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喜轎兩旁的霧氣愈發濃重起來,阿滿那隐約帶着哭音的詛咒也被吞噬在了道路的盡頭,我不知曉這一趟行得究竟有多遠,也沒有送親的旁人來問詢,一覺醒來之後,天色竟已徹底黑了下來。
我下了轎,只覺得眼前這幽深的庭宅似有幾分眼熟;徜恍過後,才堪堪憶起這是日漸貧乏的我已有許久不曾步入過的金家大宅。
不知是天氣的緣故,還是金夢小姐嫁去陳家後寥落了許多,此時原本堂皇的府邸莫名顯出幾分陰森的顏色來,屋檐之上隐有細碎的呓音,夾雜着幾聲貓一般的嗚咽。
金府正設着華美的筵席,賓客卻并無一人,唯只白發蒼蒼的金員外高坐在堂室深處,身側倚靠着金家列祖的牌位,面上滿是怖色。
“貓,貓……”
見金潇已是執着牽紅攜我踏了進來,金員外震懼無比,跌下高椅來哆哆嗦嗦地抱住案角,嗚咽着向後退去,末了又抱住枯亂的腦袋,下一刻竟落下淚來:“貓妖,你害煞了我的夢兒,又要害我來啦,害我來啦……”
我未曾想到半年前在金夢小姐的婚禮上還紅光滿面的金員外,如今竟一夜之間老成了這副模樣;而他雙腳縛着草繩,竟似是被脅迫在了這裏。
金潇對他這副狼狽的模樣自是瞧也不瞧,只靜靜地焚香倒了酒,絲竹之聲響起的吉時,才将他扶起來,面上幽然笑着道:
“金兒只苦于出身荒唐,未能有親眷來代之成禮,現下只央得頗有淵源的金員外來扮一扮高堂;還請莫要拂了金兒顏面,只受這一拜便是。”
……
我看着眼前依然是一副死寂之相的金員外,并不曉得金潇與他之間有甚麽淵源,只本能地感到幾分可怖,卻又不可在拜堂之際逃脫。
“哎哎,金老爺。”一個熟悉的聲音自身後悠閑地響起,“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您若當真行得正坐得端,又何必在此庸人自擾?”
我回過頭去,那不知打那裏冒出來的陳老夫子正坐在筵席上大快朵頤,一邊嚼着盤中肥美的兔肉,一邊喝着成壇的喜酒,竟含糊不清地恥笑起金員外來。
陰冷晦暗的大宅,堂中若明若滅的香燭,以及那橫亘在殘影中紅慘慘的喜字,陳老夫子卻沒有半分懼色,倒是應了他好人家的自稱,只想着蹭飽了吃喝便是。
他這一出聲,堂內便莫名多了許多人氣。我看金潇,金潇對他視若無睹,也未曾再去理那像是已失了心智的金員外,轉而對我微微一笑,貓瞳閃着些詭秘般的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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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不出甚麽吉祥話來,因而只得默默同金潇拜了天地,由着他牽向洞房,只撇下了仍在外頭喝酒吃肉的陳老夫子,和被他松了綁倉惶逃走的金員外。
“貓妖阿,貓妖要害人啦……”
……
……
我坐在床帷之中,只覺得周身有些許壓抑,方方正正的婚房雖然寬敞,卻似極了貓兒愛卧的陶壺,黑不見五指,亦望不見盡頭,唯只一盞明燭在桌上燃着,照着那人燈火下蒼白幽魅的側顏。
先前我只惶惶着,并未如何去看金潇的打扮,現下趨于平靜,才總算是窺得了全貌;身上是同我一樣的大紅喜服,襯得那領口外的雪白醒目異常,若非一雙金瞳有些駭人,倒也确乎是不折不扣的東方美人。
——可惜卻是同我一樣的男子。
既是幻化,又為何不變作可與我陰陽調和的女兒來?
見我默然坐着,他也并未言語,只倒了兩人的合卺酒一同喝過,便背過身去,對着那涼薄的燈影慢慢褪下了衣物。
他固然蒼白,身軀卻別有一番柔韌而朦胧的美态,上身的紅綢松散地落在股間,似乎頗躊躇了一下,還是并未再唐突地裸露更多;見我慌忙将視線移開,便走到我身前來,手指輕輕劃過我那與他同樣的穿着,解落了大紅的外裳。
我看到那游走在我胸膛前的右手上橫着一條深可見骨的疤痕,呼吸微顫了一下,想要制住他的動作,卻發覺他倏然在我懷中滑落下來,身軀不穩的同時,微涼的鼻尖也蹭到了腹下的尴尬之處。
他胸膛平坦,這麽向下看去自是無甚乳峰的誘惑,只是那微微凸起的粉乳圓潤妖豔,堪堪能順着結實的小腹窺見同我一樣的幽深之地,令我略感窘迫的同時,更因他那紊亂熱滞的呼吸隐隐擡了頭。
察覺到他沒有起身的意圖,而是貓兒一樣好奇地輕嗅着那微勃的私處,然後伸出手來輕輕扯開我的褲帶,我這才慌亂起來,略有些沙啞地推開他道:
“這是……”
金潇聞言擡起頭來,依然趴在我的兩膝之間,呢喃般低聲回道:“我們既已是夫妻,當然要行那周公之禮了。”
他說着便又朝我靠近了些,柔暖的吐息刺激在那本不該有所反應的鼠蹊,面上神色淡淡的,好似這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我明白過來,心下雖略覺荒唐,卻是嘆了口氣。
并不知曉雙親為何執意要我與一只貓兒成婚,他身上又有些甚麽不為人知的秘密;可他确乎不像是意圖加害于我的模樣,與其再去遐想那些早被我忘卻的舊事,不如這般得過且過,只随他去罷。
見我默許,眼下一雙貓瞳便微微彎了起來。他好奇地摸了摸我那仍有些微顫的男物,又隔着布料微舔了一下濡濕的頂端,察覺到我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便軟綿綿地攀上來,惬意地偎進了懷裏。
“這等事……以前做過麽?”
他輕咬着我的耳尖,模模糊糊地問道。
我搖搖頭,他又問:“會做麽?”
我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又搖搖頭。
知曉夫妻之間是會行雲布雨,我雖連姑娘的手都從未牽過,平日裏年輕氣盛,也确乎翻看過那些風流小說;只是這男女間的情事雖心中有數,男男卻是聞所未聞了。
也是男子并無女兒家那般可供進入的玉門,又如何交合?
我看金潇,實在不知曉眼前的貓兒是否有這般常識,竟想徑直以男子的形态來與我行周公之禮;正欲開口為他解釋何為陰陽,腰身卻倏然被一雙修長的腿兒夾住,身側大紅的床帳也放了下來。
“那便來試試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