:“你們是什麽人,從哪裏來, 為什麽無償幫助我們?而且……”
他的臉色有些古怪:“那些能飛在空中的巨獸是什麽, 你們是住在它的肚子裏嗎?還有,那個能讓寒冷的山洞變暖的東西是什麽?就連可怕的發熱, 你們也能輕易驅趕……這實在是太神奇了。”
維蘭心想,這一點也不神奇,那些都是星際文明的産物,解釋起來太複雜。
“你只要相信, 我們沒有惡意。”
塞倫點點頭:“嗯,我相信你。”
來自原住民Alpha的真摯信任讓維蘭有些汗顏。他們雖然沒有惡意,但卻是打着改造他們老家的目的,到時候這顆純天然星球恐怕将就不會是現在這幅模樣了。
星際文明的殖民擴張比古早時期,已經溫和了太多。
“古麗醫師說,她能治好阿耐的眼睛,是真的嗎?”塞倫有些不好意思,“我和阿爾文更相信你的話。”
古麗醫師?維蘭猜想應該是醫療艦上的醫護人員,既然她說能治,那應該就是沒問題了。不過他沒把話說死:“我不是很懂醫理,阿耐的眼睛可能會好……吧?”
維蘭的态度很模糊,塞倫露出了些許失落。
“呵。”阿爾文再次冷冷一笑。
維蘭表示,有事情!
“弗萊還在等我,我就先走了,阿爾文好好休息。”
自從塞倫進門後就不說話的阿爾文,點了點頭,說:“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馬上就能回山洞了。替我向你家Alpha道個謝。”
維蘭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腳步有些飄。我家的Alpha~~
離開房間準備關門的維蘭,瞥到塞倫正将反抗無用,索性鑽進被窩仿佛要悶死自己的阿爾文找出來,然後這位高大的Alpha忽然晃了晃脖子。
維蘭:“???”
同樣一臉疑惑的還有阿爾文。
塞倫又搖了搖脖子,露出了脖間挂着的破爛繩結,朝着阿爾文呲牙笑了笑。
這麽醜的繩結,他竟然戴了這麽久,是真愛。
“……”什麽都別說了,還是關上房門吧。
當天下午,搜救隊回來了。維蘭接到消息的時候,立馬跑出洞外,正巧撞見一頭紅發的加林從星艦上跳下來。
“維蘭!”他驚喜地睜大眼,張開雙臂就想來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
維蘭側身躲過,反應十分冷淡:“情況怎麽樣?”
加林撲了個空,表情有些茫然,“啊?”
“人救到了沒?”
空氣中散發着絲絲Omega信息素,加林頓時明白過來,急忙把手收回來背在身後。
“救到了,在後面。”
他示意身後。只見從星艦上陸續走下來幾名Alpha原住民,踏上雪地的那一刻,走在最前方的Alpha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加林沉着臉:“我們晚了一步。找到他們的時候,已經有兩個人失去了生命體征。”
失蹤了數十天的人出現在山洞內的時候,引起了很大一番動靜。那位主持篝火晚會的長者從衆人間走出,深深鞠躬:“感謝你們的援助之手,我以族長之名,承諾今後你們若有所需要,我們必會盡力完成。”
原來這位就是族長啊,長得跟阿爾文确實挺像的。
第二天,寒潮終于結束了。溫暖的光輝傾灑在這片雪域之上,遠遠望去,一片浮白,冰雪逐漸消融,冷冽的風已停息。
銀星帝國四季如春,縱使有惡劣氣候來襲,也會被及時消融在防護罩外,因而很少能看見這麽壯烈的雪景。加林仿佛已經放飛自我,在雪地上狂奔,還企圖拽上自己的大舅子亞索一起,被狠狠拒絕了。
維蘭穿着厚厚的軍大衣,站在高處,“不怎麽冷了。”雖然地上還積着厚厚的一層雪,但是氣候變得很舒适。
他在雪地間啪啪啪留下一串腳印,眼裏興致勃勃,面上的表情都要繃不住了。
弗萊跟在身後,眼睛微眯。
維蘭又走回來拉他:“快。”
弗萊毫無反抗地順着拉扯的力道,倒在維蘭的身上,對準耳朵輕聲說:“上次不是已經參觀過大雪景了嗎?”
維蘭感覺耳朵癢癢的,心想,上次臉都被雪糊住了,差點凍成狗,能一樣嗎?
“聽說第一波寒潮結束後,雪會在三天內全部消融,然後第二波寒潮就會開始。”維蘭推了推放在肩膀上的大腦袋:“帝國軍不會長期駐紮在這裏,我們要返程了?”
弗萊“嗯”了一聲:“應該就是這幾天了,物資和藥品已經分發好了,我們會在第二波寒潮來臨之前直接回銀星。”
“這麽快,不回東半球了麽?”他以為還會回去看看吶。
弗萊說:“帝都那邊有情況。”
維蘭搓搓手,面無表情地哈了一口氣:“從出發前往赤焰星到現在,我已經好幾個月沒回去看媽媽了。”說起來,他在這裏逗留的時間确實過長了,家裏人估計要擔心了。他想到這裏,看弗萊的眼神裏寫滿了欲言又止。
弗萊笑眯眯:“說吧。”
“……”其實也不是什麽難以啓齒的事,就是想問問能一起去見個家長嗎?
維蘭沉默了,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畢竟總共算起來,兩人确定關系還沒到一個月。不是說先談幾年戀愛,再訂個幾年婚,最後正式結婚嗎?
他才一個月不到,會不會太快太不穩定了?
維蘭陷入了糾結。
弗萊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回應,說:“到時候先替你搬家。”
維蘭:“搬家?”他沒打算搬家呀。
弗萊又說:“現在的衣櫃有點小了,得換個新的……之前你的衣物都還在原來的屋子裏,等有時間,我們一起整理整理。”
維蘭聽懂了,低頭看鞋,神色淡然地點點頭:“嗯。”
哇,這是在邀請自己同居嘛!
弗萊的表情也很嚴肅,“至于房間的裝飾,如果你有不喜歡的,盡管改。”
維蘭說:“沒有不喜歡的。”
從裏到外,從地磚到主人,全都是按照他的喜好來的。
弗萊老臉一紅,低頭親了親對方的額頭。維蘭十分順從地任他親。
弗萊的眸色變深,這只Omega真是太容易滿足了,而且完全不懂怎麽拒絕自己,雖然模樣精明又漂亮,可骨子裏卻非常柔軟。都說越容易得到的東西越不會珍惜,可他覺得自己完全被套牢了,并且沒有出坑的打算。
一陣涼風吹過,加林捂臉奔跑。
——還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好友變成一個Omega,被人抱在懷裏的樣子怎麽辦?
大舅子,你怎麽看?
亞索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兩天後,他們坐上了回程的星艦。
醫療艦和上面的幾名醫師都留了下來,此外還有一小隊軍人駐紮在山洞裏,等待開發部的人到來,與之進行交接。
阿爾文已經完全痊愈了,身體健康,感覺可以和塞倫再打上一架。事實上,他也這麽做了。他編的時候不覺得,戴在塞倫脖子上時,他才別扭起來,原因無他,實在是太難看了。偏偏塞倫死活不肯摘下來,他就有點生氣了。
“你一定要戴着那醜東西膈應我麽?”
塞倫親吻了一下“醜東西”,笑笑不說話。戴上Omega親手編織的繩結,就相當于訂下婚約,是要相守一輩子的。
阿爾文惱羞成怒,伸手想将他脖子上的東西扒拉下來。搶着搶着,就演變成了一場家暴。
“阿耐的眼睛未必好,你還是想想萬一他眼睛依然不好,你該怎麽辦吧。”
塞倫沒說話。
阿爾文冷笑:“呵呵呵。”
不說話?那就只能甩上三個“呵”給他自行體會了。
塞倫依舊沒反應。阿爾文也沉默了,許久他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轉身就要跑。結果被塞倫拉住,“我還什麽都沒說呢。”
他試圖讓阿爾文轉過身面對他,但是阿爾文拒絕了。
塞倫想了想,強硬地将人扳過來面對自己,在看到對方紅通通的眼圈後,愣住了。
阿爾文發狠地說:“你去跟你的小瞎子過日子吧!別來招我!”
然後,他好像聽到了一陣嘆息聲:“我只會戴你編的項鏈。”而且只想睡你。後面半句塞倫沒說出口,因為他感覺對面的Omega快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