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067、做皇後?
這大雨一夜未停,好似天露了一樣,下個不停。
房頂窗戶被拍打的好像要碎了一樣,讓睡在裏面的人同樣一夜不安。
天色轉亮,大雨還在繼續,馬蹄聲伴随着雨聲一夜沒停,也不知外面怎麽樣了。
半睡半醒休息了一夜,秦筝好了很多,天色亮了,她就醒了,聽着外面的動靜,再也睡不着。
雨聲太大,将其他的聲音有效的蓋住,讓她聽不仔細。
最後終于坐不住了,下床,慢步的走向門外。
推開門,走廊裏靜悄悄的,除卻雨聲,還能聽到樓下有動靜。
司徒先生說話的聲音,帶着幾分嘶啞,這一夜,他都沒休息。
走至樓梯邊,扶着欄杆往下一看,一樓大廳裏滿是受傷的人。是斷後的親衛,他們回來了。
提起裙子,秦筝邁着樓梯下樓,聲音引起樓下人的注意。
“王妃,您這麽早就起了?”看見是秦筝,司徒先生問道。
“嗯。雲戰呢?”環視一圈,雲戰不在。
“王爺在外面呢。”司徒先生的語氣有幾分低落,聽起來讓人也感覺不好了。
“他們、、、”細數一下,親衛的人數少了大半。秦筝立即知道了,那些人怕是已經陣亡了。
司徒先生點點頭,一邊将手中帶血的紗布扔進水桶內。
閉了閉眼睛,秦筝走向門口。推開門,入眼的就是已經積水的地面,所幸地基比地面高很多,否則這水就沖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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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出去,房檐能遮擋一部分的雨水,扭頭向左側看去,那邊的走廊裏聚滿了人。
其中雲戰也在,他那麽挺拔那麽魁偉,總是一眼就看得到。
順着房檐下走過去,還未走到近前,秦筝就看到了飄散在半空的死氣。心下一沉,陣亡的親衛可能都在那裏。
走過去,親兵讓開,秦筝也看到了躺在那裏的永遠再也站不起來的親衛們。死亡十一人,被并排的擺放在那裏,看起來仍舊很剛毅。
走至雲戰身邊,秦筝在這群人是最嬌小的,人群圍住她,在外基本看不到她的身影。
玄色的勁裝,下半身卻都被雨水淋濕了。雲戰垂眸看了秦筝一眼,她那小臉兒依舊泛白。
“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伴着雨聲,他的聲音也低沉的發啞。
“睡不着。”秦筝淡淡回應,同時抓住了他的手。
回握住,她的手被他包裹起來。
“你的傷還疼麽?”詢問,眼睛卻是注視着那些失去生命的戰士。
“不疼。”沉穩回答,便是疼,他也不會說。
“那些刺客呢?讓他們逃了麽?”他們人太多,現在想想還覺得不太現實,那些人就好像随着大雨傾盆從天上跳下來的一樣。
“逃走幾十人。”只逃走幾十人,剩下的全部葬身于此。
深深吸口氣,秦筝暗暗的咬緊牙根,雲贏天還是覺得自己的麻煩不夠大,皇城鬧騰的不行,他卻居然還有時間部署對付雲戰。
“王爺,您回房休息吧。屬下會負責将兄弟們安放好,待得雨停下,先送他們回天陽關。”親兵隊長走過來,勸雲戰回去休息。
“先将他們陣亡的消息轉告他們家人,慰問金都帶上,不許少一個子兒。”無論是鐵甲軍還是他的親衛親兵,若陣亡,家屬都會得到厚重的慰問金,抵得上人活着時二十多年的饷銀。
“是。”隊長領命,這種事他已做過不止一回了。
“回去吧,就算你鋼筋鐵骨,也得休息。”拽着雲戰離開這裏,她明白他此時心裏的感受,但,這些事不會因為他繼續在這裏就能回轉。
回到房間,雲戰去清理了一下自己,換上幹淨的衣服,随後躺在床上便陷入了睡眠當中。
他說他睡覺向來淺眠,但這時候看着他也幾乎是深眠了。受傷,流血,耗盡體力,又一夜奔波不眠不休,不會累才怪。
坐在床邊,秦筝就那麽看着他,泛白的臉有着淡淡的寧靜。
其實就算什麽都不做,就這麽看着他也挺好的。
那張臉,棱角都是剛硬的,雖不知他最終的理想是什麽,但現在能一直堅持,他心裏肯定有信念。
秦筝想了解,想深入的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
暗暗嘆口氣,看起來,似乎真的男人比女人活的難,尤其是雲戰這樣的男人。
昨天厮殺的場面仍舊歷歷在目,秦筝細細琢磨自己忽然病倒的原因,怕是還是自己以前說的太多了。不管是什麽事情,只要看到了覺得好玩兒了就說出來。
人家算命的給別人算過命之後還會燒香酬天呢,她卻沒在意過那些,只是想說便說了。
看來日後,她得管住自己的嘴了,挑揀重要的說,那些不重要的,東家長西家短的就當做沒看到,再也不要說出來了。
她心裏自責,自責往日總是玩笑似的說破天機,關鍵時刻頂不上用處,真是沒用。
思及此次事件的罪魁禍首雲贏天,秦筝倒也真是佩服他。東齊虎視眈眈,若不是有雲戰在其中頂着,他還會這麽消停?
可他似乎并不知道這些似的,一意的想要搶奪回西南,打壓雲戰。若西南真被他收回,怕是用不了多久那裏就成了東齊的地盤了。
看來皇城的亂子他并不太在意,他倒是和她挺像的,只做自己要做的,別人的死活和自己無關。
但作為普通人的話她這樣沒問題,可他是皇帝,這樣可就不成了。
雲贏天蹬鼻子上臉,就這樣任由他蹬下去不成,勢必得給他點教訓才是。
但這之間相差着十萬八千裏呢,想要教訓哪是那麽容易的。
兀自琢磨,外面的大雨卻漸漸的轉小了。
這個季節,下雨的話特別的冷,就好像是下的冰水,透心涼。
在這個驿站裏,一共停留了兩天,雨停了之後,一隊人先送親衛的遺體回天雲關,他們速度很快。
後續隊伍也出發,這次,隊伍裏憑空少了很多人。
小桂有些傷感,那些人她差不多都認識,但是以後,卻永遠都見不到了。
站在馬車邊上,小桂還沉浸在傷感當中。
而不遠處的驿站門口,秦筝正在用力的拖住雲戰。
“你的線還沒拆呢,不能騎馬。”雙手抓住,腳尖蹭地,屁股後撅,秦筝用盡了力氣拖住他。
雲戰明顯很無奈,冷硬的臉龐難得的氤氲着柔和,“我不坐馬車,快進去吧。”他從來沒坐過馬車,馬車是為女人準備的。
“不行!騎馬太颠簸,你的傷口會崩開的。”死也不讓,秦筝固執起來時也很難纏。
隊伍都已經準備好,只等那兩個還在糾纏的人。顧尚文看熱鬧,覺得這場面好玩兒極了。
向前一步,雲戰擡手拍拍她的頭,“聽話,咱們速度不快,肯定不會崩開。”他一堂堂大元帥,窩在馬車裏成什麽樣子。
秦筝搖頭,如撥浪鼓一樣,“不行,必須聽我的。”
“聽話,否則我可動手了。”冷下臉來恐吓,這是雲戰最常用的一招兒。
然而,這招兒對秦筝完全不管用,“打吧,打完了就去坐車。”身子一扭,将屁股讓出來,随便。
雲戰沒招兒,最後忽然俯身,一把将秦筝扛到沒受傷的那側肩上,她整個人倒挂在他肩膀上。
“雲戰,你幹嘛?”挂着,她抓住他後背的衣服想要捶打掙紮。但一想他後背還有傷,立即就停下來了,改成了蹬腿兒。
“既然不放心,那就随我騎馬吧。”反正無論說什麽他是都不會坐馬車的。
扛着她走,在所有人面前走過,大家的視線都定在他們身上,那場面的搞笑程度可想而知。
顧尚文忍不住的輕笑,也虧得秦筝長得嬌小,要真是個也同樣高壯的女人,雲戰這一下不止扛不起來,還得把自己撂倒。
扛着秦筝,雲戰步伐穩健,她這個體重,對于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走至他的馬前,這馬長得帥的很。皮毛黑亮黑亮的,沒有陽光好似都在反光。那鬃毛更是打理的時髦,額前一縷劉海兒,随着風吹朝着一側飄,這是馬中的貴族。
将肩上的人扔到馬上,秦筝一下子抓住馬兒的鬃毛,細看之下發現,這馬兒的鬃毛不止特別長特別亮,還是波浪形的。
“你居然還燙發?你這頭發比我的都好。”摸,略顯愛不釋手,這馬兒真帥。
雲戰躍上馬背,于秦筝的身後坐穩,用沒受傷的手臂抓住缰繩,便是再帥的馬,也得讓人騎着。
“喜歡馬?”聽她在那兒和馬說話,雲戰低聲道。
“這麽俊的馬我喜歡,太好看了!”贊嘆,秦筝的手還在馬兒的鬃毛上,都忘了剛剛還在固執的不讓雲戰騎馬。
“你可以學騎馬,不過你這腿兒太短,可能夠不到馬镫。”身後的人先給予希望,然後再給狠狠一擊。
秦筝聽得翻白眼兒,“是啊是啊,大元帥的腿多長。”這個她反駁不得,本來就沒人家腿長。
隊伍啓程,這次,大家都在無形中放松了很多。盡管在這西南也有突襲這種事情發生,但畢竟在自己的地盤兒中,要比別處放心很多。
和雲戰共乘一騎,這馬品種好,自然要比其他的馬穩得多。速度不快,坐在馬背上也很穩當,秦筝自然也放心很多,這樣就不會将雲戰的傷口颠簸崩開。
雨雖然不下,可是天空陰沉,而且剛下過雨,氣溫很低,雖比不上皇城那種寒冷,可吹在臉上的風仍舊很涼。
一馬當先,秦筝跟着雲戰一直在最前面,陰沉的天空下,挂着樹葉的樹也顯得十分黯淡。
身子向後,秦筝靠在雲戰懷裏,他用沒受傷的手駕馬,另一只手則放在了她的腰間。
抓住他的手,感覺自己兩只手才及得上他一只手的大小。
“雲戰,我這樣靠着你你疼麽?”想起他手臂上的傷,秦筝望着遠處小聲道。
“不疼。”其實他好似永遠都是這個回答,他不會有說疼的時候。
“雲戰,我仔細想了想那天的事,我覺得我那天突然生病就是因為那天要出事兒。”和着馬蹄聲,秦筝聲音不大的說着,但雲戰聽得清楚。
“何出此言?”雲戰不覺得和她有關系,這種突然的襲擊在這二十多年中發生過無數次,已經數不清了,他還覺得是他連累了她呢!如不是因為他,她怎會受到如此驚吓。
“有句古話叫做天機不可洩露,有特殊技能的人都會伴随着先天的缺陷。就像段冉,他從小就有病,不吃藥就不行。我以前是殘疾,雖然是人為的,但這應該也是上天給予特殊技能的同時又施加的缺陷。可現在我很健康,又有大元帥你這麽拉風的男人,我太不正常了。不僅這樣,我看見了什麽都說出來,這等于洩露了天機,所以,這次發生的事我就沒看見。”說着說着,她覺得就是這樣。
“胡扯。”身後的人不覺如此,雖然人很渺小,但未必會一直被天掌控,還有句話叫做人定勝天。
秦筝撅嘴哼了哼,“我是認真的。從此以後,我不會再胡亂的将看到的說出來,你要理解我啊,不是要故意的隐瞞。”
“成,你想怎樣便怎樣吧。”雲戰也不強求,只要她心裏舒服就行。她這小腦袋想的太多,他管不了她的腦子,就讓她自己看着辦吧。
“我說的是真的,往後我只說重要的,不重要的,我就自己看一樂呵。到時我自己笑,你可別當我是神經病了。”她雖是說的認真,但那語氣聽起來也讓人發笑。似乎她就是有這個本事,将任何話都表達的特別搞笑。
“不理你。”雲戰簡單回答,他就當做看不見,視而不見的本事他可比任何人都厲害。
“好呀,那就不理我。”仰頭看了他一眼,那下颌剛硬,此時卻載着柔和。
天空依舊陰沉,但這西南的官道十分寬敞,一天一夜的大雨過後,這官道依舊還是那般平坦寬闊。
馬兒走起來也很輕松,踢踢踏踏,踏着潮濕的路面一直向前。
靠在雲戰身上昏昏欲睡,雖然她可能給雲戰帶來了不方便,但這般粘膩着,想來他也是不會厭煩的。
路過小鎮,這小鎮稀稀拉拉的一直綿延出去很遠,寬敞的大道更是将小鎮一分為二,經過時能清楚的看到大道兩側的小鎮狀況。
有歡天喜地的唢吶聲遠遠傳來,秦筝睜開眼,翹起屁股看過去,便是目力不及,但那大紅的顏色喜氣洋洋還是進入了眼中。
“成親的。”睡意消失,秦筝來了興致,随着越來越近,那在官道下的小路上前行的接親隊伍也更清楚的進入眼裏。
新郎騎着高頭大馬在最前,後面是喜氣洋洋吹着唢吶的隊伍,那些人好像天生會演戲似的,一邊走一邊跳,将整個隊伍弄得熱熱鬧鬧。
後面是花轎,四個人擡着,雖沒都穿着紅衣,但是戴着紅帽子,也喜氣的很。
花轎最後,幾個人趕着牛車,車上拉着陪嫁,幾袋子糧食,還有趕在最後面的幾只羊。
“真是簡樸啊!不過看起來真熱鬧,咱們倆那時好像沒有吹唢吶的。”靜悄悄的,她什麽聲音都沒聽到。
她一說這個,身後的人明顯的直起了身體,“嗯。”回答,他也承認,那時他根本不覺得那是他的婚禮。
秦筝眨了眨眼,“明明是明媒正娶吧,但怎麽感覺我是個小妾呢?悄無聲息的被送進你那荒蕪的府邸,然後我就變成你的王妃了。”連天地都沒拜,在這古代其實也不算成親吧。
“回天陽關,咱們重新拜堂成親。”身後的人沉聲道,而且很明顯他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說這句話的。
挑眉,秦筝忍不住笑,“那咱倆就是二婚了!”
“瞎說!”雲戰摟住她。他能很冷靜的說出剛剛的話來,那就證明他是真的想娶秦筝為妻,這是很嚴肅的,她卻好像當做笑話了。
“別生氣。再和你結婚也成啊,不過我可不會輕易答應。大元帥,你求婚吧。”既然他想重來一次,那就幹脆從頭開始。
“求婚?求你嫁給我?”還需要求麽?她本就是他的王妃。
“沒誠意。算了,這個就不提了。”搖搖頭,秦筝不滿意。扭頭看着那接親的隊伍越走越遠,她眉眼彎彎,暗暗祝福他們幸福。
雲戰不解她的想法,他想要與她共度一生,這誠意就已經很足了。
一路回天陽關,這一路,秦筝的确守口如瓶,她便是看見了什麽稀奇的,也絕不會再告訴雲戰,哪怕一直自己偷着樂。
雲戰也果然不再問她,既然她心裏舒坦,那些閑事他不知道也罷。
終于抵達天陽關,這一路他們居然走了五天,以前可是從未有過這樣的速度。
抵達後,雲戰便立即前往石牢,秦筝自然知道他是去做什麽了,也沒有追問。
看着那些随雲戰一同離開的将軍,秦筝的眼眸慢慢的陷入空洞,結果這麽一看,倒是把她吓了一跳,就在一會兒,天陽關總都尉杜孝清該宰了那大內侍衛中的某一個了。
一刀就将頭砍了下來,血濺出去很遠,噴濺的血滴好像都噴到了秦筝的臉上。眼睛一眨,她回過神,然後慢慢搖頭,不知一會兒即将要發生什麽。
但瞧着杜孝清那幾近瘋狂的模樣,怕是出了什麽大事兒。
“小姐,咱們進去吧。”看秦筝許久不動,小桂在一旁輕聲說道。
“嗯?好。對了,曹綱帶着嫂子和小琦進城了是麽?”沒看到曹綱,估計就是如此。
“對,城裏的房子已經買妥了,曹護衛直接帶着曹大嫂和小琦過去了。安頓一下,應該很快就能回來。”小桂點頭應答。這一路上秦筝都和雲戰在一起,馬車裏空蕩只有她一人沒意思,後來她就去了後面的馬車,和曹綱的妻子還有曹琦小家夥坐一輛馬車。
“不用着急,咱們回來了,無論什麽都有人去做,曹綱眼下應該忙着造人。”往回走,秦筝一邊調侃。
小桂抿嘴笑,“小姐說的是,曹大嫂也想生個女兒呢。”
“所以啊,曹綱得辛勤耕耘,不然哪有收獲。”秦筝雙手負後的邁步,說的頭頭是道。
小桂嗤笑,“那小姐呢?小姐什麽時候會有收獲呢?”看她和王爺感情那麽好,應該也會很快就有。
哽了哽,秦筝搖頭,“我呀,我還是個孩子呢,再生一個怎麽照顧他?等等吧。”生孩子?她可沒想過。再說有雲戰要求那麽嚴格的人在身邊,要真是有孩子,她和他得因為教育孩子的問題一天吵八百遍。
小桂則不這麽想,只要努力到了,那生孩子只是一眨眼的事兒。
秦筝所看到的沒有錯,雲戰以及幾位将軍去了石牢将近半個時辰後,就有屍體被擡了出來。身首分離,死的很慘。
站在卧室的窗口,看着那屍體被擡着通過校場,小桂唏噓,秦筝則暗暗搖頭。
“應該都殺了,趁着王爺不在來搗亂,死了活該。”小桂不同情,這丫頭心也狠着呢。
“都殺了反倒落人口舌,起碼得留幾個。”他們都是大內的侍衛,職位比禁衛軍還要高,哪是說殺了就殺了的事兒。
小桂哼了哼,“反正都不是好人。”
“這話說的對,都不是好人。”點點頭,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別人都是壞人。但在別人的立場上來看,他們也是壞人,有威脅的壞人。
驀地,校場上有哭聲傳來,那是男人的哭聲,壓抑而又絕望。這城嶺石環樓的建築巧妙,有時因為風向的原因,校場上的聲音在這裏能清楚的聽到。
一聽到這哭聲,秦筝也走至窗口往外看,校場一角,杜孝清蹲在地上哭的壓抑痛苦,旁邊是李毅等幾個将軍在拍他的背,而雲戰,則站在一處恍若孤峰屹立。
“怎麽了?”小桂微微皺眉,一個大男人在哭,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兒。
秦筝往那邊看,便是距離遠,她也看到了一些。
杜孝清的家人都死了!
心頭一驚,秦筝似乎猜測出幾分,怕是杜孝清的家人是被雲贏天殺了。這是在殺雞儆猴,做給雲戰看的。
回神,秦筝看向雲戰,卻是不見了他的身影。
“小姐,到底怎麽了?”小桂想知道。
“別問了,總之是發生大事了。”她不能說,但她看見了,感同身受。
鐵甲軍裏很多人的家人都還在老家,少部分将家人都接到了西南,在老家的那部分這時候就成了人質。若是這些将士有一個被要挾,那麽鐵甲軍就會有損失。
當務之急,是将他們所有的家人都接到西南來,不受雲贏天的威脅,保住生命。但人數太多,想要舉家遷徙可不是容易事。
但這無數人遷徙可是件大事兒,雲贏天會注意到,這事兒啊,不好辦。
天下訾議是小事兒,人命是大事兒。
杜孝清在那兒哭了很久,但李毅等人一直在那兒陪着他。相信在事情發生之前,杜孝清必然是已經得到了警告,但是他卻沒有屈服,之後他的家人就被殺了。
秦筝一直站在窗口那兒聽着,心所悲傷之餘,愈發覺得該給雲贏天一重擊。
但這重擊,她人小力微,也根本沒得辦法。
忽然的,秦筝想到了秦通。這老家夥自從那日被她一句大難臨頭吓着之後一直憂心忡忡。連秦瑟小産他都沒時間關心,怕是只關心自己了。
若是可以加以利用,說不定他和秦瑟還真會派上用場。
但這個利用,真的需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夜幕降臨,雲戰終于出現在眼前。黑色的長袍,腰間玉帶,面龐棱角分明,眸色幽深,俊的很。
飯菜都擺在桌子上,看他來了,秦筝幾步轉到桌子邊,“大元帥,用飯。”笑眯眯,燈火中,她的小臉兒如花兒一樣。
看着她那小臉兒,雲戰的臉龐也不由得柔和了幾分,“這些東西一大半兒你都不能吃。”
今天的晚飯是西南獨有的熱爐鍋,生肉切好擺放在盤子裏,吃的時候需要将生肉放進小銅鍋裏煮熟,銅鍋裏的湯很辣。
秦筝聳聳肩,“我說準備晚飯送到我這裏來,然後送來的就是這個了。”她也沒想到是火鍋,盡管和她上輩子吃過的火鍋不一樣,但大同小異。
幾不可微的搖頭,雲戰在椅子上坐下,然後道:“你可以吃生的。”
“我又不是野獸,吃生肉會得病的。不過幸好這裏有風幹肉,我可以吃風幹肉。”也坐下,秦筝的面前擺着一盤風幹肉,這個盡管是生的,但風幹了好幾年,生吃也是可以的。
“能吃飽?”眉尾微揚,他這個表情特別帥,帶着幾分邪惡。
抿唇輕笑,秦筝單手托着下颌,甜美的很,“簡單吃點兒就行,減肥。”
幽深的眸子恍若有穿透力,上下的掃視了她一遍,“已經很瘦了,再瘦些,前後齊平,與男人無異。”
無語,秦筝就知道他沒好話,“我瘦成了竹竿你還娶我麽?”
“不娶。”簡單幹脆,他都沒思考,聽的人上火。
“那我就吃成豬。”自暴自棄,秦筝對他沒辦法。
“也好,待得糧食歉收,可以割你的肉充饑。”拿起筷子将盤子裏的肉放到小銅鍋裏,雲戰一邊沉聲穩然道。
秦筝被氣得冒煙兒,幹瞪眼也沒辦法,“說不過你,你贏了。”
薄唇微揚,雲戰将桌子上的生食一股腦的都夾進小銅鍋,咕嚕咕嚕,熱氣升騰,缭繞如霧。
看着,那肉滾了幾下就熟了,顏色鮮豔,再加上辣椒的香味兒,好聞的不得了。
注意力立即被吸引過去,秦筝便是想控制自己的口水也控制不住了,咽了咽口水,她是真的饞了。
她那小動作雲戰盡收眼底,眸中含笑,沉穩悠然的用筷子夾了一塊煮熟的牛肉,那色澤,勾的人口水泛濫。
秦筝也盯着,眼看着那塊肉慢慢的進入雲戰的嘴裏,她又咽了一口口水。
放入嘴裏一半,雲戰将視線調轉到秦筝臉上,她正盯着自己的嘴,可憐巴巴。
慢動作的将肉上的辣味吸掉,然後他又把肉夾了出來,湊近秦筝幾分,“吃麽?”
擰眉,“都是你口水,我怎麽吃啊?”
“那算了。”既然不領情,也別怪他吃獨食了。
“哎哎哎,我吃我吃。”趕緊抓住雲戰的手,起身湊過去将筷子上的肉吃進嘴裏。
唇角揚起,雲戰的笑恍若昙花一現,便是稀少也很動人。
“好吃麽?”恍似故意的,雲戰沉聲道。
點點頭,盡管還有點辣味兒,但是真的很好吃,肉啊!
“不能吃太多,你的臉會變成燒餅。”那小模樣太可憐。
“但是肉真的很好吃啊!唉,這命啊,苦!”一塊肉又怎能解饞?秦筝依舊觊觎小銅鍋的肉。
“需要我繼續麽?”他倒是很願意費力給她吸掉辣湯辣味。
想了想,秦筝點點頭,“嗯。”反正她也不嫌他髒,那就吃呗。
有耐心的給她弄肉吃,他倒是一口都沒吃上呢。
“大元帥,這一下午你都想出什麽解決辦法了?杜孝清的家人出了這種事兒,恐怕還會有下回。”看他心情好了些,秦筝才提起這些事兒來。
雲戰的動作頓了頓,随後道:“将所有将士的家人都遷徙過來不是容易事兒,鐵甲軍多達四十萬。”他有四十萬的兵,聽起來很龐大。若是加上他們的家人,那數字更龐大。
“慢慢來呗。西南地域廣,但是人卻很少。這種狀況啊,最适合有人遷徙來居住了。耕地廣,人稀,不止雲贏天,連東齊都在眼饞呢。你要是不加以利用,你這小王國可就浪費了。”便是雲戰自立為王都沒問題。
“你想的很好。”想得好,坐起來卻不容易。
眉眼彎彎,秦筝笑看他,“說真的,大元帥,你做皇上吧。”
“你想做皇後?”沒過多表示,他臉上也沒表情變化,不知他心裏所想。
眨眨眼,秦筝仰臉笑起來,“也行啊!我還沒做過皇後呢。”皇後啊,這名頭拉風。
不動聲色,雲戰擡手在她的腦門上彈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