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060、鬥智鬥勇,先認輸
離開了西南的地界,邁入的就是雲贏天的天下了。
說真的,雲贏天的天下和雲戰的天下是有着很明顯差別的。城池中的貧富差距很大,驿站雖大,但是明顯較于空蕩。所以到後來,夜晚的休息都不在驿站了,大家情願野營。
而且趕路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大家還真像是來旅游的,若不是這些人都個個帶着沙場上才有的殺氣,他人還真會以為他們就是哪個有錢人家出行。
便是生長在皇城,這些風景小桂和秦筝也都沒見過的,自然覺得新奇。
這裏與西南一比呢,風景更婉約溫柔一些。
但總的來說,還是西南更為順眼,因為很豪邁。
向皇城,溫度下降的厲害,皇城此時已邁入初冬,便是初冬,冷的也很明顯。
換上厚衣,暖爐也架在了馬車裏,否則她們不會武功的兩個人會被凍壞。
“一到冬天就很差勁,雖然白雪很好看,可是太冷了。”小桂搖頭,她不喜歡冬天。在皇陵裏的時候,一年四季都是一個溫度,每每新年的時候出去探親,她都迫不及待的想回到皇陵裏去,因為冷空氣實在讓她難以承受。
“沒辦法,一年四季少不得冬天。”秦筝裹在白色的狐裘裏,她的臉看起來比狐裘還要白,她的白皙中還透着粉嫩,十分有光彩。
“唉。”長嘆口氣,小桂也穿的毛茸茸的,嬌俏的很。
“你現在這唉聲嘆氣學的越來越好了,就像七八十歲的老太太。”秦筝逗弄小桂,這小丫頭成熟了。
“奴婢要是真能活到七八十那真不錯,都說好人不長命,希望奴婢這個好人能長壽。”自己贊自己是好人,小桂現在不僅牙尖嘴利,臉皮也很厚。
秦筝倒是很看好,擡手将大拇指按在小桂腦門上,給她來一人工點贊。
太陽很快西斜,又到了該紮營的時間了,否則天色暗下來會影響行動。
尋了一片較為寬闊的山地,不遠處就是一條河,這兒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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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兵親衛各自負責,伺候人的,伺候馬的,各司其職井井有條。
馬車停下來,曹綱在外放上馬凳,裏面的人才走出來。
小桂先下來,然後轉身去扶秦筝。
彎身走出馬車,站在車轅向前看,所謂站得高望的遠,這一看能看出很遠去。
夕陽的顏色鋪灑在大地,将失了綠色的山林浸染成土黃色。
遠遠地,一片已收完莊稼的田地後方,隐隐的有些黑氣在萦繞,而這些黑氣,顯然只有秦筝自己能看得到。
一瞧見那黑氣,秦筝不禁的眯起眼睛,這是死氣。
小桂抓着秦筝的手,她卻不動了。眨眨眼,小桂不明所以,“小姐,您看什麽呢?”
“那邊有死人。”聲音不大,但小桂和曹綱都聽見了,倆人都順着她看的方向看了過去。
然而,他們倆是什麽也看不見的,除卻一片荒蕪的田地,遠處是連綿的山林,什麽都沒有。
“在哪兒?”曹綱的視力要強一些,可還是看不見。
“可能是在地下吧,你們看不見。”搖搖頭,依據那黑氣的形态,估摸着那裏的死人還很多。
對視一眼,曹綱和小桂不禁嘆氣,秦筝能看見的東西他們确實看不見。
所有的馬匹被聚集一處喂食,這邊親衛在整理帳篷,幾人生火,動作很快。
所有人都在做事,連顧尚文都在幫忙整理帳篷,唯獨這邊的馬車上,秦筝站在車轅上遙望遠方一動不動。
她這模樣很容易引起關注,尤其始終都在關注她的人。
披着厚重的大氅,雲戰大步而來,恍若天邊滾滾而來的烏雲,眨眼間将這處籠罩。
“看什麽呢?”走過來,便是秦筝站在車轅上,他也僅僅是微微擡頭,這就是身高的優勢。
小桂松開秦筝的手,和曹綱一同退到一邊去。
“那裏有死人,還是很多死人,不知道為什麽會在那裏。莫不是,那是個墳地?”但墳地不可能在田地附近,在深山裏更合常理。
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雲戰微微眯起眼眸,他的視線恍若刀鋒,能輕易殺死敵人。
“情況很奇怪麽?”他什麽都看不見,所以也只能依據秦筝的判斷。
“嗯。”點頭,秦筝确定很奇怪。
“派人去看看。”話落,雲戰轉身離開。
不過片刻,一隊人快馬離開這裏,踏着荒蕪的田地直奔秦筝所指的那處。
“他們去了,很快就知道答案了。下來吧。”伸手,那手掌寬大又粗糙,但很有安全感。
抓住他的手,兩手相扣,粗糙和柔嫩形成強烈的對比。
從車轅上跳下來,秦筝裹着狐裘毛茸茸的,站在雲戰身前,她就像一只雪白的小貓兒。
仰頭看着他,秦筝眯起眼睛笑,甜美可人,“雲戰,你這樣一看真是寬闊。”他這身板,啧啧,沒話說。
“你這樣子,像棵豆芽菜。”他只需用一條手臂就能将她整個攬住,讓外面一絲都窺見不得。
“我才不是豆芽菜。你見過哪個豆芽菜前凸後翹的?豆芽菜和洗衣板一個概念,你這等于是罵我呢。”不樂意聽,豆芽菜是那種發育不完全的,她也是很性感的。
視線于她的身體掃了一遍,雲戰的眼眸隐有笑意,前凸後翹?虧她說的出來,還有這麽誇自己的。
“不服氣?”看他那眼神兒,明顯在嘲笑她。
“成,你說得對。”附和她,雲戰還是同意的,他親手測量過,算得上前凸後翹。
“哼。”雙臂在狐裘裏環胸端起,她得意的樣子也可愛的緊。
野外過夜的帳篷都是秦筝曾經住過的,那種白油布,只需将繩子有規則的纏在樹上,一拽,整個帳篷就砰起來了,十分簡便。
一座座白色的帳篷接連出去很遠,在這稍暗下來的野外十分醒目。
篝火也燃起十幾堆來,照亮這處夜空。
出去的一隊人馬乘着夜色回來,馬蹄聲清脆。
坐在火堆旁,秦筝隔着跳躍的火苗看着不遠處,那隊人正在向雲戰彙報剛剛他們的所見。
秦筝自己所看見的絕對是有問題的,但不知這些人都看到找到了什麽。
不過片刻,雲戰大步走來,随着他走近,好像火苗都要被他蓋住了似的,這人氣勢強大。
仰臉盯着雲戰,秦筝急于知道。
于她身邊坐下,雲戰看着她,而後低聲道:“你說對了,确實有蹊跷。他們掘地後發現下面埋了許多死人,看穿着是普通百姓。但,他們死于天花。”
“天花?”秦筝一愣,轉眼看那些剛剛去查看的親兵,他們已走向河邊去清理自己了。
“有瘟疫出現了,但我們沒聽到一點風聲,是被壓下去了。”雲戰的聲音很低,面色無波,因此看起來他整個人都顯得很沉郁。
“這種事情過度壓制的後果就是會死更多人,若是提前公布與衆,大家都能做防範,就不會有太多的人死掉。”秦筝是這樣的想法,但忽略了這個時代對于瘟疫這種事情的看法。在他們看來,有瘟疫出現,那就是上天在對這個地區的管理者發出警告,這是不祥之兆,朝廷的禁忌。
“說得對。”雲戰贊揚,沒想到秦筝還有這種見解。
眼睛彎彎,秦筝笑笑,“那咱們得小心點兒了,成年人染上天花,在這兒也沒有先進的治療方法,那必死無疑。”
“你見過有得過天花但逃過一劫的人?”聽秦筝這語氣,就是這麽回事。
哽了哽,秦筝搖頭,“沒有。我沒見過什麽世面,懂什麽呀。”
入鬓的眉微揚,雲戰是有所懷疑的。她言辭之間的獨到見解,可不像是沒見過世面。
“眼下雲贏天要舉行冊封太子的大典,那這事兒就更不會見光了,盡管這天氣越來越冷,但死亡的人數不會減少,怕是有更多的人會死掉。”搖搖頭,若是到了皇城想辦法将這事兒捅出去,驚動整個皇城,那挺有意思。
“沒錯。”秦筝的猜測是對的。
眸子泛光,秦筝湊近雲戰,“那你看我幫幫忙成不?反正我閑着也是閑着。”
“攪屎棍。”看她那賊兮兮的模樣,雲戰低聲嘆道,但那刻意壓低的聲音裏明顯帶着笑意。
“你才攪屎棍呢,給他們來一重磅的吓死他們。”她這最多算是攪局,攪屎棍真難聽。
擡手,雲戰的大手在她的頭上抓了抓,抓的她頭發都亂了,卻是更可愛。
甩頭掙脫,但頭發更亂,她窩在純白的披風裏,就像個遭到蹂躏的豌豆公主。
黑夜徹底籠罩大地,別處漆黑不見五指,唯獨這一處火光跳躍。
鑽進帳篷裏,秦筝和小桂各占一邊兒,倆人都屬于嬌小一挂,絕不會因為搶地方而吵架。
自從夜宿野外,主仆二人就始終在一個帳篷裏,因為整個隊伍只有兩個女眷,帳篷的數目也有限,所以也沒辦法分開。
倆人倒是也樂得,畢竟兩個人要比一個人暖和的多。盡管不能和雲戰那溫暖寬闊的胸膛相比,可在這衆目睽睽之下,秦筝還真不想和他睡在一起表演給別人看。
将溫暖柔軟的毯子鋪在身下,幾個暖爐塞在腳下,就已感受不到地面傳來的涼意了。
各自還有個狐裘披風來蓋着,更是溫暖的很。
小桂已懶洋洋的先躺下了,坐馬車颠簸一夜,她這屁股要碎了。
秦筝散開頭發,順滑的長發鋪在背脊上,随着她甩頭的動作而拂動。
臉兒只有巴掌大,長發一散開,顯得她的臉更小更白了。
靈動的眼眸充滿了活力,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生機盎然。此時若有誰說她秦筝是個殘廢是個半死不活的人,想必那眼睛是糊了狗屎,才會說如此瞎話。
“今晚睡覺老實些,吵醒我的話,我可會擰你大腿肉。”秦筝眯着眼睛威脅,手做着掐肉的姿勢還擰了一圈,可想那要是掐在大腿上得多疼。
小桂笑眯眯的點頭答應,但睡着了之後的事兒誰會知道?
“小桂?”驀地,曹綱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小桂一詫,然後看向秦筝,這麽晚了,曹綱叫她做什麽?
“怎麽了曹綱?”秦筝代為回答。
“呃、、、屬下有些事要問問小桂。”曹綱的語氣是有停頓的,他很少在說話時這樣。
“哦,我這就來。”小桂起身,穿上鞋子,将披風裹在身上,然後彎身鑽了出去。
秦筝眨眨眼,她還從來不知,曹綱和小桂還有秘密呢!
搖搖頭,她将狐裘披風蓋在身上,然後躺下,半張臉都在披風之下,只有一頭順滑的長發鋪在外,借着帳篷裏那一點點的燭火泛着潤色。
半晌,小桂才回來。聽着動靜,秦筝閉着眼睛悠悠道:“曹綱找你什麽事兒?”
小桂沒回答,只是在她身邊坐下,然後是她解開披風脫鞋子的聲音。
“小桂,你耳朵塞雞毛了?曹綱找你做什麽?”不回答她,秦筝睜開眼睛然後拉下蓋在臉上的披風,結果入眼的是一個寬闊的脊背。
一愣,秦筝霍的坐起身,“雲戰,你怎麽進來了?”
沒錯,進來的正是雲戰。這帳篷因着有他出現,顯得又窄又小。
側頸掃了秦筝一眼,她那小臉兒好似完全被散在肩上的長發包裹住了,因着睜大眼睛的表情,看起來更是甜美可愛。
“驚喜麽?”雲戰面無表情,說出的話卻讓人錯愕又好笑。
秦筝無語,“曹綱來叫小桂出去是你吩咐的?我就說曹綱怎麽會無事找小桂,我們三個沒有秘密。”這厮還真是有伎倆。
雲戰淡定的将厚重的大氅蓋在身上,他那大氅絕對是特別定制的,那鋪出去展開的瞬間,就像一面巨大的幕布,讓秦筝不由得再次睜大眼睛。
蓋在身上後,雲戰躺下,這帳篷裏的空間硬生生的被他占去了三分之二。
秦筝坐在那兒不眨眼的盯着他,這厮厚臉皮的程度比她想象的要嚴重。
“喂,說你呢?”擡腿踹他,他那大腿結實的像石頭,反倒撞的她腳趾頭疼。
“睡覺。”閉上眼,雲戰坦然淡定。
秦筝不忿,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最後撅嘴躺下,也無可奈何。
“告訴你,不許亂動亂說話,外面都聽得到。你可以不要臉,但我不能不要,我這張臉可很值錢。”嘟囔,秦筝眨巴着眼睛說的頭頭是道。
雲戰還是不語,閉着眼睛,整張臉顯得很安逸。而且他閉眼時才會發現,他那睫毛很長很密,漂亮的很。
“你聽到沒?不許亂動不許說話,要是違反了,我就把你趕出去。”秦筝冷哼着,說着自己的規定。
“一直都是你在說話。”驀地,閉着眼睛的人出聲,點明當下局勢。
秦筝哽住,咳了咳,“現在開始,誰也不許說話。”
雲戰不語,他所說完全正确,一直在說話不安靜的人就是秦筝。
躺着,明顯感覺到自己的位置比剛剛狹窄了很多,扭了扭身子,還是狹窄,而且她另一側身體都已經靠着帳篷邊緣了。
翻身側躺背對雲戰,秦筝嘴撅的老高,雖然倆人一同睡過很多次,但這大庭廣衆的,她真覺得不太好。
不過,只要不出聲兒,這一夜就能平安過去。
嘆口氣,在這寂靜的帳篷裏,她這一聲輕輕的嘆息仍舊很清晰。
一只手,順着她披風的邊緣滑了進來,恍若長了眼睛一般的尋到她的腰,然後摸了上去。
身子一僵,秦筝立即睜開眼睛,感受着腰間那只手,爬呀爬的爬到了腰側,然後微微用力,她整個人就被扒拉着平躺。之後那只手又順着腹部爬到另一側,一勾,她再次翻身,面對着雲戰。
看着這厮,他還是閉着眼睛睡覺的模樣,臉龐無波,很難想象他的手在做着如此龌龊的事。
盯着他看,這人的手慢慢的游動,然後找到了她的手。抓住,她的手完全被包裹。
下一刻,雲戰翻身側躺面對她,這狹窄的空間裏,他們倆的距離僅僅就那麽十幾公分,互相之間呼出的氣息都完全感受的到。
“我喊了?喊雲戰非禮了。”秦筝開口,小小的聲音更像是在說悄悄話。
雲戰依舊不理會,但若細看,他的眼角隐隐的有笑意閃過。
“哼,別摸我。你就是個色胚,裝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暗地裏就幹些見不得人的事情。然後還會弄得大家都以為是我把你怎麽着了,也不看看我這小身板,我能把你怎麽着啊!”嘟囔,她一連串的說起來時噼裏啪啦的,恍若崩豆兒一般。
抓着她手的人微微用了些力氣,秦筝立即皺眉,“疼,你輕點。”
雲戰稍稍放松些,秦筝籲口氣,“你看,你只需動動力量就能讓我說個不停,外面的人聽到了就會以為是我在勾引你,而你無動于衷。”愈發不忿,一想到自己會被人定義成那個樣子,就恨不得揍雲戰一頓。
“難道你不是在勾引我?”終于睜開眼,深邃的眼眸能一下子看透人的心底。
秦筝哽了哽,“誰勾引你了?自作多情。”
雲戰用了然的眼神兒看了她半晌,随後放開她的手,翻身平躺,睜開的眼睛也閉上了。
愣,秦筝不知他會是這個反應,代表什麽?
寂靜,所有的一切都很靜,這種寂靜讓人很難安。
秦筝思慮了許久,也沒明白雲戰是怎麽想的,畢竟以前他不是這樣的。
看着他的臉,視線被他巨長的睫毛所吸引,這厮眼睫真好看。
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睫毛,似乎還沒他的長。
暗暗啧啧兩聲,秦筝翻身平躺,不再糾結于這件事兒。
這厮擅長于玩這些把戲,她若真糾結,還真是上了他的當。
秦筝所想不無正确,深谙兵法之人都懂得攻心之道,再加上毫無破綻的演技,很容易攪亂他人的內心。
而這種攻心之法,更是需要時間,這就要看自己和對方誰能堅持的更久了。
秦筝雖是不懂兵法攻心,但她是覺得雲戰這厮心計太重,為了自己的臉面,她是決計不會讨饒的。
所以,從那晚開始,這二人的關系很神奇的疏遠,最起碼在別人看來,他們倆應當是鬧別扭了。
不過秦筝還是很開心的樣子,而雲戰,也還是往時的模樣,看出門道的人都明白,這倆人是在耗時間,等待對方先一步求饒。
然而,直至将要抵達皇城,這倆人都沒先一步向對方說話,要說能堅持,倆人也都很能堅持。
最起碼秦筝是滿意自己的定力的,她覺得她可以去悟道了,有這份定力,将來定然大有所成。
這歷史悠久的皇城有着許多傳奇,幾百年來這裏發生了無數給後世帶來深刻影響的事情。這裏主宰着大燕各地的興盛繁榮,這是權利的中心。
隊伍進城,先是所有人卸兵器,對鐵甲軍的防範,與雲贏天那字裏行間的親熱熟稔可是完全相反。
坐在馬車裏,秦筝和小桂聽着外面的聲音,都隐隐的不屑。
只有心裏發虛的人才會在意敵人是不是帶着兵器,可見雲贏天對他皇城的守衛并不放心。
檢查完畢,隊伍進城,進入那高大的城門後,屬于這皇城的喧嚣進入耳朵。
雖然能感覺出圍觀的那些百姓在壓着聲音,但議論紛紛之時發出的嗡嗡嗡的聲音還是無孔不入。
“這群人在天子腳下,還總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讨厭死了。”小桂嘟囔,她對皇城沒好感,對皇城的人也沒好感。
秦筝窩在狐裘披風裏,随着進入皇城氣溫下降的很快,她稍稍有些不舒服。
“算了,喜歡看就看好了,我們也不是紙糊的。更何況,你我還在馬車裏,誰也看不見。”鼻子悶悶的,她好像真的感冒了。
“那也讨厭。”小桂愈發的刁鑽,橫着眼睛的模樣還真像個刁小姐。
秦筝看着她笑,她還就喜歡小桂這樣子,唯唯諾諾的她反倒看不上眼。
隊伍朝着雲戰在皇城中的府邸進發,那個府邸就是當時他們成親時的那座府邸,自夏天那時離開後那裏沒留下一個人,現在也不知成什麽模樣了。
誠如秦筝所想,這府邸真的是滿地被秋風掃落的蒿草,再加上一層層沒被掃過的白雪,凋零的可以,很難想象這是一個王爺的府邸。
進入大門,秦筝和小桂都一愣,小桂連連搖頭,這王爺府真是寒碜啊。明明房屋都很好,可是這滿地荒蕪的,啧啧。
秦筝盡量無視,踏着地上的清雪朝着左側的拱橋走去。她當然還記得在這裏住過的那幾天,他們三人一直在一個院子裏,那就是他們容身的地方。
小桂跟着走,曹綱也推着輪椅跟上。在上了拱橋之後,秦筝一屁股坐在輪椅上,曹綱推着,三人悠然遠去。
待得雲戰進入府邸,環視一周,早已不見了秦筝的身影。
“王妃呢?”顧尚文正靠在大門口那兒準備找時機出府去他每次來皇城都要去坐坐的花樓,沒想雲戰進來就站在他面前問秦筝的去向。
朝四周看了看,顧尚文指着拱橋的方向,“他們主仆三人怕是又去珍琅院了。”
雲戰朝那邊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您這幾天和王妃在鬥法呢?”顧尚文眼力見絕對夠,這幾天他也差不多看出了他們倆在玩什麽。
“定力非凡。”雲戰淡淡四個字,承認了顧尚文的猜測,也順便誇贊了一下秦筝,盡管這算不算的上誇贊只有他自己知道。
顧尚文笑,清秀的面孔笑起來很耐看,“這樣一來王爺您應該更放心才是,王妃不會輕易的被其他誘惑勾走。”
雲戰掃了顧尚文一眼,似乎對他這個說法較為滿意。
顧尚文笑容不改,他還是能琢磨出雲戰愛聽什麽話的。
“你走吧。”或許是出于顧尚文說了雲戰愛聽的話,他點明顧尚文可以現在就去花樓,無需等到他不注意時再偷跑。
“多謝王爺。”顧尚文拱手作揖,随後快步離開,風流潇灑。
那邊,回到那小院子的三個人五分鐘內一直處于呆愣狀态。這小院兒,地面鋪滿了落葉,落葉上又一層雪,就像柴房,哪裏是人住的地方。
坐在輪椅上,秦筝搖頭,“趕緊收拾吧,一會兒天黑了就沒辦法整理了,咱們只能伴着這些落葉還有寒冷的房間睡覺了。”
“是。”曹綱先動,畢竟是男人,有力氣動作又快。
小桂自動的去房間裏收拾,先将房間裏的暖爐搬出來點燃燒炭,将房間烘暖,否則沒法兒過了。
秦筝整個人窩在狐裘披風裏,只露出一張臉來,鼻子愈發的不通氣兒,她這風寒是染上了。
等着他們二人收拾好,秦筝一直在院子裏的涼亭裏坐着,差不多一個時辰的時間,這裏才算整理完畢,其實也就整理的馬馬虎虎。
進入房間,空氣中還有炭火的味道,但房間溫暖,比外面要好多了。
床上的被子換了新的,盡管是新的,但是許久沒拿出來晾曬過,還是有些潮濕。
小桂将四五個小手爐塞進被子裏暖着,秦筝坐在床邊,感受于鼻塞帶給她的‘感動’。也不知怎的,鼻子不通氣,她努力的吸鼻子,然後開始眼淚汪汪。
都說五官是連通的,看來果然是那麽回事兒。
秦筝就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看着小桂和曹綱忙裏忙外,倆人滿頭大汗,早就已經不覺得冷了。
天色暗下來,有親兵來送晚餐,這個天氣的晚餐是決計不能放在外面的,所以給送進了房間裏。
低着頭進來,親兵将飯菜一一擺放在桌子上,扭頭看了一眼坐在床邊的秦筝,卻驚訝的發現這王妃怎的眼圈紅紅眼淚汪汪的。
躊躇一下,親兵退下,然後快步的去禀報。
這邊,秦筝一步步的走向餐桌,那飯菜應該很香,可她根本聞不到味道,真是夠悲催。
皇城的夜晚真的很冷,冬天果然是不能小觑的,在外一夜,可能會出人命。
秦筝簡單的吃了幾口就跑到床邊去坐着了,披着狐裘披風抱着手爐,但鼻子仍舊不通氣,眼睛還是水汪汪的。
曹綱斷言她是風寒了,小桂說去找司徒先生讨些藥,而秦筝也只能坐在這裏等着了。
熬藥需要時間,秦筝了然,等的也很有耐心。
驀地,緊閉的房門發出了吱嘎的一聲,看過去,秦筝眨了眨眼,眼睛裏的淚水更濃了。
下一刻,房門被打開,高大魁偉的雲戰從外面走進來,帶着屬于冬天的寒風。
一看是他,秦筝立即沒表情,但那眼睛水汪汪的,看起來卻是有些可憐。
雲戰是聽到親兵禀報才急于過來的,否則,他是有足夠耐心等着秦筝先讨饒的。
看見了她,也發現親兵說的是事實,她确實眼淚汪汪的,在哭?
反手關上門,雲戰幾步走過來,他身上确實帶着寒氣,撲面而來。
秦筝微微仰頭盯着他,随着他走到近前,她的小臉兒也緊繃繃的。
“認輸了?”開口,先問她認輸沒。
“哼。”鼻子悶悶的冷哼一聲,秦筝不理他。
聽她發出的聲音,雲戰明白了,“風寒了?”擡手,寬大的手掌罩住她的額頭,摸起來稍稍有些熱,情況不嚴重。
扭頭,秦筝不耐煩,“我在哭,沒看出來麽?”
“哭的鼻涕橫流。”雲戰拽起自己的大氅一角,抹去秦筝鼻子裏流出來的鼻涕,他這動作很明顯不嫌她髒。
秦筝稍稍滿意些,仰頭看着他,“你先與我說話的,所以你輸了。快向我道歉認錯,以後這種游戲只能我玩兒。”這麽多天不跟他說話,她也憋得夠嗆。
幽深的眸子掠過笑意,雲戰解開大氅随後在她身邊坐下,他一坐下,這床立即顯得狹小無比,秦筝也不由得往旁邊挪挪。
“我沒輸,你也沒贏。這種游戲,需要的是時機,你不會把握時機,所以只能被動接受。”時機很重要,這和沙場是一個道理。
秦筝聽着,有些愣愣,“總結起來,你就是說我傻呗。”這她絕對聽得明白。
“離聰明确實差了那麽一點。”說是一點,雲戰卻擡手比了個相當長的手勢,十分氣人。
秦筝多虧有一強心髒,否則非得被雲戰氣死不可。
斜眼瞪他,但也無濟于事,這厮才不怕被人瞪呢。
“你聰明你聰明,誰讓你是大元帥呢。”沒招兒,秦筝敗下陣來。
“有人去熬藥麽?來一帖藥力強的藥,明天你就痊愈了。”小桂也不在,雲戰估摸着是去熬藥了。
“小桂去了,我的人才不會坐視我等死呢。”哪像他的兵,看了她一眼就逃了。
纖薄的唇幾不可微的上揚,雲戰擡手摟住秦筝的肩膀勾進自己懷中,就算沒用力氣,秦筝也完全歪了過去。
作勢的掙紮了下,秦筝假意冷哼不樂意,“幹嘛摟我?勾引我啊。”
“還有男人勾引女人的麽?”勾引這個詞,是用在女人身上的。
“你不就是在勾引我麽?幹嘛讓我靠你胸上?說真的大元帥,你這胸好像比我都大。”臉貼着,能感覺到肌肉隆起。
雲戰無語,“需要我親手測量一下麽?”
哽住,秦筝随即狂度搖頭,“不要。”
“那就不要亂說。”他的是肌肉,和她的根本不是一回兒事。
臉頰用力的靠了靠,感受到他那緊繃繃的肌肉力量,秦筝暗暗搖頭,他這胸要是軟硬度和她一樣的話,那肯定是他的大,她完敗。
許久過後,小桂送藥回來,沒想到雲戰會在這裏,她倒是吓了一跳。
本想今晚她陪秦筝睡的,可以在半夜時看看她的病情會不會好轉,但眼下看來,是用不到她這個小丫頭了。
将湯藥和大藥丸子都放到床邊的矮桌上,小桂躬身離開,只要有雲戰在,她是決計不敢大聲喧嘩的。
湯藥還冒着熱氣兒,兩個大藥丸子和在西南那時吃的差不多大,秦筝嘆口氣,先将那兩個大藥丸子拿了起來。
“雲戰,你看這藥丸子像不像馬糞蛋兒?”又開始這招兒,秦筝還用那種失神的表情,看起來極為搞笑。
雲戰不是顧尚文,聞言,臉上沒任何表情變化。
“便真是馬糞,能治病你也得吃了。”果然,他是絕對不會和顧尚文同樣的反應。
“切,沒意思。”他反應和想象中不同,頓感失望。自顧自的将藥丸子捏成小塊,以便于下咽。
她這性子雲戰已摸的差不多了,所以,他是絕對不會上當如她意的。
“明日我會先進宮一趟,你在府裏好生休息。或許,秦通會來看你,你若想見便見,不想見要顧尚文将他打發走了便是。”來到了皇城,那麽也即将開始鬥智鬥勇,所有人都做好了準備,當然也要包括秦筝。
眨眨眼,秦筝點頭,“見,我肯定見他。我那時看他還能得意一些時候,眼下我再瞧瞧,看他還能得意多久。”
“他的正房已經病倒了,癱在床上多時,這你恐怕也早就預料到了。”雲戰沉聲說着,但他覺得秦筝聽到會高興。
“知道,我那時就看出來了,她印堂發烏,是要倒黴了。不過聽你這一說,還是覺的很爽。”連連點頭,連這萦繞在鼻端的湯藥味兒都不覺得難聞了。
“待得大典當日你随我進宮就成,不過到時你可得做好準備,怕是得有許多人等着看你呢。”她是個神經病,是個殘廢,又是他雲戰的王妃,這幾點,足以讓許多人等着看她。
“沒想到我還是萬衆矚目呢,我肯定會讓他們眼前一亮的。”水汪汪的眼睛泛着光,說起這些來,她精神頭好了很多。
“吃藥吧。”拿起碗,雲戰親手喂她,盡管看起來他是從來沒幹過這活兒。
“今晚你陪睡?”喝了一口藥,将藥丸扔進嘴裏,秦筝含糊不清的說着。
“你給錢麽?”眉尾微揚,那隐隐威脅的模樣帶着邪氣,帥的要命。
秦筝立即狂點頭,“給,要多少我都給。”
忍俊不禁,雲戰将藥碗推到她唇前,“喝藥吧。”
“大元帥,你真俊。”嘴裏的藥咽下去,她就立即誇贊,閑不下來。
雲戰似乎也很愛聽,起碼他的表情是那麽告訴秦筝的。
“見過那麽多人,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大元帥雲九,俊的天上有地下無。”還在吹捧,她吹捧的功夫一流。
“迷倒你了?”這點很重要。
眨眨眼,這個秦筝倒是不回答了,只是嘻嘻一笑,其意只能猜測。
看她不語,雲戰繼續将碗推到她唇前,秦筝一口一口的往下咽,他就是不挪開,苦的秦筝都要哭出來了。
“好、、、咳咳、、、迷倒我了、、大元帥迷倒我了!別給我喝了,太苦了。”苦着臉承認,雲戰這才将碗移開,看他那神情,顯然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