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鬼都喜歡我

第74章

風波過後, 蒙劍波沒有回到住處，而是依舊待在他的辦公室。

放模型的架子已經被扶了起來, 奈何那堆模型被砸了個稀巴爛，飛機掉了翅膀，坦克少了炮管。

人型大小的通風口被紙糊住了，沒啥實際意義, 純粹為了好看。

蒙将軍仍坐在那張辦公椅上，只不過臉上少了桀骜，罕見地發起呆。

他看着桌角，那處空空蕩蕩, 不像別人放張家屬照片或者擺個信物, 聊以慰藉思念。

但是那裏, 曾經也擺放過一束束鮮花，為生命增添着顏色。

直到那場變故。

門外傳來響動，蒙将軍擡眼看去，三秒鐘後，蒙越敲響了門。

蒙劍波站起來, 親自去開了門。

蒙越看向父親, 蒙劍波罕見地嘆了口氣, 道：“進來談。”

門被關上，辦公室裏只有他們。

“領航計劃是什麽？”蒙越率先問。

事已至此，蒙劍波沒什麽好隐瞞的。他坐在椅子上, 臉上無甚表情。

“一項基因改造計劃, 選取不同年齡段若幹對照組, 在基因鏈中進行編輯……”

蒙越嘴唇微動，頭皮發麻。

蒙劍波看着眼前的兒子。

蒙越長得八分像父親，唯獨眉眼之間有些母親的影子，蒙劍波盯着兒子，似乎想從其中看出妻子的影子。

“……媽媽呢？”蒙越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她是領航計劃的負責人之一。”

蒙越皺起了眉。

他對于母親的記憶是模糊美好的，那是一個優雅溫柔的女人，閑暇時間愛侍弄些花花草草。每到盛夏，庭院裏便一片綠蔭，花兒争奇鬥豔，蝴蝶紛飛盤繞，那是蒙越童年裏最寶貴的記憶之一。

領航計劃的人倫背德性，讓蒙越無法将美好的母親與之聯系在一起。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喃喃道。

“蒙越，”蒙劍波突然變得無比嚴肅，他道：“你要記得，你的母親是為了保護那些孩子才加入的計劃。”

二十年前，蒙劍波還是一名少将，迎娶了天底下最好的妻子。

他的妻子溫婉動人，善良美好，在人類基因學方向有着無人能及的成就。

“我們很快就能治愈基因病！”

“到時候那些因為基因問題飽受折磨的孩子都會有救。”

她笑彎了眼睛，臉頰邊是小小的酒窩。

窗外，是蹒跚學步的幼子，在傭人帶領下跌跌撞撞去追一只蝴蝶。

蒙劍波擁住妻子，吻着她的肚子，痞氣道：“給蒙越生個妹妹吧。”

妻子一愣，繼而笑道：“好啊，等手上的項目結束……我們就給小越添個妹妹。”

誰也沒想到，這項目一開始，就無法停止。

“劍波，他們瘋了！他們進行了人體實驗！”

“那對孩子出生了……”

“他們打算，他們打算……”妻子捂着嘴，眼裏噙滿淚水：“他們打算用更多的孩子進行人體實驗，這是不對的！”

蒙劍波緊抱妻子，道：“我帶你走，他們沒辦法拿我們怎麽樣。”

妻子瘋狂搖頭：“不……我不能走。”

“我要看着他們，他們已經瘋了，必須有個有理智的人在。”

“劍波，這是人類的罪。”

蒙越眼裏是恍然。

“你母親留給你了一封信……可惜災難來的太快。”

蒙越沉默良久，突然問：“實驗體中，有一對雙胞胎嗎？”

蒙劍波猛然擡起頭，目光如劍一般射向蒙越，破音道：“——你見過他們了？”

***

羅哆這場夢做了足夠久的時間。

久到他足以想起所有的事情。

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巧是黃昏，夕陽的餘晖染紅了半個天空，太陽失去了刺眼的光芒，柔和的像是一位老人。羅哆看着太陽落山，日暮下沉，緩緩從床上爬起來。

聯絡器裏沒有未讀消息，他身上不再酸軟，但卻有一股無力感。羅哆慢吞吞出了房間，聽見林媽媽高聲道：“佳佳！佳佳你快來看！”

程佳沒去自己的小黑屋，就在客廳坐在辦公。林媽媽遛完狗回來，眼裏滿是震驚。

“什麽？這在哪發現的？”

程佳的聲音裏也帶上了驚訝。

要知道，能讓這位技術帝驚訝的事情可不多。

羅哆下了樓，總算看見他們在讨論什麽了。

“咱們家院子裏……”

那是一張照片，照片上有一株幼嫩的芽。

林媽媽是在大金毛總是尿尿的位置發現那珠芽的，緊急拍了照回來就拉着程佳去圍觀。程佳的表情還蠻嚴肅，大災難後所有植物碳化，樹木不再抽枝，種子不再發芽，據有關科學家計算，再這麽下去，人類遲早藥丸。

蒙越和艾倫是在衆人圍觀那珠芽的時候回來的。

羅哆一擡頭，就看見了自家男人。

他對蒙越笑了一下。

兩人沒理會艾倫滋哩哇啦震驚的亂喊，手牽手回了家。

他有很多話想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想吃什麽？”

最終，是蒙越先開得口。

羅哆側着腦袋想了想，回答：“燒烤？”

蒙越點頭，面色嚴肅在聯絡器上敲敲打打。十五分鐘後，特役隊員門哼哧哼哧搬來了燒烤工具。

烤爐像是現焊的，上面還帶着餘溫，烤肉則是冷庫裏的速凍食材，如今千金難求。蒙越轟走了自己的隊員們，坐在院子裏串簽字，羅哆則在一邊試圖生火，最終以失敗告終。

蒙隊長親自過來，溫暖的火光亮起，将羅哆的側臉襯得格外嬌柔。

“我……大概是一個實驗體。”

羅哆在刺啦刺啦的聲音中，緩緩開口。

蒙越以前去野外執行任務的時候偶爾也會烤個什麽，他對燒烤并不陌生，熟練的翻動着手中的簽子，偶爾還撒一把調料上去。

“我有一個弟弟，”羅哆回憶着，道：“我們從小被分開，作為一個對照組。”

蒙越呼出一口氣。

幾個小時前，蒙劍波在辦公室裏麻木對他講道：“人為幹預基因……這是有悖人倫的。二十多年前，一項有多方暗中支持的基因實驗展開。他們選取了兩個同卵胚胎，幹預了其中一個胚胎的基因鏈。”

“這對胚胎降生後曾經引起軒然大波，他們的秘密撫養、監控、記錄着一切數據。”

“你的母親一直極力保護着這對雙胞胎，在他們四歲的時候，将沒有被修改過基因的弟弟帶離了實驗室。”

月光下，羅哆看着蒙越，眼裏有星星點點的笑意。

“你……還記得我嗎？”

那是羅哆幼年時期最美好的一段日子。

他被帶離了實驗室，養在一棟小別墅裏。

鄰家有一個哥哥。

哥哥總是板着臉，看起來兇巴巴，卻人小鬼大，帶着他上樹掏鳥，下河摸魚。

帶着他逃跑。

他們在黑暗無邊的森林裏相互依存，他一直握着他的手，直到他們被大人發現。

蒙越眼裏閃過茫然。

他沉默的将烤好的羊肉串遞給羅哆，羅哆微微一笑，帶着淚光，道：“沒事的，你忘了也沒關系。”

蒙越突然道：“我……好像記得。”

他的記憶似乎被動過手腳，然而在羅哆說出真相的一瞬間豁然清醒。蒙越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道：“哆哆。”

蒙夫人将雙胞胎裏沒有做過基因修改的弟弟帶出了實驗室，養在自家隔壁，有意撮合幼子多陪陪這個孩子。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兩個孩子會跑。

雖然後來被弱化成了一場孩子們的“叢林冒險”，可實驗體的險些丢失還是讓某些人夜不能寐。很快，弟弟的監護權被從蒙劍波夫婦手中剝奪，而蒙越作為一個孩子，則被進行了催眠。

并不是說真正抹去這份記憶，而是将它沉在意識海中，很難被想起。

弟弟被帶走沒過多久，“領航計劃”正式開始。他們在“成功人士”中發布聲明，軍方、政界、富商，不乏有人想将子嗣送去參加這項被吹噓成“人類最偉大的基因修改計劃”的實驗。

從出生前就被人為編寫基因鏈條，一出生就擁有超脫常人的美貌、智慧。

就算已經成為了一個個體也沒關系，插入其他基因組別，修改已知基因，強化自身。

無數人為此癡迷着。

一項成熟的技術必不可少要損失無數實驗體，一開始他們大量收養孤兒，用以來完善不成熟的技術。蒙夫人接受不了，可一旦少了她的技術支持，實驗人員就會走彎路，更多的孩子會在實驗過程中喪生。

蒙夫人選擇留下來，助纣為虐。

直到她因為一場意外去世。

“他們把你……帶去了哪？”蒙越的聲音中帶着幾分顫抖。

羅哆只是笑笑，沒回答這個問題。

他是蒙夫人留下來的“條件”之一，他們必須保護他，作為一個具有人權的獨立個人。

烤爐裏的火漸漸滅了，卻沒有人在意。肉串四散，最終沒有被送入口。

兩人不知誰想開始，親吻在了一起。

這吻裏包含了許多許多，情人的愛意，男人的情欲，以及帶着一絲決然。

塑料草坪說不上柔軟，羅哆被推倒在其中，任由蒙越吻着他。

吻裏帶着顫抖。

蒙越在憤怒，在懼怕。

他像一只獸，粗暴的壓着身下的人，卻又在衣衫落盡前，抱着自己的愛人跌跌撞撞回了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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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差不多解釋完了！下章再補充點~~

接下來大家就要去見小可憐弟弟反派啦，玩完最後一場游戲全文結束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