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卻話巴山夜雨時
看着封麒昏迷不醒,周遭神族不免有些慌亂,長老團也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一如當初戰事頗緊時給他們面子,神樹允許衆神進入領地。
看着自己兒子第一時間沖上前抱住飛蓬,燭龍眼底不由閃過一道暗芒,他走上前将手搭上手臂神印,微皺的眉宇放緩:“無妨,這是慧魄之體遭受壓力太大而致……”又笑了一笑:“若本尊把他帶往極北,閉死關千年左右自可再無後患。”
他看向封麒所在軍團直屬的禺疆,當初共工因神樹偏愛而遷怒封麒,多次派神以各種理由找茬,而飛蓬雖不能動用全力,但光是各種殺陣就讓共工手下部曲受挫不小,事情越鬧越大,最終還是禺疆請出羲和進行調停,才避免了飛蓬不耐煩之下、暴露身份除掉共工的結果。
禺疆對燭龍這一眼自然心領神會,他毫不遲疑地點頭道:“既如此,便麻煩燭龍尊神了。”燭龍神色不變,只道:“那便一起走吧。”他身影随話音漸漸消散,而現場談判團幾神也都跟着在神樹上隐去了身形。
極北之地,太子長琴已經提前一步趕到,他對燭龍微微躬身道:“此番多謝燭龍尊神,晚輩才能輕而易舉地進入長老團。”
燭龍不以為意的揮揮手,只見一棟華美的宮殿出現在衆神面前:“無妨,總歸為了整個神界罷了。”他再看向猰貐道:“把封麒抱到靜室去,他一時半會醒不了。”看着兒子開開心心抱着飛蓬進去的樣子,燭龍眉心微凝,暗自嘆息,他真是小瞧了飛蓬的吸引力,不能再拖了!
此刻,周圍只剩下自己人,憋了一肚子疑問的君羽終于忍不住看向燭龍,但還未發話就被對方瞬間沉靜下來盯着他的樣子給吓了一跳。半晌後,天澤忍不住開口替君羽問道:“燭龍尊神,那位神将飛蓬是……?還有您先前所說‘以決鬥之名、行陷害之實’又是何意?”
燭龍沉默了良久,他和太子長琴、徐長卿、花楹甚至确定飛蓬無事又出來的猰貐都看着君羽,讓他不自在地打了個寒顫:“怎麽了?”
長嘆一聲,燭龍答非所問:“你小心點,莫被神魔兩界發現你得了飛蓬傳承,否則哪方都不會容你。”
君羽瞳孔微微收縮,天澤眉頭皺起:“可我作為老師唯一弟子,完全沒聽過飛蓬之名……”這時,旁邊卻有人插話道:“那麽我呢?你們之前可聽過我太子長琴之名?”兩人聞聲不由愣住,只見他一臉的似諷非諷:“這便是長老團眼裏……被貶下界的有罪之神當有之結局了。”
燭龍看了看長琴,直言不諱道:“對你的嚴懲多是伏羲避重就輕的結果,不同于神将飛蓬,他與魔尊重樓曾是六界皆知的知己宿敵……”他唇角微翹,露出一個嘲諷的弧度:“但有一次重樓約飛蓬決鬥日久,魔軍卻乘神将所守神魔之井空虛無阻而強勢入侵神界致使傷亡慘重,結果你們也看到了,飛蓬因此被貶輪回,神界亦失去了唯一可與魔尊匹敵之神。”
聞言,天澤和君羽臉色都不太好看,太子長琴神色凝重地囑咐道:“所以,日後你若正面對上魔尊,盡量別在他面前展示傳承絕技。”
燭龍眼底笑意閃過,他微不可察瞧了瞧宮殿,确定飛蓬沒醒,又慢條斯理加了一句:“因為,重樓可能看在故人份上對你多加照拂,但更可能為了種族利益而不惜一切抹殺你。”
太子長琴輕輕颔首:“這也是我們烽火軍團最高層,尤其是飛蓬将軍當年死忠戰将之意,故而先前讓你将軍功挂在別的戰将名下……”
君羽深吸一口氣,終于明白自己為何初來乍到就得到軍團決議層的看重而得以大展身手,他對着燭龍和長琴恭敬一禮:“晚輩多謝前輩教導之恩,也多謝軍團照料之義。”
燭龍笑着擺擺手:“小家夥,你好好修煉莫要堕了飛蓬當年盛名。”一道漩渦籠罩了君羽和天澤,被丢回烽火軍團駐地前,他們只依稀聽見太子長琴對燭龍道:“為大局安全,還需借尊神貴地探讨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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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場只剩下幾位知情人,燭龍挑了挑眉道:“沒事兒,以後本尊會讨回來的……”他咬牙切齒地透露了一部分真相:“神農和女娲正急着搶救伏羲呢,億億萬萬年也無妨,本尊有的是時間慢慢等!”
衆神面面相觑,徐長卿抱着花楹,他幹咳一聲轉移話題:“燭龍尊神,您今天是故意的吧?”
這話不詳不盡,但燭龍卻明白的很,他嗤笑一聲:“沒錯!”頓了一下,又玩味一笑:“反正那都是事實嘛,本尊最多只是沒說全而已。”再看向長琴,燭龍似笑非笑道:“你配合的可也不錯。”
長琴面色如常:“所以,尊神也是看出了魔尊真正的心思。”本來不知曉自己父神之言何意的猰貐愣了一下,面色一緊。
燭龍冷哼一聲:“他還沒明白自己心意,就本能設計逼飛蓬堕魔。”又面露好笑之色:“想當初,飛蓬身為混沌風靈,陷于情劫而不自知,伏羲……他也是鬧了笑話,居然被神農算計未發現魔尊混沌火靈之身!故而心急如焚地分裂飛蓬三魂,天魂地魂被送往依附神界的中小世界,徒留人魂留于人間。”他感慨地搖了搖頭:“雖然本尊看魔尊不順眼,可飛蓬人魂轉世的确符合伏羲對外宣稱的剝奪神格、貶下人間、神力盡失之說法,然素來只重強者的重樓從未有一世缺席,甚至最後人魂攢夠力量被召回後,他找不到飛蓬魂魄就完全發了瘋……”
花楹狠狠點了點頭,不知何時變成人形的她脆生生道:“對啊,當時人間差點就完了,幸虧神農大神出手把重樓大哥帶走了!”對此,燭龍啞然失笑,摸摸她的頭,看她又變成土豆狀幹脆抱到懷裏揉了揉,心想這小五毒獸倒是滿單純的,關注點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徐長卿此刻倒是淡定下來,散去了先前在他臉上難得出現的心有餘悸之色。太子長琴和猰貐卻是面色怔忪,沉寂半晌後,猰貐出聲輕言問道:“那麽飛蓬現在不是神族了?”
深深看了自己兒子一眼,燭龍坦言道:“沒錯,所以日後神族也管不到他……”看了看宮殿方向,他道:“至于情劫……飛蓬與重樓之事,還需要他們自己明了心意才是。”見猰貐面容惆悵若失但終無絕望,燭龍心裏默默松了一口氣,幸好發現及時,沒讓自己這傻兒子陷進去。
而徐長卿和太子長琴作為飛蓬現今的左膀右臂,默默對視一眼,皆知曉對方之意,燭龍、花楹和猰貐看在眼裏也沒說什麽,只當今日之言不過平常探讨戰略,至于魔尊對神将之心?呵,他們說什麽了嗎?
故而,等飛蓬醒來時,風靈帶來了外面熱火朝天的消息,他仔細一聽,原是長琴和燭龍正在探讨天帝所留陣法,旁觀者猰貐、徐長卿等神時不時插一句說說自己的看法,也偶爾讓衆神耳目一新。
不知何時恢複了神魂真容的飛蓬悄然來到大家身後,他淺淡的嘴唇微微彎起,露出淡淡的笑意,在神界驕陽的映襯下,那沒有一點血色的蒼白臉上多了一絲紅暈,這份超越種族和性別界限的美麗讓巧合回頭的燭龍和他懷裏的花楹都是呼吸一滞,但他們一個實力最強悍、一個心地最純澈,很快就反應過來,花楹更是往前一撲,成功被飛蓬接到懷裏。
飛蓬笑着朝內心難免有些悸動的衆神輕輕颔首,接着就之前他們讨論的問題,一針見血地給出見解,大家略一帶入就明白過來,面面相觑間,他們佩服至極,在心中默默贊嘆魔尊眼光之好,同時更堅定了不讓飛蓬知曉重樓心意的決定,就算飛蓬不再是神族,也不能輕易被重樓拐走!
這時,飛蓬卻拿出了融入神魂的照膽神劍,他對燭龍輕輕點頭道:“後土。”聞弦音而知雅意,燭龍眼神一亮,同樣回以二字:“神魂!”他将己身神力隔空傳給飛蓬,照膽神劍激射出耀眼的白光,巨大的空間裂縫出現在衆神面前,對面一片森寒的陰晦之氣,但在後土反應過來前,飛蓬身影已經消失,徒留燭龍一臉淡然對不解的土魔神訴說計劃之種種,長琴不時查缺補漏,兩神将神魂回歸之事推給了天帝後手。
解決了現在最大的問題,并已提前将陣法再推演更深,飛蓬将剩下的工作交給了燭龍和長琴,自己則閉關去了。只是,孤身待在封閉後的靜室裏,回想之前種種,飛蓬的臉色卻是精彩極了,有運籌帷幄的凜然驕傲、棋逢對手的心滿意足,但也有對魔尊仗勢欺人的怒火中燒甚至譏笑嘲諷,對上一個不過五百年的飛升者,你居然恃強淩弱?哼!但這一切最終卻化為唇畔一抹怡然自樂的笑意,重樓啊重樓,從小到大,哪次口舌之争你贏過我的?這次亦是如此!
良久,飛蓬阖眸靜心,讓心底那抹桀骜肆意的紅影漸漸淡去,然唇角彎起的弧度始終沒有削減,他全力以赴吸收着周圍的風靈神力,凝煉鞏固神體,這次最少要以高級神族中後階實力出關,方能與魔界乃至重樓放手一搏!
【魔界·花好月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