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孟西洲向來看不慣欺負老弱病殘的人, 當下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
那中年男人在看清孟西洲的臉後,瞬間眼睛都直了, 也顧不得剛剛才被人打了臉, 直勾勾地盯着孟西洲看。
一旁的美婦人見狀氣得柳眉倒豎,一把揪住了中年男人的耳朵:“看什麽看!你看什麽看!”
“哎呦哎呦!放開我!別鬧了!你能不能別像個妒婦一樣!”
“我妒婦?是誰成天在大街上盯着別的女人看!”
“男人在大街上盯着漂亮的女人看多正常!梅娘就從不管我這事兒!”
“別跟我提那個蠢婦!我可不像她那麽好糊弄!”
趁那對狗男女吵架的時候,孟西洲将趴在地上的老太太扶了起來:“婆婆,你沒事吧?”
老太太老淚縱橫:“我沒事, 我都一大把年紀了,這把老骨頭死了也就死了,但我女兒才二十幾歲啊!我要替我女兒讨個公道!”
孟西洲擡眼朝那對夫婦看了過去,那對夫婦吵了幾句後,很快意識到此時不宜內鬥, 內部矛盾是次要矛盾,外部矛盾才是主要矛盾,立刻調轉槍頭一致對外。
那美婦人笑得一臉譏諷:“郁梅娘自作孽不可活, 你來找我們讨什麽公道?”
老太太氣得渾身發抖:“我女兒絕對不是這樣的人!你們這是污蔑!胡說八道!”
美婦人雙手叉腰,滿面諷刺:“當初可是不少人親眼見着了!不信你現在就去找個人問問!看我是不是騙你!自己女兒做出這種醜事, 我勸你不要把事情鬧開, 不然丢的是你自己的臉!”
老太太頓時氣得朝那美婦人撲了過去,兩人扭打在一起, 那美婦人擡手就朝老太太扇去, 孟西洲手疾眼快地攔下,同時反手掀了那美婦人一巴掌。
修士的力道自不必說,一聲清脆的巨響後, 那美婦人被扇飛出去,一屁股坐倒在地,還因為後勁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等她緩過勁來,臉頰已經紅腫了一片。
她瞬間惱羞成怒了,朝中年男人高聲尖叫:“你愣着幹嘛!給我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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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雖然被孟西洲的容貌驚豔了,但見到美婦人被打,還是沖冠一怒了,他怒氣沖沖地朝孟西洲沖去,提拳就要打。
孟西洲眼也不眨,又是一巴掌扇在中年男人另外半張臉上,于是中年男人也被扇飛了,在地上骨碌骨碌地滾了幾圈,很快和美婦人湊作了堆。
這對夫婦雙雙躺在地上,臉蛋都腫得老高,模樣狼狽至極,孟西洲一腳踩在了那中年男人的背上,冷聲質問:“郁梅娘屍骨何在?”
中年男人被踩得嗷嗷大叫,此時就算他再遲鈍,也反應過來孟西洲絕非常人了,他頓時瑟瑟發抖了起來:“這位仙師!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瞎了眼!放過我吧!你大人有大量!高擡貴手放了我吧!”
孟西洲冷冷道:“再問你一遍,郁梅娘屍骨何在?”
中年男人瑟瑟發抖道:“城外荒、荒山的亂……亂葬崗……”
孟西洲被氣笑了:“好歹是你曾經朝夕相處的娘子,你連個墳都不給她立?”
中年男人狡辯道:“浸過豬籠的失德之婦哪有資格進祖墳……”
孟西洲不動聲色地加重了下腳的力道,只聽一聲疑似骨頭斷裂聲響起,中年男人慘叫了起來:“是我舍不得花錢修墳!是我鬼迷心竅!”
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朝着他們這邊指指點點。
孟西洲挑了挑眉:“郁梅娘真的與人通奸了?”
中年男人冷汗涔涔:“……是、是!”
孟西洲腳下繼續用力,中年男人的臉逐漸漲成了豬肝色,很快就改了口:“不是!不是!是我鬼迷心竅!為了娶新人進門,我故、故意誣陷她……趁她睡着之後……找了個傻子……讓那傻子和她躺一張床……”
圍觀者紛紛大怒,痛罵不已。
一旁的老太太潸然淚下:“我的女兒啊……我的梅娘……”
孟西洲嘆了一口氣,随後繼續踩着中年男人冷聲道:“帶我們去找郁梅娘的屍骨。”
中年男人不敢說不,顫顫巍巍地應了。
孟西洲松開腳,押着那中年男人就走,老太太抹着眼淚跟上,只留下那美婦人被圍觀者指指點點,她連忙低頭捂臉轉身回府,估計這輩子都沒臉見人了。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孟西洲怕那中年男人不老實,幹脆直接押着他去找郁梅娘的屍骨。
片刻之後,他們來到城外的荒山之中,中年男人臉色蒼白,顫顫巍巍道:“前、前面就是亂葬崗了……不能、不能繼續往前了……”
孟西洲挑了挑眉:“為什麽不能往前?”
中年男人猶猶豫豫道:“這幾日……城裏發生了一場怪病……”
“我知道,”孟西洲打斷了中年男人的話,“難道那個讓人染病的墓就在前面?”
“的确在這荒山之中,”中年男人瑟瑟發抖道,“而且前面就是丢那些得了怪病的人的屍體的地方……那些屍體很不詳。”
孟西洲頓時一愣:“就随便丢在山裏?不燒了?”
那麽多染怪病而死的人的屍體丢在一塊兒,壓根就是在養蠱啊!這分明就是培養病毒的溫床!
中年男人顯然不可能知道火化的科學道理,雖然害怕孟西洲,但他還是忍不住辯了一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怎麽能燒了?”
孟西洲頓時明白過來了,恐怕這個地方還沒接受過烈性傳染病的毒打,不知道屍體也是傳播病毒的重要途徑之一,看來這個世界的衛生推廣運動任重而道遠……
她冷笑了一聲:“既然認為此地不詳,你又為何把郁梅娘的屍骨丢在這裏?”
中年男人嘴巴動了兩下,苦着臉沒敢說話。
“帶我進去,別逼逼!”孟西洲斜了中年男人一眼,又扭頭對老太太說,“婆婆你在外面等着吧。”
老太太抹淚道:“我也要去……梅娘肯定在等我……她在這荒山野嶺裏躺了幾天……冷了餓了怎麽辦……”
孟西洲安慰了老太太幾句,千叮萬囑才讓老太太放心在這裏等,她自己則押着中年男人繼續往前。
中年男人十分害怕:“萬一屍體起屍怎麽辦……萬一染了那怪病怎麽辦……”
孟西洲冷哼了一聲:“那是你活該。”
她心裏已經盤算了起來,等找到郁梅娘的屍骨後,她還要大半夜潛入中年男人家中,将那對狗男女套上麻袋打一頓。
中年男人瑟瑟發抖,敢怒不敢言。
片刻之後,他們便進入了亂葬崗,這亂葬崗果然是抛屍之地,有些屍體好歹還有草席一卷,有些屍體卻直接橫屍于野,那些得了怪病的人渾身長滿了黑斑,死相凄慘,惡臭彌漫。
中年男人臉色煞白,恨不得掉頭就跑,然而孟西洲一個眼神掃過來,他只能壓下心頭恐懼,硬着頭皮繼續領路。
他抛屍的時候,并沒有走得太遠,随手扔在了路邊,很快,他腳步一頓,顫顫巍巍道:“那……那就是……梅娘……”
孟西洲擡頭一看,只見不遠處有一具被大紅的喜被裹着的女屍,喜被之外只露出了發青的手以及一縷烏黑的長發。
“其他……只有草席……我好歹給她準備了一張喜被……”中年男人顫顫巍巍地給自己說話。
孟西洲冷笑了一聲:“怎麽?用喜被裹屍比草席裹屍強很多嗎?”
中年男人嘴唇蠕動了幾下,不敢說話了。
孟西洲走上前去,準備将這個可憐女子帶出去好好安葬,她正要抱起女屍,喜被卻忽然滑下,露出了女屍的樣子。
她曾經在網上見過被水淹死的人的照片,這樣的屍體極醜,會渾身泡發膨脹……然而眼前這具女屍卻栩栩如生,溫婉秀麗的五官猶如生時,眼睛平靜地閉着,仿佛只是在沉睡。
一旁的中年男人吓了一跳:“怎麽會這樣!梅娘……還沒死?”
孟西洲也驚了,她連忙伸手探了探鼻息,卻發現郁梅娘的确已經沒有呼吸了,她皺了皺眉掀開喜被,很快發現了更加詭異的事情——
郁梅娘身上的衣服被人撕開了,露出了開腸破肚的腹部,腹中空空如也。
中年男人吓得臉色一下子就白了,連忙哆哆嗦嗦道:“不是我做的!這絕對不是我做的!”
孟西洲皺了皺眉,郁梅娘浸完豬籠被人從河中撈出來後肯定已經死了,那中年男人的确沒必要多此一舉,只是……
“她肚子裏的孩子呢?”
中年男人頓時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呆呆地重複了一遍:“對啊,孩子呢?”他抛屍的時候,郁梅娘可是一屍兩命!
孟西洲第一反應是有人偷孩子,但很快她便納悶了,誰會跑到亂葬崗偷一具女屍的孩子?古代達芬奇嗎?
她凝視着郁梅娘腹部的撕裂傷,忽然冒出了一種詭異的念頭,這道傷口似乎不像外部導致的,更像是內部造成的……就像那個胎兒,生生撕開了郁梅娘的肚子,然後從郁梅娘的肚子裏爬出來一樣!
這個念頭一出,她便覺得處處詭異了起來,包括郁梅娘栩栩如生的眉眼。
孟西洲看了一旁的中年男人一眼,見他已經吓得雙眼無神,故意用飄忽不定的語氣說:“這孩子從郁梅娘的肚子裏爬出來了……他來找你報仇了……”
中年男人慘叫了一聲,瞬間吓得屁滾尿流,跌跌撞撞朝外跑去。
孟西洲也沒有攔,她準備安葬好郁梅娘後,再去找那對狗男女算帳。
孟西洲确認郁梅娘沒有染病,才将屍體交給了老太太,老太太看着郁梅娘栩栩如生的屍體,不禁痛哭流涕。
老太太人老體弱,當然不可能把郁梅娘的屍體帶走,兩人只能找了個風水和環境不錯的地方,将郁梅娘下葬,立了一座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