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他是誰(07)
這場戰鬥持續的時間比廣場那次攻防戰還要長。
神殿山下一片混亂,除了顫顫巍巍的結界還能将神殿和後山上的墓地保護起來之外, 其餘的地方一概受到戰火的無情吞噬, 山下的街道和房屋都成了一片廢墟。
不過有高同的提前布置, 抓到了黑暗聯軍的卧底,得到那群邪教徒們的計劃, 進行有針對性的布局,又有于數的陣符輔助, 兩人配合無比默契,哪怕聯軍的人數比守衛軍多了一倍, 也漸漸落于下風。
戰鬥進行了天夜,當第八天的清晨,太陽升起之時,高同的劍刺穿了敵人首腦的心髒,以此為戰争畫下句點。
不少聯軍的獸人看見頭領已死, 敗局已定, 紛紛放下的武器, 倉惶而逃。
跑得慢的, 都被守衛軍抓了起來,被憤怒的人們恨恨地關押起來。
而在神殿山背避難的獸人, 則一窩蜂地沖到前面來, 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燦爛的笑容, 把這些守護了他們的英雄包圍起來,和他們一起慶祝這勝利的時刻。
于數正準備去找那名年長雌性接回小團子,忽然聽見系統發出的一聲提示音, 他不動聲色地繼續往神殿背面走去,從那名雌性接過孩子。
他的鄰居雖然臉上有着明顯的疲憊,但看起來也很高興:“終于打完仗了,我們也能回家了。”
“是啊。”于數的目光有瞬間的複雜,他摸了摸小豌豆圓嘟嘟的臉蛋,“我們回家吧。”
那之後又過了一星期,小鎮在戰火之後逐漸恢複了正常的秩序,逃往外地的人們也重返家園,幫忙重新建設溫瑟小鎮。
在統領這些事上,獸人們都推崇讓高同來做那個指揮者,經過這次事件,他們都不是很想讓鎮長繼續來領導他們。
高同被迫無奈,他畢竟身上還有個帝國王子的身份在,只好連“售後服務”也包辦了。
相反,于數這幾天倒是比較清閑,雖然跟忙碌的高同也沒見幾面,但兩人都清楚接下來各自要做的事。
安尼莫斯學院還沒恢複正常上課,于數出門時多半是為了買食材,這天他抱着小豌豆出門時,剛走沒多遠,就被人從後面叫住了:“佩沙。”
于數回頭一看:“列維。”
列維的家也住在原主家的附近,戰争打響的時候,列維也加入到守衛軍,不過于數沒怎麽留意他,他輔助的對象是全軍,而不單是他一個人。
要說誰是被于數特別照顧的那個,恐怕幾千人也只有一個高同了。
于數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該不會列維也會說出跟吉爾斯一樣的話吧?
他再仔細一看,發現列維家窗戶的窗簾被人拉開,裏面露出列維母父那張殷殷期待的臉,好像在等待一個結果。
難道列維是被他的家人推出來的?
看到列維臉上那稱不上高興,甚至還有些糾結的表情,于數覺得多半就是這樣了。
列維的家人是有些勢利眼的,這點于數不用自己分析,從原主的記憶裏就能看出——佩沙失去父母,但是資質還過得去,所以他的父母就看上了孤苦無依的佩沙,對他釋出善意,讓列維将來有會将他綁定。
而當佩沙意外懷孕,向列維尋求幫助的時候,他的家人卻無情地将他趕到門外,還對他說出許多難聽的話,意思是讓他不要來糾纏列維,對他十分的嫌棄。
而如今,當于數展示出自己的價值後,列維的家人又後悔了,想要挽回佩沙,也不在乎他曾經被人做過什麽,甚至生下了一個孩子。
不等列維開口,于數就直截了當地對他說:“列維,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更不會嫁到你們家的。”
列維本來鼓起勇氣要說出口的話,突然噎在了喉嚨裏:“你……你已經猜到我要說的話了?”
“這幾天向我表白的雄性有點多,我多少能從你們的表情看出來。”于數對他笑了一下,沒什麽惡意,但也沒有多少善意,“因為我在這場戰争的表現,讓很多人注意到我,甚至不在乎我是個單親母父。能夠得到免費的高級陣符,我想絕大多數的人都不想放棄這樣的會,你也是這麽想的吧?”
“不,我沒有這麽想!”列維眼裏閃爍着悲傷和痛苦的情緒,他定定地看着于數,“難道在你眼裏,我就是這麽不堪的一個人嗎?”
雖然沒有,但也差不遠了。
于數心裏想。
他沒有回答對方的話,但眼神已經足夠讓列維體會到他的想法。
列維雙緊緊握成拳頭,他看着于數,深吸一口氣,對他說:“那個孩子的父親,是我。”
于數還是沒有說話,他似乎并不驚訝,只是看向列維的眼神深邃了幾分。
“是我……是我做的,那天送你回家之後,我就對你做了……那種事,後來你害怕極了,可能是因為這樣才會失去記憶。”列維低頭看向凹凸不平的石子路,語速極快,“我喜歡你很久了,佩沙,那次看到你為了吉爾斯而難過,我就失控了。對不起,我給你造成了很大的傷害,你哭得那麽傷心,還把你一個人丢在那裏,我很後悔,我不該那樣……”
于數還是沒有說話,繼續聽他說。
列維見他表現得如此安靜,還以為他相信自己的話,于是接着往下說,好像開了一個頭後,剩下的事情越說越順暢:“我的家人并不知道這件事情,是我太懦弱了,沒有勇氣承認孩子是我的。對于他們曾經對你做過的那些事,我很抱歉……我,我以後一定會盡一個父親的責任,将這個孩子撫養長大的!”
列維的表情看起來很激動,情緒也很真摯,他看着于數的眼睛時,眼的堅定也不是假的。
但于數卻嘲諷地勾了勾唇。
他問列維:“你說,那天你對我做了不可原諒的事,那你還記得,你離開我家的時候,我的房間是什麽情況嗎?”
“啊?”列維愣了一下,然後他想了想說,“很……很淩亂,都是我不好,佩沙,你完全可以責怪我、打罵我,但是我希望你能考慮讓我也盡到父親的責任……”
“你不是。”于數突然說。
“什麽?”列維的臉色變了變。
于數看着他說:“16日那天的記憶裏,我醒來後看到我的房間并不亂,而且我身上也沒有任何的痕跡。你要說我在失憶的那天裏自己把房間打掃幹淨也行,但如果你真的強迫了我,我不可能不反抗,不可能什麽痕跡都沒有留下。”
列維的瞳孔一縮,他動了動唇,還想再辯解,卻被于數擡打斷。
“而且我問過了高……雷勒,他那天都在家,如果你真的做了那種事,他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聽見,除非你堵住了我的嘴巴。”于數勾着唇說,“可你又特意提了一句說我當時哭得很傷心,而且這話不像是臨時編出來的。我猜,我是在從神殿回家的路上哭過,但到家的時候,我的情緒已經好多了。”
列維喉嚨幹澀得像是幾天沒喝過水一樣:“你……你明明沒有那天的記憶,為什麽還能猜得如此準确?”
“是你的話太漏洞百出了。”于數看了不遠處一眼,那扇窗的前面已經沒了人,取而代之的是拉開房門走出來的列維的母父。“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為什麽你想誤導我認為你是孩子的父親……”
還沒等他說完,列維的母父就小跑過來,從後面拍了下列維的肩膀:“你怎麽還沒跟他說清楚!快說啊!”
于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列維的母父被他這麽一看,莫名覺得心底有點發慌,他縮了縮脖子,又瞪了自己兒子一眼。
列維苦澀地笑了笑,對于數說:“沒什麽,我很抱歉,耽誤了你的時間——”
可惜,列維不願意開口,他的母父卻不是這樣。
“列維在這場戰争傷了根本,他以後都不可能有孩子了!”列維的母父高聲道,“你的孩子就是他最後的希望,如果你不願意嫁給他,這是要我們家絕後嗎!”
這位年雌性臉上都是對于數的譴責,眼還有焦慮和急迫,要不是這裏是在大街上,于數絲毫不懷疑他會用各種段把自己和孩子帶回列維的家,如果實在不行,他或許還會跟于數談判如何把小豌豆要到。
果不其然,列維的母父下一句話就是:“如果你實在不喜歡列維,那也可以,把孩子留下!反正你以後都是要嫁人的,與其帶着一個拖油瓶,還不如把他還給孩子的生父!”
于數聽着他的說辭,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他看向列維:“原來你并沒有把真相告訴你的家人嗎?”
列維慚愧地低下頭,他輕輕拉了一下自己的母父:“別說了,我們回去吧。”
“好不容易堵到他,怎麽可以這麽輕易就走了,你就不想把孩子要回來嗎?!”列維的母父皺着眉看他,表情還很憤怒。
“列維并不是孩子的生父,我想他之所以這麽欺騙你們,大概是想讓你們無條件地接受我們在一起。”于數輕笑一聲,代替列維把他不敢說出口的話說完。
“如果他确實在戰争傷了身體,以後都不能有孩子,那他只要撒一個謊,就很可能讓我和伯父伯母都做出令他如願的選擇。”
于數又笑了一下,似乎覺得這個計策還有點妙,可以稱得上是标準的一石二鳥之計。
如果列維算計的不是自己,于數會樂意站在旁邊看戲。
可惜,列維的謊言很快就被于數拆穿,他想欺騙于數自己是孩子的生父,卻忽略編造細節,錯漏百出。被識破後,列維很想就此止計劃,從于數面前消失,卻被豬隊友擾亂了計劃。
列維的母父怔怔地看了眼于數,又看了看列維。
整整過去半分鐘,直到于數都已經拐進下一條街道,身後突然傳出年雌性又尖銳又痛苦的吼叫聲。
列維或許真的可能要絕後了,但,這又跟于數、跟原主有什麽關系呢?
于數在街角的一家蔬菜店買了一袋瓜果類的蔬菜,瓜果放的時間比較長,對于并不是很喜歡經常出門買菜的人來說是最佳的選擇,哪怕這個時代沒有冰箱,放兩天也不會壞。
他做了兩菜一湯,并不豐盛,但也不算太單調寡味。
看了看天色,已經接近黃昏,高同還沒回來。
于數先把自己的那份吃完,用罩子将剩下的飯菜蓋上。然後擦了擦嘴角,換上衣服,用嬰兒背帶把小豌豆背在自己的身前,悄然出門。
一路上,他的大腦在不斷回想這段時間以來的所見所聞,包括那兩場大戰。
過了一會兒,于數閉了閉眼,他輕聲一嘆,邁步走上通往神殿的臺階。
格裏特爾神官的臂還纏着繃帶,看到于數出現在面前時,他眼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又微笑地看着他:“我的孩子,今天你又有什麽煩惱了嗎?”
“是啊,我有一個困擾了很久的煩惱,希望能得到您的解答。”于數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是什麽困擾呢?”神官用聖水洗去了上的泥土,他剛才似乎在侍弄花草,連衣擺也有泥土的痕跡。
可這一切他做得十分坦然,就像個普通的熱心園藝的老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官。
認識格裏特爾神官的人都知道,這位将幾十年的光陰奉獻給神殿的神官,溫柔善良又慷慨,像所有人的父親一樣關心愛護着大家。
于數冷冷地看着他有些笨拙的擦動作,然後慢慢開口道:“我想問,我跟神官大人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恨,你要這麽陷害我。”
格裏特爾困惑地皺了皺眉,像是十分不解:“孩子,你為什麽會這麽說?我從來沒有害過你,這些年來我看着你長大,如果想要害你的話,不是早就可以對你下了嗎?”
“你當時沒對我下,大概是因為我還沒成年吧。”于數諷刺地扯了扯嘴角,卻沒有笑出來,“無父無母無背景,又對你這麽信任,在你眼裏,我大概是最合适的小白鼠。”
格裏特爾搖了搖頭:“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現在聽不懂沒關系,反正你很快就能聽懂了。”于數對他精湛的演技絲毫不動容,他繼續說,“我向很多人打聽過失去記憶的那天發生過什麽事,現在已經能大概拼湊出真相來了——事實上,除了1日那天之外,14日和15日我都在家裏昏睡,并沒有人接近過我。”
問題是出在11月1日那天。
佩沙的性格有些內向,平時一向低調,恐怕去跟吉爾斯告白是他這輩子做過最大膽的事情了,所以他不可能主動去招惹別人。而他1日那天回家是被列維送回來的,也不存在半路被什麽喪心病狂的人盯上的可能性。
以原主的性格,他那天見過的人頂多就四個:鄰居雷勒、吉爾斯、列維,最後一個,就是格裏特爾神官。
于數已經先後排除了吉爾斯和列維,高同已經十分确定雷勒是個根正苗紅清清白白的雄性,那麽最後剩下的嫌疑人,就只有格裏特爾。
不管事情的真相有多荒謬,但根據于數的推理,只有格裏特爾是有條件和能力對佩沙這麽做的。
“你說,是我讓你懷孕的?”格裏特爾露出一副失望到傷心欲絕的表情,“我的年紀都可以當你的祖父了,而且我還是個神官,怎麽可能會對你做這種事?光明神在上,我絕不可能做出這種卑鄙無恥的事情來的。”
“問題就在于……”于數冷靜地盯着他的眼睛,“你真的信仰光明神嗎?”
格裏特爾的表情有一瞬間差點沒繃住,笑容也顯得有幾分僵硬。
“你是一個謹慎了幾十年的人,所以破綻并不多。”于數對他說。
只是破綻不多,并不代表沒有破綻。
“那天泰梅出現在神殿後院,雖然你及時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但是我注意到,後門的鎖并不是被泰梅撬開的,而是被人從裏面打開的,這說明神殿裏至少有一個是他的同夥。而他進去後不久就‘打傷’了你,在整個神殿都陷入戒備的時刻,為什麽你的神侍們都不在身邊,只有你一個人?并且你還是個雄性,泰梅卻是一名雌性,哪怕你年紀大,可雄性的力氣總是比雌性大的,不可能被他傷得這麽重。”
高同在黑暗聯軍發動總攻的之前,特別強調要封鎖所有進入神殿的路,他故意留了一條捷徑,就是為了引誘卧底上套的。
泰梅确實上套了,但高同和于數當場就發現,收獲還不止一個,只是他們暫時沒有打草驚蛇罷了。
“還有,泰梅說話的時候經常有個小動作,他會不自覺地去看你。”于數打量了格裏特爾一眼,“如果他信仰光明神,對神父十分敬重的話,這倒是可以理解。但他卻是黑暗神的
信徒,為什麽他說話的時候都隐隐對你有一種顧忌呢?”
于數印象深刻,當格裏特爾開完口後,泰梅立刻就擺出一臉悔不當初的表情,把黑暗聯軍的進攻計劃全盤托出。
如果神官的感染力真有這麽強,泰梅應該早就被感化了,不至于等到被抓以後,被幾句無關痛癢的話打動。
所以格裏特爾的那番話不是在感化他,而是在告訴泰梅——把黑暗聯軍出賣了也沒關系。
于是泰梅果斷地把信號彈交出來了。
格裏特爾聽完于數的分析後,搖了搖頭道:“這個推測太牽強了,那扇門誰都有可能打開,而我受傷也是事實,或許我當時不該選擇靠在門板上,現在我怎麽解釋都解釋不清了。”
“當然不止這個。”于數低頭看了眼在自己懷裏呼呼大睡的小豌豆,“我最早懷疑你,是在那天你抱過豌豆之後。”
格裏特爾心裏忽然咯噔一聲,他仿佛意識到于數接下來會說什麽了。
“你每次見到豌豆,都要用聖水洗,不是為了幹淨和愛護嬰兒,而是因為你體內的黑色鬥氣。”于數平鋪直敘地說,“你必須用過聖水壓制黑色鬥氣,以防在接觸豌豆時,他會無意識地跟你體內的鬥氣共鳴。因為……豌豆他,嚴格來說并不是個獸人,他是黑色鬥氣的本源,人們通常喜歡稱呼他為——黑暗神。”
格裏特爾的表情精彩紛呈,但最後慢慢褪色成一片蒼白。
其實那天高同說自己追蹤一道黑色鬥氣來到神殿後,于數開玩笑問他該不會是在懷疑自己的時候,他心一動,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格裏特爾神官。
但他很快否認了,黑色鬥氣能夠被正常掩藏,如果是格裏特爾這種老狐貍的話,他根本不會給高同追蹤的會。
所以那個短暫出現的鬥氣,一定是個自己無法壓抑,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有黑色鬥氣的人發出的。
在此之前于數并沒有接觸過黑色鬥氣,這種鬥氣雖然叫“黑色”鬥氣,本身卻是無色無味,只能靠感知來追蹤的。
因為黑色鬥氣是一種可以讓人隐藏自己的鬥氣,最适合用于潛伏,很難被找到。
所以,當天的鬥氣,其實是于數懷裏的小豌豆發出的。
哪怕格裏特爾已經用聖水壓制了自己的黑色鬥氣,小團子還是對此很敏感,他在格裏特爾懷裏不舒服地扭動自己的身體,甚至還滋了對方一身尿。
他遲遲沒有幻化獸形,不是因為他是個雌性獸人,而是因為他本身就沒有獸形。
于數沒見過黑暗神的獸形,他的屍身在地下埋了這麽久或許早已腐爛,傳說形容他的本體是一團黑氣,他和光明神都是外來神,與獸人的身體構造有着本質上的不同。
于數其實更樂意稱呼這些神明為,外星人。
神明終有一死,光明神親自将黑暗神的屍體封印在神殿之下,但黑暗神的精神還沒崩潰,他不知道通過什麽方式組建起黑暗聯軍,悄悄将自己的勢力滲透到獸人帝國。
然後,就有了格裏特爾神官,他用一種特殊的方法借助佩沙的身體讓黑暗神重獲軀體,并重新誕生在這個世界上。
只是這種方法也許有某些限制,黑暗神的記憶無法恢複,目前的小豌豆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嬰兒。
“很精彩的故事。”格裏特爾的聲音有點虛弱,但他鎮定得很快,看向于數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天馬行空的孩子,有些無奈,“但這一切都是你的幻想,佩沙,你沒有證據,你冤枉了一個好人。”
“哦,是嗎?”于數挑着眉看他。
格裏特爾輕輕點頭:“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你還是先回家
吧,晚上回去并不安全。”
“好人會在臨近天黑的時候去破壞神殿的結界嗎?”于數指着格裏特爾衣服沾到的泥土,輕飄飄地問,“好人也不會假裝自己受傷吧?神官大人,你敢把你的紗布拆開,讓我看看嗎?”
格裏特爾臉色一變。