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因果循環變數起
“不用了!”周錦好不容易恢複神色後,擡頭說道,聲音帶着堅決。
司馬萍感到奇怪。
周錦掃了他一眼,抿了下唇,道:“你把你訂的那桌菜也退了吧。”
“嗯?”這話很是莫名,司馬萍更加不解。
“我們這吃的穿的用的都不缺,不需要別的。”周錦繼續道。
什麽意思?
“當然,你要給他買什麽我不攔着,但別拿進來讓我看見就是了。”
司馬萍懵了,這唱的哪出?
“另外,我們這也不需要什麽下人,你就不用操這份心了。”
四句話說完,周錦就又開始喝粥。
司馬萍這下卻是聽明白了,這女人在攔着他對他家大人好呢!可是這到底是為什麽啊,他訂酒席買衣裳添物什,大人過得舒坦了,他們不也跟着沾光麽!
“夫人,您這是要做什麽啊?”司馬萍有些痛心疾首,“不說少爺跟您了,小少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就這麽蘿蔔青菜的吃着,多不好啊!”不讓買東西不然人伺候,開什麽玩笑!
周錦擡起眼皮,目光沉靜,卻帶着別樣的壓迫力。
司馬萍突然就說不下去了。
周錦一笑,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輕描淡寫一句話,聽着突兀,可司馬萍一瞬了然,然後臉色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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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僅十個字,可包含了太多內容啊!
由儉入奢便是接受了司馬萍的“好意”,由儉入奢則是說明有朝一日這份“好意”會消失!可為什麽會消失?她已經跟他們家少爺拜堂成親甚至洞房花燭了,不是有了很大的持仗了麽!按照正常的,知道自己跟了個有財有勢的主,哪怕她知道自己最終不能成為真正的“夫人”,可到底還是能撈着一筆換個下輩子衣食無憂!可現在聽着她的話,她不但不想着撈一筆,甚至還想着跟他們撇得清清的啊!
這女人腦子是被驢踢了麽!司馬萍驀地就想起剛才自己被罵的這句了。
很快他又想起了一個可能,只怕這女人是真的一點都沒把大人當回事了!就算有了肌膚之親,她也全然不在意!她現在說的這些話,不過就是對剛才他那番提醒的回應!
——我提醒你,你雖然跟我家大人有了實質的關系,但你不要有非分之想,你配不上我們家大人!
——呵呵,不好意思,我壓根就沒對你們家大人有過什麽想法,你瞎操心了。
司馬萍看着從容喝粥的周錦,眼神變了又變,這個女人隐忍深沉,大而無畏,還腹黑記仇透了啊!
之前怎麽不表态呢,為什麽非得等到他把大人哄哄高高興興的時候再說呢!嘤嘤嘤!這絕對是在給他穿小鞋了!
“可是我不能看着我們家大人吃苦啊!”司馬萍不甘心的掙紮,原來他沒來也就罷了,現在他來了,怎麽還能讓大人再過這清貧的日子!就算大人能過!他也過不得啊!
周錦這時終于把碗裏最後一口粥喝完了,她聽着司馬萍的話,再次笑道:“你可以試着把他帶走,我絕對不攔着。”說着,就站起身,她還得洗衣服洗被面呢。
司馬萍真的要哭了,您這話不是白說麽!他要能帶走還用得着現在在這糾結麽!
轉頭看向容肅,哭喪起了臉,“大人!”
容肅這時候也不吃東西了,他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對,也似乎有些明白周錦說那些話的意思了,把碗一推,正色道:“你不要買什麽了,我也不要人伺候,有手有腳的我什麽都能做!我也不會走的,你死心吧!”
“……”嗚嗚嗚,我的命好苦啊!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容肅擡起頭,卻見周錦端起盆的腳步一個踉跄,然後盆掉落,衣裳被面散了下來,而周錦扶着門,臉色蒼白。
“錦娘,你怎麽了!”容肅趕緊跑過去。
下面刺痛傳來,周錦身子發虛,痛得繃緊,可見容肅過來,還是擠着笑道:“沒事,你回去吃吧,我去洗衣服。”說着就蹲着就拾,可是這樣痛得更厲害了。
容肅忙去幫忙,看到被面後,有些疑惑好好的怎麽拆了洗了,想了一下,明白了,定是他昨晚流出來的東西把它弄髒了,于是他搶過盆道:“錦娘!你歇着吧!你的衣服我來洗!”
“啪!”屋裏一個杯子碎了。
……
院子裏,容肅坐在小板凳上,叉着腿,彎着腰,開始手法娴熟、神情泰然的……洗衣服。
還是女人的衣服。
司馬萍站在邊上,目不忍視。
他想了又想,忍了又忍,最終哭喪着臉道:“大人!我幫您洗被面吧!”大人都忙着幹活,他不能就光站着看吶!
可是這忒麽太丢人了!
哪知容肅甩了他一眼,也不搭理,只埋頭哼哧哼哧繼續洗衣服。
這是連丢臉的機會都不給了麽!司馬萍刷的蹲下,“求您了!”
“……”容肅看着一臉哭相的司馬萍,傻了。
片刻後,司馬萍“如願以償”的拿到了被面開始搓洗起來,手法倒也娴熟,只是這神情卻是糾結無比。
嗚嗚嗚,這都多少年沒洗過東西了!
天吶!這日子再也沒法過了!
……
而就在司馬萍陪着容肅在棺材鋪裏萬分悲催的洗這洗那時,衙門裏黃大人的衣襟被一把拎起了。
“我兒子被打成這樣你人說放了就放了啊!你要不給我一個交代老子跟你沒完!”吳多寶的父親吳天貴人高馬大,外加上他嗓門極大一臉兇相,看上去就格外駭然。
雖然黃大人是官吳家是商,但論實力,黃大人是遠遠不及吳家的,所以現在雖然被提着威吓着,黃大人也只有吓得發抖然後拼命安撫的份,“哎呀吳老哥你稍安勿躁,有話好好說!小弟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
“別跟老子扯淡!顧家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你就這麽把人放了!他媽的!顧允抒這小兔崽子找死!”吳天貴不知究竟,依然以為容肅被放是因為顧家出面的緣故。
黃大人趕緊否認:“這跟顧家沒關系!”
“沒關系?那你怎麽把人給放了!”吳天貴怒道。
黃大人這下卻沒法說了,那天那位監察司大人可警告他不得外洩啊!可是要不說……黃大人看着吳天貴瞪得老大的眼,又一個哆嗦……眼前這位也不好對付啊!哎呦,怎麽這攤上這個事了啊!
吳天貴一下看出了黃大人的遲疑,手上的勁加大,恨恨道:“黃兼仁!你要不老實交代信不信老子捏死你!”
“放放放手!”黃大人被勒得難受,趕緊阻撓,見吳天貴不聽,生怕他當真下了狠手,也管不得了,忙道,“老哥!不是我想放!是不得不放啊!哎呦你快放手再不放手我都快沒氣兒了!”
吳天貴眼神一下銳利,手卻松開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黃大人大口喘了會氣,顫聲道:“那傻子背後有人咱惹不起!”
吳天貴一把又抓緊了:“他能有什麽人!這大康鎮上還有我吳天貴惹不得的人麽!”
黃大人流着眼淚道:“咱還真惹不起!這是監察司的人啊!”
轟隆一下,吳天貴手僵住了,“你說什麽?”
黃大人趕緊退後,“那天晚上監察司的人找上門來了!”
接着,他就把那夜發生的事給說了出來,到了這份上他也沒法不說了,說了就算死那也得過好久,要不說這吳大莽夫真能當場把自己給捏死!
而吳天貴聽完,臉色一下變了,他确認道:“當真是‘監察司左’的令牌?還是玉佩?”
黃大人連連點頭。
“好端端的,監察司的人怎麽跑來了這個地方?”此時的吳天貴已經不再是震怒的表情,而是變得異常陰沉。
監察司的人,可真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黃大人觑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老哥,你那表侄不是在監察司右營裏當職的麽,或許你可以去打探一下……”
打探清楚人家的來歷,若是背景比你強大,你就忍氣吞聲吧,若是背景沒你強大,那就該幹嘛幹嘛!
沒法,碰上這麽塊鐵板,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吳天貴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目光一下陰鸷。
……
十天後,京城一所遠離鬧市的別院裏,一名步伐帶風神容肅穆的黑衣侍衛穿廊過道的走至一座花團簇擁的亭子裏,将剛得到的消息附耳彙報給了軟榻上斜倚着的男子聽。
男子聽完,長眉一挑,晃了晃手中的白玉盞,桃花眼眯起,而後對着那名侍衛道:“還按原來的辦吧。”
侍衛聽令退下。
這時邊上另一名正在聽戲的衣着華麗裝飾金貴的女子轉過頭,狀似無意的問道:“李香年,你說容肅這幾個月到底去哪了?”
李香年微微一笑,“容大人想來是忙于重要事務這才不能即刻歸來吧。”
女人目光一轉,雖是笑着,可目光冰然:“別不是被你殺了吧。”
“長公主殿下說笑了。”李香年低頭,嘴角笑意高深。
——還按原來的辦吧,那就是該殺的時候,還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