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升溫 (1)
夢枝守着宋曲音, 見宋曲音睜開眼睛, 她立刻覆過去, 看着宋曲音。
“夢枝, 現在是什麽時辰?”
宋曲音聲音虛弱, 眼眸半垂。
夢枝看了看外面天,“小姐,現在已經酉時了。”
都酉時了啊, 宋曲音心裏重複一遍,天黑了, 再去打擾外祖母就不好,有什麽事也只能明日在說了。
“小姐,起來吃點東西吧。”
外面又女婢敲門, 夢枝打開門,一股冷風就直接鑽進來,宋曲音雖在內室,但是她還是感覺自己渾身冷,她不自覺的往被子裏面蹭了蹭。
夢枝端着熱熱的食物走了進來, 外面的大門已經被關緊。
宋曲音眼神耷拉,搖搖頭, 側個身看着牆壁裏面。
“小姐, 多少吃點,吃了才有力氣,才能好的快。”
夢枝勸着,宋曲音知道, 可是她實在沒有張不開口,她沒有胃口,好似胸口中堵着什麽。
夢枝見宋曲音遲遲不肯吃,心裏也着急起來。
主仆二人僵持半刻鐘,門再次被敲了一下,夢枝轉區開門。
“小姐,你看,後廚專門做了珍珠翡翠湯。”夢枝急急的說着,将珍珠翡翠湯擺了出來。
湯香甜而不膩,清爽可口,宋曲音轉了個身子看向夢枝。
“小姐,這是您最愛喝的湯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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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曲音慘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她慢慢起身上半身坐正,拿過夢枝遞過來的碗,一點點喝了起來。
宋曲音喝了大半碗停下來,丹鳳眼裏撲閃着迷惑看着夢枝,夢枝也看着宋曲音。
“夢枝,這湯是後廚送過來的嗎?”
夢枝點點頭,是呀,這個時候除了後廚可以開小竈,哪還能做飯。
宋曲音看着碗裏的湯,清零零,中間漂浮着杏仁,水晶葡萄。
這個味道真是太像了,宋曲音閉眼,頭微昂,太像小時候的記憶了。
夢枝見宋曲音快喝完,也怕宋曲音手中的湯涼了,她又重新盛了一碗,遞給宋曲音,将宋曲音手中的那碗替換下來。
宋曲音聞着湯的味道,一股寧靜從身體慢慢升起來,似乎給予她某種力量。
她快速将湯喝完,夢枝又遞上一碗,三碗結束,一股暖洋洋從腳底升起來。
宋曲音心滿意足躺在被子裏,望着外面的天空,暮秋的夜總是深沉,如同汪洋的大海,望不盡底,慢慢,宋曲音仿佛看見一雙漆黑的眼,那雙眼也如同這暮秋的夜,每次望着她都是深沉的看不見底。
不過,宋曲音想到那夜,她決絕的說:“比賽期間你我二人莫要相見了。”
她這麽說,依照封行陌那孤傲的性子,是絕對不會再來了。
這樣對她倆都好吧,宋曲音壓下心頭奇異的想法,慢慢低下頭。
很快,她又轉而睡去,這次睡覺,她心裏安穩多了,一路無夢,再次醒過來,天大亮。
宋曲音眨眨眼,思想慢慢回來。
今日距離最後一場比賽還有九天,最後一場比賽方式,她拜托楚維去找黃婷,黃婷将最後一場比賽方式告訴楚維,楚維在轉戰告訴她。
最後一場實行自由競賽,每個人表演自己想表演的就可以即可。
宋曲音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微慌,自由表演,她還真的不知道。
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想辦法回到飛淵閣。
宋曲音起身,夢枝恰好進來,她看了一下宋曲音就明白,宋曲音的身體已經恢複了很多。
夢枝內心有些愁苦,小姐何苦這麽為難自己呢?
但夢枝還是迎了上去。
“小姐,吃點東西洗漱一番再去找老夫人吧。”
宋曲音嗯了一聲,夢枝懂她,可是她又有些心疼夢枝,上一世的夢枝在她嫁給封行陌之後,她便替夢枝尋了一戶好人家,也因為這樣,夢枝沒有陪她度過世子府的那些日子。
但宋曲音不悔,夢枝已經陪她度過年幼艱難的一段,往後她該幸福。
宋曲音神思回來,看了一眼為她忙上忙下的夢枝,等這件事過去,她就着手準備夢枝的事情。
宋曲音穿好衣裳,坐在凳子上,用完早飯,便出了門。
宋曲音轉過一個游廊,看見灰衣長袍的中年男子背手而立,看着亭榭外的景色。
秋風皺起,吹起一地樹葉,頗有幾分蕭瑟的感覺。
“大舅父。”
宋曲音行個禮,開了口。
楚慨側過頭看着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宋曲音,宋曲音身子苗條纖細,昨日一場大寒,讓她臉色比往日白了幾分,但眼睛炯炯有神,散發出堅毅的光芒。
楚慨嘴角挂起和藹的笑容。
“音音,你決定了嗎?”
宋曲音點點頭,決定了,從離開沐文白的馬車時就決定了,也料到今日之後果。
只是她不敢奢想她可以瞞多久,卻也未曾想能瞞的這麽久。
面紗掉落,她看見楚子豪滿臉驚訝,楚維的意料之內,她知道被外祖母知道是很快的時間。
“音音,你跟你母親真像。”
楚慨很少提起楚憐之,但是宋曲音感覺的出來楚慨對楚憐之的疼愛,因為楚慨對她就是無比的疼愛。
“大舅父,你會怪音音嗎?”
怪音音欺騙了你們,怪音音執意如此,聽不見旁人的勸阻。
“音丫頭,人活一世,也不過是須臾一世,要是在這短短一世都不能明白自己想做什麽,不是愧對自己人生嗎?”
楚慨轉身揮揮手,眼眸裏的情感遮蓋住,所以你去吧,把你母親未完成的心願一起完成,也算讓你母親在天安心。
宋曲音眼眸中一下蓄了一些眼淚,她站的筆直,如同一個少年郎,後她猛然跪下,朝楚慨鄭重磕了三個頭。
“音音謝大舅父。”
宋曲音在夢枝的摻扶下起身,越過楚慨,朝着楚老夫人的庭院走去。
一道心結需要解,楚慨看着宋曲音的背影,随後揮揮手,一個家仆領命下去,楚慨早已備好大夫,應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但楚慨絕對沒有想到宋曲音性子那麽烈,比她母親還要烈。
楚老夫人看着眼前拿着長劍的姑娘,長劍随意揮舞,家奴們互相看看不敢靠近。
“外祖母,音音求您了,讓音音去吧。”
一開始祖孫女二人還是心情氣和坐在一起談話,後說着說着楚老夫人覺得宋曲音靈玩不遜,她揮手招進來一批家奴,她想讓家奴看着宋曲音,卻未曾想宋曲音直接橫沖直撞出來,奪了外面護衛手中的長劍。
宋曲音眼角挂着淚,苦苦懇求着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心頭悲哀,可是她沒有表現出來,冷着臉呵斥下人:“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去将表小姐手中的劍奪掉。”
下人們想動,但是宋曲音自我防範意識很好,她看着家奴靠近,她就揮動手中長劍,弄得家奴們一點脾氣都沒有。
“外祖母,跳舞是我和母親畢生的信念,為何,為何您就是不能給我,給母親一個成全呢?”
宋曲音聲音咆哮,目眦欲裂,楚老夫人瞳孔猛然放大,聲音也更加冷厲起來。
“閉嘴,就是你和你母親是我心頭肉掌中寶,所以我才不能看着你們去送死。”
“您是不是擔心我和我母親會像二奶奶那樣--”
“閉嘴,奪劍!”
這次下人們也不怕受傷蜂擁而至,宋曲音哪裏是對手,很快就被下人們牽制住。
宋曲音掙紮着,扭動自己身體,下人們只顧着将宋曲音安置住,一時也沒控制手中力道。
終于,宋曲音疼痛的發出一聲哀呼聲,她就像一個困獸,輕而易舉就被人拿捏住。
楚老夫人不忍心看着宋曲音,轉過身去,吩咐道:“将表小姐帶下去,好生看管。”
“是。”
宋曲音猛然看去楚老夫人,嘴裏還在聲聲叫着“外祖母,外祖母。”
那聲音翠竹聽到都覺得是在滴血,翠竹看着楚老夫人,楚老夫人生生掐着自己胳膊上的軟肉,翠竹瞥見,趕緊握住楚老夫人,才阻止楚老夫人自我傷害。
如果有神明,為什麽就不能幫幫我?
宋曲音內心咆哮,為什麽要限制她跳舞,明明整個鳳京城,乃至整個鳳朝,都讓女子習舞,怎麽就限制她呢?
宋曲音渴望有個人出現,帶她離開這個地方,她仰望天空,眼角的淚水依舊挂着,她眼裏的淚水好像從剛才就沒有斷過。
一直淳淳留着,直到留到某個人心裏。
一襲白衣從天而降,周圍家奴立刻護住,宋曲音轉而望去,青藤枝的百裏香面具。
男子身姿矯健,這些家奴豈是他的對手?
他三兩除下,來到宋曲音身邊,他一手攔住宋曲音腰部,就聽到宋曲音對他說:“帶我走。”
男子眸光深沉落在宋曲音臉上,他颔首直接飛躍而起,那些家奴追趕,卻發現那是不可能的。
“鎮西世子這麽大膽,要公開劫走我太師傅的人嗎?”
楚老夫人洞若查明,看這那落在房頂上的男子,說道。
男子似乎也沒打算隐瞞自己身份,百裏香面具被他拿掉,屬于鎮西世子獨特的清冷氣場橫掃出來。
“今日是我劫走太師府表小姐,如果楚老夫人想要人,就去鎮西世子府要人。”
宋曲音恍然的看着封行陌,從她的視線裏看去,剛好可以看見封行陌尖硬的下巴,硬挺的鼻子。
他為了她,在和太師府作對啊!
宋曲音心中有了這個認知,內心變得又酸又澀。
“音音,我帶你走。”
封行陌不顧楚老夫人在底下的咒罵,直接抱起宋曲音跨過小半個鳳京城,最後落在鎮西世子府的後院。
一落地,封行陌便将宋曲音放開,有禮的跟宋曲音拉開距離。
宋曲音頭腦還有些暈乎,但她努力強打起精神,看着白衣的封行陌,突然她的視線鎖在封行陌右腿小腿肚上,紅色鮮血格外惹人注意。
“世子,你的腿?”
封行陌看了下自己腿,臉色平淡,好像流血的不是自己的腿一般,聲音平淡冷靜。
“無妨。”
宋曲音有些擔心,可腦袋越來越暈,暈到最後她腿發軟,一下就跌了過去,而留在記憶裏的是封行陌擔憂的臉龐和鮮紅的血跡,兩者交錯,記憶混亂。
封行陌忙着宣來太醫。
......
時間過去多少了呢?
宋曲音不知,她只記得她醒過來是個大天亮,紅玉剛冒出個尖,天空印出白茫茫,男子穿着一身黑衣守在她的床邊,不知男子昨夜何時睡着,只是男子靠在床邊的眉頭緊皺,好像有什麽事情萦繞在他身邊,男子雙手懷抱,清冷幽寂。
他是守了一夜嗎?宋曲音想。
這時,封行陌上半身動了一下,朝她的方向微微側了一下,宋曲音趕緊拖住封行陌的腦袋,也是那麽一瞬,封行陌醒了。
他一睜眼,就看見宋曲音一張乖巧無害的臉在望着她。
猛然,他出現一個壞想法,想要欺負她,狠狠的那種。
他想着,手也附在宋曲音腦後,眼神看着宋曲音也逐漸入了迷。
“世子...”
宋曲音不懂,低低叫了一聲封行陌,封行陌才回神過來。
封行陌黑眸注視這宋曲音微微低下頭的嬌小模樣,他感覺全身蕩漾一下,宋曲音眼神閃爍,而封行陌維持那個姿勢遲遲不動,宋曲音就自己稍微往後退了退。
封行陌手腕上傳來宋曲音掙紮的力道,他将手行宋曲音腦後撤離出來,也站起來往後走了幾步。
“多謝世子。”
宋曲音先開口,封行陌也楞楞回答:“應該的。”
天啊,這是什麽對話?封行陌內心有些咆哮,可是他得壓抑住自己,他不能太快,太快會把她吓着。
宋曲音不知道封行陌那些想法,她看了看外面的天,想了道:“世子,現在是什麽時候?”
“九月十九。”
距離最後一場比賽還有六天。
“天啊,我這一覺睡了多長時間!”
姑娘,你那是睡覺嗎?明明是自己沒有照顧好自己,一直積累才一下爆發出來。
“不行,我得回飛淵閣。”
宋曲音撩起被子打算下床,卻被封行陌制止住。
“宋姑娘,你現在還不能出去。”
封行陌欲言又止,宋曲音疑惑看着封行陌,從喉嚨裏發出:“嗯?”
封行陌摸摸自己後腦勺,突然變的像個無知少年,“現在世子府被包圍了。”
尴尬,尴尬,堂堂鎮西世子,居然被包圍啦!可他還沒有辦法。
宋曲音有些懂了,明目張膽的将她擄走,以外祖母的性子,是不可能善罷幹休,外祖母是一品诰命夫人,是外祖父用一生偉績給外祖母掙來的,如果是外祖母去請命,皇上不可能坐視不理。
“世子,是民女連累你了。”
明明她不想跟封行陌扯上關系,而之前也說了那般決絕的說話,誰知道最後是他将她帶走。
世事難料,算也算不出來。
封行陌卻不這麽想,他以為他猛然出現在宋曲音面前,肯定由惹宋曲音不開心。
頓時心裏又惱上一層,可是當時他看着,他不出現将她帶走,他又怎麽受得了?
“我是不是又惹你不高興了?”
封行陌問出來,宋曲音被帶走的時候,他剛好被派出去治理難民,等他得到消息後,已經是事發三天後。
它懂宋曲音對舞蹈的執念,也料到宋曲音回到楚家要面臨的困境,他加快速度處理,隧加速趕回來,可還是一回來躍到屋頂上就看到那樣的宋曲音。
他覺得心頭在滴血,可是他又不敢斷然出現,生怕宋曲音因此又厭惡他。
直到——
宋曲音仰頭望天,他清楚看見宋曲音眼眸裏的失望灰寂,她的人生在那一刻黯淡下去,了無光芒。
“可是我沒有辦法看着你陷入困境,所以就算你要厭惡我,我也要将你帶走。”
封行陌眉眼的光像極了捍衛寶物的孤狼。
“你放心,不要擔心那些圍在院子外面的那些人,只要有我在,他們動不了你,你只要好好休息,養好自己身子。”封行陌在宋曲音昏迷的時候,就想了好多,現在說起來也是有底氣的。
“現在讓你回飛淵閣是不可能。”外面虎視眈眈,“但是我已經命人将後院的屋子收拾出來,等你身子在好點,你可以練你一場比賽要用的舞蹈。”
宋曲音驚訝了,封行陌做的太好了吧!
“對了,我還讓缳兒你去房間取了淩綢過來。”
封行陌一個驚喜一個驚喜讓宋曲音應接不暇。
末了,封行陌許諾宋曲音:“你放在,我一定讓你趕上這次比賽,你安心養病練舞就好。”
餘下的交給我,我會幫你解決掉。
宋曲音心頭熾熱,她就那樣看着封行陌,封行陌淡定說着,可眼角露出一點害怕,害怕她生他的氣。
這一世的封行陌有點招人疼哦。
相比之下,她之前做的的确有點狠。
“世子有心了,民女萬分感謝,但是世子也莫要強撐,如果外祖母始終不答應,還請世子将宋曲音交出去。”宋曲音嘆息一下,“這件事本來跟世子沒有關。”
“有關,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莫說了,好好休息。”
封行陌覺得這個小女人的嘴很厲害,專門攻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一紮一個準。
封行陌強硬的态度讓宋曲音楞楞神,也閉上了嘴。
封行陌離開後,半個鐘之後,夢枝進來了。
宋曲音看見夢枝一瞬時,她想起來了,封行陌救她的時候受傷了,記憶裏的鮮紅血朝她湧來。
“小姐,您終于醒了。”
夢枝眼眶泛紅,宋曲音笑笑安撫夢枝,随及她想問封行陌的傷怎麽了,就聽到夢枝說:“小姐,您知道嗎?這幾天是世子整宿整宿守着您,除了擦拭不便之處,世子都沒有假借第二個之手。”
宋曲音呆的看着夢枝。
“小姐,奴婢懷疑世子他喜歡您。夢枝坐在宋曲音旁邊,一雙眼睛眨呀眨,裏面含着打趣。
宋曲音咳嗽一聲,這話可不能亂說。
她急得反駁,但她想不出用什麽詞來反駁。
最後,她問出的卻是:“世子府什麽時候被圍的?”
夢枝停下幻想,“世子前腳将小姐捋進世子府,不到兩刻鐘,楚家家衛就将世子府包圍住了。”
那豈不是很多天了!?
“是呀,這麽多天,老夫人要人,世子遲遲不放人。”夢枝還裝了一下封行陌那篤定淡定的模樣,別說寫的還有五分像。
宋曲音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真沒有想到封行陌還能幹這種事,她以為封行陌最在意的是他家族得興盛衰敗。
“世子将您帶來,他的侍衛左桉也将奴婢帶來了。”
啊,世子真是太貼心了,還知道把她帶走!
“你呀。”宋曲音無奈的笑了笑。
夢枝拿出一整套新衣,給宋曲音換上,宋曲音下床吃飯,可當她看見桌子的珍珠翡翠湯時又愣了楞神,她看向夢枝,夢枝也一臉驚奇狀。
好吧,夢枝什麽都不知道。
宋曲音坐下來用餐,這一世跟上一世很不一樣啊,而且她醒過來後,封行陌給了她一連串的驚喜,她覺得自己呆愣呆愣,而心裏又暖暖的。
宋曲音用過飯,又回去躺着,即使時間趕,但是她知道急不得,若是身體好轉不過來,她的體力完成不了一支獨舞。
宋曲音努力讓自己保持平心靜氣,也努力配合禦醫的治療方案。
封行陌在晌午的時候過來探望一下。
他遠遠看了幾眼宋曲音,宋曲音知道,也遠遠超封行陌點點頭,封行陌見宋曲音沒有反感,他才放心朝宋曲音走近幾步。
封行陌沒話找話跟宋曲音說話。
“姑娘吃的可還好?”
宋曲音:“嗯,世子府的後廚是極好的。”
還是她前世待在世子府做出來的味道。
封行陌點點頭:“姑娘,請不要說客套話,把自己當自己家就好。”
一語道破。
宋曲音讪讪一笑,這一世的封行陌來的柔中帶剛,還準備的比上一世更加充足。
封行陌都說成這樣,宋曲音便随意說,世子府是好的,就是希望以後能多多吃到珍珠翡翠湯。
封行陌超級認真的點點頭,宋曲音看着封行陌那樣子,真懷疑他是不是拿出個本将她說的都記下來。
很快,宋曲音發現這一世的封行陌又多了一個點,那就是把握分寸極好,她剛與他交談不到半個時辰。
封行陌就往後退了幾步,面上帶着溫柔的笑容:“宋姑娘,你需要好好休息,再下就不在叨唠。”
宋曲音點點頭,目睹封行陌離開。
宋曲音或許還處在病理之中,封行陌走了沒一會,她又開始犯困,她自古爬上床鑽進被子睡覺去了。
夢枝進來看見宋曲音睡着了,便退出去,可她當退出去就看見靠在門口的封行陌。
封行陌擡頭看了一眼夢枝,眉眼寡淡,可嗓音溫柔至極。
“她睡着了?”
“嗯,小姐睡着了。”
封行陌露出一個笑容,轉身朝着某處走去。
夢枝也忙自己的事情去。
等宋曲音再次醒過來,身子也漸漸有了力氣,為了能早日恢複,宋曲音用了大藥量,而副作用就是總犯困。
宋曲音試了試外面的溫度,好似沒有那麽冷,她就穿好衣服披了一個披風出去,這是宋曲音今生第一次參觀鎮西世子府。
她走在游廊之上,外面是精奢的水榭,一眼過去,便看見溪水從假山之上流淌下來。
這到冬天應該會結冰吧。
但很快宋曲音被擺在游廊上的裝飾吸引,一盆盆百裏香有次序的擺放開來,她們統一面朝太陽,肆意生長。
這時......
前世她從未見世子府看見百裏香。
轉而她又想到封行陌假裝莫行,莫行就是帶着百裏香的面具,他是為了她而擺放的嗎?
莫行莫行,反過來不就是行陌嗎?
哎呦,其實他一早就告訴她,他的身份,只是她自己沒有猜測出來。
宋曲音拍了拍自己額頭,為自己的愚蠢悲哀。
宋曲音加快腳步回房去了,臉上還有些燥熱。
宋曲音沒有去問外面的事情,但是她能猜得出來一二,飛淵閣肯定會瞞着她的身份,外祖母派人守在外面,但也不會明目守着,面對封行陌勢力,外祖母還是有些忌憚,且外祖母會擔心她名譽,不會宣揚她被封行陌帶走。
她果然不是一個孝順的孩子,她為了跳舞将她外祖母算計了一次又一次。
宋曲音心頭有些酸澀。
晚間,宋曲音用飯,夢枝已經徹底被封行陌拉攏過來,不停的說着封行陌怎麽怎麽好,還說這世子府的氣派壯大。
終了,宋曲音有些聽不下去,她手上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放,夢枝閉嘴了。
“你這麽喜歡世子府,要不要我去給世子說一下,讓世子把你留在世子府當差?”
夢枝機靈着跑到宋曲音身邊:“不嘛,還是要待在小姐身邊的,小姐多好啊!”
宋曲音拿夢枝沒有辦法。
後夢枝突然說:“小姐,世子好像還沒有回府。”
“嗯?”
“是啊。”夢枝站在宋曲音身邊,“世子問了奴婢小姐是否睡着了,奴婢回小姐睡了,世子就笑了,之後就出府一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宋曲音哼哼:“你對世子行蹤挺知道的啊!”
夢枝偷偷一笑:“小姐,我覺得世子就是故意跟我說,然後我肯定會跟小姐說,那這樣小姐也就變相知道了嘛。”
“你挺知道嗎?”
“身為小姐的貼身丫鬟,肯定得知道啊。”
宋曲音笑了,但笑容後面隐藏着絲絲擔憂,外祖母是又讓大舅父對封行陌施壓了嗎?
晚飯之後,宋曲音便讓夢枝退下去休息,封行陌給她安排的房間很好,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耳室。
耳室地理位置極佳,可以看見世子府最好的風景。
宋曲音雙手托腮,眼睛一眨一眨看着水榭,月光印在水榭之上,映出波光練練的漣漪,水波都透着別樣的美感。
宋曲音慢慢竟沉浸在這樣的美感之中,好似天外有天,世間一切都在朦胧中,一種別樣的美感。
猛然,朦胧之中,一個白衣青年舞劍于水榭之中,長劍在青年手中,猶如蛟龍出海,鋒利無比,鋒利的刀光将水榭之中的水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如華美旗幟被斯割開來。
美中帶着男子的英氣,宋曲音第一次看見封行陌舞劍,第一次知道他也是會舞的。
青年長舞一支,後沖着宋曲音飛身而來,停在宋曲音窗外外面。
“宋姑娘,再下可是跳的好看?”
封行陌一張俊臉放大在宋曲音瞳孔之中,宋曲音身子稍微後退,卻被封行陌長臂一拉,控制住了,宋曲音方才站穩身姿。
“好看。”
“敷衍!”封行陌毫不留情點破宋曲音。
宋曲音露出笑容:“小女子真的沒有說笑,當真好看。”
封行陌頭像宋曲音靠進,宋曲音待在原地,她的耳邊是封行陌帶有質感的嗓音,像水擊冰石。
“那是舞好看,還是我人好看?”
“都好看。”
宋曲音回答飛快,她也是等她回答完才意識到她回答了什麽。
封行陌發出一連串稀碎的笑聲,宋曲音臉上飄上幾朵紅雲。
“你身子明日應該會好,你是不是就要去練舞?”
宋曲音點點頭,給她留下時日不多,她已經知道跳什麽,現在就是要跳的圓潤漂亮些。
最後一場,需全力以赴,不留一點遺憾。
封行陌擡頭,在宋曲音腦門上輕微彈了一下。
“小姑娘,你還小,想做什麽就去做,不要愁眉苦臉,天塌下來我給你扛着呢。”
宋曲音看見一雙帶笑的眼睛,而且那眼睛裏面還有稀碎的星光。
她或許還在理解他在說什麽,封行陌低頭,像是變法術般,封行陌手中出現了一顆跟大拇指般大小的夜明珠。
“這是你的。”
宋曲音看着夜明珠,想起來,這是她從封行陌那裏坑來,然後買了五千兩的夜明珠。
但是為什麽會重新回到封行陌手中!!
“下次你要是在敢買了,我就打你。”封行陌惡狠狠說到,手中拳頭作勢舉了舉。
宋曲音明白過來,怕是封行陌早就知道,所以才.......等等,那個瘦骨嶙峋的小屁孩,她想到那小男孩和白信禾太子交好。
好呀,原來這都是他設的局!
封行陌在一旁将宋曲音的表情全部看去,我的傻姑娘啊,你終于反應過來了。
“所以你下次真的敢罵,我就打你。”
封行陌作勢兇惡的樣子讓宋曲音想笑。
宋曲音笑着問:“那小女子要是真買了,世子想要打我哪裏?”
故意挑釁的小刺猬!
封行陌露出一個邪笑,看的宋曲音心直突突跳,封行陌靠進宋曲音,在宋曲音耳邊輕輕說:“你猜!”
手卻有暗示性的在宋曲音的後腰拍了拍。
“我要打的地方可是還要往下。”
後腰再往下的地方是......
流氓!!!
宋曲音直接揚手拍了拍封行陌的肩膀,力道頗大,後惡狠狠瞪了一眼封行陌,關窗趕人。
宋曲音不知道她那模樣,落在封行陌眼裏是別樣的美感。
上一世的宋曲音何曾這樣跟他鬧過,這樣的宋曲音,他也感到開心。
宋曲音關上窗戶後,心中有些後悔,她剛才打了一下封行陌哎,真的打了一下封行陌,而封行陌好像還沒有跟她生氣。
天啊,冷酷無情的封行陌這是怎麽了?
後宋曲音又想起來,封行陌受傷的事情,她于情于理都應該問問,內心掙紮半分,還是将窗戶打開,封行陌的确站在窗戶跟前沒有離開,并且封行陌看見宋曲音再次打開窗戶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那笑容用寰兒的話來說就是好一個毛骨悚然的笑容。
“那個,你受的傷怎麽樣了?”
封行陌立刻反應過來宋曲音問的是什麽,封行陌在壞心思跟正義之間,果斷選擇了壞心思。
“你這麽一說,我感覺小腿好像又開始疼了。”封行陌聲色并茂,動作逼真,“啊呀啊呀,我不行了,肯定是剛才舞劍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
封行陌越說,身子越低,慢慢他蹲在地上,整個人蜷縮着。
這麽誇張的嗎?宋曲音想。
她探出半個身子去看封行陌,封行陌仰望露出可憐兮兮的眼睛,好吧,她的确有些不忍心。
宋曲音繞過窗戶,從小門走了出來,來到封行陌身邊蹲了下去。
“真疼啊,要不要找禦醫?”
宋曲音認真的看着封行陌右腿小腿,封行陌認真點點頭,額頭上似乎有汗沁出。
“我去給你找禦醫。”
宋曲音立刻起身,身子剛轉一下,她的身後猛然傳出一股力道拉住她,後她沒有任何預料的跌入到封行陌的懷裏。
封行陌此刻已經坐在地上,而宋曲音被他控制在懷裏。
“音音,很疼,你要不要給我吹一吹。”
宋曲音反抗幾下,無果。
這時的封行陌讓宋曲音想到一個詞,賴皮膏藥,怎麽摘都摘不下來的那種。
封行陌繼續用撒嬌的語氣在宋曲音耳邊低語,“音音,音音,幫幫我,很疼很疼,給我吹吹,嗯?”
宋曲音不敢擡頭,她總覺得她一擡頭就可以碰到封行陌的下巴,她的脖頸處全是封行陌呼出來的氣息,熱熱的。
“音音,你不幫我就算了,我一會回去自己疼死算了。”
封行陌大無畏說着,宋曲音還真有點不忍心,可是她低下來頭給他吹也好怪啊!!
“我用手帕給你捂捂?”
封行陌見好就收,他知道這是當前宋曲音能做到的最後一步。
“那你把手帕給我。”
宋曲音從衣袖裏拿,就聽到封行陌說:“我要那條繡着百裏香的貼身手帕。”
“......”
“你之前弄丢了,弄丢了就不許要了。”
宋曲音說着,封行陌眼神一暗,據理力争,“我不,那是我着急去找音音,而且也是抱住音音時,被音音挂了一下才從懷裏掉出來,音音,這歸根到底,怨你!”
“!!!???”
天啊,這是什麽歪理,封行陌什麽這麽瞎講理,而卻還這麽能說。
“音音,給我,我要。”
封行陌就像一個要糖的小孩,纏着宋曲音。
封行陌手還要去拉宋曲音,宋曲音猛然站起來,從懷裏将手帕拿出來,塞到封行陌手中。
“世子,天真的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封行陌在怎麽叫宋曲音,宋曲音頭也不回的往房間走。
封行陌自己在寒風中吹了半刻鐘,覺得再裝下去也沒有什麽用,他起身,擺擺身上塵土,再擡頭就看見左桉從一旁走了過去。
“世子,宋姑娘讓夢枝來找小的,說是世子腿癱瘓走不了路。”
左桉邊說邊打量封行陌,封行陌淡淡看了一眼左桉,左桉絲毫沒有感覺出他家世子癱瘓,反而像在算計人。
封行陌沒有搭理左桉,自己長腿一邁,還特意在左桉面前蹦跶幾下。
左桉:“......”
他家世子真的三歲都不能多了。
翌日,宋曲音起個大早,來到封行陌為她安排的房間,可當她剛走進,就看見封行陌端着一杯熱飲靠在門口。
封行陌也看到宋曲音,臉上瞬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