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怪

第29章

得知了紀曉芽的具體位置, 與妖管部門合作的大妖們，也正驅車前往她的所在地。

看定位，紀曉芽所乘坐的大貨車還在市區的範圍內, 而在市區使用飛行等術法是不被允許的, 而且還容易被對方發現，在天上也會變成個活靶子沒法兒閃避。

而衆人所乘坐的面包，車經過了一系列的處理, 可以完美隐蔽于車流中。車內則是非常寬敞舒适的大空間, 最主要的是，在這裏可以将大妖的氣息完全隐藏起來。

郁影後堅持要跟着各種大妖一起行動, 大妖們則對自己有着迷之自信, 就算知道郁家先祖的詛咒也相信自己完全能保護個凡人，居然沒有一個妖開口制止的。

上車前，郁影後一再叮囑：“你就在原地不要離開, 遇到了對方的人，也千萬別輕舉妄動, 一切以保證你自己的安全為主, 明白嗎？”

這苦口婆心的架勢，好像是在面對自家不省心的孩子。

紀曉芽一一答應：“我保證不亂跑, 也不會随便跟別人打架的，你就放心吧。”

她這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貨車停了下來，前面的駕駛員也從車上下來了，紀曉芽連忙變回了僞裝過的原型：“有人要來, 先不說了！”

一句‘千萬別更人家正面剛看清楚地形在跑路’還未說出口，郁玦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生怕自己弄出聲響，讓紀曉芽那邊再添幾分危險。

“應該是已經到目的地了。”有個大妖說，“定位在城市的邊緣，那裏應該還關着其他失蹤的妖。”

應龍道：“妖管部門會在咱們之前到達，用不着擔心。”

自從斷開了紀曉芽那邊的訊息，郁玦就靜靜坐在靠車窗的座位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臉上的表情一點點陰沉了下來。

坐在最後一排的應龍，目不轉睛地盯着電子設備，坐在前排的大妖們，只感覺周圍好像有點兒冷，于是調高了空調。

空氣好像都變得安靜了。

半晌後，大妖們只聽到了一聲輕輕的嘆息從後排傳來。

然而妖的心思是趕不上人的，也偶爾會無法理解人的心情，更不知道該怎麽去試着理解，于是車子裏繼續保持着安靜。

龍二是能被妖魔鬼怪發現的，所以他這回沒有跟着紀曉芽，而是被擱在了郁玦身邊，本體那塊兒玉也被郁影後攥在手裏。

“你想試圖把我的本體攥碎嗎？”龍二道，“放棄吧，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郁影後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太過緊張，所以抓着手裏這塊兒玉的力度重了些：“抱歉。”

之前那張符的效力已經沒有了，所以紀曉芽在臨行前又給了郁玦一張新的符，可以讓她看到龍二等一般不會被普通人察覺的妖。

“不舒服嗎？”龍二被紀曉芽給予了暫時照料她們家郁影後的使命，所以他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關心了一下人家的，“還是太困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郁玦搖搖頭：“我沒事兒。”

龍二其實也不是很了解他們芽兒姐家的這位郁影後。

不明白為什麽這人明明很害怕，卻還是跟着妖魔鬼怪們熬了大半夜，只為了尋找和她沒一點兒關系的小妖們。

不明白她明明獨來獨往習慣了，又看上去也不是特別在意紀曉芽的樣子，但是卻會為了不是第一次去危險地方做危險事情的紀曉芽而擔心。

但是龍二敢打賭，這些事兒換了紀曉芽來，她也不會明白的。

人可真是個複雜的生物啊。

“那就不是生理問題，而是心裏問題了？”龍二冷不丁問，“擔心芽兒？”其實，同為玉器所化的靈，他還能感知到一點點郁玦的心情的。

“沒有。”郁玦否定的相當快，但是這種事兒否認得越快越顯得心虛。

龍二故意問：“你這麽在意芽兒，不會真的喜歡她吧？”

龍二平時沒事兒幹的時候，最喜歡的事兒就是用他哥送他的平板兒看電影電視劇，尤其愛好家庭倫理豪門紛争婆媳大戰，估計能和樓下的中年阿姨們聊得很來。

郁玦深吸了一口氣：“我是不會喜歡一個看上去乳臭未幹的小丫頭的。”雖然那丫頭比她還大了幾千歲。

龍二幽幽地說：“我雖然沒有實體，但是用法術操作個電子設備還是很輕松的。”

郁玦不明白他這個時候為什麽說這些：“怎麽了？”

“我剛才點開了我手機的錄音功能，”龍二說，“等會兒我把你的話放給芽兒聽好了。”

郁玦聳聳肩：“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龍二：“沒，就是怕你有一天也深陷真香定律無法自拔。”

郁玦：“……”

“小郁啊。”後排的應龍忽然來了一聲，吓了前排的衆人一跳，“一個壞消息，做好心理準備。”

郁玦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了心頭：“曉芽的事兒？”

“從最近傳來的定位來看，她并沒有遵循你的囑咐待在原地不動。”應龍道，“而且，她在自己移動了半分鐘左右後，就定位不到了。”

還不等應龍說完話，郁影後就已經拿出了手機，開始撥打紀曉芽的電話，但是想也知道紀姑娘的手機正處于不在服務區的狀态，一旦電子設備被裝進儲物法寶裏都是這樣的。

“別着急。”應龍補充道，“追月香還是可以用的。”

郁玦：“……”你這有話不能一塊兒說完嗎喂！

應龍合上了現代的電子設備，從自己的儲物法寶裏掏出了各種香與符咒，甚至還翻找出了一件發黃的道袍，完成了一個從科技到迷信的完全轉變。

“車就一直開到剛才定位到的那個地方吧，”應龍信誓旦旦地保證道，“我們這就開始用法術尋人，用不了多久的。”

郁玦點點頭：“那就拜托你們了。”在這樣的時候，她還是幫不上什麽忙的。

再次感受到了郁玦的情緒變化，龍二默默瞥了一眼旁邊的影後：“擔心了？”

“你不也是？”郁玦又恢複到了面無表情的狀态，輕聲提醒道，“你的尾巴在打顫兒。”

龍二：“……”

龍二道：“是空調太低了，我冷。”

車上的大妖們：“……”話說整天夾在這倆之間的紀姑娘，究竟是怎麽生存的啊喂！

話說紀曉芽那邊，車廂裏的鐵籠子已經全部打開了，虛弱的小妖們雖然不能化成人形，但是站起來攻擊個一兩次敵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他們之所以會被抓住，主要還是在人類的社會裏生活得太久，已經忘記了原本妖魔鬼怪們過着的，其實是随時随地就會丢掉小命的日子。

一旦有了警惕心，即使是能力低微的小妖們，殺傷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更何況這裏還有這麽多妖。

因着郁影後剛才的囑托，紀曉芽安撫着衆妖：“大家別慌，暫時不要動，先看看那些人準備幹什麽，确定了附近沒危險再跑。”

她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還能說出這麽理智的話。

開這輛車的倆人，顯然并沒有考慮到妖魔鬼怪們從籠子裏逃脫的可能，所以在打開車廂的第一時間就僵在了原地。

那一雙雙豎瞳，在陰暗的車廂裏正閃着幽光，數不清的妖魔鬼怪正惡狠狠地看着他們。

然後，司機們就看到，這些種族大小各有不同的妖們，全都跟在一只白色的小毛團子身後，氣勢洶洶地朝這邊走來。

那白毛團子輕巧地越下車，直接站在了司機們身前，她身後短小的尾巴還在上下搖擺着，好像還有點兒愉悅的感覺。

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狀況，兩個司機剛想張開口驚叫出聲，就直接被那白毛團子給踹在了臉上。

明明是那麽小小的一只，但卻重量驚人，兩人直接一個疊着一個地摔倒在了地上。

“這裏是哪裏，你們是誰，你們綁架這麽多妖是想幹什麽？”紀曉芽故意壓低了聲音，用兇狠的語氣問道。

兩個司機也是懵的，其中一個好不容易緩過神兒來，也支支吾吾說不清一句話：“不不不管我們的、的事兒啊，我們也是被人雇傭的！”

紀曉芽還壓在說話的司機的胸口，她左右環顧，發現大貨車開進了一間工廠車間一般的地方，頭頂上的燈忽明忽暗，倒是有種恐怖的氛圍。

奈何她身後有一整車的妖魔鬼怪，就算會感到恐怖，那也是見到這麽多妖的人害怕。

見周圍好像沒有其他人，紀曉芽招呼車廂裏的小妖們先下來。

在憋悶的車廂裏待久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都好像是一種恩賜。

小妖們一個個跳下了車，還有些體力的，例如白尾這樣的就直接費了些力氣變回了人形。而其他小妖們也沒有亂跑，就乖乖跟在紀曉芽身後。

紀曉芽也變回了人形，腳底下踩着倆司機，剛警告過他們不準發出聲音，正準備向項圈兒那頭的郁玦等人報個平安。

但這時候，好像是觸碰到了某個機關一般，車間的大卷簾門，一個接着一個地落了下來。

忽明忽暗的那幾盞小破燈總算是徹底關了，取而代之的，是車間之內的大照明燈的光亮。

有幾個人正站在大燈前，逆着光，只能看到一群黑影。

小妖們聚集在紀曉芽身後，即使是沒什麽能力的他們，也能感覺到這些人身上散發出的惡意，精神緊繃的衆妖亮出了自己的利齒與獠牙。

“別緊張，別擔心，我不會現在就傷害你們的。”其中一個黑影說道，“請大家過來，也不過是想要多認識幾個朋友而已。”

這聲音說男不男說女不女，說老不老說幼不幼，就像是經過了處理的電子音，但是又比電子音更加清晰。

“你請人來做客的方式就是綁架啊？”紀曉芽後退了兩步，雖然卷簾門都已經關上了，但是她和身後的妖們，還是下意識地想要靠進出口的方向。

“當然我的手法是惡稍稍劣了一點點，但是我還是很高興能看到大家歡聚一堂的。”那黑影忽然笑出了聲，“而且，沒想到居然還能看到久違的老朋友。”

紀曉芽對身後的小妖們聳聳肩：“你們誰的朋友這麽大方，請人做客還這麽大陣仗啊？”

小妖們：“……”這口鍋他們可是不背的啊喂！

那黑影笑得更大聲了：“我還能有哪個朋友啊，不就是你嗎，魈牙。”

紀曉芽喃喃：“他說的是誰啊？”她也并沒有能在第一時間想起來這究竟是誰的名字，畢竟這兩個字對如今的她是如此陌生。

“裝作沒聽懂也不要緊的。”那聲音道，“我們這兒還有你的另一位朋友。”

紀曉芽繼續吐槽：“這到底是誰啊，還朋友遍天下的。”

“還是個讓我們費了不少功夫的人呢。”黑影笑着說，“你不會忘記剛剛交到的新朋友餘鯉的吧？”

紀曉芽：“……”

餘鯉小朋友被綁架的過程也算離奇了。

她只是上了趟洗手間的功夫，可是剛打開隔間的小門，就被一個大紅色的垃圾桶扣住了腦袋。

她還以為自己遭遇了黑粉或者私生飯，但沒想到那個襲擊她的人把一塊黑色的石頭扔進了垃圾桶裏，在青岚山上已經算是修為不錯了的餘鯉小朋友，就變回了原型。

襲擊她的人穿着藍色的清潔工制服，原型的餘鯉，也就是一條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鯉魚，輕輕松松地就被人揣在了寬大的制服裏，被帶出了洗手間。

現在外頭關于她失蹤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就算是原本對娛樂圈并不感冒的人，也知道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女童，在洗手間離奇失蹤的傳聞。

于是，各大報紙雜志和網絡平臺有了她們最愛的熱點新聞，餘家的爸媽因為這件事兒也再一次成為了衆人關注的焦點，終于讓他們達成所願了。

粉絲們關心她：“希望小鯉魚可以平安無事地回來，我們永遠為你祈禱！”

就連黑粉們也跟風起來：“只要這次不是你的炒作，只要你能回來，那我們以後再也不罵你了，真的！”

民衆們憤怒：“這個社會是怎麽了，人家小姑娘就是去了一趟洗手間而已啊，怎麽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這還能不能讓人安心地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了！”

這樣的熱度持續了一整天，餘鯉小朋友卻依舊沒有消息。

而餘鯉小朋友本人，雖然可以預見到網上的軒然大波，但她自己覺得自己應該是沒有辦法親眼見到了。

她被人帶出了洗手間後，又被裝進了一個鐵籠子了，鐵籠外好像有某種可以壓制妖力的咒符陣法，讓她漸漸虛弱，真的像是一條在案板上的魚。

等餘鯉小朋友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她們家芽兒姐的臉，她眼睛紅紅的，竟是難得的焦急。

紀曉芽緊張道：“我還以為你已經被做成紅燒魚了！”

餘鯉小朋友：“……”

餘鯉咬牙道：“你就不能盼我點兒好嗎？”

事實上，餘鯉小朋友現在的狀态也并不怎麽好，雖然是人形，但是她此時正被人用鐐铐綁着手腳，看到這麽一條成年人手臂粗的鏈條，她不由嘆息一聲：她這是何德何能啊！

然而，餘鯉在試着變回原型失敗後，就知道了自己處境的不妙。

她們家芽兒姐，雖然手腳都是自由的，但是身後卻站着不少散發着危險氣息的家夥，周圍還有一些變不回人形的小妖。

餘鯉艱難地開口了：“這、這是怎麽了？”她就沒有想過，自己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這麽大的陣仗。

“你被邀請到別人家裏做客。”紀曉芽道，“然後就出不去了。”

餘鯉：“……”

“請放心，我現在真的不會對你們怎麽樣，我畢竟也是個有誠信的人啊。”黑影繼續哈哈大笑起來，像是馬上要笑得斷氣兒了一般。

在他放聲大笑期間，整個空間裏的人都沒有發出一點兒動靜，終于這個笑聲戛然而止，黑影恢複了正常的語氣：“魈牙，你現在倒是變得能為了朋友兩肋插刀了啊。”

紀曉芽現在終于想起黑影口中的那位‘朋友’究竟是誰了，但是與此同時，她也明白自己今天恐怕是真的要翻車了。

她試圖幫餘鯉解開手腳的鐐铐，但是又不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兒有大動作。

在得知餘鯉小朋友真的就在這幫人手上的時候，紀曉芽就暫時放棄了反抗，要求去見餘鯉，并且還需要黑影等人保證，絕對不會傷害她身後的小妖。

從上古時期活到現在的妖，就算不是個神獸兇獸，但也算是得到過天道承認的，立個契約不是難事兒。

黑影倒是答應地爽快，而且一再強調，自己真的就是想多邀請幾個朋友來自己家中做客而已。

而黑影口中的這個家，就是聯通着這個車間的某個空間。

空間不大，但是容下他們所有妖，以及一個被鎖鏈綁住的餘鯉小朋友還是綽綽有餘的。

等衆人看清了自己身處的環境後，發現這裏就像是一個大了一點兒的客廳，除了黑了一點兒以外，居然各種家具一應俱全。

不光是客廳，客廳的落地窗外還有皎潔的月光，和修建整齊的草坪，他們好像是被帶到了某一件民居裏。

紀曉芽也不能确定這究竟是誰的種族天賦，還是使用了某種法術或法器，又或是移動了空間。

當她踏進了這個空間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受到了很大的壓制，然而身後的小妖們好像并沒有啥影響。

雖然依舊是被人綁架的狀态，但好歹她相信自己還是可以保護小妖們的，即使黑影與他身邊的人給她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我其實也很喜歡敘舊，也很在意自己的兄弟和朋友。”黑影嘆了口氣，“但是很可惜，因為某個背叛者的關系，我的兄弟們都死的差不多了。”

想不起自己從前究竟幹了點兒啥，導致人家居然對自己懷恨在心至今，紀曉芽小聲安慰道：“那你節哀。”

黑影：“……”

“這還是魈牙嗎？”黑影笑得諷刺意味十足，“說好的天不怕地不怕敢單挑神獸，從來不講信用時常背信棄義，根本沒有顧忌計過自己同伴死活的你，怎麽變成這樣的？”

紀曉芽：“……”這人說的是誰？

謹記着她們家郁影後的囑托，紀曉芽是不打算與眼前這些人硬抗的，她咽了咽吐沫：“其實我還有個雙胞胎妹妹……”這話說的她自己都心虛。

也許是她的心虛表現地太明顯了，對方并沒有要相信的意思：“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

“是真的，我們兄弟姐妹長得都差不多，所以你肯定是認錯了人。”紀曉芽道，“我可是一個遵紀守法的社會主義好公民，怎麽可能做過你說的那些事兒呢？”

黑影：“……”

餘鯉小朋友：“……”你還真敢說啊喂！

“也許你确實已經忘記了從前的事兒，畢竟現在的世界這麽和平。”黑影嘆氣道，“但是我會記着的，我會一直記着，替你，替你們這些妖魔鬼怪記得清清楚楚！”

紀曉芽的聲音越來越小：“看來你的記性兒不錯。”

“我還要記着很多人，很多事兒，所以，我不能死！”黑影說道。

“你不想死，和你放過我們這兩件事兒，好像并不沖突。”餘鯉小朋友顫顫巍巍地加入了對話，“有很多方法可以延緩衰老的。”

她還在想，黑影綁架她的目的是什麽。這顯然不是為了要贖金，而且再加上還有很多小妖也被抓了過來，看樣子這個幕後人，應該也是跟她們妖魔鬼怪有關的。

青岚山上有過很多吃妖修煉的傳說，這些都是郁家先祖講出來的，據說很多年前，人間真的有不少妖妖相殘的事情發生過。

“我不會用那些個陰損手段的。”黑影說，“我畢竟是一個光明正大的人，和某人完全不一樣。”

紀曉芽：“……”這個‘某人’怎麽聽起來那麽像是在針對自己？

小妖們：“……”你光明正大，那你倒是從影子裏走出來呀！

自從帶着他們來到了這個大客廳裏，幕後的這幾個人就一直藏身于黑暗中，影子好像成為了他們的一件外衣，讓別人看不清他們的面容。

妖的夜視能力極好，這種情況，應該是對方使用了某種術法遮蓋了面容。

說到底，不還是躲在陰影中不敢露面的家夥嗎，餘鯉小朋友在心中腹诽道。

“那就直說了吧。”紀曉芽問，“要怎樣才能放過我們？”

“很簡單，我只是想請你們在固定的日子之前，一直留在這裏而已。”黑影道，“我會為你們提供各種飲食和住所，如果有其他需要，我們也會盡量滿足的。”

“固定的日子？”

在場所有妖都不明白，這個固定的日子究竟是個什麽意思，難道說是像養殖場那樣，等着養肥了再殺的嗎？

“我很忙，還有個影後要養……呃，要保護。”紀曉芽道，“所以想要立刻離開。”

黑影立刻否決：“不可能的。”

紀曉芽聳聳肩：“那就沒辦法了。”

下一瞬間，紀曉芽變回了自己真正的原型。

緊接着餘鯉小朋友就看到一張血盆大口向自己撲來，好在目标并不是自己的腦袋，而是手腕兒上的鎖鏈。

“餘鯉你看着點兒其他人，找到機會就逃跑！”

紀曉芽再次從咬合力驚人的原型，變回了更加靈巧的人形，又迅速從自己的儲物法寶裏拿出了本命法器。

那是一杆細長的竹竿，翠綠翠綠的顏色看樣子十分養眼，上面還有一兩片竹葉，就跟随便從哪片竹林裏砍下的竹子沒啥兩樣兒。

然而，能被稱之為命法寶的武器，力量自然不容小觑。

紀曉芽沖向黑影的方向，竹子擦過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跡，看樣子像是被某個重物碾過。

她就這麽一竹竿下去，正中黑影的腦袋。

但是，下一秒這個黑影卻好像變成了一攤粘稠的液體，整個消失在了地面上，而且還能蠕動。

面對在高大強壯的敵人，紀曉芽都不會怕的。但是只有一點，她很讨厭這種軟趴趴的東西，甚至都不敢用手抓蝸牛。

而地上的那一灘東西，也緊緊地抓住了她的竹竿，紀曉芽當機立斷，用掌風削斷了被抓住的那段竹竿。

她也不想要正面剛的，但是能抓到這麽多妖的家夥，可不是什麽善茬，要是真的等到了對方所說的日子，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呢。

她觀察過了，雖然自己的力量被壓制，但是這個地方真就像是個普通的客廳。如果她判斷的沒錯，還是可以帶着小妖們沖出去的。

而且，她相信同伴們總會找到自己。

她相信郁玦，相信龍二，相信應龍他們。

這一次，她并不是孤軍奮戰了，也不是一無所有。就在她的身後，還站着堅實可靠的同伴們。

就在她這樣想着的時候，從身後傳來了玻璃破碎的聲音，和嘈雜的腳步聲。

在這一刻，紀曉芽感覺自己總算是可以松了一口氣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沖破了落地窗闖進這間房子的人，并沒有一個是她熟悉的面孔。

來的人們身穿統一的制服，一個個站姿筆挺，帶着荷槍實彈的武器，肩上的徽章在月光下閃着不滅的光輝。

黑影周圍的其他同謀也亂了陣腳：“不可能，妖管部門的人都被困在結界外頭！”

“我們是警察。”沖進來的人并沒有理會屋內衆人的兵荒馬亂，直接掏出了證件，“有人舉報你們偷獵野生動物，還非法捕獵國家保護動物，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黑影：“……”

餘鯉：“……”

紀曉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