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現實世界-雙重綁定任務
“恭喜宿主完成第六個世界的任務……”
系統的話還沒說完, 于數就馬上睜開眼, 從大爺家的沙發上跳起,兩下把的楊桃吃完, 随抹了把嘴:“大爺, 我想起來還有點事, 今天就先回去了,下次我會帶着高同一塊來看您的!”
在楊大爺眼,這一秒的于數和上一秒的于數是同一個人, 他雖然不明白年輕人怎麽突然一驚一乍的, 不過他也沒多在意, 擺擺:“有事忙就去吧, 記得你說的話,我也好久沒見過高同那小子了,再過兩個月剛好是楊桃熟透的時候, 你們正好可以一起來。”
“好的。”于數沖他點點頭, 然後拿上行李箱匆匆離開。
“哎,帶點楊桃路上吃啊!”大爺看見盤子裏好幾個洗幹淨的楊桃,本來還将叫住于數讓他一塊帶走, 結果才端着盤子出來, 人就已經跑沒影了。
大爺嘆了口氣:“年輕人真是急躁。”
“汪!”老黃狗叫了一聲表示認同。
急躁的年輕人于數在離開住宅區後就随便往路邊的公共座椅上一坐, 将口袋裏的戒指掏了出來,仔細打量戒指內側刻的字。
全是英文,但就兩個單詞,很好認。
advanced mathematics, 高數。
縮寫是am,而這個詞還可以是很多其他詞彙的縮寫,什麽時間制式、大氣質量、吉他和弦、化學元素……能縮寫成am的城市也是一抓一大把。
于數靈光一閃,掏出高同的那首密碼詩,加入新詞彙後打亂順序重新排列,排列無數次後終于找到了隐藏在裏面的真正的地名。
系統:“和高同大大談戀愛真辛苦,連約會地點還要自己動腦子猜。”
于數沒工夫理會系統,他盯着裏顯示的國地圖,衛星地圖把一個漂亮的異國小鎮完整地呈現在他的面前,連街景都能點開放大,也讓他看到了小鎮上的名景點——樹屋。
“這個地方……”于數看着圖片上的樹屋,心口漫上酥麻的微痛,“其實我見過。”
前兩年公司組織出國旅游,于數也有一個名額。公司上層傾向于選擇偏小衆的旅游線路,想避開那些有名的旅游城市,于是宣傳部從旅行社那裏做了很多參考,才做成一本冊子分發給各個部門的老總看。
其,就有這個小鎮。
這的确是個很普通的鎮子,人口少,景點少,連一個幾年前才蓋好的樹屋都能成為一道景點,而且還是私人所有的樹屋,只能在外面拍照,無法進入參觀。
不過風景倒是還不錯,在旅行社新開發的線路只是個過路點,為了給長途跋涉的旅客們歇歇腳的。
于數當時随翻了翻,對這些異國風景不怎麽感興,而且最後他由于要加班趕一個項目,也沒去成。
要是當時他去了……
于數自嘲一笑,那個時候的他對高同的偏見那麽大,就算去了,看見了高同,只怕也會先入為主地認為他在變态地跟蹤自己吧?
他多半不會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聽高同跟他解釋。
沒有這些任務世界相處的經歷,恐怕他永遠都不會有得知真相的一天。
于數的記憶力很好,他還記得宣傳冊上小小的樹屋照片。“幸好我的國護照還沒過期,去一趟應該來得及……”于數看了眼表,這才想起來,他好像忘記了什麽。
系統幽幽地說:“宿主,你這次打斷了我的任務情況彙報,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這次有多少休息時間。”
“那你播報吧。”于數現在完全有時間聽它說話了。
系統有
些委屈,播報時的械音都帶着一股濃濃的幽怨。
“本次任務共完成原主伽羅的四個心願——”
1、尋找自己的父母:?000分。
2、解開身世之謎:5000分。
3、擺脫人魚的身份:10000分。
4、掌握自己的人生:10000分。
主系統額外獎勵:1000分。
來自交易者的饋贈:1000分。
合計:?0000分。
目前宿主共有119560積分。
這個任務世界給分是前所未有的慷慨,而且原主的四個心願,直接把于數的積分拉到了11萬。
有了跟岳武的那次見面,于數總覺得10萬積分是個坎兒,也不知道是不是高同故意算好的,等他攢夠10萬分就只差一步便能得知真相。
系統:“本次宿主休息的時間為天。”
于數早有預料,上一個世界他跟高同停留了足足十年,根據停留時間越長,休息間隔期也越長的原則,他推測這次的休息時間會比較充裕。
沒想到主系統這麽慷慨,直接給他一個星期。
雖然于數被系統稱為“以場為家的男人”,然而于數還有本職工作,請的幾天假也用完了,哪怕他很想馬上飛到國去,也不得不先回一趟公司。
“最近公司正是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好幾個項目都缺人,你居然還在這個時候休假,當甩掌櫃,太不夠義氣了!”人事部的老總跟于數關系比較熟,雖然嘴上這麽說,還是痛快地把他的假批了。
本來于數的年假就挺多,他想什麽時候休就什麽時候休。
不過人事部老總還是覺得挺奇怪,他滿腹狐疑地打量于數一眼,問道:“這段時間你忙什麽呢?工作狂也有休息的時候,非奸即盜啊?”
“嗯,差不多吧。”于數輕輕地笑了下。
對方睜大眼睛,不可置信:“不、不會吧,你真的談戀愛了?!”
于數沒有否認,他看了對方一眼後就離開了對方的辦公室,而對方一副驚呆了的表情,還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下敲門進來才恢複過來。
萬年工作狂居然也會談戀愛,這個消息迅速在公司上下蔓延開來,芳心暗許的女員工們紛紛表示自己心都要碎了。
才幾天不見,男神就火速有了對象,還開了竅,連氣質都變得更柔和了,究竟是哪個小婊砸幹的?!
小婊砸高同:“……”
于數申請完假期,回到自己的部門交代完一些事情,又馬不停蹄地奔向場。
他下的那些人都不需要怎麽操心,于數工作時習慣專注于眼前的事,盡可能把精力都花在頭的項目上,不會在忙時為了沖業績而亂接項目,他下的人耳濡目染,也養成了這個習慣,所以不存在他一走就全都亂套的情況。
安排好一切,于數踏上了前往國的道路。
從華國到國,飛行時間要十幾個小時,于數在飛上把過去這段時間的經歷一一在腦海過了一遍,重點回憶高同曾經跟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人魚世界的最後幾年,盡管他們兩人把話都說開,也表明了心意,但除了蓋着棉被純聊天外,高同還是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有時候于數都佩服他的耐力,明明好幾次擦-槍-走-火,高同已經忍到快要炸了,卻還是硬生生地從床上下來,拿着卷紙默默走進衛生間。
背影格外的蕭索。
于數好笑之餘,也覺得有些心疼。
高同到底是跟
主系統做了什麽樣的約定,才會讓他如此壓抑自己?
而這一切,只要等他見到高同,就都能知道了。
十幾個小時,于數只要一閉上眼睛想到的都是高同的事,根本就睡不着,哪怕在飛上一坐就是這麽長的時間,也絲毫沒有睡意,下飛時滿乘客都難掩疲憊,只有于數的眼睛還神采奕奕。
系統酸溜溜地說:“談戀愛了就是不一樣啊。”
“你這是在吃高同的醋嗎?”于數挑了挑眉,一邊在腦內跟系統對話,一邊對照地圖找到了途徑小鎮的大巴。
“宿主,別忘了我們還有綁定任務啊!”系統給他發了個抱膝蓋畫圈圈的圖,提醒他不要為了愛情就忘記了自己的主線任務。
雖然主系統不曾對他們明說,可于數跟系統已經猜到,他們之間遲遲無法綁定的原因肯定跟高同有關。所以系統對高同是又害怕又無奈,幹不過高同,就只好跟于數吹吹“枕頭風”。
再這樣下去,任務世界會越來越難,綁定的難度也會逐漸提高,以後就要綁定就會更困難。
于數聽見系統的提醒,摸了摸下巴問:“如果一直無法完成綁定任務,就會一直需要進入沙盒世界吧?”
系統:“是啊。”
“那只要保持下去,宿主不就能獲得長久的生命了嗎?”這個問題于數想過很多次,要是一直不跟系統綁定,他就會不斷被主系統強迫進入沙盒世界,在綁定之前他都不會死亡。
“但是在沒有綁定的情況下,如果宿主在現實世界出了意外,系統是沒有辦法幫宿主分擔傷害的。”系統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不過你是例外,因為宿主現在已經有十萬積分了。”
于數的注意力不在那十萬積分上,而是在系統剛才說的“傷害分擔”。
他覺得,自己好像接觸到一絲真相了。
到了小鎮後,于數也不去找什麽酒店,直接拿了張旅游地圖就朝小鎮有名的景點樹屋而去。
“哇哦。”在看到樹屋的那一刻,系統忍不住發出一聲贊嘆。
這座被高同用時年打造出來的樹屋,從圖片上看還沒什麽,實際站在樹下看時才能感受到它帶來的震撼。
木材的古樸和造型的新穎完美地進行融合,和大樹之間形成絕妙的配合,仿佛融為一體,不論從哪個角度去看都很漂亮。
大樹周圍還有一圈籬笆圍着,上面爬滿了牽牛花的花藤,開着藍色和紫色的花朵,為一片翠綠點綴了鮮豔的色彩,相得益彰,美得就像童話。
兩個旅客站在籬笆外和身後的大樹合照,樹下還挂着個牌子,寫着“非請勿進”。
高同肯定不可能住在樹屋裏,再怎麽牢固的房子,這座樹屋也太小了,估計只能勉強坐進個成年人,偶爾享受一下別致的環境倒還好說,用來住人顯然不太方便。
高同在這裏應該還有別的房子,而且為了方便看守樹屋,他會選擇住在大樹的附近。
只能以大樹為圓心慢慢地找。
這小鎮跟華國的縣城不一樣,雖然面積差不多大,但是人口很少,房屋也稀疏,田埂附近幾乎沒幾間房子,大不用說了,而且還有起伏的山丘,要繞遍小鎮還不是件容易的事。
于數走着走着,就有點迷路了。
他循着本能穿過灌木叢,走到有水聲的地方,看見了一條波光粼粼的小河。
河邊一個戴着牛仔帽的男人持魚竿,正坐在邊上釣魚,他的腳邊還放着一個空蕩蕩的水桶。
男人聽見腳步聲轉過頭,似乎覺得不該有人發現這個隐秘的地方,然而視線交錯,他眼閃過驚
喜,酒窩變深:“我說今天怎麽一條魚都不上鈎,原來是有一條美人魚在這裏等着我。”
“你果然在這裏。”于數朝他走了過去,腳步沉重,心跳卻在漸漸變快,“高同。”
“你終于來到了這裏。”高同也不再裝什麽高深了,直接把魚竿一丢,把帽子一掀,扣着于數的後腦吻了上去。
此時兩人身上都有些汗,于數的鼻端能清晰地聞到高同身上的汗味混合着草木的氣息,不算好聞,卻讓他有點上瘾。
他慢慢地回應對方的吻,在不知不覺也放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心跳非但沒有恢複如常,反而變得更快了。
于數從高同的眼眸看出一抹熾熱,而他也懷疑自己眼裏是否也有同樣的情緒,否則高同看起來不會這麽高興。
高同不舍地在于數的唇上又啄了一下:“先到我家把行李放下,再帶你去拆生日禮物。”
“我看到了,那間樹屋。”于數看着他的眼睛說。
“嗯,那麽明顯,還被鎮上的人擅自評為景點,想看不到估計也難。”高同有點無奈地說。
“你花了多久完成它的?”于數問。
“加上設計的時間,總共花了兩年個月。”高同從他拉過行李箱,魚竿水桶全都扔在原地,攬着他的肩膀往外走,“其實造一個樹屋不難,難的是保養。每當電閃雷鳴的時候,我就擔心一道雷把它給劈沒了,又要重新動。”
這可以說是很現實了。
高同注意到于數上的戒指,唇角一勾,故意拉起他的看了看:“喜歡我送你的戒指?”
“老實說,你雕得有點粗糙。”于數看了他一眼。
“那回頭我再打磨一下。”高同飛快地說,“但你不許摘下來,以後都要戴着它。”
他自己的左無名指上也有一個同樣的戒指。
“好。”于數答應地很爽快。
高同就喜歡他這副直率的模樣,從不知道什麽叫害羞帶怯,什麽叫欲拒還迎,永遠忠于自己的本能。
心癢癢的,他又想去吻于數了。
可惜于數沒給他這個會,他直接問道:“那你現在能告訴我這是怎麽一回事了吧,我們在場的那次見面,到底是巧合,還是什麽人的有意安排?”
高同眼閃過一絲欣賞:“你果真猜到了,那次見面确實是主系統安排的。”
高同也回答得很直白。
在場的除了系統之外,都心知肚明。
系統:“?!為什麽這是主系統安排的?我怎麽從來都不知道?”
于數這才想起來,他忘記跟系統說了。
高同指着前方一棟白色的小洋樓:“到了。”他率先過去把門打開,邀請于數進去,然後繼續用平靜的嗓音抛出重磅炸-彈,“這件事情或許你已經有所察覺,不過在見到你時候起我就不再受到約束,所以可以直接跟你說了。”
“什麽?”
“你進行的,其實是一個雙重的綁定任務。”高同轉過身,對于數慢慢勾起唇角。
于數怔怔地看了他幾秒,才終于露出釋然的表情:“居然真的是這樣。”
他得知從高同篡改自己父母的記憶後就猜測,高同現在恐怕身不由己,不能經常回到父母的身邊,所以要給他們制造假的記憶,制造自己還在身邊的假象。
所以當時于數就在想,或許高同并不在現實世界裏,或者就算在現實世界,也受到了某種束縛,導致他無法正常出現。
而後來跟岳武見面後,岳武的話更加印證了于數的觀
點,高同的十萬分沒用在自己身上,而是給岳武換來了生,那麽如果高同陷入生命危險的時候該怎麽辦?
岳武經常挂在嘴邊的那句話是“我殺了高同”,而高同也從不否認這一點,他最常說的是“我沒有死”,而不是“我沒有被岳武下”。
岳武确定自己動了,而高同也沒否認,也就是說如果那一刀真的捅了下去,高同現在不可能還活蹦亂跳,他的十萬積分已經沒了。
而就在前不久,系統無意跟于數提到了“分擔傷害”的概念。
和宿主綁定的系統,會自動分擔宿主受到的傷害,不論是在任務世界還是現實世界。
在積分所剩無多的情況下,高同的系統哪怕再高級,也經不起這樣的消耗,最好的結果恐怕就是長期的休眠。
于數把他的推測一股腦地說出來,眉頭微微皺起,他看着高同的顏色偏淺的眼睛道:“所以你現在……其實是沒有系統的狀态?”
“或者說,我已經是半個系統了。”高同眯了眯眼,并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多令人震驚。于數能推測到這一步,顯然也不會感到意外。
只有于數的系統還處于坐過山車的狀态:“……怪不得高同大大每次都能精确感受到我的存在,還老是威脅我……其實他一直就能看到我在什麽地方,我真傻!”
“是挺傻的,你現在這麽跟我說話,也很可能被高同感應到。”于數在腦說。
系統:“……”
如果它有腳,此時一定會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再開口說話了。
省得被高同聽見後拐着彎報複它。
“主系統到底讓你來做什麽?”于數問。
“最初我也不清楚。我的系統休眠之後,我就發現自己擁有系統的一大半功能,可以自己開啓沙盒世界,選擇交易對象和任務,但因為我現在只能稱為半個人類,靈魂無法自由出入沙盒世界,所以都是白搭。”
高同眼的無奈在看向于數時變成了溫柔:“然後突然有一天,主系統跟我說,它能幫我安排一個适合的‘宿主’,只要我們能夠綁定,就能一起進入任務世界賺取積分,我的系統就有會蘇醒過來。”
“你答應了?”于數挑了挑眉。
“沒有。”高同堅定地看向于數,“綁定的條件是跟任務對象産生實際意義上的牽絆,我喜歡的人是你,不可能跟一個陌生人做-愛。系統再重要,也不可能讓我違背自己的心意。”
于數感覺自己的心跳紊亂了一拍。
高同自嘲地一笑:“可是主系統強制把我傳送到了場,它說我跟‘宿主’的靈魂匹配度非常高,讓我試着接觸一下。我沒得選擇,只好進入餐廳看看,沒想到……”
“沒想到,你要綁定的人是我。”于數接着他的話說。
“是啊。”高同輕輕把于數抱進懷裏。
高同完全可以咬下主系統給的餡餅,就此順水推舟,跟于數徹底綁定。但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這麽做,他的感情也不允許他用這種陰險的段得到于數。
他寧可于數一直恨他,防備他,誤會他,也不能讓于數跟他發生關系。
這是高同在踏入餐廳後的第二秒就做出的決定,他要遠遠推開于數。
“那我的系統又是怎麽回事?”于數擰着眉頭問,“如果你是我要綁定的系統,那目前為止跟我一直形影不離的系統呢?”
系統也很想問,它已經完全懵逼了,主系統從來沒跟它說過這些事,害得它還以為自己任務就是跟于數綁定,把高同當成了妨礙者。
其實說高同是妨礙者也沒錯,但更
确切地說,他跟系統還是競争者!
“你是主系統早就選定好的宿主,主系統給你分配的位面系統就是你身上的那個。”高同說,“但宿主之間也不是不能達成合作,尤其是在遇到困難的任務世界時,主系統偶爾也會安排兩個宿主進入沙盒。主系統想要我通過跟你的合作,順利獲取積分,喚醒我的系統,讓我重新變成人。”
主系統會竭盡所能保住每一個宿主,因為每個宿主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能高質量地完成任務。
而半系統的高同只有在跟“宿主”的綁定任務時,靈魂才能毫無障礙地進入任務世界,積攢一定的積分。
高同也想變回人,他不想通過這種綁定的方式,所以他選擇在于數的任務世界充當輔助者。由于這不是他的主線任務,高同每次得到的積分連于數的零頭都夠不着,不過積少成多,總比沒有要好。
說白了,高同從來沒考慮過要引誘于數喜歡上他,繼而完成雙重綁定,皆大歡喜。
而且他跟主系統做了個約定,如果于數能自己發現真相,主系統就不能再約束他,高同有權把這個綁定任務告訴于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