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皇上這才剛下旨,總不至于消息傳得這麽快吧。
鳳宿在一群人面前站定。
一衆奴仆婢女見到人,隐隐有些一陣躁/動。
對這位二少爺,他們中的大部分都不大了解,有的甚至這麽多年了還沒見過幾次。
二少爺和大少爺不同,不喜太多人伺候,所以好些下人還是在上回他離府的時候遠遠地見上一面。
現在這麽近的距離,簡直驚為天人。
礙于場面這麽嚴肅,他們又不敢多看兩眼,默默低下頭來。
最先站出來的是以前看守鳳府的侍衛,道:“二少爺這段時間不在,有所不知,前幾天府邸突然被封了,大少爺也不見了……”
水離一聽,覺得自己錯過了好多事,忍不住跳下馬車,跟在鳳宿後面。只聽鳳宿緩緩開口問:“他是什麽時候失蹤的?”
“就、就在封府的那日。”回答的是平日侍奉鳳意的那個小厮。
曾是鳳意院子裏的仆人也點頭:“是啊是啊,這幾日我們一直在等,大少爺卻沒再回來過。”
管家王伯也道:“一直跟着大少爺的阿祿也不見了蹤影。”
水離回憶起昨天,跟了句:“鳳意被明歌押扣的時候我在場,确實沒看見阿祿。”
有幾個心急的,忍不住從後面探出頭問:“大少爺不會出事了吧?”
那幫人還要繼續往下說,就被打斷了。
“胡說什麽呢!大少爺肯定是有事去了!”這個丫鬟叫小蓮,這幾天最忌諱聽到說大少爺出事的這種話,現在也不例外,怒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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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開口,那些人就不說話了,周圍的人都看向她。
府裏都傳她是大少爺的通房。現在大少爺失蹤了,就屬她最為擔心。
有人在後面輕嗤了幾聲。
“丫鬟終究是丫鬟,真當自己是主子了?”
“就是,二少爺和夫人還在呢,當好你的丫鬟!”
小蓮聽了一肚子火,又不好當着兩位主子的面發作,扭過頭去,氣得哼哼兩聲。
“小蓮,”鳳宿道,“你可記得他最後一次出府是什麽時候?”
“這我怎麽知道!”小蓮正在氣頭上,沒好氣地回答。
“怎麽和二少爺說話的!”王伯出面斥責道。
小蓮心裏有些慫,但一想起鳳意給他說過的鳳宿有多麽中看不中用就一點兒也不怕了,梗着脖子道:“我本來就是實話實說啊,他去哪兒了怎麽會告訴我?”
“這麽說他是自己離府的?府不是被封了嗎?他怎麽還能出去?為了何事出去?”鳳宿緩緩問道。
一連三個問題問得小蓮腦袋發暈。這她要怎麽回答?
“肯、肯定是為我們出去打探情況了。”小蓮的聲音比剛才小了許多,底氣不足。
鳳宿又說:“可他沒再回來啊。”
“肯定是有事去了……”小蓮弱弱道。
鳳宿繼續:“那你們怎麽不去找?”
咄咄逼人,語氣又格外無辜。水離還是第一次見他扮演這樣的角色,不禁覺得神奇。
跟不上的人已經被繞暈了,平日裏站在鳳意那邊的人也不給主子找理由了。
“鳳府被封了,正是風口浪尖,咱們當下人的哪敢出去啊。”
“是啊,大少爺貿貿然出門打探,說不定被抓了,我們再出去,萬一又被抓了……”
這時候,鳳宿不緊不慢道:“他确實被押扣了。”
“押什麽押!他不可能被抓!”到現在,小蓮還是堅持她的那套說法。
鳳宿的目的已經達到,給王伯遞了個眼神。
王伯當即亮起嗓子:“沒規沒矩!在外面吵像什麽樣子!都進府!”
說完,他又連着呵斥了剛才喉嚨最響的那幾個。
周圍的路人只覺自己聽到了鳳家秘事,暗搓搓的興奮。
你看哪,這做二少爺的回來了都沒幾個人關心,府上的下人都敢出言不遜,毫無尊重可言。
再看那個大少爺失蹤以後這麽多人緊張,多少人幫着說話。
一看就是府上的人欺壓二少爺欺壓慣了,根本沒把人家當主子。
以至于大門關上的時候,路人們連連幫着感慨:那個丫鬟真不要臉!
也确實。關上門後,王伯沖着小蓮一通罵:“丫鬟就要丫鬟的樣子,做好自己的本分,二少爺再怎麽也是府上的主子,輪不到你忤逆!”
剛還懵着的一群人再怎麽反應遲鈍也果斷同意。他們早就看不慣這個小蓮了,于是借着前面的威風,趕緊道:“就是!丫鬟就得安安分分,別一天到晚勾/引大少爺。就算大少爺要你,可現在還沒給你名分吧?”
小蓮何曾被人這般嘲弄過,氣得要命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鳳宿不再理會他們,直徑朝着他的院子走去。
這時候才有人想起來好像漏了點什麽,還是王伯抓住重點,問:“二少爺,這陣子您和夫人都去哪了?”
水離看了眼站在最中央最前面卻從沒說過話的鳳夫人。
看樣子,鳳夫人回來後沒和府上的人說過這段時間他們都落宿将軍府的事。
水離收回視線,意外地發現鳳宿在看她。
“将軍府。”他答。
原本倚仗鳳意的那些人一聽到這個,立馬就上前,想要表忠心了。
“二少爺是個有本事的,那日出府是去找将軍一起救夫人的?”一幫人已經想好接下來的馬屁怎麽拍了。
“不是。”說完,鳳宿繼續往前走。
“二少爺吉人自有天相,沒事就好!只是,您怎麽這時候才回府,都不曾知會一聲?”
鳳宿停下腳步,一臉莫名的不解:“知會過啊。”他指向阿福,“我不是回來把阿福接走了嗎?”
“……”
其實他們都不知多少天沒去二少爺的院子了,誰還會關注到阿福啊……
本來要追上來的一群人沒聲了。
水離這個外人都看透了府上“一碗水端不平,甚至傾斜的離譜”的情況。
換做別的人家,看到個把月不見的二少爺回來,不說噓寒問暖,最起碼該有的問候要有,哪會像現在這樣幾乎整個府的心思都在鳳意身上,對鳳宿卻是根本不了解,不關心。
少有的關心還是在聽到他和将軍府有關系才想到要巴結一下……
她默默跟在鳳宿後面,回了他的院子。
院子裏灰蒙蒙的,大風刮過後,不少花盆都砸落在地。
阿福看到自己才走了沒幾天,院子被無視,心裏止不住難過,有些自責:“二少爺……”
“阿福。”
“奴才在。”
“以後喊我‘主子’。”
阿福愣了下,對上二少爺的眼睛。顯然是容不得他拒絕。
“主子。”阿福立即改口,“是奴才不好,您喜幹淨,奴才卻沒把院子打掃好。”
“他失蹤的事情,你知道嗎?”
他?噢,是大少爺。
阿福搖頭:“不知道……”
他沒比二少爺回來早很多,剛才混在人群裏面也是一臉懵。
明明他走的時候府邸還沒封,大少爺還在,怎麽去趟将軍府回來變化這麽大??
見二少爺不說話,阿福猶猶豫豫,道:“主子,有些話奴才一直想說,但一直不敢說。”
鳳宿:“想說什麽就說。”
阿福有些維諾:“奴才照搬着說,二少爺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就……就是您當初突然離府了不回來,原本我們當下人的還不清楚怎麽回事,可大少爺同我們說,您是死是活都不清楚,讓我們當作府上沒有您這個少爺……”
說完,阿福立馬跪下來。
鳳宿一步步走到門前,推門進去。
屋內打掃得整整齊齊,幹幹淨淨,沒有一點灰塵,絲毫不像是他離府許久的樣子。顯然是阿福在他不府上的日子裏一天也沒落下過打掃。
“阿福。”
跪在外面的阿福連忙進屋:“主子請吩咐。”
“簡單收拾一下,你看着辦,無關緊要的東西就不要了。”
“啊?主子,您…您不是回府住的啊?”
“以後我們不住這裏了。”
“是!”
阿福總覺得自己聽錯了。
我們?
他想都不敢想,趕緊去收拾。
鳳宿交代完轉身去了鳳夫人那兒,說了同樣的交代。
水離一路跟着他,時不時說兩句話。
本來看到那些表面巴結,背後變臉的,她會難過,看到鳳宿毫不猶豫地抛棄他們,又覺得心裏十分舒爽。
就這樣,速度很快的,他們當晚搬進了玲珑宮。
一個鳳府上的奴仆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玲珑宮的奢靡、豪華是整個盛京的人有目共睹的。
作為曾被新帝考慮過當避暑之地的宮殿,一進去就是迎面的涼意,仿佛在這裏就能驅散整個夏日的炎熱。
“嗷嗷嗷,太舒服了!!新帝真是個大善人!”
水離躺在特制的“水床”上,感覺整個人都軟綿綿的,輕盈又涼快。
屋子裏還放着從地窖取來的冰,她搖着鑲着瑩白珍珠的扇子,靠在冰涼的瓷枕上。
何止媲美現代的空調啊,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鳳宿處理完府上的事,走進了屋。
一進門就看到徹底放飛自我的某人。
“水離。”
“在呢。”她一聽到聲音就起身,光着腳踩在水晶磚上,噠噠噠跑過去。
“鳳宿你快去試試那個水床,簡直了!特別舒服!”她興沖沖地拉着他,“還有這個瓷枕,這份冰……”
鳳宿的目光落在了她牽着他的那只手上。
水離正在撒歡,毫無察覺。
她好喜歡這種冰冰涼涼的夏夜。
哪知剛拉着鳳宿躺在水床上,就猝不及防地哆嗦:“阿嚏——”
鳳宿無奈,給她披上薄紗。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橘貓貓,溯汐潮的營養液,還有一個小天使昵稱看不到,感謝!
含淚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