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盟約
這笠澤水君是水神忠實的心腹,水神又是忠于天帝太微,就算先花神錦覓都先後出事,這水神也沒有太多的動作,依舊中立。
想到這裏,穗禾嘴角勾了勾。
在錦覓旭鳳這些人看來是中立與與世無争,或許說到底,不過是——懦弱!
因為水神的懦弱,才會有龍魚族滅族,天帝分化了這八百裏太湖,将權力盡歸鳥族之事了;
這正是因為這懦弱,先花神被逼跳了誅仙臺,這水神似乎都毫無察覺;
或許,這正是因為這懦弱,才會有後來的錦覓同殺母仇人攪和在一起之事了。
想到這裏,穗禾又看着眼前這個笠澤的太子,眼角化開了淺淺的笑意。
笠澤水君有九子一女,九子的靈力皆是不俗,這一女卻是放在心尖疼,也就是簌離。
前世太湖之事後,穗禾受天後荼姚的命令,為了防止謀,逆之人逃脫,特地翻閱過關于太湖笠澤龍魚一族的卷宗。
笠澤水君的這九子,當屬這笠澤太子同簌離交情最好,最為心疼這個難得的妹妹。
當日看到卷宗,最為讓穗禾記得這笠澤太子的一點卻是——為人忠厚,一諾千金。
那時還感嘆過這笠澤太子果真是一個忠厚之人,可是看到潤玉在天後荼姚的雷刑之後,那種想法瞬間不見了。
穗禾依舊記得潤玉穿上了那不屬于龍魚一族而是九天的守孝衣服的時候,穗禾心下是恐懼的,經歷了這麽多的一個人,剛剛喪母,那樣能忍,簡直太可怕了!
當日見過潤玉之後,穗禾那時候建議天後荼姚殺了潤玉的,只可惜,天後荼姚跋扈那麽多年,太大意了。
穗禾前世是想過自己動手殺了潤玉為旭鳳除去這最後的潛在威脅,但是聽了天後荼姚說太湖之事,穗禾便想,她那靈力在潤玉面前還真是不夠的,到時候節外生枝,只怕棄子會是她!
“閣下為何會找本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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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問出了這個問題啊,穗禾看着眼前的笠澤太子,眉眼彎彎。
“自是因為你是笠澤的太子殿下,”穗禾不急不緩的說道,“笠澤水君已經幾萬歲了,這事是折騰不起的。”
“笠澤水君共有九子,除了太子殿下,其餘八子均為世子,”穗禾毫不吝啬恭維的說道,“即便遠在翼渺洲,笠澤太子仁厚的名聲依舊是有口皆碑,将翼渺洲的未來交給太子殿下,本座同翼渺洲都是十分放心的。”
因為有着那些仁義的名頭累贅,就算不願意忍也得忍着,就是因為你那忠厚仁義,一諾千金,才好掌控,才能更好的為翼渺洲和本座所用!
“太子殿下是翼渺洲上下皆欽佩之人,”穗禾的語氣裏是說不出的誠懇,臉上挂着最真誠的笑意,“這便是為何笠澤處于當下境地,穗禾親自走這一遭的原因了。”
“你說,你叫穗禾?!”笠澤太子急忙起身,面前的茶水都被打翻了,語氣裏帶着不可置信,“你是翼渺洲族長?!”
穗禾含笑着點了點頭,笠澤太子卻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笠澤太子滿眼都是震驚,“翼渺洲族長穗禾公主不過一個不足百歲的小孔雀,又怎麽可能是你?”
眼前有着輕微的靈力波動,穗禾回到了原來不足百歲的模樣,對着笠澤太子羞澀的笑了笑,笠澤太子看了,滿眼的複雜。
“翼渺洲,果真是人才輩出。”
看着笠澤太子的感慨,穗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內心真實的想法。
若非人才輩出,又如何能橫行天界多年?天後荼姚又如何能夠在天界那般強勢,這一切還不都是翼渺洲這只老虎在後面的原因!
“穗禾為剛才那魯莽行為向太子殿下致歉。”
穗禾彎下身子對着笠澤太子行了一禮,只是才半彎下來,就被笠澤太子給拉了起來。
“快起來,孩子,”笠澤太子摸了摸穗禾的頭,滿眼的感慨,“沒有想到,你已經這麽大了。”
“先翼渺洲族長夫婦剛産子便随天帝出征魔族,無一人歸,”笠澤太子看着眼前這個比鯉兒還小的姑娘水潤的眸子滿是水汽,輕輕的咬着嘴唇不說話的倔強樣子,不禁心下心疼這個小姑娘,安慰的拍了拍穗禾的肩膀,感嘆道,“沒想到,你就長了這麽大,還這麽懂事。”
看來,父皇母後之事,這個笠澤太子是知曉,或許還是有幾分交情的。
只是不知道是真的知道呢?還是做戲?眼下還是先拿到潤玉的上仙之誓再說,可不能再出了岔子,否則就功虧一篑了!
穗禾懂事的将眼淚給抹去了,擡頭看着這個笠澤的太子,滿眼都是信任。
“穗禾,你告訴本殿,”笠澤太子蹲下身子,看着穗禾,認真問道,“誰讓你來的?”
“隐雀長老。”
穗禾毫無愧疚的将鍋帥給了隐雀,天真的毫無雜質。
“隐雀長老說,只有穗禾親自來了,笠澤太子殿下才會相信翼渺洲的誠意,”穗禾看了看旁邊床上睡着的潤玉,不急不緩的說道,“隐雀長老還說,這裏有着和穗禾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哥哥,能和穗禾一起玩。”
笠澤太子聽着穗禾的童言,眼下神色複雜。
“剛才那些,也是隐雀長老教你的?”
“嗯嗯,”穗禾忙點頭,眼裏滿是苦惱,語氣之中是藏不住的委屈,“隐雀長老說穗禾的神情語氣不對,讓穗禾對着鏡子練了好幾個月。”
“穗禾沒有做好,都不會讓穗禾吃飯,就要跪在孔雀大殿反思。”
最好的謊言,便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這般才是最讓人信服的。
笠澤太子看着眼前這個眼眶微紅一臉委屈的穗禾,愛憐的摸了摸對方的頭。
“你為什麽告訴本殿?”笠澤太子溫和的問道,“是隐雀長老讓你說的?”
“不是。”
穗禾趕忙搖頭,聽到隐雀長老那幾個字的時候,不經意的輕微顫抖着,這恐懼卻沒有逃過笠澤太子的眼睛。
“隐雀長老說不能說的。”
“那本殿問你,你為什麽要說?”
“因為,小孩子不能說謊啊,”穗禾一臉不明白的看着笠澤太子,滿臉的糾結不解,指着自己的胸口,“說謊,穗禾這裏難過。”
看着眼前的這個不足百歲的天真的翼渺洲族長,笠澤太子只覺得對方單純又可憐,在那翼渺洲虎狼之地,只怕日子不好過,能不能活到成年都不一定。
這個小丫頭長的倒是很讨喜,變成本性也是軟萌軟萌的,要是配鯉兒倒也是極好的。
只可惜,鯉兒并不是一尾鯉魚,而是天生的白龍,是注定不能呆在這笠澤的。原本想着拉一把這個小丫頭的心思,也就瞬間淡了。
“還有這個,”穗禾在身上掏了半天,将潤玉的龍珠拿了出來,整個房間都是幽藍的光,笠澤太子看到龍珠,臉色都變了,“隐雀長老說,拿到這個小哥哥的龍珠,就可以讓自己看起來非常有厲害,有很多靈力的樣子,這樣就能吓到你們了。”
“這個龍珠可能交給我?”
“不要,”穗禾看着笠澤太子,眼裏都是不願意,緊緊的抱着龍珠,“這是那個小哥哥的,不能給你。”
“那你還給那個小哥哥,可行?”
“還給小哥哥?”穗禾水潤的眸中有懵懂,反應過來後卻是十分的贊同,“要小哥哥自己來拿才行哦。”
果真是小孩子,天真的緊。
“那好,本殿去叫醒他。”
看着笠澤太子走遠了,穗禾垂下眼睑,藏住了原本的情緒,想着自己的目的,穗禾忙小跑着跟上去。
“小哥哥,”潤玉剛睜開眼,就看到那個雌性的小水族抱着龍珠對他笑的開心,嘴角不禁也挂着微笑,忙從床榻之上下來,看着這個雌性小水族,眉眼彎彎的,“給你。”
果然,笑起來最好看了。
嗯,叫我小哥哥。
小哥哥,也挺好聽的。
那就讓她叫我小哥哥吧……
潤玉開心,墨色眸中滿是穗禾帶着笑意的影子,雙手愣愣的接過了那個雌性小水族手中的龍珠,笠澤太子在一旁看着,忽然有種腦仁疼的感覺。
“你不喜歡嗎?”
潤玉想着當初的情景,覺得這個小雌性是非常喜歡這個龍珠的,就像喜歡他的鱗片一樣。
“喜歡啊。”
誰會不喜歡龍族的伴生靈珠,這可是天地間難求的至寶。
“那,”潤玉想都沒想,直接将龍珠遞給了穗禾,笑着說到,“給你。”
“鯉兒!”
笠澤太子卻是攔住了潤玉,語氣難得重了幾分,潤玉和穗禾都同時無辜的望着笠澤太子。
“這個對于鯉兒而言,很重要,”笠澤太子解釋道,“穗禾不要,好不好?”
“好吧。”
穗禾心下有幾分失望,卻也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拉着潤玉跑到了一邊,踮起腳在潤玉耳邊,用手捂着潤玉的耳朵,悄悄的說着話,笠澤太子看着兩個小家夥,又看着潤玉開心的将龍珠放入身體,拍着胸膛對穗禾點了點頭,不禁失笑了。
果真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可是,想到了穗禾來笠澤的原因,這笑意也就淡了幾分。
天意弄人,從來如此。
只是,笠澤太子卻從未想到,此刻的感慨一語成谶,以至于後來那幾千年,只能看着已經貴為天帝的那個白龍那般為情所困,掙不開,逃不掉。
“隐雀長老說,等小哥哥他日登基為帝,必須娶翼渺洲的下一任族長為後。翼渺洲則會傾盡全族支持小哥哥,”穗禾沒心沒肺的說道,“還要穗禾和小哥哥都各自立下這上仙之誓。”
聽寫穗禾奶聲奶氣的聲音,笠澤太子算是明白了翼渺洲的打算——翼渺洲扶持鯉兒上位,鯉兒娶翼渺洲下任族長為後。
想到下任族長這幾個字,笠澤太子看着穗禾,眼裏有過愧疚與憐憫,只怕翼渺洲從來都沒有考慮過穗禾都處境,是将穗禾當做槍來使的。
“你回去告訴隐雀長老,”笠澤太子思索了一會,“本殿替笠澤答應他!”
“好的。”
穗禾笑了笑,然後抓了抓腦袋,一臉苦苦思索的樣子。
“好像還忘了點什麽?”
“忘了什麽?”潤玉眼裏也是焦急,“說出來,我幫你一起想。”
本座忘的是這中間還差什麽,既能讓隐雀背鍋,又能讓笠澤太子不懷疑,還有就是将來你登上帝位,查不出來蛛絲馬跡,你能想到什麽?
看着潤玉拉着自己的手,上面有那龍族獨有的涼意,穗禾又想到眼前人長大後為了錦覓要死要活的奪了她翼渺洲的權力,強忍住沒有收回手,又想到之前潤玉那些奇怪的行為,心裏止不住的一陣陣的惡寒。
穗禾在心裏冷冷的笑着,面上卻依舊是一臉思考的可愛模樣。
“隐雀長老說,這合作和上仙之誓應誓的時候,必須要等穗禾和小哥哥成年之後,”穗禾裝作一臉鄭重的樣子說道,“鳥族如今還在荼姚之下,至少要等到穗禾成年才能清理好。”
笠澤太子思考了一會,說了一個好。
“還有,小哥哥必須立下上仙之誓,登基為帝後,必須娶翼渺洲下一任族長為後,庇佑翼渺洲。”
“你在翼渺洲?”
“嗯。”
“那是什麽地方?”
“仙女住的地方啊。”
“我能去找你玩嗎?”
“應該能吧,隐雀長老說了,小哥哥立下了上仙之誓,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是經常在一起玩嗎?”
“那這個上仙之誓也是很好的。”
“嗯。”
三人就這樣立下了上仙之誓,誓言的意思很簡單,等到穗禾成年,也就是兩千九百年後,三人攜手,圖謀這天帝之位——若是龍魚族想要合作,便以這婚貼為信號,合作的內容則是很簡單,穗禾與翼渺洲和龍魚族鼎力相助潤玉登基為帝,潤玉登基為帝後,必須娶下一任翼渺洲的族長為後,世代庇佑翼渺洲;至于這兩千九百年間,為了以防萬一則是各自積蓄力量,互不往來。
“這是婚貼,”穗禾将懷中的白色婚貼拿了出來,放在了桌上,“是需要寫名字的。”
笠澤太子看着這翼渺洲的婚貼,不禁感嘆這翼渺洲隐雀長老的心思深沉,将穗禾這個稚兒利用個幹淨——婚貼的立貼人翼渺洲是穗禾。
可惜,龍魚族在留下潤玉的那刻起,便再無退路了。笠澤太子思來想去,卻發現才是最好的辦法,倒也是相信了翼渺洲的誠意。
笠澤太子在代表龍魚族的一方寫下自己的名字,穗禾看着上面“夙夜”二字,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氣。
“還需要小哥哥的名字,”穗禾笑道,“翼渺洲的下一任族長,翼渺洲自會好好的挑選,給小哥哥挑一個合适的天後。”
笠澤太子将筆遞給了潤玉,看着潤玉在婚書上寫下的那狗爬的字體,穗禾心下無端的歡喜。
“太湖之畔都是鳥族,”穗禾說到這裏,忙很驕傲的說道,“但是穗禾知道有一個地方,她們都沒有監視到。”
“穗禾公主可知道是哪裏?”
“那當然,”穗禾笑道,“我可是從那裏下來的。”
告訴了笠澤太子那個鳥族沒有監視到的盲角,穗禾不急不緩的收起了婚貼,一式兩份,一份給了笠澤太子,一份自己收好了放在心口。
告別了笠澤太子和潤玉,穗禾笑着離開了笠澤,站在雲端之上,斂去滿臉的笑意,冷冷的看着手中的婚貼和下方的太湖笠澤,嘴角挂着冷冷的笑。
果真是長的一副好看的模樣,單蠢的人更能讨人喜歡啊,穗禾在心裏冷笑着。
“我叫鯉兒,”潤玉看到穗禾要離開,心下無端的有種恐慌,掙脫了笠澤太子的手,跑到了他的小雌性水族面前,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穗禾,”穗禾看着潤玉,一字一句的別有深意說到,“翼渺洲——穗禾公主。”
想到臨走前潤玉那個樣子,真不知道再見的時候,看到這份婚貼,那張溫潤如玉的臉上會是什麽神情。
潤玉啊潤玉,你自己簽的婚貼和天帝給你立下的婚約,你到底會應承哪一個?
想到這裏,穗禾不禁覺心情好了很多,轉身看着翼渺洲的方向,穗禾眼睛輕輕的眯着,放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着。
翼渺洲,穗禾回來了!
那些喜歡的本座的也好,讨厭本座的也好,你們可做好了準備來應對本座這個穗禾公主?
穗禾的嘴角輕輕的勾着,水潤的眸子是藏不住的無情殺意與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