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容大人被玩壞了
周錦從來不敢奢望自己被抓走後會有什麽好下場,她很清醒的認識到自己跟這麽個大人物認識并成親是多麽的荒謬,荒謬到,這個大人物一旦想起來,只怕立即就能殺了他!尋常富家公子或許還能給些銀兩打發她走,可是他卻是個權勢熏天的奸臣,如何能容忍她的存在!可是,她死無所謂,但死之前一定要再見周舟一面!
周錦雖然生于鄉野無甚閱歷,可絲毫不妨礙她将其中的關系推測出一二!堂堂監察司大人爪牙萬千,卻親自前來窮鄉僻壤抓一個小孩,那麽,這小孩必然身份不凡!而容肅又是明顯的來者不善,那麽周舟必然有危險!周錦不管當初救下的嬰孩到底是何來歷,她只知道,這是她的兒子,她養了五年的兒子!
所以,自被關入箱子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想着該怎麽救下周舟!只可惜她一直被迷昏沉睡,到了船上也是始終被關在一間屋子中難以逃開,所以盡管她五內俱焚卻也無可奈何!
只是等到她發現自己被關入這地牢,她的心卻早已煉的堅韌若鐵!
容肅沒有再來殺她,那麽最糟糕的事情就沒有發生!
而只要活着,一切就有希望!
于是周錦開始等,等着所有的可能!現在,她終于等到!
然而盡管她讓自己冷靜狠心,可是在将釵子對準容肅的咽喉時,她的手還是不自禁的顫抖了,面前這個人不管是背景還是力氣,都比她強大的多,她現在這一舉動,無異于以卵擊石,可是她管不得了!這個機會千載難逢,錯過了也許就再也沒有了!
她将容肅狠狠壓倒,表情兇悍,“說!周舟在哪!”
再說容肅此刻,已經徹底清醒!
李香年給他下了三重藥,第一重“勾心引”只是幌子,專為蒙蔽左營之人,第二重“發春”才是關鍵,容肅這麽多年不沾女人,李香年對此極為好奇又不屑,便一直想将之打破,原先他就曾多次撺掇李皇後給容肅賜美人但一直被他拒絕,即使推脫不了接受了也只是扔在後院不碰不見,所以這回李香年動足了腦筋想出了這招!
然而,如果李香年只是為了揭下容肅不近女色的皮而大費周章,那他就不是李香年了!一擊而成,便自然要更着二擊三擊連環擊的!于是,那第三種藥便發揮作用了!
第三種藥:明神軟筋散!
顧名思義,明神,就是讓他恢複神志!軟筋,便是讓他頭腦清醒卻四肢無力!
試問,還有什麽比那事做到一半就軟掉更能打擊人的?還有什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做到一半就軟掉更能打擊人的?還有什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做到一半軟掉不算還發現自己剛才還跟一個禽獸一樣對人施暴更打擊人的!他可是容肅,不近女色又自恃清高的容肅!
而不管他最後是找了什麽人瀉火,容大人跟個禽獸一樣對人施暴可到中途又不行這個真相一旦揭露,只怕也足夠掀起滔天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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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只怕每一個人看着監察司容大人的眼神都會有些異樣吧!
唉,多麽讓人吐血,多麽讓人郁卒,多麽讓人崩潰啊!
——李香年不動則已,一動自然不把容肅整到內傷就不罷休!
所以,第二種藥雖然是關鍵,第三種藥卻才是重中之重!
容肅之前本就是躁怒不堪,又因為第二種藥意亂神迷,所以很快就理智全失,而當剛才第三種藥一發作,身體變得無力,意識卻一下清醒,他發現了自己正在沖刺卻突然不行了,恍然之下很是難以置信,而當他看到自己正在跟誰做那事時,驚詫又變成震驚,不過那時他已來不及去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因為周錦已經将尖利的釵子對準他的咽喉并且将他撲倒!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發生,容肅隐隐想着這大概是李香年搞的鬼,可是現在他卻更為痛恨身上的這個女人!
他這輩子所有的不堪!全被這該死的女人看到了!
不但被她看到,而且這女人膽大包天竟然還敢威脅他!真是不自量力!
容肅從來淩駕衆人之上,什麽時候受制于人過,更何況,現在還是被這麽一個賤婦壓在身下!容肅滿心滿腦只覺羞憤難當,也管不得身上有力無力,頭一偏,手猛一用力,就像周錦身上揮去!
“受死吧!”
軟筋散雖厲害,到底只是剛發揮效用,容肅又蓄着一腔怒火,于是這力道雖然不比平常,卻也有了一半的力,于是周錦被推倒摔地,捂着胸口,痛得臉色煞白,手中釵子也随之掉落。只是雖然痛,周錦看向容肅的眼神卻熾熱的可怕,她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她失敗了!
那麽下一刻,他就該殺了她吧!
然而容肅一擊得逞卻懵住了,因為……
他剛才那一掌打到了哪裏?
意識到剛才手上的軟嫩觸感是什麽之後,容肅刷的一下腦熱,耳根也情不自禁的紅了,不過很快他就沉下臉,然後翻身就要下床再去殺了這個“賤人”!
這一次,他再不會留情!
可是……
“砰!”下床之時,一個身虛腳軟,容肅摔倒在地。
是軟筋散的藥性徹底發作了!
周錦呆住了,她全身繃緊看着他起身,一臉錯愕看着他摔倒,然後,又一臉驚疑的看着他一次次試圖站起又一次次因為體力不支而摔倒。
怎麽回事?
一瞬間,周錦腦海裏千頭萬緒,今天的容肅從一開始到現在都透着一絲詭異啊!可是縱使她心頭閃過種種疑惑,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容肅此刻已經氣瘋了,現在他就像條賴死的狗,還正好匍匐在這女人的腳下!他掙紮着爬起,可次次都癱倒下來,他意識到自己是中了招了,可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中招了!而面前的小寡婦還在盯着他看,眼神古怪的很,這是笑話他麽!容肅要氣炸了,身子不能動,便只能用吃人的眼光回視着他,只是整張臉卻因為狼狽與羞憤已漲到滿面通紅!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容肅又快失了理智。
而他的怒罵卻在一瞬提醒了周錦,現在他不能動,那她還等什麽!
目光觸及腳邊的釵子,她連忙一個躍身撲了過去抓住,然後再一把沖到容肅面前,提起他的衣襟便再次将釵子對準他的右側咽喉,厲聲道:“你要不想死,就把我兒子還給我!”
“賤人!”容肅眼睛裏都瞪出血來了!
周錦心也在狂跳不停,可是她再不手軟,面前的這人再不是原來無知純真的傻子小白,現在,他可是只要一有可能就會講她置于死地的監察司容肅!所以她一用力,就将釵子刺入少許,殷殷鮮血緩緩溢出,她又狠狠道:“你他媽給我閉嘴!”
“……”這是周錦第一次情急爆粗,卻也是容肅第一次被人當面這般呵斥,于是,他懵了……
“說!周舟在哪!”周錦卻顧不得這些,眼下問出周舟下落才是正經。
容肅緩過神來,眼中殺意更甚,可是卻也無可奈何,只能任由一個女人揪着衣領再虎視眈眈的威脅着他,他咬牙切齒的說道:“你以為憑你的本事你就能救了他麽!”
這是說明還沒事了!周錦目光一動,繼而發狠着說道:“你到底為什麽要抓他!”
容肅冷冷一笑,“你可知你當年救下的嬰孩到底是什麽身份!他可是前朝綠氏的餘孽!”
周錦心一下收緊了。
裴氏誅殺綠氏皇族之事早已是人盡皆知的事,周錦亦然!可是周舟怎麽會是綠氏子孫呢!她又怎麽會恰恰救下一個綠氏子孫呢!
周錦胸口積了一口氣讓她一陣發悶,她大口的喘了喘,目光動了又動——她本以為自己這一生足夠平凡,卻沒想一個不察間,惹了那麽多驚人的事!
容肅看她一瞬失神,又想掙紮,剛才那一緩,他似又積了些力氣。然而周錦這時早已萬分警惕,他一動就立馬察覺,手中的釵子便也順勢更加插入稍許。
血順着釵尖流下,周錦心發顫,卻依然讓目光堅毅讓表情兇狠,她知道時間不容耽擱,便又道:“你帶我去見他!”
不管周舟到底姓什麽,她也要見他一面!
容肅冷然不應,周錦便再次下了狠手,容肅偏着頭便不敢再動,而在一番對峙後,他只得撐起身被她架着往外走。
他知道,這個女人真是瘋了!如果他不答應,她是真的會一下插穿他的喉嚨的!
堂堂監察司左指揮使,怎麽能夠死在一個女人的釵子之下!
而在周錦架着容肅艱難又緩慢的走向地牢門口時,容府突然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司馬萍得到禀報後,趕緊跑入內院去找容肅,可找了一圈都沒找到。
外面已經開始下起了雨,噼裏啪啦似要将屋檐砸穿,司馬萍從容肅卧室出來看着密密層層的雨簾,納悶了。
大人去哪了?
想了想,眼睛一亮,這府中上上下下內內外外都找遍了,只除了一個地方!
啊哈,大人您真的是忍不住去找夫人了麽?我就說你在船上時候怎麽可能那麽若無其事呢!嘿嘿,那咱就不去打擾您了。
不對!大人今天可是蓄了一腔怒火啊!
司馬萍後背一寒,然後果斷轉身往地牢的入口處走去。
希望還來得及啊!希望大人您手下留情啊!大人您一定會手下留情的吧!
司馬萍一路小跑趕過去,為了抄小路還特意走了花苑,情急之下也沒打傘,于是不一會就被淋了個濕透。而且頭頂驚雷還陣陣打響,司馬萍自覺作了不少孽,于是這一路跑的格外心驚膽戰!
好在,一路跑到地牢處都有驚無險。
整個監察司知道容府地牢的沒幾個,司馬萍就是其一,他很快的避開機關走到門口,然後又不帶絲毫猶豫的扭動了石門的機關。
轟隆一下,門開始升起。司馬萍心顫了顫。
而裏面正走到臺階下的兩個人,在聽到門口的突然傳來的動靜時,心都一瞬繃到了頂點。
門緩緩升起,外面的人還看不清裏面的東西,可裏面的人卻能看到外邊的光亮。
周錦緊張到了極點,對準容肅脖子上的釵子也因為難以穩住而愈發深的刺入。而容肅這時除了期待,卻也同時生出了一絲莫名的煩躁,他現在這副樣子可是狼狽的很啊!
門很快就升至最高處不動了,司馬萍見着,立馬收起旋轉機關的手,然後快步就往臺階上走去。
只是走了門兩步就一下頓住,因為他看到了就站在十幾級臺階下的兩人,然後……
司馬萍:=口=
底下的兩個人,皆是衣衫不整!特別是他的容大人,只披着一件薄衫!脖子上的肉露出來了!腿上的肉露出來了!而且!他還只光着腳穿了一雙便鞋!
這還是容大人麽!
絕對不是啊!
他的大人怎麽會被人挾持的!雖然那只釵子根本不像是兇器可它現在真的是兇器啊!容大人脖子上還在流血啊!
大人你怎麽了!
你跟夫人到底是怎麽了!
這是開玩笑的吧!
司馬萍五雷轟頂般淩亂,容肅見他那副模樣,心都滴血了!
而這時的周錦确認來者是誰并且身後沒有別人後,又已恢複了冷酷的鎮定,“司馬萍!把我兒子帶過來!不然我就殺了他!”
司馬萍再次:=口=
這兇神惡煞殺氣騰騰的女人真的是夫人麽!
“還不快去!”容肅見他傻愣當場,憤怒咆哮道!然而他的表情卻實實的昭顯着他的惱羞成怒!
司馬萍一個激靈,立馬回神,然後趕緊轉身滾出,雖然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他能預感到——出大事了!
他自己也要出大事了!
老天啊!您雷劈不死我就拿這事折騰死我是不!
你說你為嘛要讓我撞上這事呢!
腳步聲漸漸傳遠,牢中兩人都不同程度的松了口氣,可感受到對方的反應後又都各自加強了警惕。
容肅看着身邊女人顫抖的手,臉上抽動,他想說些什麽讓人懼怕的話,可他發現就現在這個狀況,只怕他說什麽都是笑話。
而周錦,将容肅扶了一路已經有些吃力,剛才心又蹦到了極處,于是現在松下來,那股無力感就更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挺了挺腰身,說道:“我知道我是逃不了的,我也知道你一定會殺了我,而周舟,只怕到時候也難逃一死,我別的不求你,只求你一件事……”
怎麽回事?難道她不是蠢的以為劫持了自己就能逃出生天?容肅眯起眼睛,看向周錦的目光中有了些警惕的疑惑。
周錦一笑,卻看着有些慘淡,“我只求你,到時候,能把我們母子倆人葬在一起……就算是要扔到亂葬崗,也請你扔在一起……”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容肅聽完她的話,腦海裏下意識的就浮出了這麽一句,可是待觸碰到周錦的目光時,這一句話卻又自喉間咽下。
周錦的目光已不複先前的灼熱與堅毅,只是變得悲戚又哀然,而這種悲戚與哀然又莫名的讓人動容。
容肅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心悸動了一下。
可是很快,他又帶着鄙夷與不屑的回道:“我會讓你死的很慘的!”
周錦盯了他一會,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容肅卻被這一笑弄得心煩意亂起來,他想再說些什麽,可嘴唇翕動了半晌,卻終究說不出一句話來。
地牢裏,又恢複了死一般的沉寂。
司馬萍很快就回來了,手裏自然還拉着一臉慌亂的周舟。
當母子時別多日終于相見的時候,兩個人眼淚都撲簌撲簌的落下。
“娘!”周舟掙脫開司馬萍的手心一把撲下臺階。
“周舟!”周錦也放開容肅張臂迎接。
司馬萍看着,突然有些百感交集,不過看到正惡狠狠瞪着他看的容肅時,心中一吓,趕忙跑下去攙扶——容肅可一直扶着牆似站都站不穩呢!
“大人!”他顫聲道。
“你怎麽來了!”容肅搭着他的胳膊問道。
“回大人,是李大人帶着一大幫人來了,屬下四處找不着您,便到這來一看……”
“李香年!”容肅聽到這個名字,心中怒火熊熊燃燒。
司馬萍看他是往外走的架勢,便忙攙着朝前,只是餘光瞥見周氏母子時,又一個嘴賤,問道:“大人,那他們……”
容肅回頭,正對上緊緊抱住周舟正一臉警惕的盯着他的周錦的目光,心中又開始煩躁起來,他很想殺了她,立刻!馬上!可是……
“先把他們關在這裏!”
……
等容肅回到屋中換好衣裳整好行頭又恢複成原來那副不可冒犯不可亵渎的威嚴肅煞之相時,他體內的三種藥性都發揮的差不多了。
緩下心神,不讓人看出絲毫破綻後,他端着架子走進了前堂。
前堂之中,李香年歪坐在椅子上,正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茶,而他的身後,黑壓壓站着五十來個下屬。
——他身手不如容肅,要去他的地盤,自然是要帶足了人馬!
容肅當然知道他的心思,嘴角不由抿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李香年卻是不以為然,只道:“容大人,好等啊!”
“你來這做什麽!”雖是這麽問,容肅卻也知道這厮只怕是掐着時間來看他的好戲的。
哪只李香年悠悠喝完一口茶後,擡起頭,眨了眨眼睛有些委屈的說道:“容大人,你那麽兇幹什麽,我只是來好心好意提醒你一件事的……”
說着表情又變得無比自責無比內疚,他瞅了容肅一眼,小小聲地說道:“剛才吃午飯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我在那軟猬甲上似乎不只是抹了一種藥……”
“……”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