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064、打我?打呀! (1)
皇城的清早,那絕對是寒冷的。太陽升起的晚,這寒氣籠罩在大地上,恍似将所有的一切都冰凍了起來。
這幾日,雲戰每天早上都會進宮早朝,明知他根本不會參與大燕內部的事情,但雲贏天還執意如此,其目的不可而知。
不過,這大典已過,他們應當能返回西南了。不過他非要雲戰每天參與早朝,也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
雲戰自然也猜測,必定私下着人去查雲贏天最近可否有什麽秘密的動作針對他。但他或許還是沒想到,雲贏天确實有動作針對他。
而王府這邊,秦筝一大早的就踏着寒風白雪直奔王府後門。這裏沒人守着也是聽小桂說的。因為那天她回家探望養母時走的就是後門,她一小丫頭,也不是主人,随意的穿過大門來來去去實在不好,所以她就走的後門。
但誰想到,後門這裏沒人守着,那門也是許久都沒人動過的樣子,門闩都幾乎和門長在了一起。
這後門沒人管,倒是讓秦筝也大開眼界,按理說,這些警惕性這麽高的人,應該會有人盯着這裏才是。
然而,當秦筝奮力的将門闩拽下來,拉開小門兒,出現在眼前的卻是只有一人寬的小胡同。對面還是一高牆,也不知是誰家的府邸,牆上落滿了積雪也沒人打掃。
這隔壁沒落的府邸是梅家的,而這個梅,整個皇城獨此一家,那就是雲戰母親的本家。
所以,這隔壁就是雲戰的親戚家。而現在這府邸裏也沒有人住,只有一個打更的老奴還在。
後門就是梅家,所以也沒必要在這兒安排守衛,這就是原因。
秦筝不知道,看這兒如同小桂所說果真沒人守着,她倒是還有點擔心起來。
要是段冉這厮不守信用耍花招,可沒人救她。
但她又不希望有人,否則雲戰會發飙。
兩難中,秦筝跨過門檻,整條小胡同都靜靜地,地上落滿積雪,這裏只有她一個人。
她沒看到的是,遠遠地胡同邊緣,落雪的高牆上一個小麻雀一直在注視着這裏。待得秦筝出現,又沒有其他可疑的人出沒,那小麻雀撲棱棱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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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五分鐘,在秦筝暗暗咒罵段冉這厮還不來她就要回去的時候,街角那兒白影一閃,段冉出現了。
他也披着白色的狐裘披風,襯托着他的人更是面如冠玉溫隽翩然。他沒有武功,走路時踩在積雪上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成功的讓秦筝在第一時間發現他。
瞧着他出現,秦筝眯起眼睛哼了哼,“以為你臨陣的時候慫了不敢來了呢。”
“讓你失望了,我沒慫。”段冉的眉目間始終帶着淡淡的笑意,在這寒冷的冬天,他那眉眼間的笑恍若會融化積雪的春水,讓人厭惡不起來。
“現在這門後就有一群人,當你走過來的時候,就會沖出來抓住你。”反手指了指門後,秦筝假意吓唬他。
段冉略顯僵硬的驚訝了下,然後一邊走過來,“吓死我了。”便是說着這話,他的語氣也是在笑着,就好像在哄幼稚的秦筝。
翻了翻眼皮,秦筝整個人裹在白色的狐裘中,臉兒更是白皙透明。鼻塞好轉些,但眼睛卻是有些紅,眼淚汪汪的,秦筝估計自己是得了紅眼病!
走近,段冉垂眸看着她,那栗色的眼眸水汪汪的,他笑容漸濃,“見到我這麽感動?”說着,他的手從披風裏拿出來,直奔她的臉。
一看他有動作,秦筝立即蹦着後退一步,段冉想撫她眼眸的手落了空。不過他沒任何失望,自然的收回手,依舊風度滿滿。
“咱們倆呢,最好別動手動腳,否則很容易引起血案。既然你也來了,那咱們就說說,你昨兒說的事兒到底是不是真的?”她當然還是懷疑,滿都是懷疑,不可能百分百的相信段冉。
“還是不相信我?這皇宮的禦書房裏有一個鳥籠,一只八哥鳥在裏面生活多時了。閑來無事,我就去逛了逛,結果發現了這件事。”段冉說道,而真假秦筝還是不能判斷,因為她又不知道禦書房裏是不是有一只八哥。
“雲贏天派了多少人去天陽關?”仰臉看着他,秦筝繼續問。
“二百人,都是大內高手。你我這等沒有武功的,在他們面前如同蝼蟻。”他這話倒是說的對,像他們這沒有武功的,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威脅。所以,他們需要擁有其他的方式來抗衡他們。所幸,他和秦筝都有他人沒有的技能,看來老天還是很公平的。
“你們那時在天陽關不是也折了四百多高手?二百多人,不值一提。”秦筝忽的笑起來,她覺得這問題不大。
“你錯了。我們費了好大的勁兒潛進去,而他們無需潛進去,有聖旨在,他們就能輕易的進去,然後召集那些主将。便是他們不願意,也不會公然抗旨。”段冉搖頭,秦筝又想錯了。東齊和大燕皇帝是不一樣的,盡管對于鐵甲軍來說都是敵人,但一個是可以明目張膽對抗的敵人,另一個,則是需要鬥智鬥勇的。而顯然這次雲贏天不想鬥智鬥勇了,直接來一痛快的。
臉上的笑僵了僵,半晌秦筝點點頭,“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兒。”
“的确如此。”看着她那略顯失神的樣子,段冉笑意更濃。
“看來,你勢必要幫我跑這一趟了。不過,你為什麽不讓我告訴雲戰呢?擔心他知道這事兒是你告訴的我,而他會去宰了你麽?居然還敢私下和我見面。”說起雲戰,秦筝滿目的驕傲。段冉不會武功,在雲戰面前,他就是一柿子,任揉捏啊!
段冉眉眼間的笑淡了幾分,“若他知道是由我告訴的你,他是不會相信的。”更何況,若告訴雲戰,他和秦筝還怎麽見面?
秦筝眨眨眼,段冉說的倒是有那麽幾分正确。不過她覺得雲戰就是會嘴上說着不相信,但暗地裏絕對會去調查。
“既然如此,那麽跑腿兒這事兒就歸你了。”說着,手從披風裏拿出來,手上捏着一張折成紙條的紙。“雪山大營的炊事營裏有個人叫楊壽業,樣貌憨厚但是面相很好,将這紙條交給他。你不要妄想偷天換日哦,這信紙裏的字你可是模仿不了的。要是你趁機做什麽偷雞摸狗的勾當,你可絕對是回不了東齊的。我不管在這皇城裏你是不是客,反正我是神經病,還有點三腳貓的功夫,宰了你也算輕松。”一通威脅,最後将紙條交到段冉的手上。
接過時,段冉的手指與秦筝的手堪堪擦過,秦筝立即縮回手,嘴上在威脅人家,可是那動作表明她也是有點害怕段冉的。
段冉只是笑,“本來是你在求我辦事兒,現在反倒好像我在求你一樣。”
“你盡心力辦這事兒,往後在我這兒你也就不是小人了,我會對你高看一眼算你是個君子,你覺得怎麽樣?你賺很多吧?”秦筝一副奸商的樣子,但這世上恐怕再也沒有這麽可愛甜美的奸商。
看着她,段冉的眼眸清透如水,“這種沒有任何報酬的事情任何人做起來都沒有動力,況且我又很想在途中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不如,你給我些報酬,有了我想要得到的報酬,我想我會更快更妥的将這信送到。”
一聽報酬二字,秦筝立即擰起眉峰,“你要什麽?我是什麽都不會給你的。”
段冉的臉上浮起絲絲可惜,“我只是希望下次你再見到我時不要橫眉冷對,我以鳥類的形态去見你時,也不要拔出刀子來吓我。”這就是他的要求,他讨要的報酬,很簡單。
秦筝也一詫,繼而眯起眼睛深入的研究他,“你到底想要做什麽?難不成想發展我做你的奸細?那不太可能,我這人立場堅定的很。”
“與你我的立場無關,只是秦筝和段冉。”私交。
這種要求,讓人更迷糊。秦筝絞盡腦汁的琢磨了半晌,唯一的想法還是段冉是想通過她來窺探雲戰。不過,其實答應了也沒什麽,她也可以言而無信啊!
看着她在那兒思考又眼睛放光的樣子,段冉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不要想着言而無信,否則,我也是會言而無信的。”擡手,秦筝給他的紙條還在手裏。
瞪眼,秦筝伸手去奪,段冉不會武功,自然沒有秦筝快。紙條被奪回,秦筝還順手給了他一拳,沒想到直接将他打倒在地。
偷襲成功了,秦筝卻愣住了,這麽久以來,她還是第一次偷襲成功。每次偷襲雲戰,輸得慘的可都是她。
看着被打的摔在了雪地裏的人,秦筝輕咳了一聲,“喂,你沒事兒吧?”
下一刻,段冉壓抑的咳聲響起,聽得出他在努力壓制,但是卻越咳越兇猛。
一看他這樣,秦筝也無語,蹲下,瞧着他,嘟囔道:“不好意思啊,忘了你還有病的事兒。我每次打人都打空,忘了你不會武功了。成,這事兒呢咱們就這麽定了,你君子一回将這信絲毫不動的送到楊壽業那兒,從此以後我見着你也不咬牙切齒了,上次你把我擄走的事兒就這麽扯平了。但你要是以後還突然的飛來找我,我可未必能不拿刀子對待你,誰知道你是不是利用我窺探雲戰啊!”
秦筝在那兒兀自的說,段冉也漸漸地不咳了,坐起身,他的臉不正常的潮紅。
“這麽占便宜的事兒你還需要考慮這麽久,越來越謹慎了。”将她手裏的紙條重新拿回來,段冉的聲音有些發啞。
“主要敵人太狡猾。”盯着他,這個敵人就是他。
段冉不禁失笑,“你見過哪個敵人光明磊落?”
“我呀,我就光明磊落。”大言不慚,秦筝揚起下颌,自得的很。
“是麽?那剛剛還在打算言而無信的人是誰?我就那麽好利用?”擡手,段冉的手虛空的在她的臉頰旁劃過。盡管沒碰到,但他那神色卻如同碰到了一般。
瞄了一眼他的手,秦筝搖搖頭,“別跟我動手動腳的,咱倆沒那麽熟。既然你我達成共識,那麽你快回去吧,趕緊把信給我送去。我絕對不會言而無信,但只限于我秦筝和你段冉,要是事關其他,別怪我翻臉不認人。”站起身,她敲定了這件事。
段冉笑笑沒再說什麽,伸出手,示意秦筝将他拉起來。
看着他,秦筝慢慢的扯起唇角,“呵,呵,呵。”三聲無感情的呵呵呵,然後她轉身離開。
段冉微微搖頭,收回手自己撐着雪地站起來,腳下踉跄,差點又跌回去。
看了一眼手裏的紙條,他果然君子的沒有拆開來看。和這個女人做交易,比想象中的更有意思,這世上,怕是再也沒有這麽有意思的女人了。
單手成拳擋在唇前,他壓抑的咳了兩聲,胸肺疼痛,好像随時都會炸開一樣。
秦筝從後門往回走,不想碰見了從廚房走出來的顧尚文。
這小子眼睛毒辣的很,一瞧着秦筝過來的方向,他立即笑起來,“王妃,您去哪兒了?”、
秦筝自然知道顧尚文這腦袋瓜有多厲害,微微眯眼瞧着他,她在一瞬間進入狀态。
一瞧秦筝那眼神兒,顧尚文臉上的笑立即收起,被這樣盯着,他總有一種自己被穿透的感覺。
想走,于是往後挪,不想秦筝很快回神兒,而且回神兒之後就開始大笑。
“顧尚文,你這小小年紀不學好啊,怎麽總往花樓裏跑?”這小子極其喜歡那地方,別看幾年也來不了一次皇城,但那花樓裏的姑娘卻是記得他。
“王妃,別造謠啊。”雖然大家都知道,可誰也沒大聲嚷出來過。
秦筝笑眯眯的步步逼近,“造謠?難道你今晚不是跟花樓裏的姑娘有約了?沒關系,年輕氣盛嘛,我了解。”恍若真的很了解似的,秦筝連連嘆息。
“王妃,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莫不是您會讀心?”顧尚文納了悶兒了,她只要眼睛一放空,準沒好事兒。
“或許哦。”神神秘秘,秦筝眨着眼睛讓人捉摸不透。
“今兒我出去的事兒沒人知道,還求王妃別告訴他人,小生在此謝過了。”被識破,顧尚文連連拱手作揖。雲戰并不是每天都心情好,若是趕上今天他心情不好,這事兒又被他知道了,肯定得挨訓。
“不說出去也行啊,往後我的事兒也不要與別人說,否則我将你的秘密都抖出來。”威脅成功,秦筝就等這個時刻呢。
“好好好,小生沒見過王妃,王妃也沒見過小生,告辭。”轉頭就走,他好奇了一把,結果差點把自己搭進去,失利失利。
滿意的眯起眼睛,秦筝舉步往後走,心裏卻在贊嘆,要是每個人都能這麽好對付就好了。
可惜這世上就是有難對付的人,而且還多如牛毛,讓她這小腦袋瓜絞盡腦汁。
過了中午,雲戰才出現,這厮一向冷面,這次也不例外。若是以往,秦筝肯定不會在意,但今兒,她自己就有點心虛,所以就多瞧了他那冷面一會兒。
解下厚重的大氅,雲戰挺拔魁偉的身體恍若一座移動的小山,掃了一眼從他進來開始就盯着自己的人,雲戰幾不可微的眯起眼眸,“看什麽呢?”
秦筝回神兒,然後嘻嘻笑,“看大元帥你俊的無法無天了,為什麽這麽俊呢?老天果然不公平。”誇張的唏噓,她那樣子假的要死。
但就算是假意的,貌似雲戰也喜歡聽,幾步走過來,大手托起她下颌,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一本正經道:“那就多看兩眼。”
噗嗤笑出聲,秦筝一巴掌打開他的手,“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今兒怎麽樣?雲贏天又幹什麽了?”試探的問,秦筝不知雲戰是否已經查探出來了。
“他又建了一支護衛隊,今日去看了那護衛隊的訓練情況,說是讓我指點,其實是向我炫耀。”他淡淡的說,但語氣中不免有諷刺在其中,看來雲贏天的護衛隊沒對他産生任何影響。
秦筝點點頭,“他不是有大內高手麽?做什麽還弄個護衛隊出來?”側方面的印證是否真的有大內高手。
“大內高手在暗處,這護衛隊可以放在明處。”看着她那好奇的小樣兒,雲戰一一告訴她。
“哦,還真有大內高手。那是不是真的都是高手呀?和你比如何?和你的軍隊比如何?”睜大了眼睛,秦筝繼續問。
“自然都是高手,只不過,他們更擅長暗殺,和軍隊是比不了的。”是兩回事兒。不過若真是交上手,還真未必都會占到便宜。
點頭,秦筝了然,那雲贏天派大內高手去天陽關刺殺雲戰的主将,看來真有可能是真的。
“诶,你去過雲贏天的禦書房麽?”笑眯眯的,秦筝又轉話題。
“當然,你想知道什麽?”秦筝今兒的問題特別多,雲戰自然感覺出不對勁兒來。
“想知道、、、他禦書房裏有沒有一只八哥。”慢慢眨眼,秦筝問出她最想知道的。
深邃的眸子微眯,雲戰看着她的眼睛,然後沉聲道:“有。”
秦筝深吸口氣,而後以手指叩擊桌子,“咱們什麽時候回去?”
雲戰盯緊了她的臉,他這種眼神兒特別有壓迫力,便是秦筝仍舊笑嘻嘻的,可心裏還是被壓的不輕。
“盡快。”眸子不動,雲戰回答。
“雲贏天是不是不太想讓你盡快走?”他的眼神兒太銳利,秦筝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不再和他眼對眼。
“沒有。”簡單回答,看她不再看自己,他覺得問題更大了。
琢磨着,秦筝捉摸不透,果然啊,這些權謀家的心思沒辦法猜測。
“明日宮宴,身在皇城的幾個王爺都會參加,等同于家宴。過後,咱們就會啓程。”雲戰依舊看着她,一邊說道。
秦筝了然,可又覺得不妥,“那他會不會在宮宴的時候做什麽?”
“他不敢。”三個字,簡單而有力。
秦筝眯起眼睛笑笑,“那我就放心了。不過呢,我還是覺得咱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做的不夠多,我這心裏呀很難受,我得琢磨琢磨做點什麽。”手托腮,她那模樣就像一朵花兒。
“做什麽?”在猜測她剛剛的種種,聽到她這句話之後,雲戰心裏似乎釋然,原來是不甘心。
“做點大的呗。大元帥,你敢不敢這次不管我,讓我自己做。到時你來驗收,看合格不合格?”她心裏有了另外一番思量。
“看來,你都已經想好了。”他不答應也不成了。
秦筝湊近他幾分,笑得甜美可人。
“去做吧。”他松口答應。
秦筝一把抓住他的手,一副感激萬分的模樣,“小女子一定不會讓大元帥失望的。”
“希望如此。”任她抓着自己的手,雲戰幾不可微的揚眉。雖是不知她做什麽,可是無論她做什麽,成功還是失敗,這後果他都會為她擔着。
“這就成了,大元帥您瞧好吧!”站起身,秦筝拿起披風裹在身上出了門,直奔曹綱的房間。
不知她與曹綱在房間說了些什麽,兩刻鐘後曹綱出府,而且他還背着一個包裹,根據那形狀和重量來看,好像背的是銀子。
沒人知道秦筝是如何安排的,只是曹綱自離開府後,一夜都沒回來。
翌日,那傳說中的宮宴也要開始了。
秦筝還是那般樸素的打扮,但也嬌豔可人。曹綱不在,輪椅沒人推,顧尚文就來了活兒。本想趁着雲戰不在府裏時去花樓轉轉,但現在他也甭想了。
天寒地凍的,他推着輪椅,手都要被凍掉了。
秦筝坐在輪椅上悠然自得,重複那日的光景,除了眼睛動,一切都不動。
今天,宮裏也沒有那日那麽多的朝臣,反而都是那日秦筝不曾見過的人。
“九哥。”有人遠遠走過來,直奔雲戰。他穿着蟒袍,但那蟒不同于雲戰衣服上的,三爪,缺了一爪。
秦筝轉眼睛看過去,來人是個青年,樣貌周正,但眼底眉梢間明顯萎靡,這人,沉迷聲色。
“十弟。”雲戰淡聲回應,原來這人是十王爺。目前就在自家宅邸,無事可做。好在是皇家子弟,每月銀錢不少,也無需為生活發愁。
雲家人,秦筝立即凝神進入狀态,哎,這人就能看見!
顧尚文給十王爺見禮,之後又去推輪椅。低頭瞧了一眼,這輪椅上的人正雙眼空洞的看着十王爺發呆,不禁暗暗搖頭,怕是這十王爺又有什麽秘密被她看去了。只不過,她這模樣讓人看起來覺得十分不正常,也怪不得都以為她是神經病。
十王爺自然也注意到了秦筝,不過秦筝是神經病是殘疾的傳聞大家都知道,所以如今當着雲戰的面他也絕不會多嘴,免得惹雲戰生氣。
秦筝在看,然後這一路上她就沒停下來過,那些在朝上都不擔綱重任的雲家兄弟都出現了。
人如果不得志從臉上就能看出來,這些人也不例外,個個都有煩憂。
秦筝則一個一個的開始看,這些都是雲家兄弟,但無例外的都能被她看透,可見這雲家人并不是個個都有防護罩。
她幾乎忙不過來,待得進了舉行宮宴的宮殿,她的眼睛更是停不下來了。
此次雲贏天幾乎所有的嫔妃都在,環肥燕瘦應有盡有,他絕對是享盡齊人之福。
秦瑟也在當中,秦筝一瞧見她,立即進入狀态,之後所見讓她也不禁一詫,秦瑟今天要倒黴了。
雲戰和秦筝的出現也成為了被關注的焦點,不少人來巴結雲戰,想來是在這皇城太受壓迫,想投奔他。不過,雲戰卻是不會接受他們的巴結,他靠自己就行,無需靠他人,所以也根本不用理會他們。
秦筝亦是受關注的對象,她這個傳說中的人物終于現身,大家無不好奇。同時又可憐雲戰,怎麽就這麽倒黴娶了這麽個媳婦兒。
秦筝沒空搭理他們,他們喜歡用什麽眼神兒看她那就看,她又不是紙糊的,看一下就會碎。
她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接下來的戲了,肯定精彩。
華麗的宮殿盈蘊着暖意,這裏真的很暖和,四周宮人林立,太監宮女的一大堆,這種排場也只有皇家才會有。
這種地方,的确會讓人享受,一旦有了這種生活,若是脫離恐怕很困難。也怪不得雲戰一再的嚴格要求自己,若是習慣了這種生活,按他現在的地位,以後怕真是會出事兒。
一聲高亢的皇上駕到,讓這華麗的宮殿中平靜下來,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這全場,只有秦筝和雲戰他們夫妻倆沒有下跪。剩下所有人,嘩啦啦的跪了一地。
“平身。”雲贏天站在高處一揮手,他今日看起來貌似心情很好,臉上有着淡淡的笑。
衆人起身,然後有序的按着自己的身份坐在屬于自己的位置上。
不用想,雲戰所在的位置是離雲贏天最近的,幾乎只是三米的距離,在這兒能輕易的看見他那同樣漆黑深邃的眼睛。
秦筝坐在雲戰身邊,她的身邊是三王爺的王妃,而三王爺沒有來,聽說因為有病癱瘓在床。
“咱們衆多兄弟很少有機會能齊聚一堂,尤其小九常年在西南,更是很少回來。倒是今年回來了兩次,一次是成婚,一次是朕的太子冊封。”全場靜谧,只有雲贏天那不疾不徐的聲音在回蕩。待得他的話落下,所有人都跟着附和,唯雲戰臉龐剛硬,沒任何表示。
秦筝慢慢的轉動眼睛,然後看向雲贏天的身邊,他的皇後坐在距離他最近的位置。
皇後雍容華貴,她那一身杏黃色的衣裙也只有她能穿,再看別的嫔妃,花花綠綠的,卻是沒一人敢用杏黃色。
看着她,秦筝的耳朵漸漸虛無,說話聲也離她遠去,只看得到這位皇後對她身邊的宮女使了個眼色,之後,那個宮女向秦筝走去。
要來了!秦筝不免有些興奮,不禁的彎起唇角,雖是沒出聲,但她确實在笑。
“小九,你的王妃在笑什麽呢?”距離這麽近,雲贏天不可能注意不到秦筝。
他一問,所有人都看過來,秦筝的笑就那麽僵在了嘴邊兒。
她要是一下子收回自己的笑,那就表明她聽得懂他們說的話,不妥。所以,還保持着笑的表情,她肌肉都僵了。
雲戰轉頭淡淡的看了一眼秦筝,“許是想起了什麽好吃的吃食。”說着,伸手捏起一塊糕點,遞到了秦筝的嘴邊。
配合,秦筝木然的咬了一口,還保持着笑意,一邊咀嚼。心裏罵雲戰,這厮沒說她要流口水已經很客氣了。
雲贏天笑,似乎覺得雲戰對待秦筝也蠻好的,讓他有些出乎意料。其他人也不同程度的在偷笑,這場面的确好看。
被當做笑話,其實也沒什麽,只不過聽着他們笑,她還得繼續演戲挺憋氣的。不過轉念一想好戲即将上演,她心裏也就平衡了。和秦瑟相比,她這根本算不了什麽。
然而,秦筝心裏還沒笑夠,就被雲贏天接下來說的話驚着了。
“小九,太醫院近來新晉了一個神醫,治療腿骨可是相當神。你的王妃腿腳不靈便,或許可以讓他給瞧瞧。禁衛軍中有幾人曾腿骨盡斷皆被治好,恍若正常人一般,相信九王妃的腿也能被醫好。不如這樣,你可以先回西南,将你王妃留下治病。待得治好了,朕親自派人将九王妃給你送回去。你放心好了,朕絕不會虧待你的王妃。”
雲贏天話一落下,場中諸多人都明白這意思,是要将秦筝扣在這兒當人質。
“皇上,臣的王妃無論是殘疾還是正常人我都不介意。皇上的心意臣感激,但、、”雲戰的話還沒說完,身邊忽然砰的一聲。
秦筝在抽搐,大力度撞得輪椅差點掀翻。四周立即嘩然起來,後退躲開,留給秦筝更大的施展空間。
雲戰起身将她單手抱在懷裏,另一只手掐她的人中,盡管沒用力,但秦筝還是疼的眉峰抽搐。
手腳抽搐,秦筝不忘睜開一只眼睛瞪雲戰,掐的她疼死了。
雲戰收了些力氣,臉頰剛硬,其實根本無需她突然抽搐的吓唬雲贏天終止這個話題,他只要說不行,雲贏天是沒辦法将她留下來的。
“啊!”這邊抽搐大戲還在上演,那邊猛的響起一聲女人的慘叫,衆人循聲望過去,只見一身華麗頭上插了無數個釵子金步搖的秦瑟捂着肚子躺在地上。
旁邊的宮女吓得花容失色,看着秦瑟的下身驚恐不已,“血、、、”
一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向了那邊,雲贏天也幾步沖過去,然而,已經無用了,秦瑟大出血。
趕緊宣太醫,這剛剛還和和氣氣的宮殿立即亂成一團。
秦筝不再是被關注的焦點,于是乎也罷演了,靠在雲戰懷裏,微微翹腳的往那邊看。
“秦通這老家夥要一夜白頭了,他的兩個女兒接連的在這個晚上上演了大戲,啧啧,家門不幸啊。”小聲的贊嘆,秦筝絕對是幸災樂禍。
聽到她的話,雲戰垂眸看着她,那麽嬌小的靠在他懷裏,像個小貓兒一樣。
“閉嘴,裝你的傻子。”冷聲,雲戰用力的收緊手臂。
被勒的喘不過氣,秦筝掙紮扭動,卻根本無濟于事。
“松開些,不然我搶戲了啊!”她要喊得比秦瑟還大聲。
雲戰給予她淡淡一瞥,不過卻是松了手臂,秦筝乖順的趴在他懷裏,這等熱鬧她得好好瞧瞧。
雲贏天抱着秦瑟,四周站滿了他的嫔妃。無一例外的,個個都是暗喜的表情,唯獨他的皇後滿臉憂傷,好似真的為秦瑟失去孩子而傷心。
這麽一看,秦筝不由贊嘆,這才是影後啊!她這抽搐蹬腿兒什麽的都太小兒科了,和人家一比簡直上不了臺面。
有這麽個媳婦兒,雲贏天還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太醫趕到,指揮着宮女太監擡起秦瑟将她快速的送到內室,雲贏天也進去了,剩下滿宮殿的人竊竊私語。
“唉,秦妃還真是命苦。”皇後憂傷的嘆氣,一旁幾個嫔妃面含冷色。這皇後做過什麽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們差不多都是受害者,誰不知道誰呀,貓哭耗子假慈悲!
雲戰還抱着秦筝,倆人就站在那裏,至始至終也沒有移動。
“秦瑟的孩子就是她搞掉的。”趴在雲戰胸口,秦筝小聲的說道。
雲戰雖是對這些沒興趣,不過也不由得看了皇後一眼。都說最毒婦人心,這話誠然不假。
“你要是娶了小妾,我也會把她肚子裏的孩子搞掉。”突然的,秦筝就來了這麽一句。
雲戰低頭微微擰眉看着她,他一做這個表情,在別人看來那就是要發怒。
仰臉看他,秦筝吐出舌頭大幅度的眨巴眼睛,“吓着了吧?女人就是這麽毒。”
“安靜。”擰着眉頭,卻說出很無奈的話來,有話可以回去再說。
秦筝扭了扭身子,“就不。”
“打你。”眸子掠過笑意,雲戰再次收緊自己的手臂,她軟軟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他身上。
秦筝抿嘴,“打呀,我就在這兒,打吧!”四周鬧哄哄,在這個時候*,別有一番味道。
纖薄的唇角上揚,雲戰低頭在她的額頭上快且輕的親了一下,“安靜。”拍拍她的腰,他的聲音低沉卻又輕柔。
秦筝抿嘴笑,貼在他懷裏,果然乖乖的一言不發。
那邊,太醫忙活了半晌,最後得出了結論,小産了。
小産原因,胎不穩,過度的活動使得胎落了。
這個結論,怕是已經有很多人用過了,因為雲贏天的那些嫔妃不同程度的冷笑。
大家都在向雲贏天道着可惜什麽的,這邊雲戰将秦筝放回了輪椅上。而後那挺拔的人穿過衆人,去向雲贏天告辭。
誠如雲戰所說,他只要說走,雲贏天就不會攔他。
順利的離開了宮殿,外面冷風吹,不過卻是吹得人心情舒暢。
顧尚文推着輪椅,這從中午到傍晚,他一直在偏殿候着呢。聽着那邊大呼小叫的,估摸着是出事兒了。後來果真出事兒了,秦筝犯病抽搐了。
之後,又一爆炸消息傳來,雲贏天的嫔妃小産,這好事兒怎麽就讓他們趕上了。
早就聽說雲贏天的嫔妃總流産,但哪次都是事後很久才聽說,能真正趕上一次可是大運氣。
坐在輪椅上,秦筝躲在狐裘裏也笑得滿臉花兒。旁邊,雲戰大步的走,與輪椅同速。
“唉,今天真是沒白來。”推着輪椅快走到馬車了,顧尚文這聲嘆息終于出口了。
“是吧,比你去花樓有意思多了。”秦筝笑道,聽的顧尚文噤聲。
沒聽顧尚文回話,秦筝扭頭看向走在一旁的雲戰,他大步而行,大氅甩動,看起來霸氣的很。
“大元帥,你說呢?”問他。
斜睨她一眼,雲戰臉色無波,“回去打你。”
秦筝立即瞪眼,“為什麽?”
“你不是說讓我打你麽?”她可是很得意的說要讓他打她的。
秦筝無語,一個空間裏就有他們兩個人她肯定不是他對手啊。
“顧尚文,回府之後咱倆下棋呀!”秦筝打算拉上一個。
顧尚文立即搖頭,“不了不了,小生還有事,去花樓。”此時此刻,他明目張膽的說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